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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青纱劫》 作者:兮鬼 —— 更新至第17卷 [打印本页]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6 08:19 PM
标题: 《青纱劫》 作者:兮鬼 —— 更新至第17卷
本帖最后由 傻mei妹 于 2012-1-31 05:58 PM 编辑

十几年的感情啊,在他登上刑场,身着青色华丽的长衫抚琴的那一刻,三千太学生在我身后为他泪如雨下,悲愤苍天。
而那四十岁却依然足以倾世的风华,俊美的轮廓眼眸,与我深深凝望。

生同衾,死则同穴。

主角:嵇康, ┃ 配角:竹林七贤,任旻,钟会,戚玉,宋如栗,阮侃 ┃



此书乃好书,作者笔下描绘的竹林七贤之首嵇康以及穿越一千七百年的少女许影阴差阳错之下代替了当时曹林之女,长乐亭公主曹璺完婚。
等等等等精彩内容,深入我心,特此推荐网友们阅读此书。

注:点击“只看该作者”快速预览连载。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6 08:20 PM
本帖最后由 傻mei妹 于 2012-1-26 08:23 PM 编辑

楔子

  不知道是哪一位学者说的。

  他指出魏晋时期,是个非常奇怪的时代。杀气和文气并存,谁也离不了谁。兵荒马乱,战争连年不断,却生出了众多的文学家和思想家。

  着名的《局外人》《丧钟为谁而鸣》等哪一部不是在二战的恐怖阴影下产出来的?“安史之乱”成就了杜甫,军火战乱政治阴暗,人性的泯灭,导致鲁迅怒目相对……

  战争间,朝廷动荡之下,有多少文人伟人齐齐而立?

  现代文人之首的鲁迅十分推崇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这七个奇男子乃史上着名的魏晋风度之代表。他们的言谈举止,行为气度,无一不为后世的文人,士子,高干弟子所疯狂推崇,敬仰。

  所以,当外公站在时光机前,认真地询问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魏晋时期。

  我要亲眼见一见竹林七贤所谓的“魏晋风度”究竟是什么模样。

  外公和研究所的核心成员研究这架时光机已有十年之久,在它成形的那一天,我便决定了要成为“时空旅行者”的第一人。为了弥补对姐姐的亏欠,也为了躲避沉桀,只有我暂时离开,这几年来关系不明的三角才能渐渐得到缓和。

  我不想卷入其中,更不想让姐姐对我怨上加怨……

  换上研究员递给我的魏晋大袖衫。我低头看了一眼,还算满意。

  抬脚走到时光机前。我往回望了一眼,对上外公鼓励的眼眸,和姐姐憎恨的目光,默默蠕动了一下唇,轻声说:“外公,再见。”

  外公慈爱地摸摸我的头,“小影,时限是一年,记得一定随时打开引导装置。”

  我乖乖地点了点头,戴上他们为我准备好的包袱,里面有那个时期的钱币,简单的所需品。深深吸一口气,感应门无声向两边滑开,我迈步进入第一道门,伸出手,在掌纹识别器按了一下。第二道即刻打开,我走了进去。就快到了最后一门,回过头,正好对上姐姐诡异的目光。心里一惊,顿时沉到谷底。

  最后一道门打开,我走了进去,就听见外公的怒吼声:“小弥,你在干什么?!”

  刚刚惊讶地转头,就发现姐姐站在时光机的设置器前,噙着得意的笑,挑衅地看着我。

  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身体被一股强力地拉扯,然后麻麻的无力感传至四肢百骸……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6 08:21 PM
本帖最后由 傻mei妹 于 2012-1-26 08:23 PM 编辑

  2、第一卷 ...

  昏沉沉地醒来。

  还没有动弹,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来到魏晋……如果姐姐没有弄乱原先设定的一切,应该是魏晋。睁开眼,看着床边围着的几个少女。看衣着,应当是没错。

  “呃……”

  我出声,就见几个人齐齐围上。

  “小姐,您醒了?头可还晕?”较为年长的侍女将我扶起。

  我叹了口气,姐姐果然见不得我好过,原先的设定是进入私塾,先慢慢适应,记录真实古代的民风。现在被姐姐一弄乱,到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大家大院的,还小姐……话说回来,我一个现代人,她们是集体眼睛都瞎了吗?我和她们口中的小姐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拿面镜子给我。”先看看自己的模样变了没有。

  一名小侍女不知所以然,但还是动作迅速地将铜镜递给我。

  镜上。

  一张美丽的脸,眉如远山之黛,黑玉一般的眸子,眼波流转,小巧精致的鼻,温润饱满的唇,肤色白皙如软玉凝脂,眉宇间尽是说不出的羸弱堪怜。一切看起来很完美,如果没有左额上那道醒目又丑陋的伤疤,的确是个活脱脱的古典美女。

  我叹了口气,明明就是我的脸啊。没变嘛。还是说,她们真的都瞎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认错了?我不是什么小姐。”这种解释,老套得像言情小说的烂俗台词,但是我不得不选择开口。

  语刚落,就见侍女们惊诧地倒吸一口气,然后便是惶恐地看着我。较为年长的侍女则跪地不起,“小姐,您就别再赌气了。失忆,卧病不起,各种方法你都试过了。老爷都和人家订好了,可反悔不得。该嫁还是得嫁啊!您就听如玉一句劝,忘掉流水公子吧。”

  这是啥跟啥?我十分确定我瞪着她们的样子看起来接近痴呆。这么说,照她们的反应,我是和她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包括额头上的疤痕?而且,这个小姐要嫁人了,但是自己有心上人,所以装病,装失忆?好吧……就算是这样好了。那么,那位小姐哪里去了??为什么我在这里,而她却反而不见了??

  “谁跟你赌气了?你先起来。”我尽量轻柔了嗓音,因为她们个个看起来一副快中风的惊恐模样。“我真的不是,我叫许影。不是你家小姐。”

  如玉连忙起身:“小姐,您就别开如玉的玩笑了。您先躺着,有哪里不舒服,您为了出府,不惜爬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撞到了脑子是有可能的,我这就请府上的大夫来看看。”

  “不用,不用。”

  我摇头,连忙摆手,敢情再争论下去,我就要被当成神经病了。

  “你们先退下。我一个人静一静。”本来想向她们问清楚的,但是……看她们一副“您别再耍花样了,没用的”的表情,还是算了吧。

  2、第一卷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精神状态很糟糕,我看她们一副不放心的模样,欲言又止,但还是遵从吩咐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我起身下床,一时不习惯,差点被长到拖地的裙摆绊了一下。

  眯着眼睛打量这间屋子。

  十分简洁舒适的布置。这个小姐应该是很爱看书写字的。整个房间,光是书柜就占据了大半,朝南面放置着的精致柜子,每一本古书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而紫檀木的桌案上,用暗色的桌案布铺底,墨砚上有未风干的墨迹,充满了书香气。

  我将一直紧捏在手中的包袱打开,从里头拿出最新款的相机,一一取材。笑话,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懂利用就是笨蛋了。随便一张拿回去都值千金……

  照完了,我也开始空出脑子想想现在的处境了。

  那位小姐会不会只是出去?那她回来后,我会不会被当成来路不明的刺客处理掉?如果那小姐真的跑了,而我又恰巧落在了这里,是不是会被当成替身嫁掉?想了想,我不禁打了个颤。

  拎起包袱就要走,与其那么被动,我不如主动逃出去,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就没那么麻烦了。

  姐,你的不顾情谊我算是见识到了。这样一来,我们俩就不相欠了。

  有些悲伤地在心里想着,我的脚步却不停,打开了门,却发现两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

  “小姐,请您安心在房间里修养!”

  我眯起眼,什么意思?“既然知道我是小姐,还不听令让我出去?”

  大汉为难地对视一眼,“回小姐的话,这是老爷的吩咐。”

  我倒吸一口气,终于意识到,许影,刚刚开始的魏晋之旅,就被软禁,直至代替某位小姐出嫁为止。

  我怔了怔,迅速冷静下来,拢了拢头发:“我要见……爹。”真拗口。但是先搞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

  大汉愣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一人快速地离去通报。

  我待在原地和另一个人大眼瞪小眼。那大汉对上我瞪视人的眼神,竟也不卑不亢地直视。我问什么,他答什么,言简意赅,谨慎不失恭敬,言语间也不会透露半点。看来我瞪人的杀伤力并没有沉桀说得那么大。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了,微微倾身:“小姐,老爷在西殿的书房,由小的带您去。”

  “麻烦你了。”怕我跑了是吧?我抖动了一下裙摆,迈步走出去。正好,反正我不识路。

  穿过柳绿花红的庭院,郁郁葱葱,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有些潮湿。

  一栋四层小楼屹立前方,线条十分庄严,暗底的门匾镶着金色的大字,字写得刚劲有力:沉星阁。

  走到门口,那大汉站立在一旁:“小姐请进。”然后,就动也不动地守在门口。

  我挑挑眉,轻轻推开门走

  2、第一卷 ...

  了进去。

  “璺儿,过来。”带些沧桑的嗓音响起。

  璺儿?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我皱起眉,声音是从左侧传来的,但是有帘纱挡着,我不禁走进了看,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我站立,手中握着毛笔,稳稳地在纸上写着什么。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安安静静地站着。待那中年男人写完,缓缓地转身。

  双目如炬,贵不可言。好一双锐利的眼。

  我心头一震,却仍是微微开口道,“爹。”

  那中年男人穿着暗色的宽袖衫,端正刚毅的五官看起来十分严肃摄人,眉间有深深的皱痕,想来是常常皱着眉头的关系。他看着我,“璺儿,你今早又胡闹了?”

  我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看似镇定,心里却没底。只是想听训,看看能不能听出什么,我总不能白目地去问:我是谁?全名是什么?我‘爹’是谁?恐怕下一刻就会有大夫敲着我的脑袋检查来检查去。

  “你该知道。我都说了多少次,我们不比当年,你不能总由着性子来,司马的人处处打压,当今圣上无能,在掌着大部分权的司马家人的威逼下,只得处处退让。在未来,将有无法预计的腥风血雨。趁着曹家的威望还在,爹这时嫁你出去,是为了你好。更何况对方又是……”

  曹家!司马家!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探听到我想要的线索。而且居然这么劲爆!他后面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我心头狂跳。天哪……曹家和司马家……不是真的吧?曹操的后代啊……“我……”

  “我什么?”

  “我的‘祖父’是曹操?”我一时激动,忍不住问出声。

  中年男人立刻竖起剑眉瞪过来:“你在说什么胡话?!果真是脑子撞坏了不成?居然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看样子是了。我呼吸都不太稳,抖着唇,曹操啊……那个“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的曹操啊!虽然他已经于公元220年就死了,但是眼前的人可是他的后代啊!

  “璺儿,你怎么了?”中年男人也察觉我的失常。

  对……璺儿……

  曹操的后代……璺儿……曹璺……

  灵光一闪,滚滚惊雷蓦然在我耳边炸开。

  竹林七贤之首嵇康。嵇康之妻,曹操之孙女,曹林之女,长乐亭公主曹璺。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笔糊涂账啊!关于曹璺究竟是曹林之女,还是曹林之孙女,据《嵇氏谱》记载,嵇康的老婆是曹林的孙女,但是《晋书》的作者王隐,他提到的嵇康娶的是曹林的女儿,前者的说法原文有载入裴松之注解的《三国志》中,后者的说法,则是在《文选》的注解中,这两个记载的都是经过传抄的,貌似没有直接证据呐。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6 08:25 PM
3、第二卷 ...

  我几乎是急急忙忙地拜别了曹林,然后顺着原路回到曹璺的寝楼。抓住那个正在整理房间的如玉就问:“你家小姐呢?”

  “呃?小姐。您别开如玉玩笑了。”如玉无奈地福了福身,将我扶着坐下。“你不正在如玉眼前么?”

  啊,对了。这些人把我当成曹璺。就是说,如果那个正牌大小姐不回来,我就会被当成替身嫁出去……说嫁人会不会太不现实了?我蹙眉,但是……

  对象是嵇康啊……那个史书上说俊美无双才华横溢的嵇康。那个据说和诸葛亮一样睿智清淡的嵇康……我原本不就是想记录竹林七贤么?这样正好命中红心!连适应都省,直接嫁了?

  话虽如此,但是太不可思议了。姐,你这究竟是在害我还是在帮我?

  万般思绪掠过心头。我一直坐立不安地坐在床上等待那位正牌嵇康之妻回来。

  但是一直到沐浴完后的深夜,都没消息。我几乎可以猜到曹小姐的私逃。没有一些证据我还是不敢确定,只能尽量在屋子里东翻翻,西找找。

  最终,在化妆盒里的底层翻到了一封诀别的书信。

  字迹娟秀得体,十分干净整洁,透过字迹,我可以想象那个安静温柔的曹璺。

  璺已去,父勿挂。

  短短的一句,昭示了曹璺的决心与毅然。

  我心一颤,脑袋都糊了。这个曹小姐果然和那什么流水公子走了,那这封书信……交出去的话,大概只会被认为我是在耍伎俩,然后被看管得更严。可我不明白的是,在我还未来到这世界的时候,曹璺曹小姐就决定离开。那历史上称之为,“虽未曾出现在嵇康之着作中,却是影响嵇康一生的结发妻”的“曹璺”到底是谁?

  心里越来越没底,我不由自主地摸上额上的伤疤……现在坐在这里,连伤痕和长相都和曹璺无异的我……被误认成曹璺,里里外外都有人候着,逃也逃不出去……

  究竟这巧合是不是暗示?暗示我代替曹璺嫁入嵇氏,见证“竹林七贤”在魏晋短短的时代寿命里凝聚出的传奇色彩,亦或者是……

  ********

  红色鲜艳的灯笼高高挂起,鞭炮声此起彼伏。曹府嫁女儿,自然更是热闹非凡。一片喜庆和乐声,侍女家丁们忙里忙外,个个恨不得立刻伸出三头六臂的表情。

  外头的情景我只是猜测,自天一亮就被如玉和几个侍女叫醒,然后梳妆打扮,一群侍女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发型,头饰。我不禁也有点兴奋地加入讨论行列,毕竟是自己的“婚礼”,我又不是别别扭扭的女生,决定了就是决定了,再矜持造作地说不要也太假了,横竖现在也逃不出去,而且曹璺没了,只有我一个现成品,谁也不信我不是正牌小姐,说不嫁也不行吧?闹大了,我搞不好都不能脱身,这样能直接地接近竹林七贤,也能助那位温柔的曹璺和情人双宿双飞,何乐不为?

  3、第二卷 ...

  虽然心里很迷茫,但是,目前似乎只有这么一条路好走,于是,暂时认命之。

  我任由她们在我脸上涂涂抹抹。

  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一位侍女手中捧着的新嫁衣。

  魏晋风度有一部分表现在服饰文化中,特点是穿宽大的衣服、跟高齿屐,保持清秀的体形,望若神仙。这时候并没有后来“红喜白丧”的忌讳,喜庆婚礼也常用白色。

  我的新嫁衣就是洁白如雪的宽袖衫。宽袖衫有窄瘦与宽博两款。我和如玉商量了一下,她坚持我的腰身纤细,窄瘦的款式更能勾勒出我的身段。

  我让那侍女将新嫁衣整件展开,白似雪的衣裙映入我的眼帘,对襟款式,领子于袖口被精心施上淡蓝色的彩绣,腰间系着围裳,外束淡蓝色丝带。很是别致飘渺。

  如南梁庾肩吾《南苑还看人》诗云:“细腰宜窄衣,长钗巧挟鬓。”

  对着全身制的铜镜,左照右照。还像模像样地走了几步,走起路来,衣裙轻动,如燕子轻舞。

  如玉眼底满是惊叹,“天哪。小姐,您漂亮极了。”

  我得意地一笑,“是啊,如果额头这道疤痕消失的话,我就承认你说的是实话。”

  如玉忧伤地望了我一眼,“小姐,您还是介意额上的疤痕么?它不影响您的美貌啊。”

  我笑笑,原来曹璺一直介意自己的相貌啊?真放不开。“我早已不介意了。介意又能如何,疤痕留了便是留了。如何去掉。”唔,其实二十一世纪只要动个小手术就可以复原,但是……我眼眸一暗,这是姐姐憎恨我的最佳证明。我不想去掉它,想记住那种深刻的痛……这是我的亏欠。

  “小姐,不过这几日,您真是变得很多呢。如玉好生惊讶。”如玉扶着我坐在铜镜前,细心温柔地梳理我的长发。

  “哦?”

  “感觉,您比以往更加亮眼了。”

  是吗?我已经尽量收敛很多了。“例如?”

  “您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明亮,水灵灵好似会说话呢。”如玉笑起来,颊边有浅浅的酒窝。“小姐,您这几日也开心多了,看样子是心里已经放下了流水公子,那如玉就放心了。嵇先生是才华横溢的男子,您嫁过去,一定会幸福。”

  不是放下,而是那个流水公子是圆是扁我都没见过,要怎么牵挂?我好笑地想。嵇康他当然是个厉害人物,不然怎么流传百世,受许多伟人的敬仰。

  正想再和如玉聊几句,就见曹林从门外走了进来。“爹。”

  我起身,安静地垂手站立。

  曹林将我上下打量个仔仔细细,才略显伤感地叹道:“你都这么大了。都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了啊。”

  3、第二卷 ...

  
  很大吗?我周岁也不过才十九吧?我很乖巧地抿唇不语。

  “你嫁过去了,要好好相夫教子。”他轻轻地说,看着我的脸,顿了一顿,“你要记住,即使曹家以后落难,也与你无关,你嫁去了,便是嵇氏的人。他们摄于‘竹林七贤’在民间的威望,谅来,也不敢动你。只管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生活就是,明白么?”

  我当然明白,权利顶端的人,名声也很重要,激起了民愤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名声大,权利大的人,舆论看得比常人重。

  但是,没想到曹林是这样疼女儿。我顿时有些羡慕,除了外公,父母早逝的我,从没感受过何为父爱,一直以为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想到就连被一个陌生“父亲”关怀的感觉都可以这么温馨。忍不住绽放出最真诚的微笑:“谢谢爹。璺儿牢记在心。也恳请爹爹诸事小心。即使女儿在嵇家,也会时常惦念您。”这话,是替曹璺说的。心,也是替曹璺给的。我称她的生父为爹,应当做到一个女儿该做的。

  曹林眼眶骤红,“你要好好地生活。嵇康是个奇男子。他会好好待你。”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曹林已经苍老的手掌。“爹爹,您要保重。”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6 08:26 PM
4、第三卷 ...

  公元248年,正始九年。嵇康娶沛王曹林之女长乐亭公主。

  府外热闹非凡。

  曹家是皇亲贵族,亲事自然是大事,更别说这是和七贤之首嵇康才子的结亲,不论是朝政高官和学士们都相当关注。

  从房间内,走到府外停放的花轿上。我的眼眸一直低垂着看着地板,尽量保持低调。

  待一进轿,轿帘被拉下,我才松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一整天都坐在那儿傻笑,接受完全不认识的亲人们的恭贺和客套,真是活受罪……如玉的声音就从轿外传过来,可怜兮兮地:“小姐,您真的不让如玉陪嫁么?如玉从小就伺候着您了呀。”

  嵇康是低调沉默的人,向来不喜金银财宝和贵族派头。我叹气,颇语重心长地道:“如玉啊,我是去当嵇氏的妻子,不是搬到嵇氏家做曹大小姐呀。”

  如玉的声音带了些哽咽,“可是小姐从小的事情都是由如玉打理,您一个人……那如玉……”

  “如玉,”我轻声安慰道:“我已经让爹爹解了你的卖身契,我嫁了以后,你就是自由身,稍待你可以回府里领一些钱财,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去。”她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这么耽误人家的青春。

  如玉窒了窒,终是抽泣出声:“小姐。如玉一辈子感激您。如玉一辈子都是您的丫鬟。”

  我好笑,“别这样说。出了曹府,你就不是丫鬟,我也快不是什么小姐了。日后我们见面,就是姐妹,平等相称。这样可好?”

  如玉抽抽噎噎,感动到说不出话来,我也不再开口,安安静静地坐在轿里,听着外头的热热闹闹,听着外头的敲锣打鼓,听着外头的喜庆道贺。

  迎亲队伍是长长的一条,透过帘布,隐约可以看见街上的居民门让出了一条大道,个个表情兴奋盎然,脸上是一片真挚的祝福微笑。我不禁也笑了笑。嵇康的影响力,看来真的很大哦……

  不过……又摸了摸额上的疤痕。历史上说的嵇康的妻子与诸葛亮“丑妻”有的一拼,看来这称号是坐实了。这么一个大疤痕,纵然是天仙下凡也美不起来吧?

  这个时代并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俗,我的样貌应该是有人见过,嵇康也是知道的吧?嘿嘿,大美男配小丑妻,就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只觉得身子很不舒服,摇摇晃晃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终于听到外头喊一声:“吉时已到,停轿。”

  按照礼俗,新娘不能擅自下轿,得等新郎拉开轿帘,两人才能携手入屋。

  所以我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心里却打起鼓,“怦怦”“怦怦”……只觉得太阳穴突然不停地跳,无端紧张起来。


  4、第三卷 ...

  我垂首看着自己的绞在一起的十根手指头,外面的鞭炮声在轿外一声声炸开,听到男人们的笑声和恭贺,接着,感觉到帘布被掀了开,然后一只修长的古铜色的大手伸到我眼前。

  我紧闭眼,呼吸困难。嵇康啊……这可是嵇康啊……深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搭上他的手,暖人的温度传来,令我徒然放松,于是抬眸,对视。

  一瞬间,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掳走了我全部的知觉,眸底如清水般温静,深处却也如火焰般执着热情,这么矛盾的一双眼要夺走人心,只需要一秒。潇洒俊逸的五官十分立体脱俗,温润饱满的唇,噙着极淡极淡的微笑:“璺,我的妻。”他的声音清澈如山谷间低鸣的钟声,在我耳边回荡。

  就在那一霎那,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近在耳边,扑通,扑通……

  我想,我完了。

  ********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轿子的,只知道余光掠过一张张笑脸,一声声道贺响在耳边,行婚仪式,见过他的慈爱的母亲和兄长,都在眼前快速闪过,然后又在他的眼眸上定格。心头一边小鹿乱撞,一边赞叹他淡淡微笑的侧脸漂亮至极……

  直至被送入洞房。

  如玉和一干丫鬟在我身边千叮咛万嘱咐。

  “小姐,您现在已嫁入嵇家,身份不同了,您得好好照顾自己啊。”如玉还是不放心。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居然……对嵇康一见钟情。

  我无措地咬紧下唇,“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小姐,您怎么了?脸这么红透?”如玉担心地看着我:“莫不是发烧了吧?”

  脸有很红吗?我摸摸自己的脸颊,烫人的热度传来,我轻轻吸一口气,“我没事。刚刚见了嵇康。觉得心跳得很快,就、就变成这样了……”

  如玉恍悟,突然间笑的贼兮兮,“这样甚好啊。小姐您脸红的样子可爱得紧呢。嵇先生人品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如玉也是托了小姐的福才有幸见到世人皆奉的七贤。”说着,脸颊浮上几朵红云。“单看气质就知晓不凡。”

  “七贤?”我眨眨眼,注意力暂时被拉走,“七贤都在外面吗?我怎么没注意到?”

  “您一双眼都看着嵇先生,自然是没有察觉到。”如玉捂着嘴笑。

  我一阵羞恼,顿时想调侃她几句,就听见门被推开,我们对话中的男主角正悠然走进来。

  如玉向其他丫鬟使了个眼色,只留下了少数的陪嫁品,齐齐退了出去。隐隐可以听见送亲队伍渐渐远去的声音。

  房间里留下一个手脚紧张得发软的我,和神情淡然平静的嵇康。

  一室寂静。

  我的手指扭成了十个白玉结。我一紧张,就喜欢说话掩饰,于是我习惯性地想开口,却倏地卡住了。糟~忘记该称他什么。

  4、第三卷 ...

  魏晋时的妇女都是怎么称呼丈夫的?相公?……拗口!夫君?……肉麻!呃,还是……不然……

  “要吃点吗?”他看着我紧张的样子,不禁微笑起来,指指桌上的新婚夜佳肴。“我知道,女子成婚当天都不曾用食。”

  我又眨眨眼,这才感觉到腹部传来的饥饿感,有些赧然地点头,“嗯。”

  “那么,来吧。”他在桌边坐下,动手将盘子里的食物装成两人份。

  我深深吐出了一口气,终于觉得气氛轻松了一些,没有那么凝滞了。想起身,却发现头上沉沉的,下意识地伸手想摘下繁琐的头饰。哪知道头发太长,摘到一半居然就这么卡在那边。我尴尬得直冒汗,一边嘟着嘴和那些头饰奋斗。

  他黑玉般晶亮的眼眸瞅了瞅我,走过来。

  “拿不下来吗?”他问。

  我点点头,沉重的头饰跟着我的动作晃啊晃,看起来一定滑稽又可笑,羞愧得耳根都红了。

  “我帮你。”

  然后,只觉得头顶一轻,精细护理过的青丝如瀑布般散落下来。

  我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嵇康。”

  他笑,替我褪下有些沉重的外衣。“不必。先吃点吧。”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6 08:27 PM
  5、第四卷 ...

  两个陌生人,突然有那么一天,行了婚礼仪后,就这样相对而坐品尝新婚佳肴,而且不一会儿还要一起共度良辰春宵。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没什么太大感觉,但是等剧情套在自己的身上,才能体会那种身临的真实感。

  嵇康用食,十分安静优雅,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来。

  我以为才子都该是皮肤白皙,弱不禁风的模样……可看他的样子,记得有记载,嵇康身高是七点八尺,而魏晋时期的一尺相当于二十四厘米,唔,算一算,已经超过一百八十八公分了,这绝对理想身高啊!

  他话不多,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气宇轩昂,当真应了书中“面如冠玉”的描述。我知道,他原也是出生书香世家,父亲虽然早逝,长兄默默扛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后入朝做官,但不幸英年早逝,二兄嵇喜承下仕途之路,嵇康本来应是平步青云,却道十分厌恶官场的尔虞我诈,拒绝得很彻底,不屑于沾家族的光,执意靠打铁维生。

  这种风骨一直是世人所敬佩的。但是,这样的人就坐在我眼前,还是我的夫君,感觉太不真实了啊。我偷偷瞄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带点揶揄的目光,血气整个往上冲,羞红了整张脸。我放下筷子。讷讷地说:“嵇康……”

  “叔夜。我的字。”他轻声道,“你是我的妻子,直唤我的字就可以了。”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傻笑,但是心里涨得满满的感觉,仍是让我控制不了嘴角的上扬,“嗯,叔夜。如你所说,我既然已经嫁给你,就是你的妻,不再是曹家的小姐,家中有什么事情,尽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妻子的责任。”

  “你会什么?”语句听起来像是讽刺,可他不是,他十分认真地问我,眼底没有半点轻蔑。

  一个自小靠着自己长大,还要照顾懒惰姐姐的孤儿,什么不会?当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没敢这样反问他。只是嫣然一笑,“明天过后便知。”除了打铁。

  他露出一抹微笑,比原先若有似无的淡笑温暖得多:“那,我拭目以待。”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很快地放松了。

  渐渐的,盘子见底了,我渐渐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他低低地笑,“你很紧张。”

  我有些恼怒地看他淡然如清风的模样,嘟囔道:“这是自然了。”

  “但是,时间不早了,我们该歇了。明天早晨,还有许多事情。”他优雅地起身。

  这、这这这句话的背后意思实在值得深思!我在心里慌慌张张地呐喊。但还是尽量镇定地跟着他站起来,由着他握住我的手,由着他……一件一件褪去我的衣裳。

  夜晚的烛光摇曳,将两人的相拥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了窗纸上。

  有些昏暗的光线把屋内的气氛烘托得更加暧昧。

  5、第四卷 ...

  我始终低垂着脸,不敢去深思自己的脸色和猴屁股究竟哪一个更红更形象。修长的指尖抬起我的下颚,细腻的皮肤和他指尖上粗糙的茧互相摩挲,那是长年劳动的结果,有些奇异的酥麻感,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干燥,忍不住舔了舔唇,“我……”

  吻蓦地覆盖住了我的话语,我睁大了眼,感觉到那淡淡的清香味窜进鼻息,迅速潜入心底,埋伏占领。

  唇唇相覆,有湿润却灼热的感觉,还有一点点晕眩。

  不知道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颀长结实的身躯随之覆了上来。

  隐约间,床头的帷幔被放了下来,掩盖一室浓浓的春意。

  夜,正长。

  春宵一刻值千金。

  ********

  五更。

  我睁开眼睛。

  在曹府的那几天,我开始让自己习惯每日五更准时起床,原因有许多,可以说是有个固定的作息,让自己身体健康,但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却是不想让嵇康觉得自己娶了一个懒妻。

  不管昨天是不是新婚夜,不管昨天我和他有多晚入睡,总之……我准时醒来。

  一睁眼就看见自己把枕边人的手臂当枕头,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脸上又烧了起来,我眨了几下眼,仔细端详嵇康的脸。

  昨日看他的柔和坚韧的面容,组合而成的精致五官,那种安然沉稳的气质像是浑然天成的。但是,是谁说的呢?人一旦熟睡,不管多么成熟睿智,稳重冷静的人,不管是二十五岁还是四十五岁,看起来永远都像五岁小孩般无辜纯真。

  我咧嘴一笑,顿觉得母爱泛滥。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的原理,害羞到极点后,竟然俯□在他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下,发出响响亮亮的“哧”一声。

  我愣了愣,没想到亲吻的声音在清晨的室内竟然能造成这么大的声响。就这么在他缓缓睁开,如水般眼眸的注视下呆住了。

  他怔了那么几秒,发现自己的手被我亲密地靠着,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抚上被我偷袭过的脸颊,微微一笑,看出了我的窘迫,他另一只手捧起我的脸,靠了过来,是一个亲吻的回礼。

  不动声色地替我的尴尬解围。

  “醒了?”

  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却浑身酸痛地震了一下,想起昨天,不禁有点羞赧:“嗯。”

  “璺,你向来早起?”他起身下床,侧过头看着我,打开床边的衣橱,从里头挑出一间蓝色的长衫裙,还有中衣和里衣。

  “我要嫁入嵇家,总是不能再贪睡了。”我道。

  我认出那是我的嫁妆,只见他走了过来,替此刻只着里兜的我一件一件穿上。完了之后才慢条斯理地为自己随便套上一件长衫。

  我心里一暖,突然觉得浑身活力。甜甜蜜蜜的感觉,让我有精神抖擞得出去跑个十圈都不累的错觉。

  5、第四卷 ...

  但是,脸上却只是微微一笑,整理好凌乱的床被后,红着脸将那张落红的床单抽了出来,放到了一边的备用盆里,然后坐到了梳妆台前。

  我瞪着铜镜里的自己。

  先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一样的脸孔,但是眉宇间却总有那么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和昨日还是小女孩的我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我的眼睛亮闪闪的很漂亮。

  心里偷偷乐。可是没一会儿,问题却来了。

  我苦恼地摸摸一头长发,……什么都学了,怎么就是忘记学为自己盘发?

  “怎么?”

  像是感应到我的心情般,他看了过来。

  我纳闷地回视他,“什么都学得差不多了,就是没学这个……”我指了指自己柔顺的长发。

  他含笑走了过来,微微俯身从铜镜里看我,大手一伸,熟练地为我梳理起来。

  “诶?”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淡淡地解释:“你是我妻,为你馆发,理所当然。”

  你是我妻,为你馆发,理所当然。

  这句话仿佛一个小石子,看似小巧平凡,却能够在我的心湖上激起层层波澜,久久散不去。

  一种名叫暧昧温馨地围绕着我们。

  从彼此的微笑中可以看出,两人对这样的一日之计于晨的气氛很是享受。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6 08:37 PM
为避免浪费论坛资源,想要续文请留下留言,若反应不错我会继续发布,寥寥反应我发ebook给留言的会员。
作者: huee    时间: 2012-1-26 09:03 PM
我要看我要看~!
可以继续吗~
很好看!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7 10:58 PM
我要看我要看~!
可以继续吗~
很好看!
huee 发表于 2012-1-26 09:03 PM



    这里可以连续发布?如果可以我不介意连载的 xD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7 11:24 PM
  6、第五卷 ...

  昨天光顾着迷嵇康,对一切仪式都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已。

  甚至连他的母亲和兄长,也只是快速地瞄过,没有仔细看清楚。今早想去拜安,嵇康却告诉我他的兄长嵇喜官职在身,还有要事,连夜带着母亲赶了回去,害我那个惭愧。

  其实,嵇家的房子不算小,虽然红色墙瓦的外观十分平凡,但是内在布置却很朴素淡雅。

  正厅内摆放得井然有序,装饰不多,显得十分雅致。

  厅里挂了几幅画,写意潇洒,因为我不懂画,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但是画的下角却有一行小小的字和印章。我仔细看了半天没明白,那写得看似行云流水又有点显得潦潦草草的字到底是什么,单单认得出那印章里刻的字:刘伶。

  刘伶?

  我瞪大了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是那个长得其貌不扬,行事疯疯癫癫,清谈很厉害,却是天下第一大酒鬼的刘伶?!

  刘伶的亲笔字迹啊!老早就消失的亲笔啊……

  我呆了呆,飞速往房间里冲,拿起相机又想往正厅里跑,却在门口一头撞上了嵇康结实的胸膛。

  “噢。”我被撞得后退几步,他却能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还能反应迅速地扶我一把。

  我揉揉撞得有些发疼的额角,他则疑惑地看着我:“这么仓皇,怎么了?”

  我尴尬地退几步,连忙把相机放回包袱里,“没事。我正想着去集市里买点菜回来。你想吃点什么?”

  他顿了一顿,“我不是很挑,素食即可。”

  我颔首表示明白,看他才在院子里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叔夜,你在院子里干什么?”

  “打铁。”言简意赅。

  我再点头,“这么早就开始打铁,不累吗?”

  “习惯了。不会累。”他摇摇头,将已经汗湿的长衫脱了下来,上身□,露出十分结实的古铜色的皮肤。我怔怔地看着他背上肩上惨不忍睹的抓痕,昨夜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血气又是“咻”地一声往上冲。“那个……”

  “嗯?”他回过头。

  “叔夜,”我红着脸,颤抖地指着他的背:“昨夜有两只猫在你身上打过架!”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颈,疑惑地对我挑高了眉峰。

  “如果有人问起你身上的抓痕,”我吞吞口水,解释道:“你就得这么说!”

  他沉沉地笑了一声,说:“嗯,只有一只,还是力气很大的猫。”

  我娇嗔,有点害羞却还是撑门面地瞪了他一眼,抱起他换下的衣服拿到院子的井水边浸湿。然后急匆匆地出门,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我的方向感很强,昨天在轿子里,路过集市的时候就稍微记了一下路线,所以花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到了集市口。

  一走进就见有许多目光都聚在我身上,大多是含着笑意的亲切目光,但还是令我有点不自然。

  6、第五卷 ...

  
  “这位就是嵇嫂子了吧?”一个男孩站在豆腐摊位上,目光热切地看着我。

  乍听见这样的称呼让我有些赧然,但还是点了点头,面带微笑。“我是。”

  那男孩笑得眯了眼睛,动作利索地盛了一碗新鲜的豆腐,“嵇嫂子!这是我送给你和嵇大哥的。我买不起什么贺礼,只好送点心意。祝你们白头偕老。”

  我怔了怔:“这不成。你嵇大哥不会高兴我这么做。况且,大家做买卖都不容易,贪小便宜的事情,我可不能做。”

  男孩有些急了,正想再说点什么。我连忙又开口:“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回去会告诉你嵇大哥的。嗯……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瞅了瞅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嫂子,你叫我胡二就好!我是东街胡家的二儿子。”

  我颔首,“我记住了。那么,胡二,这些豆腐我买了吧,回去煮给你嵇大哥吃,他爱素。”

  听是要给嵇大哥吃的,胡二应得勤快,然后又十分热情地告诉我,哪家的青菜最新鲜最便宜,哪家的鱼最好吃等等。

  我买了胡二的豆腐,转而进攻下一摊,心里的激动无法言语,这是在古代,在魏晋,而我在嵇康家附近的集市买菜。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我几乎都想当街跳一下草裙舞来抒发一下我满腔的激情……哈哈,心里大笑两声,甚至不用看镜子都可以想象到自己眼角带笑的模样。我整了整面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过白痴。

  而且,这是和嵇康婚后的第一顿饭,一定要特别点……脑子里苦苦地思索着菜谱……

  肩上突然被搭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去。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含笑看着我,亲切地握起我的手:“我昨日远远看过你一眼,刚刚还在猜想是不是你呢。一看果然是。怎么,你这么早就出门了?”

  这人是谁?我茫然地点点头,“呃……”

  看到我不解的眼神,女人这才恍悟道,“噢。你看我这记性。我是刘伶的妻子。刘伶和嵇康可是知己兄弟呢。”

  刘伶的妻子哦?我微微诧异,传说刘伶个子矮,而且其貌不扬,没想到妻子倒是挺清秀的。 “抱歉,昨日我……”

  她笑着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昨天人多,没注意到我是正常的。咱们一道吧。中午我那酒鬼和阮籍他们都会到你家,我今天就是特意买菜打算等会儿去帮你忙的。”

  “七贤都会到吗?”嵇康没和我提过啊。我倒抽一口气,心脏狂跳。

  “诶?嵇康没告诉你么?”她歪着头,又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大概是担心你紧张吧?”

  My God!我有些仓皇地说:“那……他们都喜欢吃什么?我们该做点什么??”我居然刚到没几天就能为竹林七贤掌厨?!

  6、第五卷 ...

  
  刘嫂摆摆手,一脸无奈:“他们几个。只要有酒喝就行了。我家那酒鬼,你给他一瓶酒,胜过为他煮一桌菜。”

  我和刘嫂对视一眼,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心里更加期待了。

  我们东逛逛,西买买。

  花了好长时间才意犹未尽地走上回程的路。

  不得不赞叹,古代的花样既新奇又精致。虽然没有现代的高科技,但那做工实在是精致得令人赞叹!

  魏晋实际上是少数几个民风开放的时期。其实,时尚名流不只是现代世界的专利,也折射古代,古今皆然。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7 11:25 PM
  7、第六卷 ...

  快到家的时候,我就远远看见,炎炎烈日下,院子前的大树下挂着嵇家牌子的铁铺。而我的嵇大才子正赤着上身,握紧大铁锤挥汗如雨,依旧是面无表情,专注于手中的活。他身后有一个清秀的少年在旁边拉风箱鼓风。

  “呀。向秀这么早就来了啊?”刘嫂笑着说,然后朝他们挥了挥手。

  两个人一同向这里看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看着路边的小石子。

  嵇康顿了顿,朝我走了过来。“我早晨疏忽,忘记……”

  我点头如捣蒜:“嗯嗯。我知道。刘嫂告诉我了。我菜色都拟好了。”

  他说,“是吗?那就好。”然后转身。

  “等等。”我唤他。他立刻停住回过头,“什么事?”

  我拿起手绢,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擦拭,微微抱怨:“这么热的天还打铁打得那么凶,也不怕累倒了。”

  他轻笑,“娶了妻,家用自然少不了。”

  我蹙眉,“我会省着点用的,你也不要太勉强了。身体重要!”白色的手绢染上了污渍,我换了一面,继续擦拭他那好像流不完的汗:“赶紧进屋洗洗。不是说朋友们都在屋里吗?主人不在不太好吧?”

  他指了指远处安静站着的向秀手中的工具,“还剩下一块,打完就行。”

  向秀注意到我们的视线,表情不大,但还是勾了勾嘴角,朝我们微微点头。

  刚走进院子,就闻见冲天的酒气,我听见屋里传来几声爽朗的大笑,掺杂着一个不满的声音:“非也,非也。”

  另一道磁性的声音道:“我看如此甚好。”

  然后,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怀里抱着酒瓶,摇摇晃晃地撞开帘栊,看见了我们两个人,顿时笑得眼睛都眯了,指着我朝里头喊:“回来了回来了……”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气质不凡的男人掀开帘栊接连走了出来。

  我呆了呆,一时没能接受大名鼎鼎的七贤们一齐出现在眼前的那种冲击性。

  除了一个年龄大点的,长相温和无害。我知道那是山涛,史书记载,山涛比嵇康大上十几岁,名气排第三。

  “鄙人山涛。”

  然后是一个瘦小的男人,长得十分平凡,双颊浮上醉酒的红,睁着朦胧的眼看我,然后咧嘴一笑。“嵇康娶了个美妻。”

  不出我所料,见到他,刘嫂立刻气急败坏地冲过去。“你又喝醉了?”

  穿着淡蓝色长衫,长发松松地系上,宽大的长袖垂落,细致的眉毛微微上挑,肤色很白,看起来出尘飘逸,却是嬉皮笑脸地,他接过我手中的菜篮子,指着自己道:“阮籍。”指了指身后一脸温和朝我微笑的男人:“这是我的侄子,阮咸。”又指了指抱着酒瓶的男人:“他是王戎。”

  我震住。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

  啊啊……太刺激了。

  7、第六卷 ...

  
  相机!相机在哪里?!来个七贤合照是劲爆消息啊!

  一时晕忽忽,话都说得不甚清楚:“呃……我……”

  温热的气息从身后靠近,“你先到厨房忙吧。”我愣愣地转过头,“叔夜……”

  “累?”他俯首看着我,问。

  连忙摇头,“我没事。”说完,朝其他人一一颔首回以微笑,然后在他们揶揄的目光下,拉着刘嫂进入厨房。

  由于心情激动,我手脚特别利索,还兴奋地做起了现代料理。

  除了嵇康和向秀这两个惜字如金的,一群男人吃得欢天喜地,频频问我生鱼片和寿司的来源。

  我笑眯眯,才把最后一盘糖醋鱼端出来,就发现前面的菜已经被一扫而空,心里面升起一股自豪感,然后偷偷瞄了沉默用餐的嵇康一眼,安安静静地坐下来。

  刘伶显然是喝多了,在旁边无视刘嫂的怒视,抱着酒瓶长啸。原本欲作狮子吼,可是吼出来却像狗叫,逗得旁人哈哈大笑。

  阮籍兴致来了,清清嗓子,也加入了刘伶行列。啸声浑厚低沉,却奔放豪迈,听起来十分悦耳。

  我不禁问:“为什么长啸?”

  向秀这时抬起几乎要埋进饭里的清秀的脸,“很多人不知,啸声,从深度来感受,能传递人的修养和境界之程度。阮籍善啸。”

  我怔了怔,又望向嵇康,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俯下头时,眨巴着眼睛凝着他:“叔夜……”

  他慢条斯理地将饭咽下,把碗筷都堆放在桌上,才认真地看着我:“想听?”

  “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

  “如卿所愿。三月之后,便又是七贤聚日,你可以到竹林来。”

  一直听说竹林是七贤的地盘,外人不得随意进入。而现在……

  我喜滋滋地咬着下唇,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使我大着胆子握住他放在桌下温热的大手。他俯首看着我,我扬起脸回以微笑,然后便感觉他用力地回握。

  ********

  新婚半个月,我和嵇康的生活过得十分平静。

  他看书累了的时候就打铁,我细细地观察过他打出来的各种农具,精致的造型农具令我赞叹不已。但是他只打农具,不打兵器,上次有个人来到铺子里,说是闻着嵇康的好手艺而来,希望他帮忙打造一把短刀,但被嵇康冷言冷语地拒绝了。

  打完铁后,他常常喜欢把自己冲洗得干净清爽,然后开始练字看书。

  我站在旁边瞅了半天,没瞧明白他练的到底是哪一本古书。他握笔的手修长有力,写出的字如行云流水,刚劲清瘦,很是好看,就如同他的人一样。

  那一天,我兴致一来,拿起他桌上的纸笔,兴冲冲地学他练字。啊,别小看我。在现代时候,我也和外公学过书法呢。

  7、第六卷 ...

  “你写的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嵇康已经站到我身后来,微微倾身看着我写出来的字。

  “怎么样?好不好看?”我有些紧张地问,虽然瘦金字体在公元1082年之后才有的,但是书法中的精髓应当是相同的吧?

  “飘忽快捷,笔迹瘦劲,撇如匕首,捺如切刀,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写得舒展劲挺。”他眼底写满赞赏:“是相当独特的字形。甚好。”

  听他这么一说,我连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得意地笑起来,连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窝在他怀里扬起脸,邀功道:“我厉害吧?你有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勾起唇角,顺势拥住我:“这么得意?”

  “当然。”我小猫咪似的在他胸膛蹭了蹭。“你是天下太学生们皆奉的第一才子,被你夸奖,是顶天的荣誉哦!”

  他抚摸着我的长发,“子期(注:向秀,字子期)喜爱书法,爱好收集各种字体。你这幅字可愿让他鉴赏?”

  我瞪大眼睛,“我的字,让子期鉴赏??”鉴……赏?

  他颔首,“他过些日子会搬进来,就近与我探讨《庄子》,收集书法字体是他的闲暇喜好。你的字体我从没见过,他该是会有兴趣的。”

  我眯了眯眼,然后又窝了回去,叹道:“你对朋友真好。”探讨庄子?才怪呢,明明就是向秀向他学习《庄子》。

  “交友,贵在相知。”他淡淡道,并不多说。然后,紧了紧手臂,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他的唇轻轻掠过我的发顶。“你做了一天的事。累么?”

  “累啊。”我懒懒地说,转了个身,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嘻嘻,给我捶捶背。”

  他低低地笑,双手在我肩上背上轻轻揉捏,力道拿捏得刚刚好,很是舒服。“或许我该跟你学学手艺,在这里开一家按摩店?为你贴补家用,省得你这么辛苦。”啊,一定大赚!我暗笑。

  “按摩?是什么?”他问。

  “就是你正在做的啊!”我开玩笑,“怎么样?是个很好的点子哦。”

  手顿了一下,动作停了下来,他淡声问:“你要这样替别人按摩?”相比于平时,语调平板过头了。

  诶?我回过头,心里惊了一下,那张俊脸刷地一下变黑了。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那股阴森恻恻的感觉却是那么一瞬间就绕上心头。

  我干笑两声,打着哈哈蒙混过去:“玩笑话。”

  他瞥了我一眼,把我的身子转过去,双手又继续适才的动作,脸上依旧是那一号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肩颈不再那么酸痛,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我径直趴在桌案上打盹。

  隐约间,有一双大手将我轻轻地横抱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到他漂亮的侧脸,双手自然地攀上他的脖颈,“嗯?”

  7、第六卷 ...


  “去房里睡。”他轻轻道。

  我微微一笑,甜甜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嗯。你要陪我睡一会儿哦!”一日日地相处下来,我已经和他亲密很多,他只是不喜欢说话,并不是冷情,所以,也敢大大方方地和他撒娇。

  只见他顿了一下,看了看桌上未练完的字,转过头来看我略显疲惫的面容,点头道:“嗯。”

  果然。

  我在心里偷笑。

  亲亲密密地把脸埋在他的肩颈。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7 11:26 PM
  8、第七卷 ...

  深夜,一室浓浓的春意。

  新婚甜蜜的生活总是令人难以克制,连只是单纯地抱着睡觉都可以抱出火花来。

  “慢点……”我轻叫。

  因情潮所带来的震撼,身子不住地颤抖,喉间的呻吟差点化成难耐叫声,连忙咬住他的肩颈,强制将即将出口的吟哦压下去。他强而有力的律动,伴随着沙哑的低吼之后,我喘息着被他紧紧拥住。

  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一同享受欢愉过后的余韵。

  他吻着我的发,顺着他鼻尖滑落到我额头的汗珠异常煽情,他低低地问:“疼?”

  我左右摇摇头,看见他的眼里的自己面容嫣红,一双黑眸亮得吓人,“……不疼,你很温柔。”

  他笑,轻轻吻住我额上那块丑陋的疤痕。

  他不爱吭声,却比谁都体贴。似乎完全不介意我残破的皮相,每天晚上,激情难以自制的时候,他总是会吻住我的额,我的那道伤。

  他对我说过。认真地说:“你,有种……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美。”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狠狠地敲进我的心底,凝视着他还残留着因激情而溃散的水色瞳孔,那时候我才明白,有一种温柔,只需要一个眼神,和嘴角一个淡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上扬的弧度就可以将那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喜欢上他,这么简单。我曾说过,若他有心俘虏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就够了。

  嵇康将被子拉到我的腋下,然后搂了搂我肩膀:“你睡一会儿。”

  “你呢?”我眨着眼睛。

  他拉好被角,“我把剩下的那一篇默完。一会儿就回来。”他站起身,将床头的帷幔放下来,走了出去。

  我抱紧残留着他气息的被子,躺在床上任由千般思绪在心头划过。

  真不可思议。

  来到魏晋时期,阴差阳错成为曹璺,代她嫁给嵇康……就像小说一样。

  若是没有临走前姐姐的那个动作,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成为嵇康的妻子,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才高性烈的第一才子来仰慕而已,不可能喜欢上他,不可能依赖上他无言的温柔……

  心上徒然涌上一股不安,我嫁给了嵇康,日子过得很幸福,那么,和那个流水公子私逃的曹璺呢?

  那个原该是嵇康的正牌妻子呢?

  心脏倏地一紧,如果她过得不好,反悔了,改变主意了……思至此,我有些难过地闭上眼,想什么呢许影。不管怎么说,你才是那个半途中插进来的人吧?嵇康要娶的,原本就是货真价实的曹璺。

  指尖微微泛白,冰凉冰凉的。

  心头空空的。我有些恐慌起来:如果嵇康知道我不是曹璺,他会不会……

  可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原先也辩驳过,但是没有人相信我!

  “怎么办……”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如果最后会变成我想的那样,怎么办。不动声色地离开,让真正的曹璺回来?

  8、第七卷 ...

  一股莫名的,无理的怒气涌上,为什么要!是她自己要逃走的!我才会阴错阳差的嫁给嵇康,现在一切都好好的,如果她真的回来也没办法!和嵇康拜堂的是我,和他洞房的也是我许影!她曹璺什么都不是!

  这样想着,而同时一股悲凉环绕心头。

  可是,嵇康却认为他的妻子是曹氏,而不是许影。

  心一阵钝钝地疼。

  不管有多少理由可以辩解,但心里最清楚的那个答案却不断在脑海中放大:改变历史是大罪。若是平凡的一个打铁匠也罢,但他是嵇康。他的一生在后世广为流传,为人所津津乐道。如此,我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私而破坏历史的发展?

  闭眼。我深深吸一口气,我一定要弄清楚。

  若是她想回来,那么我只能尽早离开他,让历史修正原位。否则……

  我睁开眼,怔怔地望着他刚才握过的手,我现在是喜欢他的,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可时间一长,对他的喜欢也就更加深刻,我没把握到时也能毅然离开。

  可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要到哪里去找征信社?

  而且一个女子……还是嵇康大才子的新婚妻子,连走在路上都会被认出来,当然更办不成事。

  低低地皱眉思索。

  突然,灵光一闪。

  我勾唇一笑,有了!

  小说不是白看的,要问哪里的消息最多。茶楼!

  ********

  穿过茶楼后的庭院,前方屹立着一栋别致的小楼。

  门匾上镶着“觅人楼”三个大字。

  我笑。这个时候用的字体和正楷很像,只不过风格流派上的迥异罢了。

  我犹豫了一瞬,才终是走上台阶,轻轻敲了敲门。

  “大当家。小女子前些日子,得知了贵门,与您门下的掌柜有过约定,现下应约来访。”

  里面沉默了几秒,传来磁性温和的嗓音,“有请。”

  我讶异于那声音的年轻,但仍是推开了暗色的木门。

  房间里十分安静,一进门就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味,这一个月来,我对这味道已称得上很熟悉了,嵇康身上常常有的。无端地对这房间的主人多了莫名的好感。

  但是正对着的门的会客桌椅上并没有人,我正有些疑惑。就听见那道清淡的嗓音又飘了过来:“请这位姑娘往左侧走。”

  这么神秘?

  我依言走向左侧,掀开眼前的帘子,赫然入眼的一整屋排得满满的书。一直从地上的最底层延伸到屋顶,我有些瞠目结舌……这么高的书柜,如果要看最上面的那一排书,要怎么拿?这是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问题。想着,走了几步,又有一道帘子,我掀开来。

  正对的桌案上坐着一个穿着墨色长袍的男人。

  8、第七卷 ...

  他的面容儒雅温和,双眸如玉般明亮,饱满的唇勾着,眼角带笑地看着我,指了指桌案左侧的椅子:“姑娘,请坐。”

  “姑娘,有何事请尽管开口。”他轻柔道。

  我深深吸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眸,直接开门见山:“大当家,我想请你替我找一个人。”

  “何人?”

  “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我从怀里掏出变卖从曹府带来的那些珍贵嫁妆所得来的一部分钱财,堆放在桌上:“依照规矩,这是订金。事成之后,我会将所约定的酬劳奉上。”

  那男人的眉轻轻一挑,并不看向那袋钱,仅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我:“找和姑娘你一样的人?”

  “是。”我垂眸,“她于上月十五离开,但不知是否离开山阳县。很抱歉,除此之外,请恕我无法再透露更多的线索。”

  那男人微微一笑,“姓名?”

  “小女子名唤许影,她,是曹璺。”呼,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感觉真好。莫名愉悦起来。

  男人蹙眉,“许姑娘,曹家小姐已于上个月于七贤之嵇康成亲,何来嵇夫人离开之说。”

  我望着他,不言不语。

  他先是细细打量我的表情,我毫无畏惧地回视他。

  然后,他的脸上突然换上惊讶无比的神情,“许姑娘的意思,莫不是……”

  我淡笑着打断他,“大当家,做人,有时候难得糊涂。”

  他一怔,喃喃道,“做人难得糊涂……”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而后笑道:“姑娘说得好,难得糊涂。”这才将放在桌上的钱袋收了下来。“这单,秦凌接了便是。”

  我心一喜,“那么,何时能有消息。”他抬眸,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道:“约莫不出两个月,只要有蛛丝马迹,立刻请人通知徐姑娘你。”

  “许影再此先谢过大当家了。”我站起来,对他福了福身。“许影还有事,恕先告退。”

  他含笑,起身回礼,欲作目送我离去状。

  我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大当家。”

  “何事?”

  “你那个超级大书柜,”我咧咧嘴,“真是有够高的。就不知道大当家平时看书时,怎么拿?”

  他有一瞬间的愕然。

  不知怎么的,看他温温的,似乎总是平平静静的面容出现这么明显的疑惑,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7 11:28 PM
  9、第八卷 ...

  不管我觉得回来会看见什么样的画面,但是,那画面上总不可能会是一个年轻可爱,衣着华丽大方的女子缠着我的丈夫大人。

  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直觉不喜欢那个笑得一副灿烂可爱的女孩子,别问我为什么。这是女人的直觉,女人情场上的战争胜利是离不开第六感的。我虽然也觉得那女孩白皙的皮肤如软玉凝脂,若我的额上没有疤痕,我或许能与她拼个平手,但是出于自身的偏见,我不想把她夸得多漂亮。

  那女孩围在嵇康身边,嘴巴一张一合,显得十分兴奋地说个不停。而嵇康仍是专注于手上的活,眉宇间略有丝不耐烦的神色。我微微一笑,嵇康打铁的时候话不多,而且不喜人家烦他,这女孩……没啥希望。我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阮籍和王戎斜斜地躺在地上,模样十分怪异。阮籍满眼通红,而王戎则十分神奇地直视着正午的太阳,眼不花,头不晕。(咳咳。我突然想起,史上曾有记载,有人亲眼见证过王戎这种违反常理的“特异功能”,现下我也是其中一个了吧?)

  阮籍看到我,笑嘻嘻地坐了起来:“你回来啦?”

  我挽着菜篮子,含笑点头:“你们来了?”

  “中午要吃红烧排骨不?”阮籍厚着脸皮点菜。一边殷勤地接过我手中的篮子,一双眼贼溜溜地朝里望。

  我忍俊不禁,“看来我有先见之明。”

  他的脸上顿时泛起光。

  这时,打铁声消失了,嵇康回过头来,“璺,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笑着走近他,拿起白色的手绢擦拭他脸上的汗,“累了吧?要休息一会儿吗?”

  他扬起脸任我动作轻柔地擦着他的额:“你今天晚了许多,在路上耽搁了么?”

  这个人的时间观念原来是这么强,“也没什么。中午我做皮蛋瘦肉粥给你吃好不好?”

  他笑,一双眼瞅着我,“又是新想出的菜式?”

  我正准备点头,就听见那个女孩子错愕的声音:“嵇大哥!这是谁?”

  阮籍眯了眯眼,很是看好戏的心态。“杜姑娘有所不知。嵇康刚在上月十五成亲,你照理该称声‘嵇嫂子’的。”

  瞧着那个女孩那一脸被打击的震惊神情,我顿时秉着善良的心同情起她来。“杜姑娘是吗?今天中午就留下来,给你嵇大哥一个面子,让我请你吃顿午饭可好?”我笑得即温和又慈爱,俨然一副长辈看孩子的模样。也没深思我和这个杜姑娘或许差不了几岁。

  她瞪大着眼,不敢置信地把视线移回一脸平静淡然的嵇康身上:“嵇大哥,我不过就是到外省几月,你怎么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结婚?而且……而且还是娶了这么一个丑妻?!”

  我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果然,我的直觉很可靠。这哪里来的没教养的女孩!拖回去打一百大板!说话粗鲁又不留情面,扣两千两百分。

  9、第八卷 ...

  她的话一出,院子里本来和谐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

  阮籍和王戎的笑意顿失,不约而同开口:“杜姑娘,不得胡说。”

  向秀显然不喜欢这种戏码,知道接下来做不成活了,于是默默地放开风箱的手柄,默默地看了看场中一眼,默默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去,默默地进屋,我甚至可以想象他默默地坐下,然后默默地看书。

  “我没说错啊!你看她额上的那一块疤痕,丑陋得令人心惊!嵇大哥,你怎么会娶这么一个丑妻!我不比她强吗?!”

  不知死活,不懂看旁人的脸色,不知悔改,再扣三千三百分!我恶狠狠地腹诽。

  嵇康沉着脸,严肃地看着杜姑娘,眼底有暗涌流动,口气冷了几分:“璺是我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娶进来的。而且,侮辱我的妻子,就相当于是侮辱我。杜姑娘,留口德。”

  侮辱第一才子嵇康?!这个重大的帽子扣下来,沉得这个杜姑娘委屈得眼泪汪汪。只见她一窒,然后愤恨地看着我,低叫:“你根本配不上嵇大哥。”

  “哦?”我依然笑眯眯,一副标准贤良妻子的表情,“从何看出?”

  她鄙夷地盯着我额上的疤痕,“你看你长成这样!在外人面前,未免叫嵇大哥抬不起头来。”

  我又叹气。她非要一口一个“丑妻”,一口一个“长成这样”么?我道她能说出多有建设性的话,不过尔尔。

  在心里得意地大笑,这种小女孩不成威胁。我温温地开了口:“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借孔子之曰,指责她以貌取人的肤浅,谦和得体,不失风度。孰优孰劣,旁人一目了然。

  嵇康的面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走到我身边,握紧我的手。王戎惊讶地瞅着我,而阮籍则是不留情面地笑了出来。“好才情!”

  “可是我喜欢嵇大哥很久了!”杜小姐十分不甘地握拳怒叫。

  我状似惊讶地回视她,“我并没有反对叔夜纳妾呀。”话刚落,就感觉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我仰头,看他一脸的不悦。我回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杜小姐呆了呆,“真的?”

  我大度地点点头,“真的。这是男人的事,我们妇道人家不能插手,否则便是有碍妇德,但我希望那人是真心了解他,喜欢他。”

  这位杜家小姐拼命点头,“我真的很喜欢嵇大哥。”

  “那或许不尽然。”我说,看她不服气欲大作辩解的表情,我连忙开口堵住她的话:“其一,你不了解你嵇大哥。他并不是肤浅到在意女子皮相之美,而忽略内心所在的轻浮男人。”我抬眸,他也俯首凝望着我,目光宁静深邃。

  9、第八卷 ...

  我转过头,又道:“其二,你一口一个丑妻,一口一个美丽与否,这就是你潜意识里对叔夜的看轻,说得严重点,是对他人格的侮辱。”我字字珠玑,但语气却称得上温柔和善。

  她呆呆地站立着,有些茫然,和不服气与愤怒。“可是,可是我……”她垂下眼,有些无措地咬着唇,唇咬得发青,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她猛地抬起眼,瞪着我,脚在地上狠狠一跺,转身跑了出去。

  我见状,笑得特别春风拂面。然后眨眨眼,对上几双揶揄的眼睛,无辜地问:“她不留下来吃饭么?”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27 11:29 PM
  10、第九卷 ...

  晚上,当我伏在嵇康身上微微喘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叔夜,日后,我还得替你处理多少次这种事情?”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不知道。”

  这算什么回答?我不满地嘟起嘴,咬了咬他平滑结实的胸肌,“叔夜,你真诚实,诚实得让人咬牙切齿。”

  他的眸子闪了闪,“你不悦?”

  “悦!悦得很!”我大着胆子瞪了他一眼,翻身躺到一边去,背对着他。

  他靠了过来,“你今天的态度像是不甚在意……”

  我气恼地回过头,“我不那样,能怎样?难道和那位杜姑娘吵成一堆么?”使劲摇头,“才不要,太难看了。”

  他笑。

  我有点气,托人去找曹璺的举动本来就令人不愉快,现在又碰到了一个小情敌,真是……

  他只是笑,低低地笑,任由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胸膛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见他这样,我没好气地别过头,抱紧被子有些赌气地睡觉。然后,他咬着我的耳垂,呼吸拂来,引得我一阵轻轻的颤栗,只听他轻说,“你今日,出乎我的意料。”

  “尔尔。”我随口答道。

  “你和传闻中有很大的不同。”他道。

  怎么个不同法,我多少也是知道的。曹家大小姐“相貌平平”,性格平平,才艺平平。

  不同……我这才觉得有点高兴,又转了个头:“是不是觉得我本人更迷人?”

  他顿了顿,欲说什么,终是作罢。大掌盖了下来,遮住我的眼睛。“睡吧。”“叔夜,你在害羞哦?”我调笑,想掰开他的手看清楚。“有没有脸红?”

  他转移话题,“明日有人来访,晚睡了不好。”

  “诶?谁?”显然他成功了。

  “吕巽。”

  我心一凛,微笑顿时僵在嘴角。吕巽!

  咬着唇,本能地想叫他别去。但是……一股理性又十分及时地强制压抑下了那念头,嵇康与吕巽的交集,这本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过程,我出于什么样立场身份来阻止?一个穿越时光机的旅人?一个历史的旁观者?

  我闷闷地,又锤了他的胸膛一下。“我不喜欢吕巽!”

  他疑惑地看着我:“为何?”

  “……就是讨厌!”

  嵇康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才道:“吕巽为人善良,是值得深交之人。”

  我翻白眼,这个时候的吕巽当然是善良的!等他成为钟会面前的红人,到时候那就……哼哼!我恼得不想多说。“我困了。”

  心情一整个乌云密布,他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起身熄灭了烛火,躺进被窝里,拥着我入睡。就算心情再不愉快,我的身体仍是比我的心更早作出反应,十分自然地回过身,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10、第九卷 ...

  这一个月来的习惯渐渐形成,我竟然只有抱着他才能入睡,有一次,他在那头的房间里与向秀彻夜研读《庄子》,我在这头的卧房里彻夜失眠。第二天盯着两个黑眼圈,精神不济,整天昏昏欲睡。他虽然没有说话,却有点担心,从那夜之后,不曾再熬夜研读。

  翌日。

  那个吕巽早早地就提着酒带着肉来拜访。

  我看他的态度,竟是与嵇康相识已久般熟稔。长得甚是俊美,一袭白色长衫,宽松的衣袖飘飘然,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看见了嵇康身边的我,更是笑容可掬地将酒肉奉上。“嵇嫂子,这些是我的心意。嵇兄成婚时我身在外地赶不回来,而今中午要与嵇先生讨论学术,就麻烦嫂子了。”

  “哪里,客气了。”我面无表情地接过,转身走入厨房。

  外头隐约传来吕巽有点不安的声音:“嵇兄,嫂子这是不高兴么?她讨厌我么?”

  然后嵇康压低了声音说,“她是与我闹别扭。不碍事。”

  我闷闷地捏了捏手中的肉,嵇康嵇叔夜先生,您对朋友还真是圆滑!

  正这么想着,就见向秀站在厨房门口,表情难得有些羞涩。

  “子期?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练字么?”

  他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走了进来。站在我身边,看我要烧水,抢先一步帮我把水倒壶中,神情认真。

  这是献殷勤么?他有啥企图?

  我莫名,问了向秀也不答。于是我作罢,径自忙自己的。时不时使唤这个呆呆伫立在一旁的人。

  “啊,子期帮我把青菜浸到盆里洗干净。”

  “啊……好的。”

  “对了,子期,那个帮我切一切。”

  “嗯,好。”

  “把锅掀开来,帮我把鱼翻个面。”

  “……”

  我笑得无比欢畅,有比我更拽的时光旅客,历史旁观者么?我正在使唤七贤向秀才子帮我炒菜!

  三菜一汤大致上完成了之后,我才好整以暇地转过头,“说吧,献殷勤献了一个早上,再笨也知道你有话要讲了。”

  他赧然地笑,“嫂子,可否请你再写一幅字?前些日子嵇大哥让我看的那字体,甚是漂亮,可是,极难临摹,我……”

  我春风得意地笑,眼睛转了转,一副慈爱模样地看着他:“行,只要你答应嫂子一件事,随便我写几幅字都没关系。”

  “什么事?”

  “让我照个相就好。”

  “咦?”

  ********

  “来,站好站好。”我手里拿着数码相机,从瞄准镜里看他,向秀眉宇间尽是困惑,但还是依言乖乖地站得挺直。

  等我“咔嚓”一声,将这位俊美清秀的才子收入底片中,心中愉快地说:“好了。”

  他仍是不解:“嫂子这是……”

  摆摆手,“这你就不用管了。走吧,我们去书房。”

  书房里隐隐约约传来谈论声。

  10、第九卷 ...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这是吕巽的声音。

  “在于教授之道,在于彰显人人本有,自身所具的善良本性,所谓明明德。再推己及人,使人人都能自新,是谓亲民,新民也……”嵇康磁性浑厚的嗓音解释着。“物有本末,事由始终,知所先后,近则道已。此句乃指……”

  向秀轻轻推开门,那两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吕巽面带微笑:“嫂子。”

  我“嗯”了一声,在嵇康颇不赞同的表情下,终是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抱歉,打扰你们了。”

  吕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哪里哪里。明明是我打扰嫂子了。”

  我不多话,向秀早已磨好了墨。

  我端正地坐在书桌前,笔尖沾了沾墨水,正要下笔,却停在了半空中……写什么好呢?

  这么几个才子都在旁观,随便写个什么都只怕不够分量啊。呃哦!写首词好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清秀雅韵的字体描绘出我最喜欢的《青玉案》。

  以瘦金字体挺瘦秀润的特点,连笔的字像游丝行空,事实上,很接近行书了。

  最后一笔完成,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抬眸看向他们,三双眸子异常认真地盯着那首词。

  我问向秀:“这样就可以了吧?”

  他依然紧盯着词,头也不抬地点着。“嫂子,有劳了!”

  吕巽这时抬起头来,眼底满是惊艳,“嫂子,你竟有如此才情。字写得极妙,诗词竟也如此出众!好一个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哪里哪里,”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我晕乎乎地说:“这些都是前人的智慧。”

  嵇康淡淡道,目光深邃地望着我:“这样的诗词,闻所未闻。”

  当然~!这是宋朝的东西。我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璺。你又一次让我惊讶了。”

  我柔柔地朝他一笑,听到这样的话本是很高兴,如果前面的称谓改一改我就更高兴了。

作者: huee    时间: 2012-1-28 08:15 PM
回复 9# 傻mei妹


    不要理他吧~
等版主投诉了在看吧~XD
我好想看!
真的很好看叻
作者: huee    时间: 2012-1-28 08:54 PM
好好看哦!
几时还有上载呀~?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0 12:25 PM
好好看哦!
几时还有上载呀~?
huee 发表于 2012-1-28 08:54 PM



    现在,我怕被禁言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0 12:53 PM
  11、第十卷 ...

  清晨,为嵇康做好了早饭,然后亲亲密密地和他享受了一会儿早晨的甜蜜时光后。我照例拎着菜篮子出门。可哪知道一开门,自己就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是一双脚。我莫名,顺着绊倒我的那双脚往上望去。

  一身宽松的布衫,五官称不上俊美,却温和清秀,十分耐看,那男人双目紧闭,抱着胸,睡得很沉的样子。

  这人脸上柔和干净,衣服也很整齐,左看右看都不像流浪汉啊。我蹲□,好奇地摇了摇他的手臂,“那个……”

  感受到来自外界的骚扰,那男人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头转向一边继续睡,期间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耶?在我家门口睡觉还这么嚣张?

  我更加大力地摇他。“起床了。睡得可还满意?”

  听到人声,那双拽得要死的眼才睁开,看见我,呆了呆,不知道为什么竟脸红了下。然后眼睛溜了一圈,看了看周围,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双目带着惊讶:“啊!您……您是嵇夫人吧?”

  “难道还有别人?”我笑问,“你是……?”

  “我……”他笑了笑,脸颊边有个浅浅的酒窝,笑着的时候看起来稚气了许多。“我是一名太学生,姓任,单名一个旻字。刚刚在嵇夫人面前失态了,还请见谅。”

  太学生?我惊讶地挑起眉。蛮厉害的嘛。太学生在是指官府举办的最高学府的学生。里面的学生大多由省、府、州、县的学员里选拔,当然也有捐赠而得以入门的学生。但他看起来一身朴素,不像公子哥。不超过十八岁,居然已经这么有才了哦。

  “嗯。任小兄弟,你怎么……睡在我家门口?”我问。

  闻言,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支支吾吾,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嗯?”我发出单音,问。

  “其实……其实,我十分仰慕嵇先生,昨日夫子出了一题,我苦思冥想了一整天,终是找不到解答之处,而……”

  所以跑到我家门口来睡觉?我表情怪异地看着他。

  “呃,其实是……想来请教嵇先生的。但是……”

  我知道嵇康平时不轻易会客,要向他请教学术,难。“你可以在七贤聚日去找他呀。”何必跑到我家门口睡大觉?

  他听了后,垮下脸:“竹林并不是随便人都可以进去。我是想……既然进不去,那么,听听嵇先生的打铁声也很难得!哪知,听得入迷,忘记时间,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见我笑,任旻更是窘迫,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嵇夫人,您……别取笑我了。”

  我摆摆手,尽量使声音听起来平稳:“别介意别介意,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来听叔夜打铁……找灵感的?”

  11、第十卷 ...

  哇。忍得好辛苦!脸部一抖一抖的,模样肯定特别狰狞。

  然后,那个任旻有点不高兴的样子,道:“嵇夫人,你心里一定在使劲笑我。”

  他真聪明!

  “那你……听他的打铁声,听出什么心得没?”我忍着笑,再问。

  听我这么一问,他立刻换上了无比崇敬的表情,“嵇先生的打铁声,不疾不徐,浑厚有力,犹如敲响山谷间的沉钟,如此沉稳,静静听来,似有玄机……”

  滔滔不绝的赞美,我越听越好笑。但深知只要一大笑,形象一定全毁,再忍下去,整个人就快逊掉了……“咳嗯。那,你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争取进入竹林。”我拍拍他的肩,拎了拎菜篮子,转身要走。

  任旻急急忙忙挡在我身前,脸上有点乞求的神色,“嵇夫人……我……我真的很仰慕嵇先生。”

  “那就继续啊。”我奇怪地看着他。

  “嵇夫人……您能不能……能不能……”他有些害羞,“能不能帮我和嵇先生说说。让我和他见上一面……我,发誓绝对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最后一句,说得认真无比。双目真诚,闪闪发亮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可是……“我没有权利替叔夜做主。”我惋惜地说。

  “我理解!我理解!”他拼命点头,“我只是请嵇夫人您帮我向嵇先生说说。若实在不行,我一样感激您!”

  这孩子真会说话!

  说说也不是不可以。我索性点点头,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了他。“好吧,可我不保证能成。”

  瞧他高兴得脸上放光的样子,我失笑摇摇头,走入集市。

  ********

  回来后,我凝着正在看书的嵇康,笑眯眯地说:“嵇大师,昨晚有人为了听你打铁而彻夜不归呢。”

  他不解地望向我,“嗯?”

  我将早上发生在门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十分尽责地解说那个任旻对他的仰慕程度,然后眼巴巴地想和他见上一面。

  “璺,这种事,你以后免不了会碰上几次。置之不理吧。”他道,又继续看书。

  “为什么?”我用了升音。

  “若今日为一个人破例,以后要拒绝,就没了立场。”他看着我,简单地解释,说完,又拉下了视线盯着他的宝贝书。

  好吧,那就算是我考虑不周咯。我瞄了瞄他淡然平静的表情,突然间有股气闷,我最近这么烦恼,你什么都不知道。眼睛溜了几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他身边,却悄悄绕到他身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扑过去,死死地抱住:“最近是蜜月诶!蜜月期诶!你老是和书本为伍,对我置之不理!”

  他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书,把手伸到背后,拖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我,“蜜月为何物?”

  “新婚最甜蜜的时段哪。”我不满地说,把他的脖颈搂得更紧。

  11、第十卷 ...

  

  他叹笑,“近日你调皮许多。”

  “刚认识你,怎么可能这么和你闹。”我笑着在他耳边吹气。

  “嵇……”门口传来的嗓音徒然顿住,我们一同抬头望去,向秀和王戎站在门口,一人捧着书,一人提着酒,但脸上皆是一片尴尬的神情。

  我窘迫地跳下来,清了清嗓子,极力挽回温柔贤妻的形象:“来了啊。要喝杯茶么?我去泡。”

  王戎笑了笑,十分迅速地回过神来,眸底明明白白地写满了调笑。他提了提手里的酒壶,“我带了酒来。”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0 02:08 PM
  12、第十一卷 ...

  当天一亮,我将家里的琐事都做完了才意外地发现嵇康竟然还没醒。这可是少见的。也当然,昨日后来加上刘伶的参入,一群男人直到深夜了也还没歇下来。嵇康很少喝酒,只有在朋友来时,才会喝上一两杯。

  本来只是王戎和嵇康的小饮,而后,来找嵇康抚琴的阮籍一见,当下放下了他的琴,乐呵呵地凑了进来,虽然我端上了几碟小菜,男人们也和我保证会少喝点酒,多吃点菜。但是我没放在心上。

  因为,两个男人一起吃菜倒没什么,但是如果是一群男人,吃菜吃到最后准会变成“吃”酒。更何况是那个有着比狗鼻子还灵的嗅觉的刘伶,一开始不知道从哪里闻到了酒香,拉着半路上碰上的阮咸急匆匆地往家里赶来。

  说到刘伶,我一阵好笑。

  一定是被刘嫂把酒全都搜光了,嘴巴正寂寞着到处寻找。我曾看过他舔着唇找酒喝的样子,他的个头本就很小,远远看他往家里来,不知怎么的,一开始竟看成了一块皮贴着地移动,和颀长高瘦的阮咸站在一块,对比更加鲜明。

  阮氏叔侄昨日在院子里拼酒,豪气万千的模样,就差没嚷嚷着自己是酒仙了。但是刘伶一来他们立刻没戏。他们俩还一起放了大话的,刘伶被他们激得卯上了,PK的结果就是两个姓阮的也喝不过一个姓刘的,阮氏叔侄一起丢脸。

  而嵇康虽然也喝了不少,却没有发酒疯的情况出现,只是面上浮着淡淡的酡红,安安静静地坐在石椅上,笑看着朋友的嬉闹。酒气上来的时候觉得热,才喝一两口解酒的茶。

  我坐在他身边,心里无数次的期盼聚日快点来。和嵇康成婚的这一个月半,七贤一旦聚了两贤以上在嵇家,大多是喝酒。我几乎快把他们当成酒鬼了……再这样下去,哪天看他们正正经经地作诗做学问,才真的会让我惊诧起来呢。

  刘嫂说得没错,他们……真不是一般的爱喝酒。可换个角度想,风流名士哪个不爱酒,才子诗人哪个不喝酒?那个诗仙李白就是最佳例证……

  去!我家嵇康就不爱。我颇得意地想,然后忍不住咧咧嘴角,在他的唇边偷了一个吻。

  突然,门外响起了刘嫂的声音。

  “妹子啊。你要出门了么?快些啊。再晚了,街尾那家买青菜的就要卖光了。”

  我连忙退开来,看着嵇康还在睡梦中的脸,心里一阵暖,蓦然又被酸涩覆盖过去,如果每天都能这样看见就好了……

  为他拉好有些滑到床下的被子,放下帷幔,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来了。刘嫂,咱们走吧。”

  相携着来到集市,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集市已是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小璺啊。今天还是这么早啊?”一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蹲坐在摊位边,看见了我,笑得慈祥乐呵。

  12、第十一卷 ...

  

  我在他的摊位前半蹲了下来,“是啊,贾爷爷,我又来光顾了哦!”

  “我知道我知道。早就特地为你准备好啦!”贾爷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从他身后的菜篮子里拿出一大把青菜,动作迅速地放进我的篮子。“收好啊,收好啊!”

  “贾爷爷,这么多呀!”我笑眯眯。

  “当然啊!”他一脸神秘,压低声音:“而且我给你算最便宜的,别人都没有!”

  我笑得更开怀,心里却暖暖的,也许是从小缺少长辈的温暖,我对老一辈的人都有种特殊的感情:“真的吗?”

  贾爷爷一脸认真,用力地点点头:“真的。就冲咱俩关系最好,你别告诉别人啊!”

  “可是我听见了啊!贾大爷!”刘嫂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贾大爷,你偏心!咱俩的交情也很好啊!”

  本欲保密的事情,被当场揭穿,贾爷爷的脸上顿时一阵通红,“我这不是看小璺可爱又懂事,就多疼她了些嘛。”

  刘嫂笑呵呵的,嘴上却不太饶人,“原来我一点也不可爱懂事,原来您不疼我呀……”

  贾爷爷尴尬地笑,摸摸脑袋,一会儿瞅瞅我,一会儿又瞅瞅刘嫂,“得了得了。那我明日给你准备一把便宜又新鲜的菜。如何?”

  聊着正开心,突然,隐隐约约的,前方的人群有些骚乱,不时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女人的惊呼和小孩子的哭叫,还参杂着某种动物的嘶鸣。

  我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去。

  但我毕竟不是长颈鹿,况且在人山人海的集市里,我人矮,又在这小角落里什么也别想看清。

  刘嫂也探了探,“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到前面看看去。”

  两个小女人凭着较为瘦弱的体形挤到了前方。

  “前面发生什么事情啊?”

  “这不,对街刘老头的马圈里有匹马不知怎么的受了惊,冲撞出来了呢,就在前面弄翻了好几个摊子。好像还有孩子受伤呢。”

  “真的啊?那我们赶紧避一避吧。刘老头家的马是出了名的又壮又快啊,被这么一撞还能活吗?”

  “那是啊!”

  我一听也正准备拉着刘嫂要走,却发现我和刘嫂不晓得什么时候被挤散了,耳边已经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女人孩子们的惊叫声响彻街道。好几个小贩被撞倒,织品蔬菜等的摊位摔成了一地。

  受惊的马儿冲撞过来了。

  人群慌乱,大家四散而逃。

  我被骚乱的人群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衣衫的下摆虽然飘逸却太长,一个重心不稳,就已经绊倒在地上,手臂整个儿被小石子拉扯出了血丝,疼痛感火辣辣地刺激着神经。我禁不住倒抽一口气。

  那壮硕的马横冲直撞地朝这个方向奔来,要躲已经来不及了,我心慌地闭上眼,等待着被马儿踏碎的可怕命运降临。

  12、第十一卷 ...

  

  千钧一发,闪过一道人影,扑了过来,属于男人的重量那一瞬间沉沉地压在我身上。伴随着众人担忧的惊呼声,迅速搂住我的腰朝路边墙角翻滚而去。

  我双目瞠着,大喘着气冷汗直流,身上的重量立刻离开了,黑影走到我身边将我的上身轻柔地扶起,温温好听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0 02:24 PM
  13、第十二卷 ...

  周围的乡邻靠拢了过来,“小璺啊,你没伤着吧?大娘家里有上药,你上大娘哪儿去吧?啊?”

  “这位小兄弟,真是身手了得啊!”

  “小璺没事吧?赶紧回去歇着,大伯我晚上再去给你收收惊,啊!”

  知道自己被救了,一口气缓了下来,“刚刚?”睁开眼,看清救我的那男人的模样,白净儒雅,眉宇间却有股凛然的英气,双眸微带担忧地凝着我。“我的兄长是驯马高手,他已经追着受惊的马儿去了,定会无事。”

  我松了一口气,“谢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

  “哪里。姑娘无事是最好的了。”

  我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胸口仍然剧烈喘息起伏着,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真的谢谢你。”

  那男人呆了呆,略微失神地看着我,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看清了他双颊浮起的红晕。

  我想要起身,脚踝传来一阵剧痛让我全身无力,浑身冒冷汗地又跌回了地面,那男人赶忙扶住我,“姑娘,你家在何处?我恐怕得失礼,将您抱回去了。”

  我皱眉,“我的脚……”我微微将裙摆往上提了提,脚踝处一大块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十分刺眼。

  “有可能是刚刚骚乱的时候不小心脱臼了,待回去后我帮你看看可好?姑娘且放心,我学过一点跌打推拿。”

  “谢谢你,不过……”我正欲回答,就听见耳边刘嫂的惊叫声,“呀!妹子,怎么你这么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

  “我没事。只不过那些菜……”我笑了笑,目光移向一边的菜篮子,早被马儿踏碎了,青青的菜叶被踏得烂掉了,我惋惜地看着,“那可是贾爷爷的心意……”

  “你看看你,都受伤了还管这些。”刘嫂说:“这位兄弟,你看我一个妇人,你能不能帮我把我妹子给……”

  “请这位大姐带路。”男人极快地应声道,轻轻将我拦腰抱起来,动作十分小心地不碰到我伤到的脚。

  可我有些不自然,不自主地僵硬着,脚上本来带着伤,身体放松不下来,却又不得不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以免摔倒。唉……累死了,痛死了……痛死了!

  一位热心的大娘也跟在我们身后,想说或许能帮得上忙,尽管我一直推辞不用。

  已经到了门口,听到了嵇康沉稳的打铁声,我突然一阵鼻酸。

  门没有关,一群人走近的声音嵇康已经听见了,他回过头来,愕然。立刻站起身,向我们走来。

  救命恩人的声音温柔地传开来,“您是这位姑娘的兄长么?”

  “兄长?”他有些讶异地挑眉,伸过手来,“璺,你怎么了?”

  我放开那男人,双手紧紧搂住嵇康的脖颈,他顺势将我抱了过去,就像抱婴儿一样,一点都不费力。

  “好痛……”我把脸埋进他胸膛。

  13、第十二卷 ...



  那男人放了手,一边要解释说:“您的妹妹刚刚……”才刚开了个口,刘嫂和大娘就绘声绘色地将刚刚那一段画面说了个详详尽尽,说我如何马蹄下被救逃生,说我如何如何……在我听来,惊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嵇康搂抱我的手,紧了紧。我抬头望去,发现他脸色有些发青地道,“多谢这位先生救下我的妻子。嵇康感激不尽。”

  “嵇康嵇先生?”那男人讶然低呼。“那这是……嵇夫人?”

  “正是。”嵇康颔首,快速地瞥了我一眼,眸底写满了焦急担忧。“请各位移至正厅稍待,容我先为我妻查看伤势。”

  说完,他便抱着我,迅速穿过正厅步入卧房。

  我被他轻柔的放在床上,身下柔软的触感让我无端一阵恐慌,“咳,叔夜……你……”

  他坐在床尾,低头撩起我的裙摆,看到青青紫紫的肿块,倒抽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果然脱臼了,璺你放心,只有一点痛。一会儿就过去了。”

  豆大的冷汗往下掉,“不要!”我挣扎着,“我不要接骨啦!痛死了!我不要!”连忙爬起来,拉过一边的被子盖住脚踝,往里伸。

  “璺,听话。”他蹙眉,“这样下去,你不可能痊愈。”

  “可是会痛。”我抗辩,充满指责意味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不然你打晕我,那样我就不会挣扎了。”称得上冷静理智的我,居然说得出这么幼稚的话?我心里一阵汗颜,但仍然强撑着,谁让我什么都不怕,就怕痛……

  “璺,别胡闹。我怎么可能打你。”他倾身靠了过来,拉开被子的力道虽轻,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坚定。

  我往里缩了缩,“可是……好痛。”

  嵇康的手顿了顿,“璺,你相信我么?”

  奸诈,来这套?我咬着被子,“除了现在。其他时候都相信你。”

  他顿了顿,染着焦虑的双眸与我倔强的眼神对视,末了,他有些无奈的叹气,“拿你没办法……”话音刚落,他就起身往外走。

  我缩在被窝里眨着眼,他放过我了?呃……这么容易?

  正觉得庆幸,就见他带着竹林小弟弟向秀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颤抖地指着他。他他他、他居然……居然叫帮手?!

  “等等!!有事好商量……”

  我翻过身往里爬,可是床的空间这么小,我能爬到哪里去?“要不……打打麻醉什么的?”我是白痴吗?这个时候哪里来的麻醉?

  可是……

  感觉手腕被制住,抬头望去,是向秀清逸的容貌,他同情的看着我:“嫂子,你忍着点。一会儿就好。”然后转了个头。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嵇康稳稳地坐在床尾,神情专注地仿佛十头牛都拉不开他,他双目紧紧地盯着我脚上的肿块。

  13、第十二卷 ...

  嘴唇抿成一条线,大手缓缓抚上……

  “啊!!!”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0 02:25 PM
  14、第十三卷 ...

  当我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动动我的脚。

  诶?

  我眨了眨眼。再次轻轻活动了一下,真的不痛了呢。

  可是……噢!丢人。我居然痛到晕掉……而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也让向秀瞧了个清清楚楚,以后我拿什么威严对他管东管西的。

  脚上一阵力道适中的拿捏,转移了我的注意力。“醒了?”嵇康早已脱掉了外袍,盘腿坐在床尾为我揉捏着消肿许多的脚踝。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注意到屋内昏暗的烛光。

  “戌时了。”他道,“你睡了一天,要吃点什么吗?”

  这么丢脸,还昏睡一天……看来小时候脑袋被门挤到的那种的根深蒂固的疼痛,儿时的阴影还是环绕不去。

  我摇摇头,“不饿。你别按了,过来抱抱我好不好?”

  他顿了顿,躺到我身边来,温暖的怀抱将我密切收拢。我依赖地叹一声,然后回抱住,自他怀里扬起脸。

  “你今天让我很担心。幸好,伤得不算重。明天就可以下床走动。”

  “……下次不会了。我会小心。”

  “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怕疼。”

  “……”是啊,而且还很丢人地晕倒了,你不必说,我都很羞愧。我厚着脸皮转移话题:“对了,那个把我救回来的男子呢?”

  “回去了。”嵇康淡淡道,“他约了改日要来看看你。”

  “他还挺有心的。被他救下一条命,我还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呢。”

  “吕安。没想到他是吕巽的兄弟。”

  吕安?!

  我惊诧地瞪圆了眼睛,史书上不是说……嵇康先认识吕巽,然后通过吕巽认识弟弟吕安,最后才和吕安成为至交好友么?怎么现在居然是为了救了曹璺才……想来,是我不小心改变了的吧。一股不安悄悄埋伏在心底。我刻意无视它,清清嗓子,“嗯,原来如此。要好好谢谢他了。”他说的那个驯马高手就是吕巽啊!

  嵇康静静地看着我,“往后不许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拧起眉,“以后不管是什么地方,一有危险你就立刻离开,越远越好。”

  我忙不迭地点头,“今天是意外。”

  粗糙的大手抚上我的面颊。他不语,帮我将被子往上拉盖好,然后起床翻阅《庄子》。

  我吊起眼角,看着他沉默的背影,碰了碰他的衣角,他没有反应,我不禁嘟了嘟嘴,“你不悦?”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了头:“我只是担心。”

  我仰着脸看他,“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中了。你看,我这么怕痛,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不停眨巴着眼睛装可爱。

  幽远淡然的目光闪了闪,与我的目光对视,他这才淡淡扯了嘴角,俯□来轻轻吻住我的唇,辗转缠绵。

  14、第十三卷 ...

  

  口鼻间全是他清雅的气息,我温柔地回抱住他,衣带被他解开,感觉到他将我拥抱得更紧,呼吸逐渐紊乱。

  我睁开眼,突然用巧劲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对上他愕然的眼,我眼睛一亮,笑得十分得意。“看本小姐怎么征服你!”

  ********

  我第一次亲眼见证嵇康的才学,是在成亲后两个月的他,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写出了一篇《养生论》。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篇文章当时引起多大的轰动,文章一出,广大名人名士,朝野高官无不惊呼,竞相传阅。

  世或有谓神仙可以学得,不死可以力致者;或云上寿百二十,古今所同,过此以往,莫非妖妄者。此皆两失其情,请试粗论之。

  夫神仙虽不目见,然记籍所载,前史所传,较而论之,其有必矣。似特受异气,禀之自然,非积学所能致也。至於导养得理,以尽性命,上获千馀岁,下可数百年,可有之耳。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药求汗,或有弗获;而愧情一集,涣然流离。终朝未餐,则嚣然思食;而曾子衔哀,七日不饥。夜分而坐,则低迷思寝;内怀殷忧,则达旦不瞑劲刷理鬓,醇醴发颜,仅乃得之;壮士之怒,赫然殊观,植发冲冠。由此言之,精神之於形骸,犹国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丧於外,犹君昏於上,国乱於下也。

  嵇康以这样独特的论言开头,为后世人奉为养生道精华之作挥上经典篇幅。

  往下阅读就会发现,他的文章,结构十分严谨细致,条理清晰,完全不同于此时魏晋名士文人们的言论方式,文章在外被传得风风火火,有拍案叫绝者,有大怒其异想天开者,也有善意指点者。一干名士文人跃跃欲试,有试图对《养生论》做出一番有用的见解打出自己的名气,也有倾入二十分精力,细细推敲嵇康养生之论的人,他就是向秀。

  向秀已经闷在房间里好几天,专心研读。足不出户。连三餐都是由我送进去的。

  刚开始我有点担心他闷坏了,可嵇康却勾起了唇角,“无妨。”

  直到七贤聚日。

  我随着嵇康进入竹林。

  所谓历史上传得色彩神秘的竹林,就在嵇家后山不远处的一片林子。

  放眼望去一片绿意盎然,葱翠茂密的竹林,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伴着清幽的竹香,带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雨过后,空气沁人心脾,我和他携手走在小道上,就瞧见不远处草坪中的一块空地,上边儿建起一座凉亭。摆放着石桌石椅,还有竹子编成的小琴台,简单的躺椅,甚至树杈上还挂着形状各异的酒葫芦。

  酒气熏天的竹林,却升起一股神秘又神圣的味道。

  14、第十三卷 ...

  

  阮氏叔侄、山涛和王戎早已聚在凉亭下谈笑风生,喔,旁边还有一个喝得快酩酊大醉的刘伶。

  我扑哧地一笑,“刘伶回家又要挨骂了。”

  嵇康淡哂。

  走进竹林踏入凉亭的那一刻,我顿觉得心潮澎湃,迎着清风吹拂,放任热浪在胸口冲击着,这不单单是一片竹林,因有了七贤而不再平凡,凝聚着魏晋名士风骨,是为后世人景仰的传奇之地。

  “子期呢?”

  山涛年长,面容祥和,看向我们身后却不见向秀,于是温温地开口问道。

  我笑着说,“他还在书房。说是会耽误一个时辰。”

  王戎挑眉道:“那且等等吧。”

  当向秀这个竹林小弟弟姗姗来迟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阮籍抚琴,山涛品茶,王戎看书,阮咸吟诗,而刘伶已经醉得开始说胡话。

  向秀来了,一声不吭,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叠纸,他抿了抿唇,将那写满了字的纸递到嵇康面前,眼神中闪过异样兴奋的光芒,呼吸略显急促。

  嵇康不语,接过。因为向秀谨慎认真的神情而感到好奇的王戎凑过去,而我自始至终站在嵇康身边看得一清二楚,大大的几个字印入我的眼帘——

  王戎瞪大了眼,惊诧之下不由自主地念出来:“难养生论?”

  一时间,茶盖翻,琴声停,吟诗静,刘伶醒。

  作者有话要说:PS:按照原史进程,《养生论》是嵇康初到洛阳时做出来的文,也就是在娶曹璺之前的四年前,公元244年。当时嵇康仅二十岁。但是忍不住就“拖慢”了《养生论》的出生时间。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0 02:26 PM
  15、第十四卷 ...

  多年以后我都无法忘却当年那日风下,布衫的男人和灰袍的少年,一俊美一清秀。两人的长袍迎着清风,黑发飞扬。在竹林凉亭下展开的热烈讨论。在对方的言论中,细细推敲,结合对方的言论观点,再加以分析。

  嵇康作文章,向秀展开思维提出观点反驳,嵇康思量过后,又作出了一篇文章。

  激烈但不伤和气的辩论,学术氛围异常浓烈。

  阮籍扬眉一笑,轻佻又儒雅,继续悠然抚琴。

  王戎和阮咸半眯起眼打量两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但看似朦胧的眼眸深处却异常清醒睿智。山涛只是微愣一瞬后,立刻恢复原本的沉稳淡然,他自组成了七贤后,便潜心投入官场,很少开口参与谈伦,成了只听不说的信条守护者。刘玲不再作声,他睁着发亮的眼眸,一改毫无形象的狂喝,稳稳端坐在石椅上,浅酌慢饮,平凡的面孔醉鬼的外表,竟也生出几分优雅。

  五贤的表情皆被我收尽眼底,映着竹林景色绿叶清风,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禁微微一侧头望向我的丈夫。

  只见嵇康默然,宽大的袖口随着风飞扬,跨出几步,往凉亭外一站,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难养生论》阅完。

  《养生论》里首先提出:

  夫神仙虽不目见,然记籍所载,前史所传,较而论之,其有必矣。似特受异气,禀之自然,非积学所能致也。至於导养得理,以尽性命,上获千馀岁,下可数百年,可有之耳。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药求汗,或有弗获;而愧情一集,涣然流离。终朝未餐,则嚣然思食;而曾子衔哀,七日不饥。夜分而坐,则低迷思寝;内怀殷忧,则达旦不瞑劲刷理鬓,醇醴发颜,仅乃得之;壮士之怒,赫然殊观,植发冲冠。由此言之,精神之於形骸,犹国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丧於外,犹君昏於上,国乱於下也。

  单拿最后一句说,意思是精神躁乱不安,躯体便会受到损害,就好比如君主上位昏庸无道,而朝臣们则会在下面乱了常钢一般。

  嵇康指出要超然物外,不为尘世的事情所烦累。随性所致,呼吸吐纳,养身和精神一同促进长寿,而且他还点明了清心寡欲一说,好色不知疲倦,因而导致精血亏竭,而论点却不针对正当欲望,因为他道欲望乃人的本性。

  但是向秀的思维观点明显有异于嵇康,难曰:若夫节哀乐、和喜怒、适饮食、调暑寒,亦人之所修也。至于绝五谷,去滋味,寡□,抑富贵,则未之敢许也,何以言之?

  他恰恰认为:“顺应人性,纵情时下的乐趣。”

  嵇康反驳:“但本性自然也是受到了智的影响,所谓‘遇物则当,足则无余’,至理。”

  

  15、第十四卷 ...

  向秀的一篇难养生论,提出了自己截然不同的看法。我记得有学者曾说,从向秀的思考和观点来看,他是站在儒家的立场,虽然平素对庄子思想极其感兴趣,但那并不融入他的思想指针中。

  果然不错。

  向秀的言论中,有意指出嵇康受当朝乱政的影响较大,较为偏激。

  我默然。

  这已经不单是讨论养生道,从侧面已经多多少少涉及到了政治和儒道两派的观念。

  我心潮澎湃,就这样亲眼见证了二人将清谈的境界发挥的淋漓尽致,畅快不已。

  “以大和为至乐,以恬淡为之味。”嵇康道出少私寡欲,因人本性本该是虚无恬淡的,纯粹的欲望违背了本性。

  语罢,两人相视而笑。

  那日深夜,嵇康独自一人在书房研读《难养生论》,而六日后,他为向秀的质疑述论给出了有力而详实的驳论,养生即养神,应恬静安神,清虚静泰,是“智止于恬,性止于和”“名利不灭”、“喜怒不除”也。

  再次轰动朝野上下和各名士流派的《答难养生论》的文章就此诞生。

  与此同时,我替嵇康收到了多得可以压死我的拜访贴,邀请柬,而其中一封,则是我的。是觅人楼大当家秦凌的消息。

  ********

  看完信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就在离洛阳不远的山阳郊外。坐马车的话,只有两天的路程。

  我捏紧字条,盯着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肉里而微微泛白的手,传来一阵刺痛,我不由得怔怔地松开力道,垂下眼眸。

  何必犹豫?这是必然的不是么?

  原就该让历史恢复原位。我只是一个时空过客,迟早要离开,届时能如何?

  告诉他我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另有其人?抑或者一声不响地离开?然后呢,他会如何?

  我不敢想像,真的无法想象,心肺涌起一股酸涩。我当过他的妻子,可是,他喜欢我吗?卸下责任,抛开名义,他喜欢我吗?

  我吹灭了烛火,深深吸一口气,对自己道,不管自己怎么想,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找曹璺谈一谈。

  对自己狠下心做决定后,突然间觉得脚步轻了许多。我解开衣带上了床榻,依偎在他身后,轻轻地唤他的字:“叔夜。”

  “嗯?”

  他带着浓浓睡意的嗓音低沉又性感,察觉我的拥抱,回过身来环抱住我。

  我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准确无误地吻上他的唇。

  “怎么了?”他温柔地将我压在身下,像是察觉我的不安似的,轻轻咬了下我的唇后,附在我耳边轻问。

  “没有。”我应了一声,闭上眼静静感受他的气息,他垂落散在我枕边的青丝,仿佛就此缠绕住我的全部心神。两人的呼吸逐渐紊乱,我情难自禁地用力抱住他,难耐地呻吟,“嗯,叔夜……”

  15、第十四卷 ...

  他低低地笑,眼眸亮如明月,我与他对视,一眼千年。

  那一夜,极尽缠绵。

  只说要回曹家看望父亲几日,便有了充足的借口。嵇康本意要一起,但我不允,我只对他撒娇道想和父亲说说心里话。

  他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嘱咐我早点回家后,便转身打铁。

  我简单地收拾了包袱,在离家十里处的觅人楼与秦凌会合。

  觅人楼前,他一身淡蓝色宽袖衫,负手而立,站在风中,何等俊秀。

  我淡淡一笑:“大当家很及时。”

  他闻言回过身来,薄唇一勾:“许姑娘客气。”

  “你们找到她的落脚处,曹……曹璺她怎么样。”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许姑娘何不亲眼一见?”秦凌轻声道,清亮磁性的声音竟带着一丝温柔。他温和地看着我,指了指一旁的轻简雅致的马车。“路途遥远,秦凌担心沿途有意外发生,还请许姑娘上车,由我为姑娘带路。”

  “多谢。”我抿唇一笑,身躯壮硕一脸憨厚的马车夫上前接过我的包袱。

  在交通不便捷的古代,马车已经算是很方便的工具了。马越好车速越快,一般是一个时辰近二十里。一般马车一天两百多里。

  山路很是颠簸,加上已经赶了一上午的路途,正午太阳的暴晒让从没坐过马车的我直皱眉,突然想念起内设空调的飞机了,如果是在现代,不用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干净舒适,还有美丽的空姐服务……

  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觉得喉咙微微发干,眼前适时地递来一个水袋。

  秦凌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赶了好一会儿的路了,许姑娘想必累了。喝点水吧。”

  我也不和他客气了,道了声谢便伸手接过。

  “许姑娘哪里人?”

  哪里人?我望着他清澈宁静的眼眸,不禁想起上次离开觅人楼前他微微愕然的可爱表情,恶劣因子便又开始活跃起来:“嗯,我家住非洲。”

  他眉峰一挑,“那是何地?”

  “很是偏远的地域,大当家不曾听闻是正常的。”我勾唇一笑,“大当家今年多大了?”

  他又是一愕,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他的身上,却依旧风度翩翩,“二十有四。”

  “家里可有兄弟?”我一副没话找话聊的口气。

  “家有一兄一弟,怎……”他疑惑地看着我。

  “可有意中人?”

  “不曾有过。”

  “娶亲没?”

  “未曾。”

  “有无妾侍?”

  “……也无。”

  “孩子呢?”

  “……许姑娘,你想问什么?”

  见他无言以对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开了。“大当家,我只是找点话题聊聊,这可还有一天半的路程,省得一路生疏,那可不好受。”

作者: huee    时间: 2012-1-30 07:30 PM
回复 17# 傻mei妹


    会被禁言的啊。。?
将的话,楼主你不要再继续了。。
我上网找也是可以的,
不好意思差点害你被禁言。。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1 12:41 PM
回复  傻mei妹


    会被禁言的啊。。?
将的话,楼主你不要再继续了。。
我上网找也是可 ...
huee 发表于 2012-1-30 07:30 PM



    到目前为止没版主通知应该没事吧?
作者: huee    时间: 2012-1-31 03:49 PM
回复 24# 傻mei妹


    这我不大清楚叻。。
不过禁言之前应该也会警告一声先的吧。。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1 05:47 PM
  16、第十五卷 ...

  半途中,找了一间小小的客栈落脚,睡过一晚后,我们早早地上马车出发了。

  颠簸行驶了一整天后,终于在深夜赶到了山阳县的苏门山脚下。

  秦凌看见我眉宇间的疲惫,便道:“许姑娘,我看你也乏了,我们到前面的小村庄里的人家借住一宿,明日我再带你到曹姑娘的住处,这样可好?”

  他用的语气十分客气,但言语间却是颇带“没得商量”的一丝霸道意味。

  我要是不从,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带路?反正我也不晓得具体地址,是不?我暗暗腹诽。口头上却是很顺从:“这样也好。”一来我的确累了,二来真的是饿了。想到村庄住户的家常小菜,我顿觉饥肠辘辘。车里的干粮根本就嚼不出味道,我对吃的可挑剔着呢。但是人家秦凌好意为我准备,我总不能还不识好歹地挑三拣四吧?万一他恼了,一个冲动把我仍在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弱女子被狼叼了可如何是好?

  我才一伸展四肢就觉得浑身仿若散架一样酸痛,不由得“唔”了一声,表达了我对身体现状的不满,再瞄了一眼秦凌,他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采,即使乘坐了一天的马车也没有丝毫不适,看来他常常干这种事。

  而秦凌却显然误解了我这一眼的含义。他愣了一下,恍悟般地笑了笑。伸出手来:“是我疏忽了。许姑娘身体娇弱,我扶着姑娘下车。”

  我没力气反驳他,搭上他的手,腰酸背痛地慢吞吞爬下车。

  他帮我背着包袱,就这么耐心扶着我,配合我乌龟的速度,慢慢进入小村庄。

  我们找了一家小住户。他让我稍待,自己则上前敲门,彬彬有礼地对那对憨厚淳朴的老夫妇道明了来意,彬彬有礼地占我便宜说他携带妻子来苏门山寻友,彬彬有礼地道希望能借宿一晚,彬彬有礼地往老夫妇的手里放进一小袋钱……

  最后,老夫妇热情地将我们引进了门,空出一间房来,还备上热汤热菜。

  和干粮截然不同的饭菜香引得我食指大动,暂时没空和他算账。

  淳朴的老夫妇不停地夸我们俩郎才女貌,十分登对。或许是他的风度翩翩和我的温顺乖巧博得了他们的好感,夸得我头都快冒火了。不动声色地往他的脚面上一跺,他没设防,吃痛地闷哼一声,我瞄了他一眼,继续笑得春风拂面地吃饭。

  当两人进屋时,我才垮下笑脸,白了秦凌一眼,堂而皇之地占据整张床。“我给你铺一条被子,你睡地板。”

  “这是自然。”他笑得很自然,没半点不悦。

  “你本来不需要睡地板的,如果你说我们是兄妹的话。”我瞥了瞥他。

  秦凌轻轻拂袖,侧着脸看向我:“许姑娘,你看我们可有兄妹之相?”

  我一愣,叹气道:“没有,反而是十万八千里。”

  16、第十五卷 ...

  

  “深夜,孤男寡女,没名没份的,怎么说都奇怪。”秦凌简单地解释。

  我颔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再说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没有那么老古板,知道了他没有恶意,所以便不再反驳,只是放下盘着的一头长发,轻轻梳理着。

  秦凌他端坐于茶桌边,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许姑娘,你可曾想过,见过曹姑娘之后,有何打算?”

  “我没有想很多。”我从铜镜里与他对视。“我只是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他略一思索,道:“我并不知道许姑娘是如何阴错阳差代替曹姑娘嫁给嵇先生,但是,既然事实已成定局,许姑娘何不就顺其自然?嵇先生是奇男子,嫁他为妻想必不会辱没了许姑娘,姑娘又为何执着于寻找曹姑娘的下落?”

  “事情已成定局?”我挑眉,回过身注视他,缓缓摇了摇头:“不,我迟早都要回到我的地方去。这里,不属于我。”说完,眼前好似浮起嵇康俊美的轮廓,我顿觉一股哀伤侵入心脏,连忙垂下眼眸。

  秦凌顿了顿,问:“姑娘的言下之意是要曹姑娘代你成为嵇先生的妻子?”

  我一怔,才失笑:“大当家你莫非昏了头不成?曹璺曹姑娘才是嵇康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甚至不知道日夜与他同枕而眠的我叫做许影。再说,明明是我的介入才使得事情发展成这样,何来她代我之说?”

  “但嵇先生真正的妻子,是你。嵇夫人。”秦凌温和而坚定地点明,一语道破。

  我咬紧下唇。

  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我只是普通的一名女子,我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但我不是,我是许影。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里的一个普通人,那里有我的家人,我的回忆,我的一切,那里有我无法放弃的牵绊。喜欢的人可以再找,但是亲人却不能。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的。而且,这原本并不是属于我的生活,一切都只归咎于一个“阴错阳差”,好一个阴错阳差。

  “大当家,我自有我的难言之隐。还请大当家理解。”

  他微微一笑,“我明白许姑娘的心情,但是,即使你这样想,您可知道嵇先生若是明了实情,会做何感想?曹姑娘又是否愿意呢?名字只是一个称谓,嵇先生所了解的是许姑娘你,你要他如何面对只有名份,长相一样,却完全陌生的曹姑娘呢?”

  原本以为早已理清的万般思绪,就此被打乱。

  嵇康会怎么想,对,我没有考虑过嵇康会怎么想。我一直自导自演,以唯我独尊的姿态决定事情的发展,我一直以为我没错,但是,站在理智的角度,我也确实没错,我许影本就不属于这里,如何能因为一己之私任意破坏时空定律篡改历史?

  我没错。我这样告诉自己。我没错。

  就在这时,秦凌低低地道:“人算不如天算,况且,万事怎能尽如人意?”

  16、第十五卷 ...

  

  突然间,觉得浑身发冷。

  视线越过在风姿特秀的秦凌。窗外,明月皎洁。

  ********

  告别了热情的老夫妇后,秦凌便带着我往一条并不算难走的小路上去。

  我强压下紊乱复杂的情绪,一副镇定十分的表情,沿路观赏风景,苏门山的风景如画,山河秀丽,一路开满桃花,风一吹,弥漫的柳絮漫天飞舞,垂柳轻拂,恍如梦境一般,暖风融融。

  四周一片绿意盎然,显出苏门山特有的空静灵动。

  我深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道:“这里很美。”

  秦凌只是笑着,“确实很美。”他说完,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里,前方有座被竹篱笆牵起的雅致的小木屋。

  小木屋前的一块地上种满了青菜,另一块空地则圈养了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鸡小鸭,我再望去,看似厨房的方向升起袅袅炊烟。

  “这里……”我侧过头,看向秦凌。

  他笑着颔首,“这里便是。流水公子这两个月里靠着当私塾夫子养家糊口,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出门,此时曹姑娘是在家的。”他的眼神蕴含着一层我猜不透的情绪,但是看向我的目光却是含着善意,“请吧,许姑娘。”

  我点点头,越过他身边,向着那座小木屋走去。

  轻轻地敲了门,就听见里头温柔的女声应了一声,“来了。”

  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不由得回过头去寻秦凌的身影,只见他隐身于树干之后,一双眸子定定地瞅着我,鼓励地朝我微笑。

  这时,门应声打开……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1 05:48 PM
  17、第十六卷 ...

  从未想过,和嵇康的正妻见面,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但是应该不会是像此时,双双望着对方出神,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眉如远山,肤如凝脂。说不上是沉鱼落雁,但也却是一个少有美人。更奇特的是,我们竟连额上的疤痕都是一个模样。这真真是足以令人唏嘘的巧合。

  望着她,就如透过镜子看着自己一样。唯一与我不同的是,她的眉宇间,尽是说不出羸弱堪怜。

  我很快地恢复了镇定,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她仍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盘起农家妇女的发式,一身简单的布衣,清晨柔和的阳光在她身上洒下淡淡的光晕,却衬得她整个人更加温柔纯净。

  再往下……

  顿住!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明显隆起的腹部。

  “你……有了身孕?”

  开口之前,千想万虑,但绝对没有料到,我对曹璺讲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难道这就是秦凌劝我打消念头的最重要的原因?原来他说的人算不如天算指的就是这个?

  我暗自呼吸吐呐,克制着想回头揪住他黑发狂甩一番的冲动。

  “嗯,姑娘你是……”曹璺有些怯怯地望着我,欲言又止,眸光流转,漾着一丝不安。

  “我姓许,单名一个影。无字。”我露出一抹微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但……天知道我连自己的情绪都快安抚不了了,说完后我又顿了顿,补充道:“嵇康之妻。”

  我话音刚落,却见她惊慌地后退一步,伸手就要将门关上,我连忙前进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曹姑娘莫慌,且听我说完。”

  “我不会回去的!”她不但不听,反而想用力挣开我的手,一边迅速地回绝道,语调中虽然惊慌,却十分坚定:“我已经嫁给何安为妻。今生注定是何家的人。”

  “我本意非此!”我不由得提高了声调:“我今日来,沛王并不知晓,嵇康亦是。曹……何夫人你先冷静下来。”听到我最后的称谓,她不由得停止了挣扎,疑惑地看着我,仍有些惶惶不安地等待着我的下一句话。

  我左右望了一下,轻声道:“方便进屋谈么?”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许姑娘请进。”

  随着她进了小院,走入木屋里。

  还算宽敞的木屋装点地十分纯朴雅致。

  纸窗上的雕花不甚细致,却也不影响美观。光线很充足,阳光照射进来十分温暖。

  日常需要的东西虽然不珍贵,但一样也不少。

  两人入座,静默地望着对方,实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所有的思绪,竟凝成一句:“你过得还好吗?”

  曹璺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很好。嵇夫人抽空来看望我。不胜感激。方才在门口,是我失态了。还请嵇夫人不要介意。”

  17、第十六卷 ...

  

  “不……”我摇摇头,“是我该感激你,如果当初你……我来,只是……但一见你……却……”

  她看着我的些语无伦次,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嵇夫人不必无措。璺只想明白嵇夫人今日的来意。”

  来意么?我一阵怅然,如秦凌所说,事情已成定局,那么我到底还想怎么样呢?是给自己一个离开或者留下的理由么?抑或者,所有的问题和行动,都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掩饰我只是担心曹璺某天突然出现“抢走”嵇康的自私借口?思绪顿时又混乱起来。我望进她清澈的眼底,突然间觉得自己这趟来,真的是蠢透了。

  “不,我只是,挂念着你。所以想来看看。别无他意。你不必担忧。”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决定,让我得以有幸成为嵇康的妻?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人生中第一次最珍贵的爱情有幸萌发在历史上那个如梦般完美坚韧的男人身上?“嗯……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你。”

  我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成句,没头没尾的,可是曹璺却仿佛懂我一般,惊慌不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无踪,静静地微笑,清雅恬然的气质一展无遗,眼睛弯成美丽的月牙形,倾倒众生,我有些怔然,我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吗?

  “嵇夫人,请一定好好待嵇康。若有机会,替我转告,曹璺早已情系于何安,注定一生亏欠于他,来世定当为牛马回报。”一句话,包含了千言万语,包含无尽的歉疚。而那瞬间,我竟明白了她的内心,我们仿佛像双生儿所谓的心灵感应一般,只需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理解。

  曹璺竟是如此一位娇而不弱,柔而不怯的女子。

  我许影何德何能,竟然占据了原该是她丈夫的嵇康。

  但是……

  我突然骄傲地昂起下巴,纵使曹璺是如此出尘的一位女子,我许影也不差。曹璺她,未必读得懂嵇康。

  而我许影,将会用上一辈子的时间去读那个男人。

  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我们相视一笑,不知不觉开始了无关外事的闲谈。

  谈她温柔的何安才子,谈我性感的铁匠丈夫……

  我们正笑得开心,却见她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呀”地一声惊呼:“糟糕,又焦了。失礼了嵇夫人,请你稍待。”然后站起身往厨房小跑过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笑而不语,思索了一会儿,便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无声无息地走出小木屋。

  曹璺,虽然你没有说,但是我能明白,你心中最担心的,该是你的父亲曹林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他,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短暂的见面,足以让我将你牢牢记在脑中。曹璺,祝你幸福。

  ********

  当我出来的时候,秦凌笑吟吟地站在树干后等着我。

  17、第十六卷 ...

  

  关于见面的结果如何,他也没问,仿佛对一切已经了然于心,只道马车已经在不远处侯着了。

  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头漆黑的青丝,秦凌啊秦凌,你可知道你的一头黑发差点不保?原因就是你那一句“不妨亲眼看看”,然后什么也不说,差点让我扮演了一回傻瓜。

  但是我没有开口吓唬他,看他清瘦归清瘦,但是却似乎很有力的身躯,我有些小失落地暗自摇摇头,不可能得逞,何须开口?

  抬头,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白云绵延万里,连清风拂过鼻息,都好似带着那个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

  我归心似箭,仅仅三天就让我的思念泛滥成灾。

  嵇康,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会不会想起我?
作者: 傻mei妹    时间: 2012-1-31 05:49 PM
  18、第十七卷 ...

  刚回到家,发现大门只是虚掩着,预料之中的打铁声也没有出现。

  我好奇地放轻脚步,铁铺子紧紧关着,院子里的水打到了一半,衣服晾干了还未收起来,却唯独不见嵇康人影。

  他在干什么呢?

  这时,正厅里隐隐传来谈论声。

  我眨了眨眼,认出其中一道熟悉的嗓音,就是我那性感的铁匠丈夫特有的。

  “叔夜啊,你要为兄说多少次才懂呢。”

  “……”

  “你可知道你那篇《养生论》在朝堂高官中引起了漫天的舆论?”这声音,好像是,嵇喜。

  “我只是和友人谈论,与他们何干?”嵇康的声音微带着不悦。

  “你看看你文章里写的,‘夫神仙虽不目见,然记籍所载,前史所传,较而论之,其有必矣’。这……这简直……”嵇喜顿了一下,似是深呼吸了几下,这才继续语重心长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谨记为兄说的,达人与物化,无俗不可安!”

  喔。听到这里我便明白了。嵇喜是在告诫嵇康,真正的高人是不会在意环境俗与不俗,所以不必去追求那些所谓的清高。

  嵇喜一向是对自己的弟弟又爱又惧,爱这个血浓于水的弟弟,也惧他的威望和影响力。嵇家兄弟自小丧父,长兄早逝,所以嵇康是自由成长,学不师受,虽受儒家的影响甚大,但却崇尚道家思想,潜心于养生清淡的生活。嵇喜在任刺史,出于好意也希望他能在朝政中有所作为,但见嵇康有这般才学,却对官场竭力避之,自然忍不住要说一番,而《养生论》与《答难养生论》所引起的轰动就是一个契机。

  嵇康沉默不语。

  我暗自吐了吐舌头,这个气氛我好像不太适合出现,那么就稍候吧。

  嵇喜以为嵇康听进耳里,不由得缓和了语气,继续劝解:“现下曹家高层奢华腐败,而你又与曹家结为姻亲,若曹家有了你的加入,绝对是给予司马家重重的一击,以你的名气,绝对能有一番作为!”

  嵇康默然了片刻,淡淡反问:“那又如何?”

  嵇喜窒了窒,像是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应对的话。“叔夜……”

  “请你转告母亲,我过段时间,会携妻回家看望。还有,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只不过,你我道不同。”言下,竟有逐客之意。

  “你啊……”嵇喜叹着气,摇着头走了出来,碰上我绝对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他明显怔了怔,然后尴尬地笑了笑,开口正想说点什么,我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冲他眨眨眼微笑。嵇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颔首离开。

  我悄悄地步入正厅,他背对着我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什么。蹑手蹑脚地凑近他,然后猛地往他宽厚的肩背一扑……

  高大的背影震了震,他极快地回过身来,眼角染上些许笑意:“回来了?”

  18、第十七卷 ...

  

  我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点头,用力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嗯,父亲一切安好。我陪了他几天,就回来了。”他一笑,“如此甚好。”

  他没有推开我,而是将我拥入怀,“方才的谈话你都听见了么?”

  “嗯。”我点头。“听见了。”

  “你怎么想?”

  “他是个好兄长!”不可否认,他的影响力或许大不如嵇康,也没有嵇康的风骨,在阮籍等人看来,他就是个俗人,可是不能否认,与他们相比起来,嵇喜俗归俗,却是一个好兄长,若不俗,他怎能在长兄早逝后担当起家庭重任?而且,在嵇康来到洛阳之后,便时不时地给他寄点东西,可又不敢寄多了,就怕嵇康不高兴。

  嵇康轻轻地颔首,下巴顶在我的额头,“我全都明白。但我自有我所求,但他说多了,我难免有些不耐。”

  语调中竟有股抱怨的味道。我忍俊不禁,突然发现,被兄长训过后的嵇康就像个孩子似的。

  我请了清嗓子,回到正题:“人算不如天算,顺其自然。但我想,”我微皱眉,“按照朝廷律法,与皇亲贵族结为姻亲者,需接受朝廷的加封。所以……”所以时局并不顺应他意。他虽然清尘脱俗,却也不能无视朝纲。

  我也不想问当初联姻是何意,无论是什么,但这亲总是结成了,而且以他的才华和影响力,断不可能平稳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也就注定他卷入曹、司马两家的政治旋涡中。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只道一句:“我想,过几天朝廷就快要下令了。”

  闻言,我扬起脸:“叔夜。”

  “嗯?”

  “娶我,你可曾后悔?”

  他定定地凝视我,“你已是我的妻,何来后悔之说?”

  我暗自翻白眼,这个回答真狡诈。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脱不了责任一词。

  就算知道以他的性格很可能不会说出喜欢之类的字眼,但是……

  我说服自己,慢慢来吧,要吃完一头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大男人呢?

  ********

  嵇康可以去买乐透了,他一定会中大奖的!我这样想着。

  昨天他话才刚说完,今天就实现了。

  接到朝廷下的昭令,我们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所幸,在曹林的努力下,嵇康得了一个闲职——中散大夫是也。

  于是,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这个对于这个闲位嵇康还算满意。顶着这个并不重要的闲职,我们的嵇中散可以更方便参与各种清谈玄谈等聚会。我笑眯眯地看着回房后他不甚在意地将那诏书随手仍在一边,旋即端坐于桌案前,翻开书籍。

  “约莫两日前,吕安来过一次。”他突然道。

  我咦了一声,“是吗?”当时我正在去山阳县的路上。“你们说了什么?”

  18、第十七卷 ...

  

  “他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好多了没有。顺便与我小谈一会儿。”

  安静的屋中,纸页被翻过的声音。

  我微微一笑:“你觉得此人如何?”

  “不错。”他淡淡道:“相谈甚欢。约了改日再聚。”

  我挑眉,“喔?对交友眼高于顶的嵇大师,除了七贤外,难得有相谈甚欢的人。”

  他一笑,“不尽然。我曾说过,交友,贵在相知。”

  我点点头,这我当然知道。吕安后来与他成为最亲密的莫逆之交。

  但嵇康的一生也将因他而改变。

  我望着最亲密的丈夫漾着淡淡笑意的俊美脸庞,心一颤,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现下的剧情走向已经让我到了一个最关键的岔路,而我该怎么选择?

  我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而这个认知,让我背脊发凉,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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