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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evi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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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数字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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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9 08:24 PM |只看该作者
第14章
  贝克俯视着尸体。别看死了好几个钟头,这个亚洲人的脸上还是泛着红光,还留着最近日晒的痕迹。身体的其他部位是淡淡的黄色――只有心脏上一小块地方是略带紫色的淤伤。

  大概是从中国大陆来的,贝克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指。每一只手上只有三个指头,而且都是歪歪扭扭的。然而,这副奇形怪状的样子不是贝克要看的。

  “嘿,我说嘛,”中尉咕哝着从房间那头走过来,“他是日本人,不是中国人。”

  贝克抬起头。长官正在翻看死者的护照。“我但愿你不要看。”贝克要求道。什么都不要碰,什么都不要检查。

  “远诚友加……生于一月……”

  “拜托了,”贝克客气地说道,“放回去。”

  长官又盯着护照看了更长时间,然后就把它扔到那一堆东西里去了。“这个家伙有三级签证。他肯定在这儿待了好几年了。”

  贝克用一支钢笔轻轻地拨动受害者的手。“说不定他不住在这儿呢。”

  “不可能。他入境的日期是在上周。”

  “说不定他正要搬过来呢。”贝克草草地说。

  “是啊,说不定。第一个星期就这么倒霉。又是中暑又是心脏病。可怜鬼。”

  贝克不理睬长官了,继续看着那只手。“你能肯定他死的时候没有戴什么首饰吗?”

  长官抬起头,一脸的惊讶:“首饰?”

  “是的。来看看这个。”

  长官从房间另一头走过来。

  友加左手的皮肤到处都显出日晒的痕迹,只有在最小的那根指头上很细小的一圈除外。

  贝克指着手指上那一小圈浅色部位问道,“看到这里为什么没有日晒的痕迹了吧?看起来他戴了一枚戒指。”

  长官似乎很吃惊:“戒指?”他似乎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他观察着尸体的手指,接着,窘得一脸通红。“天哪,”他低声笑道,“那是真的吗?”

  贝克突然变得情绪很低落:“说什么?”

  长官摇摇头,不相信那是事实:“我该早点说的……但我想那个家伙是在胡说八道。”

  贝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哪个家伙?”

  “就是在紧急情况时打电话的那个人。好像是个加拿大的游客。他不停地说着一枚戒指,口齿不清,那是我听过的最他妈蹩脚的西班牙语。”

  “他是说友加先生戴着一枚戒指吗?”

  长官点点头。他抽出一根杜卡多香烟,看了看“请勿抽烟”标记,还是把烟点燃了。“也许我是该说出来的,但那个家伙说起话来完全像个疯子。”

  贝克皱皱眉。耳边又响起了斯特拉斯莫尔的话。远诚友加的全部东西都要。所有的一切都要,什么也别落下,一片纸屑也别放过。

  “戒指在哪儿?”贝克问。

  长官抽了一口烟说道:“一言难尽。”

  贝克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尽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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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9 08:24 PM |只看该作者
第15章
  苏珊。弗莱切坐在三号网点自己的终端机前,三号网点是一间专门为密码破译员设立的隔音房间,恰好位于大厅主地板旁边。密码破译员能透过两英寸厚的曲线形单向玻璃看到密码破译部的全景,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在宽敞的三号网点后端,十二台终端机正好摆成一个圆形。这种环形布局是为了鼓励密码破译员们相互交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团队中的一员――就像圆桌骑士一样。让人觉得好笑的是,三号网点里并无秘密可言。

  被昵称为“游戏围栏”的三号网点不像密码破译部其他部门那样冷冰冰的,没有生气。这里会给人一种家的感觉――豪华的地毯,高科技音响系统,塞满食品的冰箱,小型厨房,还有一个纳弗篮圈。国安局对密码破译部的宗旨是:若要投资上百亿美元建造一台破解密码的计算机,先要设法留下最优秀的人才操作它。

  苏珊麻利地脱下脚上的塞尔瓦托。菲拉格慕平跟鞋,穿着长袜,蹑手蹑脚地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政府希望高收入的政府职员不要大肆炫耀个人财富。这对苏珊来说不成问题――她住着面积不大的联式公寓,开着沃尔沃小轿车,衣着也不时新,但苏珊对此却心满意足。但是鞋子就另当别论了。就是在大学念书的时候,苏珊也会变着法儿买最好的鞋子。

  如果你感到脚疼,你就不能跳起来摸星星,姑姑曾经这样对她说过。当你成功的时候,你一定要显得光彩照人!

  苏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开始专心工作。她调出追踪程序,打算对其进行配置。她扫了一眼斯特拉斯莫尔给她的电子邮件地址:

  ndakota@ara。anon。org

  称诺斯。达科塔的这个人有一个匿名账户,但苏珊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久就会水落石出。追踪程序会借助“美国匿名重邮”,被转发到诺斯。达科塔邮箱里,最后将他的真正因特网地址信息发送回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追踪程序很快就会找到诺斯。达科塔,然后斯特拉斯莫尔就可以找到那个密码。那样的话,就只剩下戴维自己了。当他找到远诚友加那个密码的时候,两个密码就可以一起被毁掉。远诚友加这枚小炸弹就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变成了一个没有引爆器的致命炸弹。

  苏珊又仔细看了一眼纸上的地址,然后将其输进相应的数据字段里。她不禁笑出声来,斯特拉斯莫尔在发送追踪程序时竟然还会遇到麻烦。很显然,他发出去了两次,但两次收到的都是远诚友加的地址,而不是诺斯。达科塔的地址。他犯了一个简单错误,苏珊心想。斯特拉斯莫尔很可能把两个数据字段弄混了,使得追踪程序找到的都是错误的账户。

  苏珊将追踪程序配置妥当之后,等着将其发送出去。随后,她点击“返回”,电脑“嘟”地响了一声。

  跟踪程序已发出。

  现在她只好等了。

  苏珊呼出了一口气。她为自己对副局长发脾气而感到内疚。如果有人能单枪匹马应付这次威胁,那他一定就是特雷弗。斯特拉思莫尔。他总是能不可思议地战胜向他发起挑战的人。

  六个月前,电子新领域基金会惊曝这样一则消息:一艘国安局潜水艇在窃听水下电话电缆。而斯特拉思莫尔异常沉着,他的说法与此正好相反――那艘潜水艇实际上是在非法掩埋有毒废物。电子新领域基金会与海洋环境保护者一直对孰是孰非争论不休,最终媒体对这起事件感到厌烦,便把注意力转向了别处。

  斯特拉思莫尔每一次行动都经过精心策划。在制定和修改计划的时候,他也不离开电脑。跟许多国安局雇员一样,斯特拉思莫尔也在使用一个由国安局研发的被称为“头脑风暴”的软件――这是在电脑的安全保障下,一种进行假设分析的无风险的方法。

  “头脑风暴”是一个人工智能试验品,其开发者们称之为“因果仿真器”。起初,人们将其用在政治竞选活动里,用这个软件创造一个特定“政治环境”的实时模型。在大量数据的支持下,该软件能够建立一个关系网络――一种政治可变因素之间相互作用的假定模型,包括主要候选人、他们的竞选班子、候选人之间的私人关系、热点问题,以及由各种变量衡量的个人动机,例如性别、种族背景、财富、权力。使用者可以输入任何假定事件,随后“头脑风暴”就会预测该事件对“这个环境”的影响。

  斯特拉思莫尔副局长一直都在使用“头脑风暴”――不是出于政治原因,而是作为一个tfm工具,即一个含有时间线、流程图和制图三项功能的软件,它功能强大,可以为复杂的计策作出概括,并预测其中的弱点。

  苏珊猜想斯特拉思莫尔的电脑里一定藏着什么计划,将来某一天那些计划可能会改变整个世界。

  是的,苏珊想,我对他太过苛刻了。

  突然,三号网点的门发出咝咝声,吓了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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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戒指?”苏珊显得大为不解。“远诚友加身上少了一枚戒指?”

  “是的。幸运的是,戴维发现了这个细节。他表现的相当机智。”

  “但你要找的是密码,可不是珠宝。”

  “我知道,”斯特拉思莫尔说道,“我认为密码就是珠宝,珠宝就是密码。”

  苏珊如堕五里雾中。

  “说来话长。”

  她指了指屏幕上的追踪程序。“我现在哪也不会去。”

  斯特拉思莫尔长叹一口气,开始踱起步来。“很显然,远诚友加死的时候有人在场。按照停尸房里那个警官的说法,今早一个加拿大游客惊惶失措地打电话给宪警,说一个日本人在公园里突然心脏病发作。赶到现场的时候,警官发现远诚友加已经死了,那个加拿大人在他身边,警官就用无线电叫来医务人员。在医务人员把远诚友加的尸体运到停尸房的时候,警官让加拿大人讲述事情的经过。那位老人只是含糊不清地说远诚友加在临死之前把一枚戒指送人了。”

  苏珊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远诚友加把戒指送人了?”

  “是的。据我所知,当时他奋力把戒指伸到老人面前——就好像求他拿走一样。按照他的说法,老人似乎仔细瞧过那枚戒指。”斯特拉思莫尔停住脚步,突然转身说道,“他说戒指上刻有——某种文字。”

  “文字?”

  “是的,据他据说,那不是英语。”斯特拉思莫尔扬起眉毛,脸上露出一副期待的神情。

  “是日语吗?”

  斯特拉思莫尔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注意——加拿大人抱怨说那些文字没有任何意义。人们永远也不会把日本文字与罗马字母弄混的。他说刻着的字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猫在打字机上乱踩一通。”

  苏珊笑了笑,接着说道:“局长,你真的不认为……”

  斯特拉思莫尔打断她道:“苏珊,这再清楚不过了。远诚友加将“数字城堡”的密码刻在自己戒指上。无论睡觉,洗澡,还是吃饭——密码都会一直在身边,他随时都可以向世人公布。”

  苏珊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在他的手指上?在那种露天场所?”

  “为什么不呢?西班牙又不是世界加密之都。没人会知道那些字是什么意思。还有,如果密码是标准的六十四位字符,那么即使是大白天,也没有人有本事一眼就能记住那么多字符。”

  苏珊显得迷惑不解。“那么远诚友加在死之前把这枚戒指给了一个陌生人?这是为什么?”

  斯特拉思莫尔眼睛眯了起来。“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苏珊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的眼睛睁得很大。

  斯特拉思莫尔点了点头。“远诚友加是想摆脱戒指。他以为是我们杀了他。他感到自己快不行了,就以为是我们干的。他死的时间太巧了。他以为我们对他用了毒药之类的东西,使他心脏慢慢停止了跳动。他知道我们不找到诺斯。达科塔,是不会杀他的。”

  苏珊浑身打了个冷战。心脏病发作的时间好像是为国安局安排好的一样,所以远诚友加以为是国安局下的毒手。他最后的本能反应是复仇。远诚友加送人戒指是为公开密码所进行的最后一博。现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现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加拿大游客拥有打开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加密算法的密码。

  苏珊深吸了一口气,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个加拿大人现在在哪儿?”

  斯特拉思莫尔皱了皱眉。“问题就在这儿。”

  “那个警官不知道他在哪儿?”

  “是的,加拿大人描述的事情太过荒唐,警官还以为他或者是吓坏了,或者是老不中用了。所以,他让老人坐在自己摩托车的后座上,要带老人回他的宾馆。但加拿大人不知抓牢,车子还没开出三英尺,他就从上面摔了下去——摔破了头,扭断了手腕。”

  “什么!”苏珊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警官想送他去医院,但加拿大人却脾气大发——还说就是走着回加拿大,也不会再坐摩托车了。警官只好搀着他去了公园附近一家小型公共诊所,他把老人留在那儿,付完账就走了。”

  苏珊皱了皱眉。“我想已经没必要问戴维会去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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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9 08:25 PM |只看该作者
第17章
  戴维。贝克大步流星地踏上西班牙广场被太阳烤得灼热的瓷砖地板。在他面前,市政府大楼――一幢旧式的市议会大楼――佝耸立在一片三英亩蓝白相间的上光花砖上,大楼周围树木葱郁。大楼阿拉伯风格的尖顶和饰有雕刻的正面给人这样一种印象:这座楼与其说是政府机关,还不如说更像是一座宫殿。尽管这幢大楼历史上经历过军事政变、多次火灾、和公开绞刑,但大多数游客来访是因为当地的旅游指南大肆宣传它是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中的英国军事总部。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在西班牙的拍摄成本要比在埃及的拍摄成本低得多,而摩尔人对塞维利亚建筑风格的影响足以使电影观众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开罗。

  贝克重新将精工手表设为当地时间:晚上9点10分――按照当地的标准现在仍算是下午。普通西班牙人是不会在太阳落山前就吃晚饭的,而懒洋洋的安达卢西亚太阳很少会在十点钟退出开罗。

  尽管傍晚的温度很高,但贝克还是快步穿过了公园。斯特拉思莫尔刚才电话里的口气听起来比早上还要紧迫。他的新命令非常清楚:找到加拿大人,拿回戒指。为了拿到戒指,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

  贝克想知道一枚刻满字母的戒指为什么会如此重要。斯特拉思莫尔没作任何解释,贝克也没多问。国安局,他心想,就是什么都别说。

  在伊莎贝拉。卡托利卡大街对面,那个诊所清晰可见――屋顶上涂着一个白色圆圈,圆圈里面有一红色十字,这是个众人皆知的标志。警官是在几小时之前把那个加拿大人从车上摔下来的。他折断了手腕,摔破了脑袋――无疑,这位病人接受治疗后,现在一定出院了。贝克只寄希望于诊所能存有病人的出院信息――那人下榻的当地旅馆名称或电话号码,这样他就能联系上他了。如果幸运的话,贝克估计他会找到那个加拿大人,拿到戒指,然后顺利地踏上归程。

  斯特拉思莫尔曾跟贝克讲过:“实在不行的话,用这一万元现金买下戒指。我将来会把钱再给你。”

  “这没什么必要,”贝克回答说。他想无论如何都要把钱退回去。他去西班牙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苏珊。特雷弗。斯特拉思莫尔副局长是苏珊的导师和保护人,苏珊欠他很多人情;为他跑一天腿是贝克最起码应该做的事情。

  不幸的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并不像贝克设想的那样顺利。他本想在飞机上给苏珊打电话,向她解释清楚。他还考虑过请飞行员用无线电让斯特拉思莫尔帮忙转交信息,但他不想把副局长跟他的恋爱问题牵扯到一起。

  贝克试着给苏珊打过三次电话。第一次是用喷气式飞机上没有信号的手机,第二次是用机场的投币公用电话,第三次是从停尸房里打的。苏珊三次都不在。戴维想知道她会去哪儿。他打的是留言电话,但他却没有留言;他只想亲口对她说明一切,而不是在电话里留言。

  走近马路的时候,他看到公园入口附近有一个电话亭。他一路小跑过去,抓起话筒,插进电话卡。过了好半天,电话才连上。终于,电话响了起来。

  快点儿。快接电话。

  响了五下之后,电话接通了。

  “你好,我是苏珊。弗莱切。对不起,我现在不在家,但是如果你可以留下你的名字……”

  贝克听着电话语音信息。她在哪儿?现在这个时候,苏珊一定会心里发慌的。他猜想也许她自己一人去石头庄园了。电话那头嘟嘟响了几声。

  “你好,我是戴维。”他顿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他讨厌留言电话的一个地方是,如果你停下来考虑后面要说什么,电话会自动切断。“对不起现在才打电话,”他脱口而出,时间把握得正好。他在想是否应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认真考虑之后决定不说。“给斯特拉思莫副局长打电话。他会解释一切的。”贝克的心怦怦直跳。这太荒唐了,他想。“我爱你,”他急忙补上一句,然后挂上电话。

  贝克在博波勒大街等着车辆通过。他想苏珊一定会往最坏处想,因为答应打电话却没打不是他的风格。

  贝克大步走上四车道的林阴大道。“进进出出,”他喃喃地说道,“进进出出。”他想的入了神,却没有觉察到街对面一个戴着金属丝边眼镜的人正在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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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德源昭高在东京有一座摩天大楼。此时,他站在大楼巨大厚玻璃板窗户前,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烟,暗自笑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他跟那个美国人通过电话,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远诚友加现在应该补干掉了,而他的密码也应该到手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德源昭高心想远诚友加的密码最终会落入他的手里。多年之前,德源昭高曾跟远诚友加见过一面。那时,这位年轻的程序设计师风从大学毕业,到昭高科技公司求职。德源昭高最后没有要他。远诚友加天资聪颖,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德源昭高当时还有其他考虑。尽管日本当时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德源昭高是传统学校出来的,他的生活准则是――荣誉和面子。缺陷是令人难以容忍的。如果雇用了残疾人,他会使自己的公司为之蒙羞。他看都没看就把远诚友加的简历扔到了一边。

  德源昭高又看了一下手表。那个叫诺斯。达科塔的美国人现在应该给他打电话了。德源昭高感到有些紧张。他希望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如果两个密码能像那个美国人允诺的那样有效,它们就会打开电脑时代最受欢迎的产品――一个无懈可击的数字加密算法。德源昭高可以把这个算法写入防止泄密、喷漆密封的vsli芯片,然后大批量地卖给世界电脑制造商、各国政府、各行各业,也许甚至还会卖给那些更黑暗的市场……世界恐怖分子的黑市。

  德源昭高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似乎总能赢得七大幸运之神的青睐。昭高科技公司马上就会掌握惟一一份“数字城堡”。两千万美元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注意到和前面所写两百万有点出入,但书上这么写我照打了。)但考虑到这个产品将带来的巨大利润,它便宜得就像是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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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如果其他人也在找那枚戒指怎么办?”苏珊突然不安地问道,“戴维会不会有危险?”

  斯特拉思莫尔摇摇头。“不会再有人知道这枚戒指的事情。这也是我之所以派戴维去的原因。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好事的间谍一般不会跟踪西班牙老师。”

  “他是教授,”苏珊纠正道,立刻就后悔做出这番解释。苏珊常常会有这种感觉,副局长并不觉得戴维有多好,而且他会认为苏珊可比一个大学老师优秀得多。

  “副局长,”她接着说道,“如果你今天早上是用汽车电话通知戴维,那么会有人窃听到――”

  “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斯特拉思莫尔赶忙安慰道,“偷听者必须正好在附近某个地方,并且十分清楚要偷听的内容。”他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如果我认为这很危险的话,我就不会派戴维去那儿了。”他接着笑了笑说道,“相信我。一有麻烦的迹象,我就会派职业特工到那里。”

  突然,有人猛击三号网点的玻璃,打断了斯特拉思莫尔下面要说的话。苏珊和斯特拉思莫尔一起转过身去。

  系统安全部的菲尔。查特鲁基恩脸帖在玻璃上,用力敲打,一副竭力想看到里面的样子。他嘴里激动地说着什么,但隔音玻璃另一边什么也听不见。他的样子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查特鲁基恩在这儿干什么?”斯特拉思莫尔怒冲冲地说,“今天不是他值班。”

  “他的样子好像遇到了麻烦,”苏珊说,“他很可能已经看到运行显示器。”

  “该死!”副局长咬牙说道,“我昨晚特地给今天值班的系统安全部那个人打电话,告诉他今天不用来了!”

  苏珊并不感到惊讶。不让系统安全员值班是不合常规的,但无疑斯特拉思莫尔希望在这个穹顶下不被外人打扰。他最不想看到的是某个多疑的系统安全部的人揭露“数字城堡”的真相。

  “我们最好中止万能解密机,”苏珊说道,“我们可以重新设置运行显示器,然后告诉菲尔是他看错了。”

  斯特拉思莫尔似乎若有所思,然后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行。万能解密机已经为此运转了十五个小时。我想连续运行二十四小时――以防万一。”

  苏珊明白他的意思。“数字城堡”是第一个使用旋转明码电文功能的程序。也许远诚友加忽略了一些细节,没准万能解密机会在二十四小时后将其破解。不知怎么地,苏珊对能否破解“数字城堡”心里没底。

  “万能解密机必须运行下去,”斯特拉思莫尔决然地说道,“我要确认这个算法是不可破解的。”

  查特鲁基恩还在猛敲玻璃。

  “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斯特拉思莫尔低声说道,“你要帮我。”

  副局长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玻璃滑门。地上的压盘开始启动,两扇门“咝咝”地滑向两边。

  查特鲁基恩几乎摔倒在屋里。“副局长。我……我很抱歉打扰您,但运行显示器……我运行了一个病毒探测器――”

  “菲尔,菲尔,菲尔,”副局长友善地连口说道,一只手放在查特鲁基恩的肩上,安慰道,“慢点儿讲。出了什么问题了?”

  听到斯特拉思莫尔从容不迫的语气,谁也不会想到他的世界就要塌下来了。他站到一边。把查特鲁基恩迎进神圣的三号网点。这个系统安全员跨过门口的时候有些犹豫,如同一条不易上当、训练有素的狗。

  查特鲁基恩脸上迷惑的神情表明,他还从没有看到过这里内部是什么样子。无论刚才受到了何种惊吓,此刻他已暂时忘记。他仔细地审视着豪华的室内布置、一圈私人终端机、长沙发、书架和柔和的灯光。当他的视线遇到密码破译部的统治女皇――苏珊。弗莱切的时候,他迅速扭头看向别处。他对苏珊怀有一种深深的敬畏感。她的思维方式跟他不一样。她漂亮迷人,漂亮得让人心里不安,他每次跟她说话都会语无论次,而她谦虚的态度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出了什么问题,菲尔?”斯特拉思莫尔边说,边打开冰箱。“来点儿饮料?”

  “不,啊――不了,谢谢,长官。”他似乎有些张口结舌,拿不准自己是否真的受欢迎。“长官……我认为万能解密机出问题了。”

  斯特拉思莫尔关上冰箱,随意地看了一眼查特鲁基恩。“你是说运行显示器?”

  查特鲁基恩显得非常震惊。“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了。”

  “当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运行显示器已经运行大约十六个小时了。”

  查特鲁基恩似乎大为不解。“是的,长官,十六个小时。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长官。我运行了病毒探测器,发现了一些特别奇怪的东西。”

  “是吗?”斯特拉思莫尔似乎并不在乎。“什么东西?”

  苏珊看着这两个人,副局长的表演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查特鲁基恩继续结结巴巴地说道:“万能解密机正在处理一个非常高级的东西。过滤器从未碰到过这种东西。万能解密机恐怕是中了某种病毒。”

  “病毒?”斯特拉思莫尔轻声笑道,笑声中带有一丝傲慢的口气。“菲尔,我感谢你的关心,非常感谢。弗莱切女士和我正在运行一个新的诊断程序(用于计算机硬件或软件故障进行检测并确定其位置的程序),非常高级的程序。我本应告诉你这件事,但我不知道你今天值班。”

  这个系统安全员从容不迫地佯装道:“我跟那个新来的换班了。我周末替他值班。”

  斯特拉思莫尔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就奇怪了。我昨晚跟他通过话,告诉他今天不用来了,他根本没提换班的事情。”

  查特鲁基恩突然感到喉咙里好像有东西堵住了。屋子里突然沉默下来,双方的气氛剑拔弩张。

  “唉。”最后斯特拉思莫尔叹气道,“听起来好像都乱套了。”他一只手搭在这个系统安全员的肩膀上,领着他朝门走去。“但好消息是你不用待在这儿了。弗莱切女士和我一天都会守在这儿的。我们会应付一切事情。你只管尽情享受你的周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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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特鲁基恩有些犹豫不决。“副局长,我真的认为我们应该检查一下――”

  “菲尔,”斯特拉思莫尔用更严厉的口气重复道,“万能解密机一切正常。如果你的探测器查到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是因为是我们放进去的。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斯特拉思莫尔的声音越来越轻。这个系统安全员立刻明白了,他该走了。

  “诊断程序,放屁!”查特鲁基恩怒冲冲地回到系统安全部实验室,嘴里咕哝着,“什么循环功能能使三百万个处理器连着忙活十六个小时?”

  查特鲁基恩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打电话维系统安全部的主管。该死的密码破译员,他心里骂道。他们根本不懂安全!

  查特鲁基恩在加入系统安全部时发过的誓言开始在耳边响起。他发誓要用他的技术、训练和直觉来保护国安局这个上百亿美元的资产。

  “直觉,”他不服气地说道。这不是什么该死的诊断程序,这连傻瓜都知道!

  查特鲁基恩心里忿忿不平,大步走到终端机前,启动了万能解密机的所有系统评估软件。

  “你的宝贝有麻烦,副局长,”他咕哝道,“你不相信直觉?我来给你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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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公共健康诊所实际上是一所小学改建而成,根本没有医院的样子。这个诊所由砖块砌成,呈长方形,只有一层,墙上装有巨型窗户,诊所后面挂着一个长满铁锈的秋千。贝克沿着破损不堪的台阶走了上去。

  诊所里面光线黯淡,一片嘈杂。候诊室里摆放着一排可以折叠的金属椅子,从狭长的走廊一头一直摆到另一头。锯木架上放着一个硬纸板做成的牌子,上面写着“办公室”几个字,字的旁边还画着一个箭头,指向大厅深处。

  贝克沿着光线昏暗的走廊走了进去。周围的环境十分古怪,像是特地为一部好莱坞恐怖电影布置的场景一样。空气中弥漫着尿液的味道。远处的灯已经熄灭,最后四五十英尺里只有几个模糊的轮廓。一个女人在流血……一对年轻夫妇在哭泣……一个小女孩正在祈祷……贝克来到黑乎乎的大厅的末端。他左边的门开了一条缝,他轻轻推开了门。里面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干赤条条地躺在病床上,挣扎着去够便盆。

  真恶心,贝克嘟囔道。他关上了门。办公室到底在哪儿?

  突然,贝克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是从大厅一个狭窄的拐弯处传来的。他寻着声音走去,最后来到一扇半透明的玻璃门前,门后似乎有人正在吵架。贝克很不情愿地把门推开。这儿就是办公室。乱乱糟糟。这正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大约有十个人在排队,每个人都在推推搡搡,高声叫喊。西班牙办事效率不高已是众所周知,贝克知道他可能要在这里熬上一宿,才会搞到那个加拿大人的出院信息。桌子后面只有一个秘书,而她正疲于应付那些不满的病人的纠缠。贝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借光!”一个护理员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将一张快速滚动的轮床推了过去。

  贝克转身给车让路,冲护理员叫道:“电话在什么地方?”

  那人没有停下脚步,指了指一对双开门,然后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了。贝克走到双开门那里,推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房间非常开阔――是一个旧体育馆。体育馆的地板是淡绿色的,在嗡嗡作响的荧光灯的映照下,似乎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变得模糊起来。墙上,一个篮球圈松松垮垮地吊在篮板上。地板零零星星地放着几张低矮的病床,上面躺着病人。远处的角落里,就在一个烧焦的记分板下面,竖着一台破旧的投币式电话。贝克希望那个电话是好用的。

  他大步走过地板,伸手在口袋里摸索硬币。他找到几个价值七十五比塞塔的五杜罗硬币,这是乘出租车时找的零钱,刚好够打两个市内电话。他彬彬有礼地向一位走向门口的护士微微一笑,接着走到电话那里。贝克拿起话筒,拨通了电话号码查询台。三十秒后,他搞到诊所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尽管这里地处乡下,但办公室里似乎有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没人能忍受电话连续不断的铃声。不管有多少顾客等着照顾,秘书总会放下手上的事情去接电话。

  贝克用力按下了六位数的电话号码。他马上就会与诊所办公室通上话。毫无疑问,今天肯定只有一位折断手腕,外加脑震荡的加拿大人入院治疗;他的材料肯定很容易找到。贝克知道办公室可能会不愿把那人的名字和出院后的地址告诉一个陌生人,但他已想好了对策。

  电话响了起来。贝克猜电话最多只响五下,结果却响了十九下。

  “公共健康诊所。”忙得焦头烂额的秘书吼道。

  贝克用西班牙语回答,夹杂着浓重的法语和英语口音。“我是戴维。贝克。我是加拿大大使馆的。我国一位公民今天在你们这儿接受了治疗。我想获取一些他的资料,这样大使馆就可以安排支付他的医疗费。”

  “好的,”那个女人说道,“我会在星期一将材料寄给大使馆。”

  “不过,”贝克紧接着道,“我需要立刻拿到材料,这件事非常重要。”

  “这不可能,”那个女人干脆地说道,“我们很忙。”

  贝克尽可能听起来像个政府官员。“这事很急。那人折断了手腕,头部也受到了伤害。他是今早某个时间接受的治疗。有关他的文件应该就放在上面。”

  贝克加重了他法语和英语的口音――基本清楚地表达了他的要求,同时也令人难以理解,足以将人激怒。当一个人被激怒的时候,他通常会通融一下,放宽规定。

  然而,那个女人却没有表示通融,反而破口大骂北美人自高自大,最后狠狠地挂上了电话。

  贝克皱了皱眉,也挂上了电话。没辙了。一想到要排队等上几个小时,他心里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那个年迈的加拿大人现在说不准会在哪里。也许他已经决定回加拿大。也许他要卖掉戒指。贝克没时间再排队等下去了。贝克下定决心,抓起听筒,又拨了一遍那个号码。他把电话凑到耳朵上,向后倚靠在墙上。电话开始响了。贝克抬头望着这个房间。一声……两声……三――

  突然,他全身一阵战栗。

  贝克迅速转身,把话筒猛地放回架子上,接着回身朝那房间看去,惊呀得说不出话来。他正对面的一个病床上,躺着一位老人,身下有一堆旧枕头支撑着他的身体,他的右手腕上打着一个干净的白色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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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9 08:26 PM |只看该作者
第21章

戴维。贝克大步走了过去,低头望着睡在病床上的那位老人。老人的右手腕打着石膏。他六十几岁,一头白发整齐地梳在一边,额头中央有一道深深的紫色伤痕,伤痕一直延伸到他的右眼。

  一次轻微的碰撞?他思忖着,想起中尉的话。贝克检查了一下他的手指,并没发现金戒指。贝克向下伸手,碰了碰这人的胳膊。“先生?”他轻轻地摇了摇他。“对不起……先生?”

  那人一动不动。

  贝克又试了一次,这回声音响了一些。“先生?”

  老人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现在……几点了――”老人慢慢地睁开双眼,目光停在贝克身上。由于受到打扰,他一脸嗔怒。“你想干什么?”

  没错,贝克想,一个说法语的加拿大人!贝克低头朝他微微一笑。“能打扰您一会儿吗?”

  尽管贝克的法语好到了家,但他猜想这人的英语可能比较蹩脚,所以他讲英语。说服一个陌生人交出金戒指不是件容易的事,贝克要施展出浑身解数。

  老人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沉默良久。他四处打量了一番,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捋了一下他稀疏的白色小胡子。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想干什么?”他用英语问道,声音带有轻微的鼻音。

  “先生,”贝克说道,每个字的音都发得很重,仿佛是在跟一个耳聋的人说话,“我要问您几个问题。”

  那人对他怒目而视,脸上带有一种怪异的表情。“你有何见教?”

  贝克皱了皱眉。这人的英语是没的说。他那高人一等的口气一下子就没了。“很抱歉,打扰一下,先生,您今天是不是去过西班牙广场?”

  老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是市议会的吗?”

  “不是,我是――”

  “旅游局?”

  “不是,我是――”

  “听着,我知道你为什么跑这儿来了!”老人挣扎着坐了起来。“我不会被你们吓倒的!如果我说过这句话,那我一定说过一千遍了――皮埃尔。克卢沙尔德按照他的生活方式来描写他生活的那个世界。为了在公司旅行指南上不登那些内容,你们暗地里让作者免费在城里玩一夜,但《蒙特利尔时报》并不是金钱所能左右的!我表示拒绝!”

  “对不起,先生,我认为你还没明白――”

  “[粗俗词语过滤-#0043]!我明白得很!”他向贝克挥舞着干瘦的手指,声音在体育馆里回响。“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他们在红磨坊、布朗宫殿和拉各斯的高菲戈诺都试过同样的把戏!但最终登出来的是什么呢?真相!我所吃过的最差的惠灵顿羊排!我所见过的最脏的浴盆!我所走过的石头最多的海滩!我的读者看到的真相还远远不只这些!”

  旁边的病床上的病人纷纷坐直身子,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贝克紧张地环顾四周,看是否有护士在周围。他可不想被人踢出去。

  克卢沙尔德大为光火。“为那个警官开脱的糟糕透顶的借口只适用于你们这个城市!是他让我上了他的摩托车!瞧我现在这个样子!”他竭力想举起他的手腕。“现在谁来写我的专栏?”

  “先生,我――”

  “在我四十三年的旅行生涯里,我从没有如此不开心过!瞧瞧这地方!你知道,我的专栏可是在多家报刊上同时发表――”

  “先生!”贝克急忙举起双手,示意他打住。“我对你的专栏不感兴趣。我是加拿大领事馆的。我来这里是要确保你安然无恙!”

  突然,体育馆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老人抬起头,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贝克继续试探着说,声音低得几乎是耳语。“我来这里是看我是否能帮上什么忙。”比如给你带几粒安定。

  沉默了半晌,这个加拿大人开口问道:“领事馆?”他的声音轻柔了许多。

  贝克点点头。

  “那么,你来这儿不是为了我的专栏?”

  “是的,先生。”

  对皮埃尔。克卢沙尔德来说,似乎一个巨大的气泡破裂了。他缓缓地向后靠在那垛枕头上。他看起来伤透了心。“我还以为你是这个城市的……想让我……”他没有再说下去,抬起了头。“如果不是跟我的专栏有关,那么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贝克想,脑海里浮现出清烟山脉的样子。“这只是非正式的外交礼节。”他撒谎道。

  这人显得很惊讶。“外交礼节?”

  “是的,先生。”我相信像您这种身份的人应该十分清楚,加拿大政府一直都在尽力保护本国国民免于在这些,嗯――我们是否可以说――这些不甚高雅的国家里受到侮辱。”

  克卢沙尔德薄薄的嘴唇分开,会意地微微一笑。“当然……真是太好了。”

  “你是加拿大公民,对吧?”

  “是的,当然。我真是太蠢了。请原谅我。像我这种身份的人,身边常常会出现……嗯……你明白的。”

  “是的,克卢沙尔德先生,我当然明白。出名的代价。”

  “的确如此。”克卢沙尔德发出一声哀叹。他为了迁就普通大众而不情愿地做出了一些牺牲。“你相信这个丑陋的地方吗?”他转动着眼睛看着四周古怪的环境。“太可笑了。他们竟然让我在这儿过夜。”

  贝克看了一下四周。“我知道。真是可怕。很抱歉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赶到这里。”

  克卢沙尔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来。”

  贝克马上变换话题。“你头上的包看起来挺大的。痛吗?”

  “不,不是很痛。愚蠢的宪警。我是说真的!让我这把年龄的人坐摩托车。他真该遭到遣责。”

  “需要我帮你拿什么东西吗?”

  克卢沙尔德思考了片刻,非常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嗯,实际上……”他伸了伸脖子,左右扭了扭头。“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还需要一个枕头。”

  “不麻烦。”贝克从近旁一个病床上抓起一个枕头,放到克卢沙尔德感到舒服的位置。

  老人满足地叹气道:“好多了……谢谢。”

  “别客气。”贝克用法语回答道。

  “啊!”老人开心地笑了,“你原来真会讲文明世界的语言。”

  “只会说几句。”贝克羞怯地答道。

  “这不是问题,”克卢沙尔德骄傲地说,“我的专栏在美国多家报刊上同时发表。我的英语可是顶呱呱。”

  “我早已有所耳闻。”贝克微笑道。他坐到克卢沙尔德床边。“现在,克卢沙尔德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塞维利亚有很多比这儿好得多的医院。”

  克卢沙尔德显得很生气。“那个警官……他将我从他的摩托车上摔下来,使我像一头被捅了一刀的猪一样在街上流血。我没办法只好来这儿了。”

  “他没主动提出带您到一个设施更为齐全的医院?”

  “让我再坐他那辆糟糕透顶的摩托车?不用,谢谢了!”

  “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已经都讲给那位中尉听了。”

  “我已经跟那位警官谈过了――”

  “我希望你好好教训过他!”克卢沙尔德打断道。

  贝克点了点头。“用了最严厉的措辞。领事馆会将这件事追查到底。”

  “我正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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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9 08:27 PM |只看该作者
第22章

“克卢沙尔德先生。”贝克面带微笑,从夹克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我想对这座城市发出一份正式的控告。你能帮忙吗?像您这种名气的人会是重要的证人。”

  想到自己的话能被人引用,克卢沙尔德备受鼓舞。他坐了起来。“嗯,是的……当然。我非常荣幸。”

  贝克掏出一个小记事本,抬头说道:“好的,我们就从今天早上开始吧,跟我讲讲有关事故的情况。”

  老人叹气道:“这件事非常令人难过。那个可怜的亚洲人突然倒在了地上。我试图帮他――但于事无补。”

  “你对他实施心肺复苏急救了吗?”

  克卢沙尔德面带愧色。“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叫了一辆救护车。”

  贝克想起了远诚友加胸部蓝色的淤伤。“医务人员对他实施心肺复苏急救了吗?”

  “天哪,没有!”克卢沙尔德接着笑道,“死马又不能当活马医――那个家伙在救护车到那儿之前就已经死了。他们检查了他的脉搏,然后用车把尸体运走,只剩下我和那个可怕的警察。”

  这有些奇怪,贝克思忖着,想知道那块淤伤到底来自何处。他竭力不去想它,专心处理手上这件事。“那枚戒指怎么样呢?”他说道,尽量装得若无其事。

  克卢沙尔德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中尉还跟你讲过那枚戒指?”

  “是的,他都跟我说了。”

  克卢沙尔德似乎大吃一惊。“是吗?我还以为他不相信我的话呢。这人太没礼貌――好像以为我在跟他撒谎一样。当然,我对他说的可是千真万确。我为自己的准确性感到自豪。”

  “戒指在哪里?”贝克追问道。

  克卢沙尔德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他目光呆滞,眼睛怔怔地望着空中。“非常奇怪的戒指,所有那些字母――看起来不像我所见过的语言。”

  “也许是日语?”贝克道。

  “肯定不是。”

  “那么你一定仔细端详过戒指了?”

  “老天,是的!当我跪着帮忙的时候,那人不停地把手指伸到我的面前。他想把戒指送给我。非常怪异,特别吓人――他的双手看起来可怕极了。”

  “你就是在那个时候收下了戒指?”

  克卢沙尔德眼睛突然睁得很大。“警官是这么跟你说的!说是我拿走了戒指?”

  贝克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克卢沙尔德勃然大怒道:“我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谣言就是这样开始的!我告诉过他那个日本人把戒指送人了――但不是给我!让我从一个垂死之人身上拿走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的!我的天啊!他怎么会这样想!”

  贝克感觉要有麻烦了。“也就是说,戒指不在你身上?”

  “天啊,当然不在!”

  他的胸口一阵隐隐作痛。“那么谁拿了戒指?”

  克卢沙尔德愤然地盯着贝克。“那个德国佬!戒指在那个德国佬手里!”

  贝克感到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了。“德国人?什么德国人?”

  “公园里那个德国佬!我跟警官提起过他!我拒绝收下戒指,但那头法西斯猪却收下了!”

  贝克放下纸和笔。这个骗人的把戏结束了。麻烦来了。“也就是说,戒指现在在一个德国人身上?”

  “是的。”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跑去找警察。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踪影。”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一个游客。”

  “你确定?”

  “我这辈子就是跟游客打交道,”克卢沙尔德急速地说,“我看人很准的。当时他跟一个女性朋友在公园里散步。”

  贝克越来越糊涂了。“女性朋友?德国人身边还有别人?”

  克卢沙尔德点点头。“一个伴游小姐。迷人的红发女郎。我的上帝!美极了!”

  “伴游小姐?”贝克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像……妓女?”

  克卢沙德尔做了个鬼脸。“是的,如果你非要用那个粗俗的词。”

  “但是……警官根本没提过――”

  “这是肯定的!我从没跟他提起过伴游小姐。”克卢沙尔德挥了挥那只没受伤的手让贝克打住,样子显得有几分傲慢。“她们不是罪犯――但荒唐的是,她们却像小偷一样受到警察骚扰。”

  贝克仍感到有些震惊。“当时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就我们三个。天太热了。”

  “你肯定那女的是个妓女?”

  “非常肯定。那么漂亮的女人是不会跟那种男人在一起的,除非他肯出大价钱!我的上帝!他又肥又胖,简直胖到家了!一个嗓门特大、体重超重、令人厌恶的德国佬!”克卢沙尔德在挪动身体的时候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他忍住疼痛,继续费力说道,“那人是一头世兽――至少有三百磅重。他紧紧搂住那个可怜的美人,好像怕她逃跑一样――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还想好好训她一顿。我是说真的!他双手紧紧搂住她!还夸口说他花三百美元包了她整整一个周末!他才应该是那个倒地而死的人,而不应该是那个可怜的亚洲人。”克卢沙尔德起身透气,贝克突然问道: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克卢沙尔德思考了片刻,摇头说道:“不知道。”他脸上又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后缓缓地靠到身后的枕头上。

  贝克叹了口气。戒指就这样在他眼前蒸发了。斯特拉思莫尔副局长一定会很不高兴。

  克卢沙尔德擦了擦额头。他刚刚爆发出来的热情开始产生负面效果。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贝克换着法说道:“克卢沙尔德先生,我还要从那个德国人和他的伴游那里录一份证词。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吗?”

  克卢沙尔德闭上眼睛,他的气力正在慢慢消失,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你还知道什么?”贝克催促道,“那个伴游叫什么名字?”

  接下来是一阵长时间的沉寂。

  克卢沙尔德揉了揉右边的太阳穴。他突然脸色变得煞白。“嗯……啊……不。我不认为……”他的声音一阵颤抖。

  贝克身子凑向他,问道:“你没事吧?”

  克卢沙尔德微微地点了点头。“是的,没事……只是有点……兴奋可能会……”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好好想想,克卢沙尔德先生。”贝克轻声催促道,“这件事非常重要。”

  克卢沙尔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那个女人……那个男人一直叫她……”他闭上眼睛,发出一阵呻吟声。

  “她叫什么名字?”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克卢沙尔德的声音减弱得很快。

  “好好想想。”贝克催促说,“领事馆的文件要尽可能的全面,这一点很重要。我需要其他证人的证词来支持您的陈述。您还知道什么能帮我找到他们……”

  但克卢沙尔德并没有在听。他用被单轻轻擦了擦额头。“对不起……也许明天……”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恶心。

  “克卢沙尔德先生,你最好现在就能想起这件事,这很重要。”贝克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附近病床上的人仍然坐直身子,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房间的远处,出现了一名护士,她穿过双开门,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

  “什么信息都可以。”贝克急切地催促道。

  “德国人叫那个女的――”

  贝克轻轻地摇了摇克卢沙尔德,想让他醒过来。

  克卢沙尔德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她叫……”

  继续说下去,老家伙……

  “露……”克卢沙尔德的眼睛又闭上了。护士越来越近了。她看上去非常恼火。

  “露什么?”贝克摇了摇克卢沙尔德的胳膊。

  老人呻吟着说:“他叫她……”克卢沙尔德咕哝了几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护士离贝克不足10英尺了,她愤怒地用西班牙语向贝克大叫。贝克什么也没听到。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老人的嘴唇。他最后一次摇了摇克卢沙尔德,就在这时,那个护士向他冲去。

  护士抓住戴维。贝克的肩膀。就在克卢沙尔德张开嘴的时候,她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老人嘴里出来的最后两个字实际上不是说出来的,而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就像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一次艳遇一样。“露珠……”

  护士骂骂咧咧地将贝克猛地拉开。

  露珠?贝克心里想。露珠是什么鬼名字?他猛地挣脱开护士,最后一次转向克卢沙尔德。“露珠?你确定吗?”

  但是皮埃尔。克卢沙尔德已经熟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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