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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巫蛊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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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化装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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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9:32 PM |只看该作者
(慎恭吾外出访友……难道对方是他熟识且不需注意小节的朋友?还是他原本就是个率性的男子呢?)

     慎恭吾身上的外套、裤子和鞋子全都湿答答的,看起来像是被窗外飘进来的雨水打湿。

     金田一耕助将视线移到散落在茶几上的火柴棒上,这些火柴棒看起来并非不小心掉落在桌上,而是故意排上去的。

     当火柴棒还在尸体下方的时候,金田一耕助就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

     茶几上总共有:二十一根火柴棒,红色头的有七根,绿色头的有十四根。

     其中红色头的火柴棒有四根被折成一半,其余三根是完好的;绿色头的火柴棒被折成一半的有七根,完好的七根。

     换句话说,这里使用四种符号——完好的红色火柴棒和被折成一半的同色火柴棒,以及完好的绿色火柴棒和被折成一半的同色火柴棒。

     (不知是凶手还是死者想借这四种符号说明什么?这些火柴棒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可惜的是,当死者仆倒在桌上时弄乱了火柴棒的排列,如今呈现在大家眼有的也许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图案,不过金田一耕助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画下这些火柴棒的排列图案。

     “听说这个男人非常热衷火柴棒拼图,喜欢用火柴棒说明任何事情。”

     “你说他热衷火柴棒拼图?”

     金田一耕助记下桌上的火柴棒排列图案后,回头看着日比野警官说。

     “这是我刚才问根本美津子才知道的,她说慎恭吾喜欢用火柴棒玩拼图游戏。比方在桌上排列十二根火柴棒,一次跳过两根火柴棒,然后以两根为一组,共组合出六组火柴棒;或是用火柴棒组成一个房子之类的物礼,都是些小孩子玩的游戏。听说这男人只要一有空,就会玩这种游戏。”

     物质生活愈丰富,人类的精神生活就愈贫乏,因此某些知识份子只好藉助猜谜或拼图游戏来逃避精神生活上的孤独与空虚。

     (慎恭吾之所以这么热衷火柴棒拼图游戏,是否表示他的精神生活非常苦闷?他和凤千代子过着幸福的婚姻生活时,也热衷火柴棒拼图吗?)

     “这么说来,慎恭吾是在玩火柴拼图的时候服下氰酸钾的?”

     “不,事情不是这个样子。”

     日比野警官轻轻地咬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也是从根本美津子那儿得知的。有些人在说明事情的时候,习惯用一些小道具帮助对方了解自己想说的事。”

     “我自己也经常这么做,啊……对不起,然后呢?”

     “被害人每次在说明事情的时候,都有使用火柴棒的习惯。”

     “原来如此。昨天晚上慎恭吾只是单纯玩游戏自娱?还是想跟对方说明什么事情呢?”

     日比野警官语气僵硬地说道:

     “当然是后者!昨晚慎恭吾和凶手在一起啊!”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下,笑着说:

     “日比野警官,你是因为认定慎恭吾和凶手一起回到这里才这么说的吧!纵然慎恭吾昨天晚上有出去,但也可能是独自一个人回家,说不定接下来他就自己一个人玩火柴棒拼图自娱,然而在他玩得起劲的时候,凶手才进来,你考虑过这种情况吗?”

     年轻的日比野警官显然是疏忽了这一点。

     “嘿嘿……”

     一旁的近藤刑警发出嘲笑声。

     “这样的话又代表什么意思呢?被害人在台风夜停电的时候,一个人点蜡烛坐在这里玩火柴棒拼图的游戏……金田一先生,你究竟是名侦探?还是迷糊侦探?这么可笑的问题居然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这件案子是飞鸟忠熙与县警局交涉后,才允诺让金田一耕助介人调查工作。而金田一耕助乍看之下给人一无是处的感觉,所以精明干练的近藤刑警才会对他嗤之以鼻。

     金田一耕助自我解嘲道:

     “近藤先生,当我专注在某件案件上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踏入迷宫的感觉,因此有‘迷糊侦探’之称。哈哈……这些只是玩笑话。近藤先生,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只是想提醒大家,目前并不确定慎恭吾是和凶手一起,或是单独一人回到这里,再说……”

     “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这些经过排列的火柴代表某种特殊意义,而且还和凶手有关联的话,凶手为什么还要让这些火柴棒留在命案现场?就算这些火柴棒的排列顺序已经弄乱,然而只要这些火柴棒留在现场就会对凶手本身造成威胁,不是吗?”

     听金田一耕助这么一说,近藤刑警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嘴里喃喃道: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有这种可能性。关于这一点,金田一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高见?如果有的话,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这个恐怕不能如你所愿,我这个人最讨厌自己的功劳被别人抢去了。嘿嘿……我对这件命案还不是很清楚,只是想请各位注意一下这件命案有许多可疑之处罢了,除此之外,我没其他任何的意思。”

     金田一耕助面带微笑地说道,他看看四周,接着又说:

     “对了,有没有找到火柴盒?”

     “这个部分我们早就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但一定是被凶手带走了。”

     近藤刑警难掩气愤的神色,开始在工作室里来回踱步。日比野警官则完全失去刚才的雄风,他几乎不开口说话,从刚才起就一直注意着飞鸟忠熙的举动。

     飞鸟忠熙专心盯着散落在茶几上的二十一根火柴棒,脸上露出一抹不安且疑惑的神情。他察看被害人身后的架子,又弯腰检查茶几下面的一个置物架,架上放着有些泛黄的旧报纸和两、三本美术杂志。

     “飞鸟先生,你在找什么?”

     对于日比野警官的询问,飞鸟忠熙漠然以对。

     他专注地看着散在茶几上的火柴棒,同时把手伸进开襟衬衫的口袋里,取出一本小笔记本和附有红蓝两色的自动铅笔,将茶几上的火柴排列图案记在笔记本里。

     “飞鸟先生,你是不是对这些火柴棒的排列图形有别的看法?”

     日比野警官见飞鸟忠熙还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不禁胀红了脸。

     “飞鸟先生,如果你知道这些火柴棒代表什么意思,请你告诉我们,隐瞒事实不说,只会延误破案的时机。你是不是知道这些排列……”

     当飞鸟忠熙记下火柴棒的排列图形后,便把笔记本和自动铅笔收进口袋中,一言不发地退到工作室的角落。

     这时,三名救护人员走进工作室。

     “这具尸体……”

     “嗯,可以把他抬出去了。”

     日比野警官气得说不出话,所以近藤刑警便代为处理这件事。

     当救护人员把慎恭吾的尸体从藤椅上抬起来的时候,金田一耕助大叫一声,随即跑过去。

     “啊!请等一等!”

     只见慎恭吾身上的淡卡其色外套靠近臀部的地方,沾到一些茶褐色的东西,金田一耕助仔细一瞧,发现那是飞蛾翅膀上的鳞粉和少许体液。

     “日比野警官,你看这个。”

     日比野警官靠过来的动作不太自然,那是因为他还在生气的缘故。

     “是……飞蛾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也是怒气未消造成的。

     “大概他正好坐到飞蛾上面,因此衣服才会沾到这些鳞粉和体液。”

     日比野警官看向藤椅,但是并没有从上面发现任何飞蛾的尸体,就连工作室里也没有死飞蛾的踪影。

     “好吧!先把这件外套脱下来。脱的时候要小心一点,我们要把这些鳞粉送去鉴定。”

     警方急着将慎恭吾的尸体从这片水乡泽国送出去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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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9:33 PM |只看该作者
第7章 扑朔迷离




旧情人

     “这像话吗?已经有两个男人死于非命……不,是三个人!如果把阿久津谦三也算进去,慎恭吾算是第三个惨遭横祸的男人。你们究竟在隐瞒什么?要是再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侦破这几件命案?”

     飞鸟忠熙冷淡的态度惹毛了日比野警官,害他失去平日的冷静,说话的口气变得十分激烈。

     日比野警官从小生长在贫困的家庭里,以半工半读的方式念完国立大学,并顺利通过国家公务人员三等考试,年纪轻轻就当上警官。然而有些事必须靠经验累积,在他以搜查主任的身分去指挥同仁时,必须承受老刑警们批判的眼光;因此调查重大案件的时候,他肩负的压力自然不小。

     “这么说来,好象那些人的死都跟我有关?”

     日比野警官的情绪越是激动,凤千代子就越沉稳。

     金田一耕助望着两手放在扶手上,整个人轻盈地坐在轻井泽雕饰椅上的凤千代子,深深被她的优美气质所吸引。

     飞鸟忠熙背对着风千代子,从大厅后面的窗子往外看,可以看见后面的工作室和倾倒的辛夷树。刚才和救护车一起赶来的警察正用吊车吊起李夷树,这样才能将压在树下的小轿车拖出来。

     此时倾倒的辛夷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只要再把车子拖出来就行了。

     这里应该是慎恭吾的客厅、书房兼寝室,它和后面的工作室一样是非常简陋的木造建筑。金田一耕助坐在大厅一角的老旧藤椅上,双眼微张地看着日比野警官和凤干代子对峙。

     飞鸟忠熙所站的四周除了窗子以外,整面墙都是书架,书架上并没有什么书,倒是放满茶壶、盘子等瓷器。架上的书大约只有二十本,而且全都堆放在最下面的架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们能再坦白一点,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尽量提供给我们警方做参考。”

     日比野警官不敢正视风千代子,这一点让他更加心浮气躁。

     “我对警方的询问有问必答,既然你这么说,我可以再回答一次。”

     说着他朝金田一耕助那边看了一眼。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慎恭吾了,就连去年笛小路泰久遇害的时候,我也没有见过他;我们已经在昭和三十一年春天离婚,从此形同陌路,自然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凤千代子这些话是故意说给金田一耕助听的。

     “日比野警官,你也知道我前不久才来这里,因为工作告一段落,我刚好想休息一下,所以就想到飞鸟忠熙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当你想休养的时候,何不考虑轻井泽这个地方?’”

     这句话也是为了说给金田一耕助听的。她之所以不说“飞鸟先生”,而叫“飞鸟忠熙”,主要是为了引起金田一耕助注意。

     金田一耕助看了飞鸟忠熙一眼,他依然站在书架的前面,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神情自若地翻阅着。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住在樱泽的别墅?你女儿在樱泽,而且昨天晚上还一个人待在家里。”

     “日比野警官,美沙和我过着完全不同类型的生活,我已经把她交给笛小路泰久的母亲照顾,而我只是站在远处守护着她,如果有重大事情发生,婆婆一定会找我商量;至于日常琐碎的小事,我就交给婆婆全权处理。更何况像这我种经常结婚、离婚的女人,若是把女儿留在身边,恐怕对她不太好吧!”

     凤千代子说到这儿,转头看着飞鸟忠熙。由于日比野警官很不耐烦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因此他没有注意到风千代子双颊微红。

     “日比野警官,你刚才说美沙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家,这件事我怎么会知道呢?我离开东京的时候并没有跟笛小路家联络。”

     “你昨天晚上一步都没有离开饭店吗?”

     “是的,昨天大约五点十分左右,我从饭店打电话给飞鸟忠熙,飞鸟忠熙在六点来到饭店,我们一起到餐厅用餐。我们在餐厅里待了一个半钟头,然后到大厅聊天,那时候突然停电,所以飞鸟忠熙只好先回去,昨晚只发生了这件事。”

     “飞鸟先生回去之后你又做了什么事?”

     “我就睡觉啦!既然停电了,也只能睡觉吧?”

     凤千代子说到这儿,露出浅浅的一笑。

     “在我睡觉之前,饭店服务生为我点了根蜡烛,于是我就躺在床上看书,后来眼睛感到很不舒服,就吹熄蜡烛准备睡觉,但是外面的风势越来越强,而且远处又在举行盂兰盆舞祭,舞曲的声音实在太大声了,我根本无法入睡。”

     “这段期间都没有想过打电话给你的女儿吗?”

     “没想过。老实说,我早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日比野警官听到这句话,不禁吃惊地看着凤千代子。

     “我们再回到去年的事件吧!”

     “好啊!我没意见。”

     凤千代子依然把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眉毛连动都不动一下。

     “你是否还记得去年的事?”

     “应该还记得,若是没发生那件命案,或许我已经不记得笛小路泰久了。”

     日比野警官又是一阵错愕地看着风千代子。

     “去年你是在八月十三日傍晚来到高原饭店吧!”

     “是的。”

     “第二天——十四日傍晚笛小路泰久也在这里出现了,我们猜想他是不是因为你才来这里。”

     “这件事当时我已经说过,就算他是因为我才来这里,我也不知道原因何在啊!”

     “他的保释金是你出的吗?”

     “是的,那是笛小路的母亲拜托我的。”

     “这么说……笛小路赶来这里找你,是为了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或许吧!果真如此,那他未免太多礼了,我之所以会这么做,主要是为美沙着想。”

     “你们没有见到面?”

     “是的。”

     “可是你们有在电话里提过见面的事呢!”

     “没错,总共提过两次。他打给我好几次电话,可是我都不在家,所以我们只有两次真正在电话里谈起这件事。”

     “那两次是十四日晚上和十五日他惨死当天吗?”

     “是的,那天晚上饭店有场宴会,飞鸟忠熙也出席参加,八点过后笛小路打电话来。对了,飞鸟忠熙……”

     “嗯?”

     飞鸟忠熙手上拿着书本,回头惊讶地看着风千代子。

     “既然金田一先生在场,我就顺道说给金田一先生听,好吗?”

     “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飞鸟忠熙好象对这件事不太关心,只见他语气温和地补上一句:

     “那么就麻烦金田一先生听一下!”

     “我会仔细听凤女士叙述。”

     凤千代子扬一扬眉毛,思考一会儿之后,视线再度投向金田一耕助和日比野警官说:

     “去年发生笛小路泰久的命案时、我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没有告诉日比野警官这些事。可是这回慎恭吾又发生命案,我猜想这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刚才我也针对这件部分和忠熙交换了一些意见。”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

     日比野警官面红耳赤地问道。

     “瞒着你们?是啊!我看还是继续隐瞒下去好了,反正忠熙也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时我在高原饭店的餐厅出席一场宴会,这时服务生跑来告诉我……笛小路打电话给我。之前我们曾经通过电话,不过我拒绝跟他见面,那一天傍晚我从外面回来,他就一直打电话给我,所以……”

     金田一耕助打断凤千代子的话说:

     “啊!请等一等,请问那天你上哪儿去了?”

     “那天有一场由忠熙主持、不对外公开的高尔夫球赛,大概从上午十点开始,我和忠熙一起去球场打高尔夫球。我们在俱乐部里的餐厅用餐,吃过饭之后继续打球,所以当忠熙送我回饭店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忠熙回去后,七点左右才又过来饭店,我们两人要参加晚上的宴会。对了,我回来后没多久,笛小路又来过电话,当时我正在洗澡,所以拒绝跟他见面。”

     “因此当你参加宴会的时候,他又打电话给你,你才去接电话?”

     “是的。”

     “那时是几点?”

     “大概是八点半左右。”

     “好的,请继续说下去。”

     “我们第一次对话时笛小路还很清醒,我直接告诉他没有再见面的必要,如果是为了保释金的事情,他大可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美沙。如果还有其他事情,请他母亲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这是十四日晚上的事吗?也就是笛小路到这里的当天晚上。”

     “是的。”

     “笛小路为什么非要跟你见面不可?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保释金,想当面跟你道谢吗?”

     凤千代子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他是在无意间提起这件事的。他那个人在清醒的时候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所以我直接拒绝他的要求。”

     “你是说十五日晚上八点半左右,他再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是的,但我还是拒绝跟他见面,结果他发出凄厉的笑声说:‘你非跟我见面不可,因为今天我遇到津村真二,从他那里听到一些话。’”

     “笛小路说他遇到津村真二,还说听到一些话?”

     日比野警官上下打量着风千代子,双眼布满红丝。

     “他究竟听到什么事情?”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凤千代子的眼睛非常清澈,脸上没有一丝虚假的表情。

     “接下来呢?”

     “他那个人酒品不好,从以前就是这样,在电影界吃不开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笛小路的母亲说自从他过着糜烂的生活之后,酒品更差了,所以我很想挂断电话。他从头到尾一直反覆说:‘我遇到津村真二,而且还听到一些话。’我听了非常生气,跟他说要挂电话了,于是他说:‘那么我可以见见飞鸟忠熙吗?’我回答他:‘随你高兴!’然后就挂断电话了。”

     “之后笛小路有打电话给飞鸟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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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9:37 PM |只看该作者
日比野警官还是一副气愤的表情。

     “嗯,有的。”

     “飞鸟先生有接到电话吗?”

     金田一耕助问道。

     “金田一先生,当时我认为没有必要去接电话。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去接电话,或许会听到一些事情。”

     “凤女土,你没有把这件事……我是指笛小路从津村真二那里听到一些事,还有想跟你见面的事告诉警方吗?”

     “嗯”

     “当时我认为警方会调查津村,应该会从他那边得知这些事情,于是我叫凤千代子不要说出这件事。”

     “关于这一点,津村有没有说什么?”

     金田一耕助回头看着日比野警官问

     “我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头一次听说。”

     日比野警官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笛小路那天确实跟津村碰过面吗?”

     “是的,听说在下午一点左右他去浅间隐的别墅拜访津村。”

     “津村的别墅位于浅间隐?”

     虽说位于浅间隐,其实就在樱泽附近,这件事金田一耕助刚才听秋山卓造说了才知道。

     “那只不过是出租别墅,津村去年也租了同一栋出租别墅。”

     “津村对于笛小路的造访怎么说?”

     “他说笛小路一直向他诉苦,说自己的遭遇有多么不幸……后来津村说当时星野温泉那儿正好有音乐庆典,学生要来接他,所以就和笛小路道别了,不过他给笛小路一瓶‘约翰走路’。去年这个时候,星野温泉那里的确有举办音乐庆典。”

     “笛小路遇害那天晚上拿在手里的酒瓶就是‘约翰走路’吗?”

     “是的。”

     “笛小路在津村的别墅待多久?”

     “听说有二、三十分钟。”

     “二、三十分钟……确实能谈些事情。”

     金田一耕助喃喃自语着,转身看着风千代子说:

     “笛小路当天遇见津村,并且从津村那儿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而这些事情若传到飞鸟先生的耳里恐怕不太中听,因此才要求你跟他见面,是不是?”

     “我后来想想,似乎只能这么解释了。不过……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忠熙的,不论当时还是现在都一样。以我和忠熙在社会上的名气和地位,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一定会立刻引起传播媒体的关注,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拥有秘密,不是吗?”

     飞鸟忠熙一只手撑在书架上,整个人靠着书架站立,他以温柔的目光看着风千代子。

     “你曾经想要问津村这件事吗?”

     凤千代子直截了当地回答:

     “没有。津村这个人……算了,还是不要批评别人。总之,津村今年也有来轻井泽,你们不妨直接问他这件事。”

     “我们当然会问他。不过也因为你们隐瞒这件事,害我们警方在调查这件命案时,整整延误了一年的时间。”

     日比野警官一脸愤恨地对他们两人说。

     “你知道笛小路从哪里打电话给凤女士吗?”

     金田一耕助转身看着日比野警官。

     “嗯。那天晚上八点以前笛小路在‘白松营’,一个人猛灌威士忌酒,后来他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进旧道附近一家叫做‘含羞草’的咖啡店,从那里打电话到饭店,由于他提到凤千代子这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所以当时在‘含羞草’的客人都记得笛小路这个人。笛小路一直坐在‘含羞草’里面喝红茶配威士忌酒;九点多,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含羞草’之后,里面的客人开始谈论笛小路这个人究竟是谁。”

     “之后笛小路就朝樱泽别墅的方向走去吗?”

     “是的。听说他九点半左右出现在樱泽的别墅,刚好他母亲去东京,不在别墅里,美沙看他喝得那么醉,想留他在别墅住一晚,但是笛小路不听美沙的劝告,坚持要回去,结果在他摇摇晃晃走回去的途中就不幸遇害了。”

     日比野警官表情激动地看着风千代子和飞鸟忠熙。

     金田一耕助沉默一会儿之后说:

     “请问那天的宴会在几点结束?”

     凤千代子如梦初醒似地回道:

     “这个……九点多就结束了。”

     “宴会结束后,你们俩又做了什么事?”

     “忠熙在九点半离开饭店,我送他到饭店大厅门口,还记得当时外面有浓雾……而后我就洗澡、上床睡觉了。”对了,当天晚上外面在举行盂兰盆舞祭,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声音非常大声,我几乎没办法入睡。

     凤千代子说完,只见她缩着肩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脸颊顿时有如白蜡般惨白。

     “当时飞鸟先生立刻回山庄吗?”

     “是的。

     “开车吗?”

     “不是,我走路,因为路程非常近。”

     “有没有人记得你回到山庄的时间?”

     “这个嘛……要是我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我回到山庄一定会叫人留意时间的。可惜那时客厅里没有人,我就迳自走进书房,看了一些许久没看的考古学书籍,后来有点困了,正准备上床睡觉时,多岐……我家的女管家多岐就来了,她对我说:‘少爷,你回来了呀!’”

     “那是几点的事?”

     “差不多十点半。”

     “这么说来,并没有人知道你回到山庄的真正时间喽?”

     “可以这么说。”

     飞鸟忠熙从正面直视金田一耕助,他目不转睛地凝视某一点时,眼中射出的那两道光芒仿佛会致命一般,金田一耕助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时,日比野警官开口说道:

     “笛小路落水的时间是晚上十点至十一点之间,你们两个都没有办法在这段时间内提出有利的不在场证明,而且笛小路在落水前数小时曾经跟一个女人发生性行为,我很想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那可真奇怪,我不相信这种说法。”

     “当时你也这么说,难道你不相信现代的医学技术吗?”

     “日比野警官,如果说那个女人就是我,是不是会让你觉得心满意足呢?很抱歉,我还不至于跟已经分手的人搞出什么感情纠纷;再说我也不是十九、二十岁的小姑娘,难道会屈服在那个人的暴力之下吗?”

     “若是笛小路利用津村那儿听到的事威胁你呢?”

     “所以我才请你直接去问津村啊!”

     凤千代子已经有点歇斯底里,日比野警官只好缓和一下情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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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9:38 PM |只看该作者
“我当然会直接问津村,而且还会问他其他有关的事情,这次我一定会叫他说出事实真相。”

     接着,金田一耕助开口说:

     “日比野警官,关于和笛小路在一起的女子,你有什么线索?”

     “没有。当时在轻井泽并没有任何女子跟笛小路有瓜葛,而且也没有其他女人尾随笛小路来到轻井泽,除了凤女士之外。”

     日比野警官的声音非常高亢,整间屋子因此陷入凝重的气氛中。

     只见风千代子面无血色地握住椅子的扶手,就像震怒的女王一般;飞鸟忠熙则依然站在书架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飞蛾印记

     经过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金田一耕助开口说:

     “飞鸟先生,昨晚你和凤女士分手后,你是开车还是徒步回去?”

     “我走路回去,但是当我离开饭店时,外面因为停电而一片漆黑,我在黑暗中走着走着,竟然迷路了,所以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半了。”

     “九点半?你是说你迷路一个多钟头?”

     也难怪日比野警官会露出疑惑的眼神,因为慎恭吾死亡的时间差不多在九点至九点半之间。

     飞鸟忠熙面露苦涩的微笑说:

     “是的,因为当时我正处于兴奋的情绪之中。”

     “兴奋……你在兴奋什么?”

     “正当我在饭店大厅和凤千代子说话时,整个饭店因停电而漆黑一片,而且就在停电的一瞬间……我抱住她,并且亲吻她。”

     “哎呀!”

     凤千代子霎时羞红了脸。

     飞鸟忠熙目光温柔地看着羞赧的凤千代子说:

     “对不起,我泄露了仅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哈哈……我和千代子交往一年了,昨天还是第一次吻她,所以才会像年轻小伙子一般兴奋。”

     日比野警官狐疑地看着飞鸟忠照问:

     “你花了一个多钟头才回到家,途中有没有遇见任何人?”

     “或许曾经遇见人,不过当时我太高兴了,所以没有印象。”

     (如果这是事实,飞鸟忠熙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告诉大家这件事呢?)

     不仅金田一耕助觉得纳闷,就连凤千代子也疑惑地看着飞鸟忠熙。但飞鸟忠熙却再次露出幸福的样子,凤千代子的脸颊不禁越来越红润。

     “对了,在我迷路的时候,我只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

     “我在回家的途中想抽烟,所以拿出打火机点火,可是因为风势太强无法点着,我只好放弃抽烟的念头。没一会儿,我又想抽烟了,于是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寻找打火机,可是却找不到;大概先前我把打火机放进口袋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我的打火机上有金字塔图案,应该不难辨认,如果你们找到我的打火机,就会知道我昨晚究竟走到哪里去了。”

     日比野警官眼中的疑惑愈来愈强烈,就在这时,古川刑警走进来了。

     “主任,对不起,有件事想跟您报告。”

     “什么事?”

     “这件东西是从被害人的外套口袋中找到的。根据负责打扫的妇人所说,昨天白天被害人出门的时候就是穿着这件外套。”

     从慎恭吾外套口袋里取出的是一张皱巴巴的印刷品,日比野警官一打开来看,不由得皱起眉头。那是目前正在轻井泽举行现代音乐庆典的节目表,今年是津村真二的作品发表会,并且由津村真二亲自指挥。

     “这么说,昨天慎恭吾参加了津村真二的音乐会罗?”

     “或许他会在会场遇见津村真二。”

     “嗯……”

     日比野警官回头看着凤千代子正要开口时,近藤刑警快步走进来。

     “主任,有件事……”

     “什么事?”

     “我们把车子从树下拖出来了,车子里面有件奇怪的东西,想请主任过来看一来。”

     金田一耕助目送近藤刑警、日比野警官和古川刑警走出去之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向风千代子说:

     “凤女士,有件事想请教你。”

     “好的。”

     “我想,你大概已经从飞鸟先生那边听说慎恭吾尸体旁边排列着火柴棒拼图,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嗯,我刚才有看到那些火柴棒,只觉得那样的排列组合有些奇怪。”

     凤千代子像是不舒服似地微微颤抖着。

     “你的意思是……你对这些火柴棒没什么特别感受吗?”

     “嗯,一点都没有。”

     “你仔细看过火柴棒的排列方式吗?”

     “没有,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如果是这样……飞鸟先生已经抄下那些火柴棒的排列方式,等一下你不妨仔细看一下,若是有什么发现,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金田一先生,你是指那些火柴棒的排列方式有特别含义?”

     “我也只能这么想,因为那些火柴棒原先的排列方式已经弄乱了。”

     “我明日了。忠熙……”

     “好,我一会儿再拿给你看。”

     飞鸟忠熙一脸严肃地回答。

     凤千代子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我发誓会信守承诺,如果我知道那些火柴棒的排列方式具有什么特别意义的话,一定会告诉你。”

     金田一耕助轻轻一鞠躬说道: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我想再请教你一件事。”

     “请说。”

     “根据负责打扫的妇人根本美津子所言,她说慎先生只要有空,或感到无聊的时候,都会排列火柴棒来打发时间……他有利用火柴棒猜谜和玩拼图的嗜好吗?”

     凤千代子微微扬起眉毛说:

     “没有,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至少在我们还有婚姻关系的时候,他并没有这种嗜好。”

     “他是个脾气好、容易相处的人?还是容易动怒、不好相处的人?”

     “我想他应该算是个容易相处的人,他有时会让人觉得很无趣,不过大体来说,他的个性算是善良的。”

     “询问你这些私事,真是不好意思。啊!外面好象发现东西了,我去看一看,你们等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金田一耕助朝他们两人一鞠躬之后,便走出别墅,绕到后面。这时辛夷树已经被吊起来,压在树下的变形的小车子终于得以解脱。

     日比野警官站在车旁,脸上尽是不解的表情。

     “发现什么了吗?”

     “嗯,是那个……”

     金田一耕助往近藤刑警手指的方向看去,车子前座破旧的椅垫已经迸裂开来,椅垫下面有一串钥匙。

     大概是辛夷树被拖吊起来时震动到车身,椅垫偏离原来的位置,因此藏在椅垫下的钥匙串才会被发现。

     “是钥匙!”

     现场人员好不容易才打开变形的车门。车门并没有上锁.车钥匙也插在钥匙孔上。

     日比野警官从歪斜的车门缝隙里挤进去,伸手拿起椅垫下的钥匙串。当他拿起钥匙串时,钥匙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金属制的钥匙串上串着好几把钥匙,这些钥匙代表慎恭吾所有的家当。

     近藤刑警粗鲁地从日比野官手中抢走钥匙串,立刻跑向别墅。

     不久他又跑回来,并将钥匙串的其中一把钥匙交给日比野警官。

     “这是正门的钥匙。”

     日比野警官满脸疑惑地问道:

     “既然别墅的钥匙在这时,慎恭吾为什么要进去工作室呢?”

     金田一耕助绕到车子后面,若无其事地打开行李箱的盖子。

     行李箱并没有上锁,里面放着一个备用轮胎和一些工具。

     突然间,金田一耕助瞪大眼睛说:

     “日比野警官,请你过来看一下。”

     “什么东西?”

     “你过来这里看一下,这个东西相当有趣哦!”

     于是日比野警官、近藤刑警和古川刑警互看一眼之后,往行李箱里面看去,不久三个人顿时蹙起眉头。

     只见黑色备用轮胎上有一只被压扁的褐色大飞蛾,宛如故意用银粉漆处理过的家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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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惊人发现



钥匙串

     围在车子行李箱四周的人发现黑色备胎上有一只宛如涂上银粉的飞蛾印记时,顿时忘了这是迷糊侦探——金田一耕助发现的,每个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金田一先生,你认为被害人外套上沾到的飞蛾体液和鳞粉来自这只飞蛾吗?”

     日比野警官一扫先前不友善的态度,口气和缓地问道。

     金田一耕助发现飞蛾只是纯属巧合,却也因为这项发现而证明他刚才指出命案现场的矛盾之处确实存在。

     “目前也只能这么假设,这附近似乎有许多这种飞蛾。”

     “飞蛾为什么会飞进行李箱?而且还压成这样……”

     日比野警官克制激动的情绪,看着眼前的年轻刑警说:

     “古川,你找人把这只飞蛾带回去鉴定,看这只飞蛾的鳞粉和刚才被害人外套上的鳞粉有没有一样。”

     “是。”

     古川刑警小心翼翼地将压扁的飞蛾装进塑胶袋。近藤刑警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身影,然后转身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如果被害人外套上的鳞粉和行李箱中的飞蛾一样,那又代表什么呢?”

     近藤刑警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冲,他看着金田一耕助的眼神除了和善之外,还多了一份惊讶。

     “近藤先生,你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

     “莫非慎恭吾曾被凶手塞在行李箱中?”

     他一说完这话便急忙看看四周的人们。

     “近膝先生,你的意思是……”

     “被害人先在外面某个地方遭凶手杀害,然后才被凶手运到这里。”

     金田一耕助转身看着日比野警官手中的钥匙串说:

     “日比野警官,钥匙串里有别墅的钥匙吗?”

     “是的,正门的钥匙就在那串钥匙里面。”

     “麻烦近藤先生再试一次好吗?试完之后,顺便把飞鸟先生和凤女土带离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他们的事了。”

     日比野警官了解金田一耕助的作法;

     “近藤,你去跟他们两人说吧!但是请他们目前待在轻井泽。”

     “对了,麻烦你转告他们一声,就说我很快会去别墅拜访他们。”

     “好的。”

     于是近藤刑警带着钥匙串去试开一次,当他从别墅那头走回来的时候,飞鸟忠熙的凯迪拉克正好驶出别墅。

     金田一耕助回头看去,只见车上的凤千代子对他点头打招呼,飞鸟忠熙正好被凤千代子的身子挡住。

     “你有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车子行李箱的事?”

     “没有,我只说这串钥匙是从车上找到的,完全没提飞蛾的事。”

     “这串钥匙确实是慎恭吾的吗?”

     金田一耕助继续问道。

     “我拿给根本美津子看,她说这确实是慎恭吾的钥匙串。”

     “这么说,只有工作室的钥匙没有串在钥匙串上。”

     “垠本美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了。飞鸟先生说一切拜托您了,还说会在别墅等您大驾光临。”

     “哦,谢谢你。”

     这时,日比野警官疑惑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我们去那间工作室谈谈。对了,古川,你仔细检查一下行李箱,金田一先生,有必要采一下指纹吧?”

     “当然、当然!”

     “说不定可以找到被害人的指纹。”

     近藤刑警喃喃自语着。

     接下来,金田一耕助、日比野警官和近藤刑警一起走向工作室,这时慎恭吾的尸体已经运走,蜡烛和火柴棒拼图保持原状留在现场。

     日比野警官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回头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你有什么高见?”

     “近藤先生,你是警界的老前辈,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哎呀!你这么说,我反而觉得……”

     想不到这位老狐狸刑警也会不好意思,一张脸顿时胀得通红。

     “我的确虚长两位好几岁,那么……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如果死者是被凶手塞进行李箱中运到这里来,那么刚才的疑问就可迎刃而解了。”

     “你说死者被装进行李箱中运过来,表示死者当时就已经死了?”

     日比野警官随即提出这个问题。

     “嗯,总不会有人自己愿意被塞进行李箱吧!”

     近藤刑警一边抓着那头花白的头发,一边说:

     “金田一先生刚才说凶手和被害人有可能一起回来,或是两人分别回到这里。但是,金田一先生提到的疑点是在被害人还活着的情况下,若是被害人回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疑问就可以理清了。”

     “请你说得更具体一点。”

     “好的,我就从被害人昨天晚上的行动谈起。慎恭吾昨晚开着那辆车子出去,虽然我们不确定那是几点钟的事,不过依据根本美津子的说法,慎恭吾大约在六点左右离开这里。我们从这里接下去思考,当时慎非吾关好别墅的门窗,一坐进车子里,就把这串钥匙放在前座的椅垫上。”

     “他为什么要把钥匙串放在前座的椅垫上?”

     日比野警官再度提出疑问。

     “你看这钥匙串一共有六把钥匙,不方便装进口袋里,因此他才会把钥匙串放在前座的椅垫上。”

     “原来如此。接下来呢?”

     “接下来他就外出与人见面。我们以刚才金田一先生说的‘X’来称呼这个人,在慎恭吾跟‘X’见面时,慎恭吾因服下氰酸钾而丧命。‘X’并未在被害人死后就弃之不理,他可能担心尸体留在命案现场,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分,于是他搜寻死者身上的东西,正好发现这把工作室的钥匙,当时他以为这就是别墅的钥匙……”

     “这也是人之常情,因为死者身上就只有这把钥匙,任何人都会以为那就是别墅的钥匙。”

     在金田一耕助的帮腔之下,近藤刑警越说越得意。

     “因此凶手一心以为可以用那把钥匙进入别墅,只要进入别墅就能拿到汤匙或杯子,这么一来,他可以将现场布置成死者是自杀的,就算被识破的话,也能让警方误以为命案的第一现场就是这栋别墅,因此凶手便将慎恭吾的尸体装进慎恭吾车子的行李箱……”

     “那么行李箱里的飞蛾作何解释?它是如何飞进行李箱的?”

     日比野警官还是一脸不解。

     近藤刑警想了一下,就在他不知如何自圆其说的时候,金田一耕助适时帮他解围:

     “日比野警官,我们换个角度来看,飞蛾原本不是在行李箱里面,而是和‘X’在同一间屋子里,慎恭吾不小心坐在飞蛾上面,同时没注意到这件事,还喝下‘X’拿给他掺有氰酸钾的饮料;当凶手抱起慎恭吾的尸体时,那只被压扁的飞蛾就黏在慎恭吾的外套上,一起塞进行李箱中运送到这里来。这样推论你觉得如何?”

     “嗯,就是这样!”

     近藤刑警把粗短的指头弄得嘎嘎作响。

     “这么说,在慎恭吾遇害现场坐的椅子或凳子上,应该会留下飞蛾的鳞粉。”

     “只要‘X’尚未察觉,没将它清理掉的话。”

     日比野警官突然露出不安的神色,他想起刚才金田一耕助指出被害人的外套上沾有飞蛾的鳞粉时,飞鸟忠熙恰巧也在现场。

     他有些不服气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再来呢?‘X’把慎恭吾的尸体装进行李箱里面,然后自己再开车把尸体运回来吗?”

     “是的,因为‘X’知道晚上只有慎恭吾一个人住在这栋别墅里。”

     “那时候‘X’没有注意到前座椅垫上有一串钥匙吗?”

     “‘X’应该没有注意到那串钥匙,如果他有注意到的话,就可以把这桩命案安排得更加完美。当‘X’在死者口袋里找到这把工作室的钥匙时,就已经犯下严重的错误了。”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

     “没错。近藤先生,你对真正的命案现场又有什么看法?”

     近藤刑警想了一下才说:

     “会不会在一栋庭院广阔的别墅里?从院子大门到玄关有一大段距离,这样的话……就算车子停在玄关旁,经过的人也不会注意到这辆车子。”

     近藤刑警的脑海里浮现出飞鸟忠熙的别墅。虽然金田一耕助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不过好象也只有那栋别墅符合近藤刑警所说的条件。

     “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只有工作室的钥匙不在钥匙串上?这可是一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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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或许死者认为这样比较方便。总而言之,只有工作室的钥匙不在钥匙串上,这并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既然你这么说,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金田一耕助苦笑着。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无指纹的犯罪

     (为什么只有工作室的钥匙从钥匙串上取下来?)

     金田一耕助在心中暗自思考着。

     日比野警官对于钥匙的事依然无法释怀。

     “总之,‘X’误以为被害人口袋里的钥匙是别墅大门的钥匙,于是把被害人的尸体装进行李箱中,开车运到这里来。接下来呢?”

     “但这把钥匙终究不是别墅大门的钥匙,而且昭和二十九、三十年是盗贼猖撅的时期,因此这栋别墅加装了遮雨棚,不容易从外面闯入,到了这个节骨眼,‘X’总不能把尸体随便扔掉吧!这时,‘X’注意到那把钥匙其实是工作室的钥匙,不得已只好把尸体抬进工作室,但是里面既没有汤匙,也没有杯子,情况和‘X’最初盘算的相差十万八千里,这出杀人案件的舞台装置因此显得粗糙多了。”

     “这些火柴棒和蜡烛又该如何解释?难道是‘X’自己带来这里?”

     “没错。被害人死亡的时间不是在九点左右吗?昨晚差不多在八点零三分的时候停电,当时轻井泽地区都停电了,所以被害人不论在什么地方遇见‘X’,都得藉助蜡烛的烛光……我想金田一先生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请看那根蜡烛底部的小孔。”

     金田一耕助也发现蜡烛底部的小孔好象被金属制的突起物削过,所以变得比较大。

     “那支蜡烛上有指纹吗?”

     “没有。蜡烛上留有被手帕擦拭过的痕迹,这件命案一开始就在‘X’的计划之中。”

     “你是不是认为‘X’虽然带着尸体和蜡烛来这里,却没注意到架子上的烛台,所以直接在桌上滴下蜡油,把蜡烛固定在桌上?”

     日比野警官说话的语调没有任何抑扬顿挫。

     “嗯,如果‘X’自己带烛台来这里,就更容易露出破绽了。那支蜡烛摆放的位置有些奇怪,正因为那是出自凶手之手,他当时一定非常紧张。”

     “那些火柴棒又作何解释?”

     “大概是被害人在遇见‘X’的时候一时兴起,也可能是他想藉助火柴棒的排列来说明事情。但‘X’一心想让警方以为这里是命案的第一现场,因此他只带了火柴棒来这里,却没带火柴盒。”

     “为什么?”

     金田一耕助笑着问近藤刑警。

     “或许是火柴盒上留有‘X’的指纹吧?金田一先生,那些全是红色和绿色的火柴棒,这一带的别墅都使用液态瓦斯,瓦斯行通常都会准备火柴来赠送顾客;火柴盒的大小比明信片小一点,里面分别装着红色和绿色的火柴棒,像这样的双色火柴棒或火柴盒,在轻井泽这一带的别墅到处都有,‘X’心想被害人的别墅应该会有火柴盒,没想到他这步棋走错了。”

     这时,日比野警官狡猾地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当你看到尸体的时候,是否立刻察觉到那具尸体是从别的地方搬到这里的?”

     金田一耕助笑着回道:

     “我既不是千里眼,也不会使用法术,怎么可能知道!但是这当中存在着许多矛盾,我一向无法放任这些矛盾不管……我们不应该让这些疑点继续存在,要把它们当成一种讯息,一个个累积起来。推理这玩意儿并不是无中生有,它是许多讯息的累积。我不断地累积这些讯息,并且思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结果运气还不错,让我在行李箱中发现到那只飞蛾。”

     “在你发现悦飞蛾的瞬间,立即推断尸体是从外面运进来的吗?”

     “日比野警官,这些都是靠经验累积的。我以前曾经处理过类似这种企图以搬动尸体来混淆命案第一现场的案子,我只不过比你多一些经验,才能直接想到这个部分。”

     “对了,金田一先生,听说你的办案经历遍及全国。”

     金田一耕助苦笑道:

     “您过奖了!日比野警官,你不要因为我发现死者身上沾了飞蛾的体液、鳞粉,或在行李箱中发现一只死飞蛾就如此钦佩我好吗?那只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被我看到了,就算我没发现,你们警方也会发现的。虽然这里已经有许多讯息,但是我心中的谜团却不会因此而减少。

     像你们先前说火柴棒的排列方式……慎恭吾被人杀害之前,若不是自己在玩火柴棒拼图,就是想利用火柴棒说明事情,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也有可能如你所说,凶手想让警方误以为这里是命案的第一现场,因此便模仿命案第一现场的景况,却使第一现场在此重现,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带这些火柴棒来这里?这根本是多此一举的作法嘛!”

     “那么你的意思是……”

     “如果说慎恭吾想以这些火柴棒的排列方式向凶手说明什么,这些排列一定具有某种意义。虽然这些火柴棒的排列多少有些凌乱,不过这些排列至少包含了四种符号,那么让这些经过排列的火柴棒在此处重现的话,对凶手而言岂不是致命伤?”

     日比野警官低声说道:

     “金田一先生,飞鸟先生好象对这些排列有些心得,他真的了解这些火柴棒的意义吗?”

     “这个嘛……”

     金田一耕助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正当他带着诡异的表情想开口说话时,有一道人影出现在工作室敞开的门外。

     站在门口的是根本美津子,另外还有一个身穿印着“三河屋”字样衣服的男人跟在她身后。

     “对不起。”

     五十岁左右的根本美津子战战兢兢地望着工作室里面。

     “啊!根本女士,有什么事吗?”

     “这位是‘三河屋’的店员须藤,他说有话想告诉你们,是关于这间工作室的钥匙……”

     一听到“工作室的钥匙”这几个字,日比野警官不禁回头看着近藤刑警和金田一耕助。

     “须藤先生,请进,你说这间工作室的钥匙怎么样?”

     近藤刑警问话的态度十分亲切。

     须藤年约二十二、三岁,表情不太自然地走进工作室。

     “昨天下午差不多两点左右……我的店在旧道,当时我骑着速克达机车往矢崎的方向送货,突然有人在我背后叫着‘三河屋、三河屋’,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这里的屋主;他从车上下来,站在车子旁边。”

     “然后呢?”

     “他问我要去哪里送货,我就老实告诉他我准备前往矢崎,把货送到另外三家客户家中;他又问我中途是否还要绕到其他地方,我回答没有,送完货就要回去了;他接着说:‘那么能不能借你半个钟头?’我问他:‘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他说:‘我想请你去我家帮我拿个东西。’说完就从这串钥匙上取下一把钥匙交给我。”

     须藤指了指近藤刑警手上拿的钥匙串。

     “他拿给你的那把钥匙就是这间工作室的钥匙?”

     “是的。”

     “他要你帮他拿什么东西?”

     “星野温泉正在举行现代音乐庆典,时间是昨天、今天和明天一共三天,由津村真二先生作曲、指挥。由于音乐会的邀请函放在这间工作室里,所以他要我回到这里帮他拿那张邀请函。”

     “你有答应他的要求吗?”

     “嗯,因为我正好要到这一带送货。”

     “你回到这里拿邀请函的时候,慎恭吾在什么地方等你?”

     “他说他在旧道上一家叫做‘吉朗’的咖啡店等我。”

     “当时慎恭吾是自己一个人?还是有朋友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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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 09:40 PM |只看该作者
金田一耕助提出这个问题。

     须藤的视线移到金田一耕助的身上一会儿,随即又看向日比野警官说:

     “有,他带了一个朋友。”

     “是什么样的人?男的还是女的?”

     “是一位小姐,听说她就是凤千代子女士的女儿——笛小路美沙。”

     “笛小路美沙?”

     日比野警官镜片下的眼睛旋即闪烁着锐利的目光,金田一耕助也忍不住嘟起嘴唇,好似要吹口哨一般。

     “从他们两人当时谈话的态度来看……慎先生虽然有邀请函,可是却不打算参加。他在旧道遇见笛小路小姐,在那位小姐的要求下,才勉强答应去观赏那场音乐会。”

     “因此你特地到这里来告诉我们这件事?”

     近藤刑警开口问道。

     “是的。”

     “根本美津子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呢?”

     根本美津子胆怯地说:

     “是这样的……须藤先生来到这里应该是两点半左右的事,那个时间我刚好到隔壁邻居那儿借电熨斗,这里的电熨斗坏了……”

     “总之,当我到达这里时.根本女士并不在屋里,我又怕让慎先生等太久,所以就直接走进工作室。”

     “邀请函放在工作室的什么地方?”

     金田一耕助问道。

     “在茶几上面。”

     “当时工作室的门是锁着的吗?”

     “嗯,是锁匕的。”

     “你离开这里时也有锁上门?”

     “当然喽!”

     “然后你就带着邀请函到‘吉郎’?”

     “是的。”

     “你到达那里时,美沙小姐还在吗?”

     “她还在,看到他们俩坐在一起,我总觉得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我听说慎先生和美沙小姐以前……曾经是父女关系。”

     须藤露出暧昧的笑容,然后低下头。

     “你把工作室的钥匙还给慎恭吾时,他怎么处理那把钥匙?”

     “根本女士也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把钥匙和邀请函一起放在桌上,慎先生跟我说声谢谢,我就离开‘吉郎’了,所以我不清楚他怎么处理钥匙。”

     “警官,这件事情可以问美沙小姐啊!”

     日比野警官点点头之后,一旁的金田一耕助接着说:

     “根本女士,昨天下午慎恭吾出门时穿的衣服,和今大早上你发现他时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有外套不一样,身上的长裤是同一条,昨天中午他并没有穿上工作服。”

     “帽子呢?”

     他不喜欢戴帽子。一般画家时常戴一种鸭舌帽,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不戴那种帽子,他笑着说他不喜欢那种东西。”

     (慎恭吾从须藤那里拿回钥匙后,大概直接放进裤子的口袋吧!所以那把钥匙才没有跟其他钥匙串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接下来就必须找津村真二好好谈一谈了。)

     根据慎恭吾昨天卜午穿的外套口袋里找到的节目表内容来看,演奏会分成下午和晚上两个阶段,下午的时段从三点开始,这是作曲家和听众的座谈会时间。

     金田一耕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是三点半,津村真二应该还在星野温泉。)

     “金田一先生,我们现在就赶去星野温泉,不知道你有什么安排?”

     “方便的话,我和你们一起去好吗?但是在这之前,我们不妨仔细调查一下这栋别墅。”

     “别墅里有什么东西?”

     “你们也一块儿来调查一下吧!”

     金田一耕助所说的“调查”,就是翻阅刚才飞鸟忠熙从书架上拿下来看的书。

     飞鸟忠熙看的两本书都是考古学文献,一本是“TheMaterialCultureofEarly,另一本是HistoryandMonumentsofUr,这两本书都是探讨美索冰达米亚古代文明的入门书籍。

     “金田一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金田一耕助没有回答,迳自翻开书本的末页给他们两人看,只见上面有一个鲜红色的私章:

     “这是飞鸟先生的藏书!”

     “问恶!看来他最近曾经见过慎恭吾。”

     “或许吧!我可不认为这本书是从去年一直借到现在。刚才飞鸟先生频频在工作室里找东西,大概就是在找这本书。”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他是认为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还是因为凤女士在场的缘故。不过我们从这件事可以知道,凤女士的四任前夫或许部和飞鸟先生有来往。”

     金田一耕助拿着《鸟尔的历史和遗迹》这本书不停地翻动着,不一会儿,他好象找到想找的部分,只见他露齿微笑道:

     “日比野警官,你看这个。这是楔形文字,是不是和刚才的火柴棒排列方式很像?”

     金田一耕助翻给日比野警官的是乌尔出土的粘土字板照片,上面刻着美索不达米亚的古代文字和楔形文字,看起来有点像火柴棒的排列方式。

     日比野警官睁大眼睛叫道:

     “金田一先生,你是说慎恭吾死前想以楔形文字表达什么吗?”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

     “不太可能,我不认为慎恭吾对楔形文字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可是,飞鸟先生为什么对火柴棒的排列那么关心呢?”

     “这个啊……近藤先生。”

     金田一耕助趣味十足地说:

     “或许他把这些火柴棒的排列图案看成楔形文字了,他对古代东方的文明非常感兴趣,不论什么东西看在他的眼里,不是像美索不达米亚的楔形文字,就像埃及的象形文字;这好比热衷下围棋的人,只要抬头看到天花板上的凹洞时,就会把它想象成棋盘,哈哈哈!而且……”

     “而且什么?”

     “最近还有一位这方面的专家去拜访飞鸟先生呢!我想飞鸟先生之所以抄下火柴棒的排列图案,大概是想拿去请教那位专家。不知道那位专家看到这些火柴棒排出来的图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哈哈……”

     金田一耕助一边抓着那头乱如鸟巢的头发,一边哈哈大笑。

     日比野警官和近藤刑警则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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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伪装行动



鱼儿上钩

     等等力警官和眼前这位老妇人无话不谈,老妇人并未察觉他是一名警察,但是等等力警官却对老妇人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等等力警官来到上野车站吵杂的月台时,一眼就见到这名老妇人。她穿着一身咖啡色系的无领洋装,腰间系一条纱带,手上拿一只黑色的购物袋,看起来七十岁左右,她就是笛小路笃子。

     笛小路笃子由继母带大,享受不到一丝亲情;嫁给笛小路泰为之后,又必须忍受丈夫花天酒地的个性,由于生不出子嗣,只好将妾室生的小孩接回家,当成亲生骨肉来抚养。

     她总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在人前表露情感;尤其后来必须依靠媳妇的接济时,她的心因受到屈辱而变得像冰块一般冷硬。

     昭和三十五年八月十四日上午十点三十分左右,笛小路笃子在上野车站的上越线月台等候“草津温泉快车”,她原本就严肃的表情此刻愈发显得僵硬。明天是笛小路泰久的一周年忌日,笃子或许在想该如何替他举行法事吧!

     一位正在看报的乘客站在她身边的铁柱旁。那位乘客不时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昭和三十三年底阿久津谦三惨遭横祸的时候,警方把它当成一般的车祸事件处理。尽管警方至今仍在追查那辆肇事的车子,但这并不是搜查一课的工作。直到昭和三十四年八月,笛小路泰久在轻井泽一处水池意外身亡的事件发生时,阿久津谦三离奇死亡的事件才又浮上台面。

     轻井泽警局的近藤刑警到东京调查案情时,正好由等等力警官负责接待他,当时他们两人一起调查凤千代子的前夫们,以及最近可能成为她第五任丈夫——飞鸟忠熙的一切,那时候等等力警官就很想见笛小路泰久。

     这时,“草津温泉快车”到站了,乘客开始上车,等等力警官立刻跟在笛小路笃子的身后上车,而且他还非常成功地坐在笃子对面的座位上。

     列车缓缓驶离上野车站的月台时,等等力警官仍然找不到机会跟这名老妇人攀谈。他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不久便从宽松的开襟衬衫口袋里取出一份报纸,在眼前摊开来看。

     笛小路笃子方才的苦涩神情已经消失无踪,又回复原来的严肃表情,而且还不经意地观察眼前这名男子。

     等等力警官身高一百七十四公分,长得还算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尤其他近来将花白的头发往左分,俨然一副重量级人物的派头。

     当列车驶离大宫车站的时候,笛小路笃子从购物袋里取出一样东西,她一不留神,东西竟滚到等等力警官的脚边。

     等等力警官弯身捡起来一看,原来是箱根著名的手工艺品——百宝盒。

     那是一个由八个火柴盒重叠而成的百宝盒,表面由白、黄、咖啡、深褐色和黑色的色板组合成几何图案;必须先拉开另一头的组合木片,再把这一头的组合木片推进去,然后以同样的方法再拉开、推进其他的组合木片,如此才能打开盒子,是个设计精巧的百宝盒。

     等等力警官兴味盎然地看着这个百宝盒,过了一会儿,他微笑地将百宝盒递给笃子。笃子只是轻轻地点头致谢,没有说什么话。

     她把百宝盒收进购物袋,再从袋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等等力警官也将视线重新移回面前的报纸上。

     等等力警官瞥见笃子脸上有一抹来不及掩饰的狼狈神情,下一瞬间,她的脸上又回复严肃的表情。

     笃子手上拿着一本由某位著名女歌手主编的短歌杂志,她是这本杂志的编辑成员之一,每个月她的咏草(日本和歌、排句等草稿)都会刊登在封面上。她专心地看着杂志,并从袋子里取出一枝原子笔,在自己认为不错的歌谣上做记号。

     细心的等等力警官看出笃子的心思不在那本短歌杂志上。她不时地将拿着原子笔的手放在杂志上,两眼空洞无神,等等力警官知道她并没有在朗诵和歌,而是心底产生一股不安和恐惧。

     (这位老妇人到底在害怕什么?)

     等等力警官佯装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拿出三份报纸,之后还在高崎站买一个便当;而笃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等等力警官大快朵颐的样子。

     等等力警官非常满足地吃完便当后,把便当盒往座椅下一放,再喝杯热茶,然后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不久,等等力警官突然想起一件事,起身从置物架取下一个黑色皮箱,从皮箱里拿出一本《轻井泽指南》的小册子。

     正当他在翻阅这本小册子时,笃子开口说:

     “对不起,请问……”

     (鱼儿终于上钩了!)

     “什么事?”

     “你要去轻井泽吗?”

     “是的。”

     笃子的眼中浮现一抹警戒的神情,接着说:

     “事实上,我……不好意思,请问你要去轻井泽的什么地方?”

     “南原。”

     “南原?听说是个好地方呢!那一带住着很多了不起的学者。”

     “嗯,那是学者们最喜欢的避暑胜地。”

     “你在南原有别墅吗?”

     “怎么可能!我连在轻井泽拥有别墅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在南原有别墅呢?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南原那边的南条诚一郎先生?”

     “他和UNESCAl(联合国教育科学文化机构)有关吧?”

     “是啊!我打算在南条先生的别墅休息两、三天,因为我的身体不太好。”

     “可是南条先生现在不是在瑞士吗?”

     “这就叫‘阎王不在、小鬼当家’。”

     “听起来很不错哟!请问你也从事法律方面的工作吗?”

     “是的。”

     等等力警官挺起胸膛笑说。虽然不知道笃子是否相信他的话,不过等等力警官倒是以“护法使者”自居。

     “嗯……我也要去轻井泽。”

     “你要去轻井泽的哪一带?”

     “我要去樱泽,想不到这次台风的威力这么强……今天早上我和孙女通电话的时候,她告诉我昨天晚上她吓坏了。”

     “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还有一个帮佣,不过也是个年轻女孩。”

     “这样的话,你一定非常担心喽?”

     “嗯,我真希望能早点赶回家,可是信越线已经不通了。”

     “国道十八号线好象也一团乱。”

     “所以我才改搭这班车,这条路线我还是头一回搭乘,总觉得有些不安。”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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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力警官终于明白笛小路笃子为什么会露出不安的神色。

     “我也是头一次搭这条路线去轻井泽。听说有巴士从长野原开往轻井泽不是吗?”

     “以前从草津到轻井泽有小电车通行,现在已经废除这条路线,所以长野原这个车站也是新建的。”

     “您不常旅行吗?”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您最远曾经到过哪里?”

     “其实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碓冰岭,所以,……对了,我去过凝岩浆,那应该算是最远的地方吧!”

     “哈哈!从长野原开出的巴士,就是从上州三原经凝岩浆到轻井泽。”

     “这么说来,我去的地方还算蛮远的呢!”

     笃子发出惊讶的声音。

     “我打算在长野原叫计程车,如果方便,您就和我一起坐计程车好了。我坐到南原的人口,你也可以一直坐到轻井泽;从中轻井泽过去的话,会比从新轻井泽那边要来得近,您到了那一带也比较不会担心、害怕。”

     “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呢?反正一个人坐车跟两个人坐车都一样。”

     “真不好意思……那么就照你的意思吧!”

     笃子事后回想起来,恐怕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她很少敞开心胸与人交谈,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让她有这么大的转变呢?

     天赐良机

     到达长野原时是一点三十五分,等等力警官和笛小路笃子走下简朴的月台,已经一点四十分了。

     “这些乘客大部分都要到轻井泽,如果我们不快一点,恐怕会叫不到计程车。”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当他们两人来到剪票口时,车站前的广场上停了一辆巴士,另外只剩一辆计程车在跟乘客交涉中。

     “夫人,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改搭巴士好吗?那辆好象是开往轻井泽车站的巴士……不管怎样,我都会送你回轻井泽。”

     但是天不从人愿,巴士居然已经客满了。

     正当笃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男子正要坐进刚才仅剩的那辆计程车。

     “啊!樱井先生、樱并先生。”

     “是你认识的人吗?”

     “是的……啊!等一下!”

     “我去帮你叫那个人。”

     等等力警官对“樱井”这个姓氏颇感兴趣。根据警方的调查,飞鸟忠熙的女婿就叫做樱井铁雄。

     车上的男子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禁纳闷地从车窗探出头来;等等力警官一看到那名男子,随即露出笑容。

     如果真是这名男子,他刚才还和等等力警官、笃子在同一节车厢呢!

     “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面那位妇人有事找你。”

     樱井铁雄从车窗内探出头来,一看见笃子便立刻打开车门下车。

     “你不是笛小路奶奶吗?快上车、快上车!”

     “对不起,突然把你叫住……事实上,是这位先生要陪我回轻井泽,结果却叫不到计程车。”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送你一程,上车吧!”

     樱井铁雄的态度相当和善。

     “那么就麻烦你了,我去搭巴士。”

     “哎呀!这样不是太……”

     “你也一块儿上车吧!请问你要到轻井泽的什么地方?”

     “我要去南原。”

     “这位先生说是要去南原的南条城一郎先生的别墅。”

     南条城一郎对等等力警官来说,像是一张有力的身分证明似的。

     虽然不知道樱井铁雄是否知道南条诚一郎的大名,不过他倒是对等等力警官更客气了。

     “南原就在轻井泽的途中,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那就打扰喽!我坐前座好了。对了,差一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等等力,请多多指教。”

     等等力警官一坐进计程车前座,不禁想起刚才看到笛小路笃子拿出来的箱根手工艺品——百宝盒。

     他们三人仿佛是百宝盒中的组合木片……在三个组合木片交互开启、关闭的过程中,里面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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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程式之谜



白桦营

     金田一耕助和日比野警官、近藤刑警三人乘车离开矢崎时,那一带的积水已经减退不少,路旁丛生的杂草浮出水面,形成一幅沙洲景致。

     金田一耕助忽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星野温泉好象是在中轻井泽的北部?”

     “是的。”

     “那么笛小路去年投宿的‘白桦营’不就在前往星野温泉的途中?”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顺道过去看看。需不需要绕一大圈?”

     “那倒是不用。吉本,顺道去一趟‘白桦营’。”

     “知道了。”

     从矢崎开车到白桦营大约需要十二、三分钟,他们从旧道入口的圆形场地往六本过开去时,正好和笛小路笃子乘坐的计程车交错而过,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之前金田一耕助经过“白桦营”的时候,那里因为台风过境而乱成一团,这会儿已经恢复原有的景观,东倒西歪的木屋都修理好了。

     在三十间木屋中央有一处公用的厨房,旁边有一间简餐店和管理室。

     金田一耕助一行人踏进快餐店,便看见两名学生模样的露营者隔着柜台和老板根津高谈阔论。

     “是凤千代子的丈夫……”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使金田一耕助、日比野警官和近藤刑警面面相觑。

     根津看见日比野警官和近藤刑警,立刻对两名学生使眼色,并且说:

     “欢迎光临!近藤先生,听说风千代子的丈夫又死了一个?”

     近藤刑警朝那两名学生看了一眼说:

     “你的耳朵挺尖的嘛!不过老板,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以前,还是不要随便臆测比较好。刚才你们是不是在谈慎恭吾先生的事?”

     “老板,这些是什么人?”

     其中一名学生问道。

     “是警察大人。”

     其中一名学生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另一名学生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没有谈论这件事,再说我们也没什么恶意。”

     “你们对这次的事件知道多少?”

     日比野警官镜片下的双眼透出一道犀利的目先。

     “不,我们是在谈论去年那桩意外事件。”

     “哦?那你们对笛小路命案知道些什么吗?”

     近藤刑警插嘴问道。

     “没有啦!我们是因为昨天在轻井泽遇见一名奇怪男子……在说明这件事之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藤田欣三,我叫松村胜,我们两个都是Q大的学生,平时喜欢凑热闹。”

     “胡说!你喜欢凑热闹并不代表我也跟你一样。”

     “好了,你们两个究竟喜不喜欢凑热闹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想知道关于去年那个案子,你们究竟知道多少。”

     藤田欣三故意摆出一副苦瓜脸,在用字谴词上非常谨慎。

     “我们原本在谈论昨天在轻井泽遇到一名奇怪男子,之后听老板提到,我们才想起来那个人就是田代信吉,他是艺术大学音乐系的学生。”

     金田一耕助一听,不禁看了这名学生一眼。

     “田代信吉?他又是哪一号人物?”

     “近藤警官,你可真健忘!去年离山不是发生一起情侣殉情的事件吗?那个被救活的男子就是田代信吉。”

     老板一边擦拭柜台,一边说着。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个男的怎么了?”

     “当时你只在意笛小路溺毙的事件,所以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田代信吉是在去年八月十六日跟一名女子殉情,而笛小路的尸体也是在那一天发现的,前天晚上田代信吉就住在这里。”

     “这么说,他那天和笛小路在一块儿喽?”

     近藤刑警的情绪跟着激动起来。

     “嗯,而且那天晚上笛小路离开这里之前,这两名学生还看见笛小路和田代信吉在对面的山丘上聊天呢!”

     “今年你们也在轻井泽看见田代信吉?”

     这是金田一耕助提出的问题。

     藤田欣三一边打量金田一耕助,一边回答:

     “是,昨天见到的。”

     “在什么地方?”

     “星野温泉。”

     一旁的松村胜答道。

     “星野温泉正在举行现代音乐庆典,昨天中午田代信吉出现在座谈会上,他还是一脸酷样;我跟藤田说,他该不会又想旧事重演吧!”

     去年八月十六日下午,田代信吉和小宫雪在离山殉情,结果小宫雪死了,田代信吉获救,后天就是小宫雪去世一周年的忌日。

     虽然金田一耕助不知道田代信吉后来怎么样了,不过从小宫雪的遗书中得知两人是协议一起殉情的。解剖报告说小宫雪原本就有严重的胸腔疾病,因此田代信吉才没有被起诉。

     “你们有没有问田代信吉住在什么地方?”

     “没有,我们并没有交谈,何况也跟他不熟,只知道他是去年那桩殉情事件的男主角。”

     “我们喜欢凑热闹,所以去年一听到离山那里发生殉情事件时,我们便跟着救难队去看情况,才知道他跟我们一样住在‘白桦营’。”

     “在田代信吉殉情的前一天晚上,你们还看见他和笛小路在交谈?”

     日比野警官终于开口问道。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笛小路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凤千代子的前夫。”

     松村胜直截了当地回答。

     “可是刚才你们不是跟老板……”

     “不、不,事情是这样的。”

     由于松村胜的口气不太好,藤田欣三连忙制止他,并代为发言:

     “那天晚上是十五日,也就是孟兰盆会,轻井泽这地方到处都有舞祭。于是我们这个营区想办一场营火晚会,当时老板也跟我们在一起。”

     “我不只跟你们玩在一块儿,那时候我还是赞助者呢!”

     “当然啦!平常叫你请客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给我闭嘴!警察大人可是很严肃的……”

     老板也加入谈话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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