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師」

Comfeebaby

一章一節

「很多人以為做我們這行沒什麼朋友，其實殺手也是有小學同學的」

阿吉看著顧客身上穿著印有這一排中文字樣毫無品味的 T-Shirt

心裡有所唏噓

「曾經，我也紋過愛字啊… … 」

紋身室裡傳來嘈雜的紋身工具噪音

這裡的客人很多

是西區最有名氣的紋身工作室

穿著印有 Keith Haring 圖樣白色背心戴著有點破爛灰色鴨舌帽

正抓著一個少女右邊裸露出來的胸部在埋頭苦幹的阿吉

除了左半身連著手臂烏黑朦朧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麼的紋身

和左耳一隻耳環

與其說是耳環

其實是一隻戒指

你看不出他是店裡人氣最旺的紋身師

你會以為他只不過是和那些整日在西區溜達的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年輕人一樣的年輕人

再注意看他的右手

你會發現

少了兩根手指

無名指和尾指

與其說是在為那少女紋身

倒不如說是再紋身

以新的紋身來覆蓋舊的紋身

「好了。」阿吉對少女道

「唔。」少女淡淡地回應

臉上是兩行因為流淚而弄汙的化妝品殘漬

「你真厲害，阿吉，從此以後那個賤男人的名字就從我身上抹去了!」

妳們這些女孩子真是幼稚

阿吉心想

妳遭遇過的人生

能夠一紋勾銷的麼?

「只不過一腳踏幾船的男孩子而已是吧，有什麼好哭的?」

阿吉善後著工具

似乎是自言自語

又好像是在對少女說話

「一腳踏幾船就算了，」少女滿臉憤恨地說「我差點被他推進火坑裡，[粗俗词语过滤-#0044]死龜公!」

「喔!」

「哼，我真的很想他死… … 」

提起他

少女握緊拳頭

顫抖著身體

又開始流淚

「妳想他死，又有何難?」阿吉點起一支萬寶路

淡淡說道

「可以令他生不如死，才難吧。」

待續

* 不定期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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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二節

雨
昏暗的巴士車站
穿著單薄的少女
右邊胸部至肩膀紋著一隻火鳳凰
雨粉打在臉上、身上
令人看著
也覺寒冷

「Ava, 妳真的要這樣做? 妳不是要像火鳳凰一樣重生的麼?」
少女緊握著手裡的一張紙
心裡反覆問著自己
回想起廿分鐘前

「真的可以令他生不如死?」
Ava 有點渴望的眼神問道
「妳想麼?」
阿吉還是沒有望她
仿佛在自言自語
「無刻不想。」
「唔，我給妳聯絡方式。」
阿吉撕下了一張白紙
寫下了一個電郵地址
theartofkilling@airmail.com
「我要聯絡誰?」
「妳把妳的要求郵寄過去，他們自然會回覆。」

「我想令這個人生不如死，請回覆。」
Ava 附上了男子的相片與活動範圍等資料
等待回覆

翌日
電郵已覆

「資料齊全，請查看價錢表」

Ava 打開了文件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整排價錢表
包括取命、斷掌、手指、拔牙、斷腳、取眼、取內臟等等
其中死亡是收費中價格最低的
「人命那麼不值錢麼?」

再仔細看去
原來即便是最不值錢的人命
Ava 也付不起
那一刻她才知道
對於許多事
凡人原來是多麼的無助

搭上 66 號公車
Ava 又朝往西區紋身室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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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三節

天色依然如昨
灰濛濛
陰沉沉
這樣的天氣令沮喪的人更沉淪在沮喪之中

紋身室仍然傳來嘈雜的紋身儀器聲
細雨聲
和搖滾樂聲
混雜在一起
有死亡的感覺

「阿吉還在裡面忙呢，妳昨天不是來過了嗎?」
櫃檯小弟很有禮貌很斯文
和他身上的紋身、金髮、耳鼻環和穿著很不搭調
「沒關係，我坐在這裡等他。」

Ava 思緒紛亂
隨手拿起一本雜誌
隨手翻閱
然眼裡所看見的
不是雜誌內容文章圖貌
而是那一幕幕的往事

如所有年輕男女一樣
愛情的滋味
總是讓人憧憬
愛情
是原本就置身在自己體內的一種潛在慾望
抑或是人有我有的羊群心理?



「Hi, 請問妳喝的是什麼?」
和一群朋友在吧台飲酒作樂的Ava 轉過頭
是一位年輕英俊的後生男子
即使明知這只不過是搭訕的一種手法
卻因為這位男子英俊的樣貌
Ava 並不對他反感
而且覺得很受用
而即使明知 Ava 身邊不乏護花使者
男子也無畏地向 Ava 搭訕
「Test Tube, 你看不出來麼?」
「喔!」男子對她微微笑
這種笑容
實在太有美國電影英俊男主角的魅力
對 Ava 這種思春期的十七八歲少女
是無法抗拒的

男子也向酒保點了一套 Test Tube
「幫我喝一點吧。」
男子無視他人對 Ava 道

「喂，朋友，你在玩嗎?」
「好像很好玩啊，我們到後巷去玩好嗎?」
Ava 身邊的男性朋友開始起哄
充當起護花使者的角色

有些男性很可笑
即使自己得不到那個女孩
也不願別的男人得到她
無時無刻都害怕別的男人傷害了自己心目中的天使
即使明知別人的條件好過自己萬倍

男子繼續無視他人
微笑著遞過一根酒管給 Ava
Ava 覺得這個男人很特別
亦無視朋友的起哄
接過酒管一口飲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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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四節

「Ava, 妳又來了?」
從回憶中驚醒
阿吉總算忙完站在自己面前

「我已經聯絡… … 」
「噓，進來談。」

阿吉有自己的辦公室
燈光並不昏暗
亦不明亮
牆上貼著各式各樣顧客問身後拍下的相片
有身體的各個部位
甚至是頭皮的部位
也有紋身的

「已經聯絡上了吧。那，有什麼問題呢?」
阿吉點起一支萬寶路
「太貴了。」
「呵呵」阿吉冷笑「對妳來說?」
「當然，我還是學生。」
「妳是學生麼? 曾幾何時妳有上學的呢?」
「我… …」 Ava 無言以對
「其實要錢，有何難呢?」
「真的?」Ava 眼裡露出一絲希望的光芒
「妳眼前就有一條路。」
「我不明白。」
「爲了復仇，人總可以做出許多自己以為做不到的事。」
「我還是不明白。」
「那個妳想殺死的人，已經給了妳一條賺錢的路。」

Ava 雙眼睜大
一臉訝異地看著阿吉

「你是說，去賣?」
「妳是聰明人。」
「我… … 」
「我還有客人，妳自己的事，自己決定罷。」

阿吉的一番說話
令 Ava 有所頓悟
與震撼
憎恨一個人並欲復仇的意念
是否可超越自我的底線?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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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五節

「新貨，驗」
市長辦公室
六十幾歲的市長佈雷德的電腦收到這短短三個字的電郵
「又有新貨?」佈雷德嘴角含笑

是的
在骯髒的城市
最骯髒的人
也許就是那些帶領著這城市之人

「Angel」佈雷德按下電話掣「通知夫人今晚我有應酬。」
「是的，市長。」


夜
天涼氣爽
市長佈雷德獨自駕駛著布加迪跑車朝往西區最大的夜總會
逕自深入夜總會最高樓
是西區最大黑幫的總部

「老闆。」接待者是一位叫作龍哥的頭頭
很可笑的是
在這個時代
黑幫頭頭還是有叫「龍哥」那麼老土的稱謂
「唔」佈雷德含起一根雪茄「今天有幾條?」
「兩條」龍哥為佈雷德點起火「都是十七八歲。」
「先拿藥來。」

市長佈雷德和著一小杯威士忌把一小粒白色的藥丸服了
龍哥為他打開了房門
昏黃色的燈光
一張大圓水床
床上兩個穿著性感睡衣顯得有些緊張而稍微顫抖的女孩兒


「看起來不錯。」
佈雷德看了看兩人滑嫩的肌膚
堅挺并露出一半的酥胸
稍稍覺得血脈有點熱了起來
心跳也稍微加快了
「老闆好好享受。」
龍哥關上門

「妳們叫什麼名字?」
「我叫 Cindy.」女孩聲音顫抖
「妳呢?」佈雷德吸了口雪茄，輕輕撫摸著少女的肩膀「妳的紋身很好看。」
「Ava.」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