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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傻mei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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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纱劫》 作者:兮鬼 —— 更新至第17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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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0 02:25 PM |只看该作者
  14、第十三卷 ...

  当我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动动我的脚。

  诶?

  我眨了眨眼。再次轻轻活动了一下,真的不痛了呢。

  可是……噢!丢人。我居然痛到晕掉……而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也让向秀瞧了个清清楚楚,以后我拿什么威严对他管东管西的。

  脚上一阵力道适中的拿捏,转移了我的注意力。“醒了?”嵇康早已脱掉了外袍,盘腿坐在床尾为我揉捏着消肿许多的脚踝。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注意到屋内昏暗的烛光。

  “戌时了。”他道,“你睡了一天,要吃点什么吗?”

  这么丢脸,还昏睡一天……看来小时候脑袋被门挤到的那种的根深蒂固的疼痛,儿时的阴影还是环绕不去。

  我摇摇头,“不饿。你别按了,过来抱抱我好不好?”

  他顿了顿,躺到我身边来,温暖的怀抱将我密切收拢。我依赖地叹一声,然后回抱住,自他怀里扬起脸。

  “你今天让我很担心。幸好,伤得不算重。明天就可以下床走动。”

  “……下次不会了。我会小心。”

  “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怕疼。”

  “……”是啊,而且还很丢人地晕倒了,你不必说,我都很羞愧。我厚着脸皮转移话题:“对了,那个把我救回来的男子呢?”

  “回去了。”嵇康淡淡道,“他约了改日要来看看你。”

  “他还挺有心的。被他救下一条命,我还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呢。”

  “吕安。没想到他是吕巽的兄弟。”

  吕安?!

  我惊诧地瞪圆了眼睛,史书上不是说……嵇康先认识吕巽,然后通过吕巽认识弟弟吕安,最后才和吕安成为至交好友么?怎么现在居然是为了救了曹璺才……想来,是我不小心改变了的吧。一股不安悄悄埋伏在心底。我刻意无视它,清清嗓子,“嗯,原来如此。要好好谢谢他了。”他说的那个驯马高手就是吕巽啊!

  嵇康静静地看着我,“往后不许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拧起眉,“以后不管是什么地方,一有危险你就立刻离开,越远越好。”

  我忙不迭地点头,“今天是意外。”

  粗糙的大手抚上我的面颊。他不语,帮我将被子往上拉盖好,然后起床翻阅《庄子》。

  我吊起眼角,看着他沉默的背影,碰了碰他的衣角,他没有反应,我不禁嘟了嘟嘴,“你不悦?”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了头:“我只是担心。”

  我仰着脸看他,“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中了。你看,我这么怕痛,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不停眨巴着眼睛装可爱。

  幽远淡然的目光闪了闪,与我的目光对视,他这才淡淡扯了嘴角,俯□来轻轻吻住我的唇,辗转缠绵。

  14、第十三卷 ...

  

  口鼻间全是他清雅的气息,我温柔地回抱住他,衣带被他解开,感觉到他将我拥抱得更紧,呼吸逐渐紊乱。

  我睁开眼,突然用巧劲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对上他愕然的眼,我眼睛一亮,笑得十分得意。“看本小姐怎么征服你!”

  ********

  我第一次亲眼见证嵇康的才学,是在成亲后两个月的他,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写出了一篇《养生论》。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篇文章当时引起多大的轰动,文章一出,广大名人名士,朝野高官无不惊呼,竞相传阅。

  世或有谓神仙可以学得,不死可以力致者;或云上寿百二十,古今所同,过此以往,莫非妖妄者。此皆两失其情,请试粗论之。

  夫神仙虽不目见,然记籍所载,前史所传,较而论之,其有必矣。似特受异气,禀之自然,非积学所能致也。至於导养得理,以尽性命,上获千馀岁,下可数百年,可有之耳。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药求汗,或有弗获;而愧情一集,涣然流离。终朝未餐,则嚣然思食;而曾子衔哀,七日不饥。夜分而坐,则低迷思寝;内怀殷忧,则达旦不瞑劲刷理鬓,醇醴发颜,仅乃得之;壮士之怒,赫然殊观,植发冲冠。由此言之,精神之於形骸,犹国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丧於外,犹君昏於上,国乱於下也。

  嵇康以这样独特的论言开头,为后世人奉为养生道精华之作挥上经典篇幅。

  往下阅读就会发现,他的文章,结构十分严谨细致,条理清晰,完全不同于此时魏晋名士文人们的言论方式,文章在外被传得风风火火,有拍案叫绝者,有大怒其异想天开者,也有善意指点者。一干名士文人跃跃欲试,有试图对《养生论》做出一番有用的见解打出自己的名气,也有倾入二十分精力,细细推敲嵇康养生之论的人,他就是向秀。

  向秀已经闷在房间里好几天,专心研读。足不出户。连三餐都是由我送进去的。

  刚开始我有点担心他闷坏了,可嵇康却勾起了唇角,“无妨。”

  直到七贤聚日。

  我随着嵇康进入竹林。

  所谓历史上传得色彩神秘的竹林,就在嵇家后山不远处的一片林子。

  放眼望去一片绿意盎然,葱翠茂密的竹林,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伴着清幽的竹香,带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雨过后,空气沁人心脾,我和他携手走在小道上,就瞧见不远处草坪中的一块空地,上边儿建起一座凉亭。摆放着石桌石椅,还有竹子编成的小琴台,简单的躺椅,甚至树杈上还挂着形状各异的酒葫芦。

  酒气熏天的竹林,却升起一股神秘又神圣的味道。

  14、第十三卷 ...

  

  阮氏叔侄、山涛和王戎早已聚在凉亭下谈笑风生,喔,旁边还有一个喝得快酩酊大醉的刘伶。

  我扑哧地一笑,“刘伶回家又要挨骂了。”

  嵇康淡哂。

  走进竹林踏入凉亭的那一刻,我顿觉得心潮澎湃,迎着清风吹拂,放任热浪在胸口冲击着,这不单单是一片竹林,因有了七贤而不再平凡,凝聚着魏晋名士风骨,是为后世人景仰的传奇之地。

  “子期呢?”

  山涛年长,面容祥和,看向我们身后却不见向秀,于是温温地开口问道。

  我笑着说,“他还在书房。说是会耽误一个时辰。”

  王戎挑眉道:“那且等等吧。”

  当向秀这个竹林小弟弟姗姗来迟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阮籍抚琴,山涛品茶,王戎看书,阮咸吟诗,而刘伶已经醉得开始说胡话。

  向秀来了,一声不吭,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叠纸,他抿了抿唇,将那写满了字的纸递到嵇康面前,眼神中闪过异样兴奋的光芒,呼吸略显急促。

  嵇康不语,接过。因为向秀谨慎认真的神情而感到好奇的王戎凑过去,而我自始至终站在嵇康身边看得一清二楚,大大的几个字印入我的眼帘——

  王戎瞪大了眼,惊诧之下不由自主地念出来:“难养生论?”

  一时间,茶盖翻,琴声停,吟诗静,刘伶醒。

  作者有话要说:PS:按照原史进程,《养生论》是嵇康初到洛阳时做出来的文,也就是在娶曹璺之前的四年前,公元244年。当时嵇康仅二十岁。但是忍不住就“拖慢”了《养生论》的出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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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0 02:26 PM |只看该作者
  15、第十四卷 ...

  多年以后我都无法忘却当年那日风下,布衫的男人和灰袍的少年,一俊美一清秀。两人的长袍迎着清风,黑发飞扬。在竹林凉亭下展开的热烈讨论。在对方的言论中,细细推敲,结合对方的言论观点,再加以分析。

  嵇康作文章,向秀展开思维提出观点反驳,嵇康思量过后,又作出了一篇文章。

  激烈但不伤和气的辩论,学术氛围异常浓烈。

  阮籍扬眉一笑,轻佻又儒雅,继续悠然抚琴。

  王戎和阮咸半眯起眼打量两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但看似朦胧的眼眸深处却异常清醒睿智。山涛只是微愣一瞬后,立刻恢复原本的沉稳淡然,他自组成了七贤后,便潜心投入官场,很少开口参与谈伦,成了只听不说的信条守护者。刘玲不再作声,他睁着发亮的眼眸,一改毫无形象的狂喝,稳稳端坐在石椅上,浅酌慢饮,平凡的面孔醉鬼的外表,竟也生出几分优雅。

  五贤的表情皆被我收尽眼底,映着竹林景色绿叶清风,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禁微微一侧头望向我的丈夫。

  只见嵇康默然,宽大的袖口随着风飞扬,跨出几步,往凉亭外一站,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难养生论》阅完。

  《养生论》里首先提出:

  夫神仙虽不目见,然记籍所载,前史所传,较而论之,其有必矣。似特受异气,禀之自然,非积学所能致也。至於导养得理,以尽性命,上获千馀岁,下可数百年,可有之耳。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药求汗,或有弗获;而愧情一集,涣然流离。终朝未餐,则嚣然思食;而曾子衔哀,七日不饥。夜分而坐,则低迷思寝;内怀殷忧,则达旦不瞑劲刷理鬓,醇醴发颜,仅乃得之;壮士之怒,赫然殊观,植发冲冠。由此言之,精神之於形骸,犹国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丧於外,犹君昏於上,国乱於下也。

  单拿最后一句说,意思是精神躁乱不安,躯体便会受到损害,就好比如君主上位昏庸无道,而朝臣们则会在下面乱了常钢一般。

  嵇康指出要超然物外,不为尘世的事情所烦累。随性所致,呼吸吐纳,养身和精神一同促进长寿,而且他还点明了清心寡欲一说,好色不知疲倦,因而导致精血亏竭,而论点却不针对正当欲望,因为他道欲望乃人的本性。

  但是向秀的思维观点明显有异于嵇康,难曰:若夫节哀乐、和喜怒、适饮食、调暑寒,亦人之所修也。至于绝五谷,去滋味,寡□,抑富贵,则未之敢许也,何以言之?

  他恰恰认为:“顺应人性,纵情时下的乐趣。”

  嵇康反驳:“但本性自然也是受到了智的影响,所谓‘遇物则当,足则无余’,至理。”

  

  15、第十四卷 ...

  向秀的一篇难养生论,提出了自己截然不同的看法。我记得有学者曾说,从向秀的思考和观点来看,他是站在儒家的立场,虽然平素对庄子思想极其感兴趣,但那并不融入他的思想指针中。

  果然不错。

  向秀的言论中,有意指出嵇康受当朝乱政的影响较大,较为偏激。

  我默然。

  这已经不单是讨论养生道,从侧面已经多多少少涉及到了政治和儒道两派的观念。

  我心潮澎湃,就这样亲眼见证了二人将清谈的境界发挥的淋漓尽致,畅快不已。

  “以大和为至乐,以恬淡为之味。”嵇康道出少私寡欲,因人本性本该是虚无恬淡的,纯粹的欲望违背了本性。

  语罢,两人相视而笑。

  那日深夜,嵇康独自一人在书房研读《难养生论》,而六日后,他为向秀的质疑述论给出了有力而详实的驳论,养生即养神,应恬静安神,清虚静泰,是“智止于恬,性止于和”“名利不灭”、“喜怒不除”也。

  再次轰动朝野上下和各名士流派的《答难养生论》的文章就此诞生。

  与此同时,我替嵇康收到了多得可以压死我的拜访贴,邀请柬,而其中一封,则是我的。是觅人楼大当家秦凌的消息。

  ********

  看完信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就在离洛阳不远的山阳郊外。坐马车的话,只有两天的路程。

  我捏紧字条,盯着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肉里而微微泛白的手,传来一阵刺痛,我不由得怔怔地松开力道,垂下眼眸。

  何必犹豫?这是必然的不是么?

  原就该让历史恢复原位。我只是一个时空过客,迟早要离开,届时能如何?

  告诉他我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另有其人?抑或者一声不响地离开?然后呢,他会如何?

  我不敢想像,真的无法想象,心肺涌起一股酸涩。我当过他的妻子,可是,他喜欢我吗?卸下责任,抛开名义,他喜欢我吗?

  我吹灭了烛火,深深吸一口气,对自己道,不管自己怎么想,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找曹璺谈一谈。

  对自己狠下心做决定后,突然间觉得脚步轻了许多。我解开衣带上了床榻,依偎在他身后,轻轻地唤他的字:“叔夜。”

  “嗯?”

  他带着浓浓睡意的嗓音低沉又性感,察觉我的拥抱,回过身来环抱住我。

  我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准确无误地吻上他的唇。

  “怎么了?”他温柔地将我压在身下,像是察觉我的不安似的,轻轻咬了下我的唇后,附在我耳边轻问。

  “没有。”我应了一声,闭上眼静静感受他的气息,他垂落散在我枕边的青丝,仿佛就此缠绕住我的全部心神。两人的呼吸逐渐紊乱,我情难自禁地用力抱住他,难耐地呻吟,“嗯,叔夜……”

  15、第十四卷 ...

  他低低地笑,眼眸亮如明月,我与他对视,一眼千年。

  那一夜,极尽缠绵。

  只说要回曹家看望父亲几日,便有了充足的借口。嵇康本意要一起,但我不允,我只对他撒娇道想和父亲说说心里话。

  他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嘱咐我早点回家后,便转身打铁。

  我简单地收拾了包袱,在离家十里处的觅人楼与秦凌会合。

  觅人楼前,他一身淡蓝色宽袖衫,负手而立,站在风中,何等俊秀。

  我淡淡一笑:“大当家很及时。”

  他闻言回过身来,薄唇一勾:“许姑娘客气。”

  “你们找到她的落脚处,曹……曹璺她怎么样。”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许姑娘何不亲眼一见?”秦凌轻声道,清亮磁性的声音竟带着一丝温柔。他温和地看着我,指了指一旁的轻简雅致的马车。“路途遥远,秦凌担心沿途有意外发生,还请许姑娘上车,由我为姑娘带路。”

  “多谢。”我抿唇一笑,身躯壮硕一脸憨厚的马车夫上前接过我的包袱。

  在交通不便捷的古代,马车已经算是很方便的工具了。马越好车速越快,一般是一个时辰近二十里。一般马车一天两百多里。

  山路很是颠簸,加上已经赶了一上午的路途,正午太阳的暴晒让从没坐过马车的我直皱眉,突然想念起内设空调的飞机了,如果是在现代,不用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干净舒适,还有美丽的空姐服务……

  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觉得喉咙微微发干,眼前适时地递来一个水袋。

  秦凌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赶了好一会儿的路了,许姑娘想必累了。喝点水吧。”

  我也不和他客气了,道了声谢便伸手接过。

  “许姑娘哪里人?”

  哪里人?我望着他清澈宁静的眼眸,不禁想起上次离开觅人楼前他微微愕然的可爱表情,恶劣因子便又开始活跃起来:“嗯,我家住非洲。”

  他眉峰一挑,“那是何地?”

  “很是偏远的地域,大当家不曾听闻是正常的。”我勾唇一笑,“大当家今年多大了?”

  他又是一愕,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他的身上,却依旧风度翩翩,“二十有四。”

  “家里可有兄弟?”我一副没话找话聊的口气。

  “家有一兄一弟,怎……”他疑惑地看着我。

  “可有意中人?”

  “不曾有过。”

  “娶亲没?”

  “未曾。”

  “有无妾侍?”

  “……也无。”

  “孩子呢?”

  “……许姑娘,你想问什么?”

  见他无言以对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开了。“大当家,我只是找点话题聊聊,这可还有一天半的路程,省得一路生疏,那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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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0 07:30 PM |只看该作者
回复 17# 傻mei妹


    会被禁言的啊。。?
将的话,楼主你不要再继续了。。
我上网找也是可以的,
不好意思差点害你被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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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1 12:41 PM |只看该作者
回复  傻mei妹


    会被禁言的啊。。?
将的话,楼主你不要再继续了。。
我上网找也是可 ...
huee 发表于 2012-1-30 07:30 PM



    到目前为止没版主通知应该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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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1 03:49 PM |只看该作者
回复 24# 傻mei妹


    这我不大清楚叻。。
不过禁言之前应该也会警告一声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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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1 05:47 PM |只看该作者
  16、第十五卷 ...

  半途中,找了一间小小的客栈落脚,睡过一晚后,我们早早地上马车出发了。

  颠簸行驶了一整天后,终于在深夜赶到了山阳县的苏门山脚下。

  秦凌看见我眉宇间的疲惫,便道:“许姑娘,我看你也乏了,我们到前面的小村庄里的人家借住一宿,明日我再带你到曹姑娘的住处,这样可好?”

  他用的语气十分客气,但言语间却是颇带“没得商量”的一丝霸道意味。

  我要是不从,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带路?反正我也不晓得具体地址,是不?我暗暗腹诽。口头上却是很顺从:“这样也好。”一来我的确累了,二来真的是饿了。想到村庄住户的家常小菜,我顿觉饥肠辘辘。车里的干粮根本就嚼不出味道,我对吃的可挑剔着呢。但是人家秦凌好意为我准备,我总不能还不识好歹地挑三拣四吧?万一他恼了,一个冲动把我仍在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弱女子被狼叼了可如何是好?

  我才一伸展四肢就觉得浑身仿若散架一样酸痛,不由得“唔”了一声,表达了我对身体现状的不满,再瞄了一眼秦凌,他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采,即使乘坐了一天的马车也没有丝毫不适,看来他常常干这种事。

  而秦凌却显然误解了我这一眼的含义。他愣了一下,恍悟般地笑了笑。伸出手来:“是我疏忽了。许姑娘身体娇弱,我扶着姑娘下车。”

  我没力气反驳他,搭上他的手,腰酸背痛地慢吞吞爬下车。

  他帮我背着包袱,就这么耐心扶着我,配合我乌龟的速度,慢慢进入小村庄。

  我们找了一家小住户。他让我稍待,自己则上前敲门,彬彬有礼地对那对憨厚淳朴的老夫妇道明了来意,彬彬有礼地占我便宜说他携带妻子来苏门山寻友,彬彬有礼地道希望能借宿一晚,彬彬有礼地往老夫妇的手里放进一小袋钱……

  最后,老夫妇热情地将我们引进了门,空出一间房来,还备上热汤热菜。

  和干粮截然不同的饭菜香引得我食指大动,暂时没空和他算账。

  淳朴的老夫妇不停地夸我们俩郎才女貌,十分登对。或许是他的风度翩翩和我的温顺乖巧博得了他们的好感,夸得我头都快冒火了。不动声色地往他的脚面上一跺,他没设防,吃痛地闷哼一声,我瞄了他一眼,继续笑得春风拂面地吃饭。

  当两人进屋时,我才垮下笑脸,白了秦凌一眼,堂而皇之地占据整张床。“我给你铺一条被子,你睡地板。”

  “这是自然。”他笑得很自然,没半点不悦。

  “你本来不需要睡地板的,如果你说我们是兄妹的话。”我瞥了瞥他。

  秦凌轻轻拂袖,侧着脸看向我:“许姑娘,你看我们可有兄妹之相?”

  我一愣,叹气道:“没有,反而是十万八千里。”

  16、第十五卷 ...

  

  “深夜,孤男寡女,没名没份的,怎么说都奇怪。”秦凌简单地解释。

  我颔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再说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没有那么老古板,知道了他没有恶意,所以便不再反驳,只是放下盘着的一头长发,轻轻梳理着。

  秦凌他端坐于茶桌边,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许姑娘,你可曾想过,见过曹姑娘之后,有何打算?”

  “我没有想很多。”我从铜镜里与他对视。“我只是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他略一思索,道:“我并不知道许姑娘是如何阴错阳差代替曹姑娘嫁给嵇先生,但是,既然事实已成定局,许姑娘何不就顺其自然?嵇先生是奇男子,嫁他为妻想必不会辱没了许姑娘,姑娘又为何执着于寻找曹姑娘的下落?”

  “事情已成定局?”我挑眉,回过身注视他,缓缓摇了摇头:“不,我迟早都要回到我的地方去。这里,不属于我。”说完,眼前好似浮起嵇康俊美的轮廓,我顿觉一股哀伤侵入心脏,连忙垂下眼眸。

  秦凌顿了顿,问:“姑娘的言下之意是要曹姑娘代你成为嵇先生的妻子?”

  我一怔,才失笑:“大当家你莫非昏了头不成?曹璺曹姑娘才是嵇康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甚至不知道日夜与他同枕而眠的我叫做许影。再说,明明是我的介入才使得事情发展成这样,何来她代我之说?”

  “但嵇先生真正的妻子,是你。嵇夫人。”秦凌温和而坚定地点明,一语道破。

  我咬紧下唇。

  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我只是普通的一名女子,我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但我不是,我是许影。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里的一个普通人,那里有我的家人,我的回忆,我的一切,那里有我无法放弃的牵绊。喜欢的人可以再找,但是亲人却不能。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的。而且,这原本并不是属于我的生活,一切都只归咎于一个“阴错阳差”,好一个阴错阳差。

  “大当家,我自有我的难言之隐。还请大当家理解。”

  他微微一笑,“我明白许姑娘的心情,但是,即使你这样想,您可知道嵇先生若是明了实情,会做何感想?曹姑娘又是否愿意呢?名字只是一个称谓,嵇先生所了解的是许姑娘你,你要他如何面对只有名份,长相一样,却完全陌生的曹姑娘呢?”

  原本以为早已理清的万般思绪,就此被打乱。

  嵇康会怎么想,对,我没有考虑过嵇康会怎么想。我一直自导自演,以唯我独尊的姿态决定事情的发展,我一直以为我没错,但是,站在理智的角度,我也确实没错,我许影本就不属于这里,如何能因为一己之私任意破坏时空定律篡改历史?

  我没错。我这样告诉自己。我没错。

  就在这时,秦凌低低地道:“人算不如天算,况且,万事怎能尽如人意?”

  16、第十五卷 ...

  

  突然间,觉得浑身发冷。

  视线越过在风姿特秀的秦凌。窗外,明月皎洁。

  ********

  告别了热情的老夫妇后,秦凌便带着我往一条并不算难走的小路上去。

  我强压下紊乱复杂的情绪,一副镇定十分的表情,沿路观赏风景,苏门山的风景如画,山河秀丽,一路开满桃花,风一吹,弥漫的柳絮漫天飞舞,垂柳轻拂,恍如梦境一般,暖风融融。

  四周一片绿意盎然,显出苏门山特有的空静灵动。

  我深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道:“这里很美。”

  秦凌只是笑着,“确实很美。”他说完,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里,前方有座被竹篱笆牵起的雅致的小木屋。

  小木屋前的一块地上种满了青菜,另一块空地则圈养了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鸡小鸭,我再望去,看似厨房的方向升起袅袅炊烟。

  “这里……”我侧过头,看向秦凌。

  他笑着颔首,“这里便是。流水公子这两个月里靠着当私塾夫子养家糊口,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出门,此时曹姑娘是在家的。”他的眼神蕴含着一层我猜不透的情绪,但是看向我的目光却是含着善意,“请吧,许姑娘。”

  我点点头,越过他身边,向着那座小木屋走去。

  轻轻地敲了门,就听见里头温柔的女声应了一声,“来了。”

  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不由得回过头去寻秦凌的身影,只见他隐身于树干之后,一双眸子定定地瞅着我,鼓励地朝我微笑。

  这时,门应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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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1 05:48 PM |只看该作者
  17、第十六卷 ...

  从未想过,和嵇康的正妻见面,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但是应该不会是像此时,双双望着对方出神,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眉如远山,肤如凝脂。说不上是沉鱼落雁,但也却是一个少有美人。更奇特的是,我们竟连额上的疤痕都是一个模样。这真真是足以令人唏嘘的巧合。

  望着她,就如透过镜子看着自己一样。唯一与我不同的是,她的眉宇间,尽是说不出羸弱堪怜。

  我很快地恢复了镇定,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她仍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盘起农家妇女的发式,一身简单的布衣,清晨柔和的阳光在她身上洒下淡淡的光晕,却衬得她整个人更加温柔纯净。

  再往下……

  顿住!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明显隆起的腹部。

  “你……有了身孕?”

  开口之前,千想万虑,但绝对没有料到,我对曹璺讲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难道这就是秦凌劝我打消念头的最重要的原因?原来他说的人算不如天算指的就是这个?

  我暗自呼吸吐呐,克制着想回头揪住他黑发狂甩一番的冲动。

  “嗯,姑娘你是……”曹璺有些怯怯地望着我,欲言又止,眸光流转,漾着一丝不安。

  “我姓许,单名一个影。无字。”我露出一抹微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但……天知道我连自己的情绪都快安抚不了了,说完后我又顿了顿,补充道:“嵇康之妻。”

  我话音刚落,却见她惊慌地后退一步,伸手就要将门关上,我连忙前进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曹姑娘莫慌,且听我说完。”

  “我不会回去的!”她不但不听,反而想用力挣开我的手,一边迅速地回绝道,语调中虽然惊慌,却十分坚定:“我已经嫁给何安为妻。今生注定是何家的人。”

  “我本意非此!”我不由得提高了声调:“我今日来,沛王并不知晓,嵇康亦是。曹……何夫人你先冷静下来。”听到我最后的称谓,她不由得停止了挣扎,疑惑地看着我,仍有些惶惶不安地等待着我的下一句话。

  我左右望了一下,轻声道:“方便进屋谈么?”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许姑娘请进。”

  随着她进了小院,走入木屋里。

  还算宽敞的木屋装点地十分纯朴雅致。

  纸窗上的雕花不甚细致,却也不影响美观。光线很充足,阳光照射进来十分温暖。

  日常需要的东西虽然不珍贵,但一样也不少。

  两人入座,静默地望着对方,实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所有的思绪,竟凝成一句:“你过得还好吗?”

  曹璺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很好。嵇夫人抽空来看望我。不胜感激。方才在门口,是我失态了。还请嵇夫人不要介意。”

  17、第十六卷 ...

  

  “不……”我摇摇头,“是我该感激你,如果当初你……我来,只是……但一见你……却……”

  她看着我的些语无伦次,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嵇夫人不必无措。璺只想明白嵇夫人今日的来意。”

  来意么?我一阵怅然,如秦凌所说,事情已成定局,那么我到底还想怎么样呢?是给自己一个离开或者留下的理由么?抑或者,所有的问题和行动,都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掩饰我只是担心曹璺某天突然出现“抢走”嵇康的自私借口?思绪顿时又混乱起来。我望进她清澈的眼底,突然间觉得自己这趟来,真的是蠢透了。

  “不,我只是,挂念着你。所以想来看看。别无他意。你不必担忧。”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决定,让我得以有幸成为嵇康的妻?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人生中第一次最珍贵的爱情有幸萌发在历史上那个如梦般完美坚韧的男人身上?“嗯……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你。”

  我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成句,没头没尾的,可是曹璺却仿佛懂我一般,惊慌不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无踪,静静地微笑,清雅恬然的气质一展无遗,眼睛弯成美丽的月牙形,倾倒众生,我有些怔然,我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吗?

  “嵇夫人,请一定好好待嵇康。若有机会,替我转告,曹璺早已情系于何安,注定一生亏欠于他,来世定当为牛马回报。”一句话,包含了千言万语,包含无尽的歉疚。而那瞬间,我竟明白了她的内心,我们仿佛像双生儿所谓的心灵感应一般,只需一个眼神的交流就能理解。

  曹璺竟是如此一位娇而不弱,柔而不怯的女子。

  我许影何德何能,竟然占据了原该是她丈夫的嵇康。

  但是……

  我突然骄傲地昂起下巴,纵使曹璺是如此出尘的一位女子,我许影也不差。曹璺她,未必读得懂嵇康。

  而我许影,将会用上一辈子的时间去读那个男人。

  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我们相视一笑,不知不觉开始了无关外事的闲谈。

  谈她温柔的何安才子,谈我性感的铁匠丈夫……

  我们正笑得开心,却见她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呀”地一声惊呼:“糟糕,又焦了。失礼了嵇夫人,请你稍待。”然后站起身往厨房小跑过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笑而不语,思索了一会儿,便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无声无息地走出小木屋。

  曹璺,虽然你没有说,但是我能明白,你心中最担心的,该是你的父亲曹林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他,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短暂的见面,足以让我将你牢牢记在脑中。曹璺,祝你幸福。

  ********

  当我出来的时候,秦凌笑吟吟地站在树干后等着我。

  17、第十六卷 ...

  

  关于见面的结果如何,他也没问,仿佛对一切已经了然于心,只道马车已经在不远处侯着了。

  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头漆黑的青丝,秦凌啊秦凌,你可知道你的一头黑发差点不保?原因就是你那一句“不妨亲眼看看”,然后什么也不说,差点让我扮演了一回傻瓜。

  但是我没有开口吓唬他,看他清瘦归清瘦,但是却似乎很有力的身躯,我有些小失落地暗自摇摇头,不可能得逞,何须开口?

  抬头,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白云绵延万里,连清风拂过鼻息,都好似带着那个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

  我归心似箭,仅仅三天就让我的思念泛滥成灾。

  嵇康,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会不会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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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1 05:49 PM |只看该作者
  18、第十七卷 ...

  刚回到家,发现大门只是虚掩着,预料之中的打铁声也没有出现。

  我好奇地放轻脚步,铁铺子紧紧关着,院子里的水打到了一半,衣服晾干了还未收起来,却唯独不见嵇康人影。

  他在干什么呢?

  这时,正厅里隐隐传来谈论声。

  我眨了眨眼,认出其中一道熟悉的嗓音,就是我那性感的铁匠丈夫特有的。

  “叔夜啊,你要为兄说多少次才懂呢。”

  “……”

  “你可知道你那篇《养生论》在朝堂高官中引起了漫天的舆论?”这声音,好像是,嵇喜。

  “我只是和友人谈论,与他们何干?”嵇康的声音微带着不悦。

  “你看看你文章里写的,‘夫神仙虽不目见,然记籍所载,前史所传,较而论之,其有必矣’。这……这简直……”嵇喜顿了一下,似是深呼吸了几下,这才继续语重心长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谨记为兄说的,达人与物化,无俗不可安!”

  喔。听到这里我便明白了。嵇喜是在告诫嵇康,真正的高人是不会在意环境俗与不俗,所以不必去追求那些所谓的清高。

  嵇喜一向是对自己的弟弟又爱又惧,爱这个血浓于水的弟弟,也惧他的威望和影响力。嵇家兄弟自小丧父,长兄早逝,所以嵇康是自由成长,学不师受,虽受儒家的影响甚大,但却崇尚道家思想,潜心于养生清淡的生活。嵇喜在任刺史,出于好意也希望他能在朝政中有所作为,但见嵇康有这般才学,却对官场竭力避之,自然忍不住要说一番,而《养生论》与《答难养生论》所引起的轰动就是一个契机。

  嵇康沉默不语。

  我暗自吐了吐舌头,这个气氛我好像不太适合出现,那么就稍候吧。

  嵇喜以为嵇康听进耳里,不由得缓和了语气,继续劝解:“现下曹家高层奢华腐败,而你又与曹家结为姻亲,若曹家有了你的加入,绝对是给予司马家重重的一击,以你的名气,绝对能有一番作为!”

  嵇康默然了片刻,淡淡反问:“那又如何?”

  嵇喜窒了窒,像是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应对的话。“叔夜……”

  “请你转告母亲,我过段时间,会携妻回家看望。还有,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只不过,你我道不同。”言下,竟有逐客之意。

  “你啊……”嵇喜叹着气,摇着头走了出来,碰上我绝对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他明显怔了怔,然后尴尬地笑了笑,开口正想说点什么,我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冲他眨眨眼微笑。嵇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颔首离开。

  我悄悄地步入正厅,他背对着我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什么。蹑手蹑脚地凑近他,然后猛地往他宽厚的肩背一扑……

  高大的背影震了震,他极快地回过身来,眼角染上些许笑意:“回来了?”

  18、第十七卷 ...

  

  我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点头,用力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嗯,父亲一切安好。我陪了他几天,就回来了。”他一笑,“如此甚好。”

  他没有推开我,而是将我拥入怀,“方才的谈话你都听见了么?”

  “嗯。”我点头。“听见了。”

  “你怎么想?”

  “他是个好兄长!”不可否认,他的影响力或许大不如嵇康,也没有嵇康的风骨,在阮籍等人看来,他就是个俗人,可是不能否认,与他们相比起来,嵇喜俗归俗,却是一个好兄长,若不俗,他怎能在长兄早逝后担当起家庭重任?而且,在嵇康来到洛阳之后,便时不时地给他寄点东西,可又不敢寄多了,就怕嵇康不高兴。

  嵇康轻轻地颔首,下巴顶在我的额头,“我全都明白。但我自有我所求,但他说多了,我难免有些不耐。”

  语调中竟有股抱怨的味道。我忍俊不禁,突然发现,被兄长训过后的嵇康就像个孩子似的。

  我请了清嗓子,回到正题:“人算不如天算,顺其自然。但我想,”我微皱眉,“按照朝廷律法,与皇亲贵族结为姻亲者,需接受朝廷的加封。所以……”所以时局并不顺应他意。他虽然清尘脱俗,却也不能无视朝纲。

  我也不想问当初联姻是何意,无论是什么,但这亲总是结成了,而且以他的才华和影响力,断不可能平稳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也就注定他卷入曹、司马两家的政治旋涡中。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只道一句:“我想,过几天朝廷就快要下令了。”

  闻言,我扬起脸:“叔夜。”

  “嗯?”

  “娶我,你可曾后悔?”

  他定定地凝视我,“你已是我的妻,何来后悔之说?”

  我暗自翻白眼,这个回答真狡诈。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脱不了责任一词。

  就算知道以他的性格很可能不会说出喜欢之类的字眼,但是……

  我说服自己,慢慢来吧,要吃完一头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大男人呢?

  ********

  嵇康可以去买乐透了,他一定会中大奖的!我这样想着。

  昨天他话才刚说完,今天就实现了。

  接到朝廷下的昭令,我们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所幸,在曹林的努力下,嵇康得了一个闲职——中散大夫是也。

  于是,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这个对于这个闲位嵇康还算满意。顶着这个并不重要的闲职,我们的嵇中散可以更方便参与各种清谈玄谈等聚会。我笑眯眯地看着回房后他不甚在意地将那诏书随手仍在一边,旋即端坐于桌案前,翻开书籍。

  “约莫两日前,吕安来过一次。”他突然道。

  我咦了一声,“是吗?”当时我正在去山阳县的路上。“你们说了什么?”

  18、第十七卷 ...

  

  “他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好多了没有。顺便与我小谈一会儿。”

  安静的屋中,纸页被翻过的声音。

  我微微一笑:“你觉得此人如何?”

  “不错。”他淡淡道:“相谈甚欢。约了改日再聚。”

  我挑眉,“喔?对交友眼高于顶的嵇大师,除了七贤外,难得有相谈甚欢的人。”

  他一笑,“不尽然。我曾说过,交友,贵在相知。”

  我点点头,这我当然知道。吕安后来与他成为最亲密的莫逆之交。

  但嵇康的一生也将因他而改变。

  我望着最亲密的丈夫漾着淡淡笑意的俊美脸庞,心一颤,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现下的剧情走向已经让我到了一个最关键的岔路,而我该怎么选择?

  我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而这个认知,让我背脊发凉,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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