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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ichole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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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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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0 06:06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章 苦战(上)

「霍次」一声,一条人影窜出了水面。

    虽然来人不像阮瞻那样是狼狈地爬上岸的,但动作也不怎麼瀟洒,好像有什麼东西在身后紧追著他,火烧屁股一样,看来十分仓皇。和他同时上岸的,还有那些咬住他全身的恶灵牙齿,但在他出水的一瞬间,它们就像蒸发似的全部消失了。

    他穿的是一身雪白的中式服装,浑身上下没有一滴水渍,头髮纹丝不乱,手中拿著一个木匣,本该是十分瀟洒自如的,只是此刻的他,神色有些气急败坏,因此显得不伦不类。

    这情景让坐在湖心迴廊上的阮瞻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是个矜持内敛的人,从没有这样大笑过,因此这听在司马南的耳裡更觉得分外刺耳。

    「有什麼好笑吗?」司马南压制住心中的恼怒,脸色平静地转过身来看阮瞻。

    只见阮瞻坐在迴廊的栏杆上,伸直了两条长长的腿,虽然面色憔悴、血染衣衫,但看起来相当悠閒,没有一丝临战前的紧张,倒像是在看猴戏一样。

    「我在笑出水芙蓉。」

    「但愿你一会儿还笑得出。」

    「想笑就笑嘍,难道这还要你批准?」阮瞻的脸上还掛著笑意,「我还当你有多厉害哪,连自己从饿鬼道弄来的东西都搞不定。」

    司马南冷哼了一声,「是你够狠,还留下点东西招待我。」

    「分享是美德。」阮瞻针锋相对,但嘴裡虽然说得轻鬆,脸上却不再笑了。神色冷冷的充满挑战感。

    司马南气坏了,不再理会阮瞻。一甩手就把夹在指缝间的两张纸丢了出去。那两张是折成鱼鰭状的,黑色,被丢出去后没有轻飘飘的感觉,反而如两颗石子一样飞行了好远,在湖的半空「」的燃出两条火花,才落入水中。很明显,正是它带著司马南从水路中冲了进来。

    阮瞻还坐在那儿,不过精神却集中了起来,他知道司马南随时会突然袭击,所以暗中做好了準备。果然不出他所料,司马南在甩脱那两隻鱼鰭后,伸手从木匣拿出个东西,突然向地下一拋。

    阮瞻在远处看得清楚。他拋下的是一个纸折的东西,又白又黑的,可以肯定是以画著符咒的白纸折就。那折纸只有半隻手掌大小,但在落在地上后却突然放大好多倍,变成一隻凶恶的猛犬,嚎叫著向阮瞻扑了过来。

    猛犬来势很快,但阮瞻比它更快。眼见它就要扑到眼前,抬手施出了一计火手印!

    他们只直接交手过一次,阮瞻知道若不是上一次司马南大意,并且因為正处在復原肉身的紧要关头而在先手上吃了亏,他是赢不了司马南的。所以,这一次他必陷入苦战,丝毫托大不得。

    司马南的所学很杂,在道法上的造诣很深且很渊博,但他最了不起的术法却是魘术和用折纸幻化成真实的东西。后一种根本让被攻击的人弄不清面前的是真实还是幻觉,或者真是有好多灵体被他附於纸张上供他驱使,他的纸鹤、纸鱼都是如此。

    而纸是怕火的,纵然司马南的纸狗是经过特殊处理,并且被他施了法力和咒力的,但他的火手印也同样具有法力!

    嗷--

    猛犬惨叫了一声,在阮瞻面前几步的地方扭了几下,最终化成很小的一撮黑灰!

    「好小子,道法又高了。」司马南讚嘆了一声,但怎麼听来都像是在嘲笑,「接过这一隻试试!」他说著又拋出一隻纸狗。

    阮瞻照样是火手印伺候,可这隻狗却好像根本不怕火一样,从符火中穿越了过来,带著一股强烈的腥风,兇猛地扑向他!雪白的獠牙像利刃一样闪著光,彷彿要把他一口吞噬!

    阮瞻迅速站起来,一矮身,闪过它这一扑,反手从腰后抽出一根简陋的木棒,对著二度扑过来的猛犬毫不留情地横扫过去!

    还是一声惨叫,之后这隻狗平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快燃了的、写有符咒的白纸从半空中飘然而落,掉落到阮瞻的脚下。

    「竟然还準备了武器。」司马南轻浮地说。

    阮瞻没理他。

    这隻木棒是他拆了楼梯的栏杆製成的,上面不仅画了符咒,还让他钉了几个半露的钉子,就是想在动用武力的时候用著趁手。只是刚才他挥力时太猛了,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这会儿疼得他有些冒汗。

    司马南也注意到了他肩膀上的血跡,轻蔑地笑了一下,「这一隻怎麼样?」

    「又能耐我何?」

    「至少你站起来了,没有人能和我坐著对敌!」司马南地脸上虽然有风度地微笑著,但话却是咬著牙齿说出来的。阮瞻那种傲慢、冷酷、顽韧、还带点懒洋洋的神色让他觉得受到了侮辱,格外无法忍受。

    他知道阮瞻很了不起,不过这种怎麼也压不服的劲头让他十分不爽。

    「光荣负伤了?没关係,我可以等你先止血。」

    「不用。我年轻,血多得很。不像某人,要从别人那裡偷。」阮瞻讽刺地回嘴,提及司马南曾经以吸取别人的精血活著。

    此言一出,司马南登时怒火中烧。他明白阮瞻是想激怒他,因為据他的了解,阮瞻并不是个喜欢斗嘴的人。他很想保持冷静,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胸中的怒火根本无法控制,或许是因為他屡次败在这个后进小辈的手裡,或许因為他们之间的渊源,使他更不愿意被阮瞻所轻视。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就拋出了一把折纸。这些折纸与前两个不同了,呈现著黑之色。落地后立刻化為了一群兇猛的、似狗又非狗的怪兽向阮瞻冲了过去!

    霎时,阮瞻陷入了包围之中!

    它们全身的皮毛漆黑发亮,眼珠血红血红的,獠牙上滴著口水,喉咙间发出「呜嚕嚕」的威胁声,彷彿阮瞻在它们眼裡并不是人,而是即将被撕碎的猎物!而且,那些怪兽不只是站在迴廊裡攻击他,还有几隻悬浮在两侧湖面上方的半空中,连同在他正面进攻的,,形成一个扇形虎视眈眈地盯著他。

阮瞻冷静地判断了一下形势--迴廊太狭窄,他和怪兽之间的缓冲地带几乎没有。如果在这裡打起来,他根本没有回护自己的餘地,也无法施展他的力量,必须把战场移到更宽阔的地方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再一次施出火手印,但这次不是打向任何一隻怪兽,而是拍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上!

    「砰」地一声巨响,迴廊地面上的方砖寸寸碎裂,从碎裂处有一个圆圈由小到大,急速地向外扩展,在迎上那些怪兽后猛然停住。像一个保护圈一样把它们暂时阻隔在火圈外。而阮瞻则在这争取到的瞬间时间的优势裡,虚空画符,迅速用时空扭转术转移到了广场上宽阔的空间裡。

    「想跑?没那麼容易!」司马南大喝一声,还没等阮瞻站稳,就立即用同样的方法追了过来。那些怪兽是受他控制的,因此他到哪裡,怪兽也同样到哪裡,对阮瞻还是围困之势!

    此时的阮瞻全心迎战,没有心思斗嘴,因此一声不吭。

    他只能自己移动,就算带著别人运用时空扭转术,彼此间也不能相隔太远,而司马南可以把整片空间转移过来,显然比自己的功力高出好几倍,他只能运用智计和顽强的意志才能取胜。眼见著那些怪兽又已经近到他的身前,阮瞻把木棒交到没有受伤的左手,抢起来把第一个扑上来的怪兽打出了好几米远,右手则虚空画著时空扭转的符咒,然后指向他另一侧窜过来咬噬他的怪兽,把它瞬间转移到湖面上,硬按到水裡,等那更兇恶的,残餘的恶灵牙齿窜上来把它们吃个乾净。

    他可能不够功力让大面积的时空扭曲,可是他可以个个击破!

    只几秒种的时间,围攻阮瞻的猛兽就这样被他这样消灭了一半,其餘则退到一边,虽然齜牙咧嘴的,却不敢接近一步了。

    「很会玩借刀杀人嘛!」司马南恨恨的说。

    阮瞻还是不说话,只是挑衅的望著他。但这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有直接的刺激效果,让司马南想起自己的借刀杀人之计没有一次成功,而阮瞻小试牛刀就颇為有用,怎麼能让他不生气!

    他咬咬牙,以食指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手腕处,鲜血登时涌了出来。他以手接住自己的血,然后弹了出去,也不知用的什麼手法,反正每一隻怪兽的身上都被他的血溅上一、两滴。那些猛兽受血后宛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大声怪叫了几声,转身又向阮瞻扑来!

    阮瞻明白在法术之中,术士用自己的血画出的符咒具有格外强大的力量,因此不敢怠慢,认真沉著的应战,可这一次,被按到水裡的怪兽要挣扎好半天才会下沉,而被他的木棒打到的根本打不死一样,飞出去好远后,又会重新站起来攻击他。

    这样一来,他两边都很吃力,右肩上的伤口完全裂开,血再度流了下来。而这血腥气又刺激了那些噬血的猛兽,让它们更加兴奋,恨不得上前来立即把阮瞻大卸八块,吸乾他所有的血。

    阮瞻咬紧牙关坚持著,虽然艰难,但就是一步不退,心裡默数著怪兽的数目,十隻、九隻、八隻——心裡想著,再难对付的怪兽也会有完全消失的时候。

    一边的司马南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是气又是恨,发狠一样的又拿出一叠画满了符咒的纸,快速撕成细条,在自己手腕上流血处一擦,然后念了两句咒语就拋了出来!

    碎纸条一落地,就幻化成了无数的蛇虫鼠蚁,密密麻麻向阮瞻这裡爬了过来。它们爬行的速度相当快,尤其是蛇,好像贴著地面飞行一样,眨眼间就到了阮瞻的脚下。

    乱战之中,阮瞻一记掌心雷震得它们远离了些。但也就是这麼一疏忽,就让一隻怪兽死死咬住小腿。

    他咬著牙不喊疼,抬脚甩脱了它,然而此时他开始战斗时的节奏已经乱了,另一隻被他按到水面的怪兽成功逃脱落水的命运,直窜到半空中,对阮瞻俯冲下来!

    阮瞻忙著对付脚下再涌过来的爬虫,没有留神,一下被这恶犬咬住了左肩,忍不住闷哼一声,而此时更多他无暇顾及的怪兽、恶犬,爬虫涌到了他的身边!

    在这种情况下,阮瞻仍然慌而不乱,沉著应战。并且因為情况的紧急,刺激了他脑海中的灵感,给了他平时想不出的应敌之策。

    一方面他明白这些大型动物的腰部是其弱点所在,所以将掌心雷化為闪著蓝色光华的电光刀,集中力量向那些它们的腰部斩去,利刃所到之处,那些烧不著、打不烂的妖物立即遭到了腰斩,一下断為两截;另一方面,他先是震掉还伏在他肩膀上,并试图撕咬他脖子的恶犬,然后把木棒的一端在自己流血的肩膀处沾上鲜血,也让上面提前画好的符咒力量加倍,再把那潮水一样一波波涌动的爬虫扫盪开!

    即使如此,他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之感,身上受伤的地方越来越多,而对方的数目下降的比较慢,他知道这样一味用蛮力不是个办法,必须使形势尽快回到自己计划的轨道上去!

    心念直转之下,他瞄了一眼司马南,见他双手控制著这些攻击他的东西,脸上却满是得意和嘲弄之色,脑海中灵光一现,拼著被几隻妖物同时攻击,收回双手,一手掌心雷,一手火手印,同时向司马南招呼了过去!

    他不具备进攻的实力,所以一直被动的防守,可是以目前的状况,他很快就要守不住了,只能以两败俱伤之局逼迫司马南自保,这样他就有时机缓一下,最后使战局返回到自己的节奏上。

    他这样做非常冒险,因為司马南如果够狠,有可能不理会他的进攻,那样司马南只会受伤,而他则会被这些司马南驱使的妖物覆满全身,不死也重伤!

    可他赌的就是司马南太过爱惜自己,拼不过他的狠劲!

    果然,他的全力一击让司马南立即撤回一隻手,大叫著,「你当只有你会火手印和掌心雷吗?」挥手就接连打住两记招式,在半路上阻截住阮瞻的,两方的力量激烈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响,又同时消於无形。

    这一次正面直接交锋,司马南并没有受到什麼冲击,而阮瞻却好像被重力猛推一样,身体向后飞出了十几米远,跌落在一个花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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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苦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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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来人不像阮瞻那样是狼狈地爬上岸的,但动作也不怎麼瀟洒,好像有什麼东西在身后紧追著他,火烧屁股一样,看来十分仓皇。和他同时上岸的,还有那些咬住他全身的恶灵牙齿,但在他出水的一瞬间,它们就像蒸发似的全部消失了。

    他穿的是一身雪白的中式服装,浑身上下没有一滴水渍,头髮纹丝不乱,手中拿著一个木匣,本该是十分瀟洒自如的,只是此刻的他,神色有些气急败坏,因此显得不伦不类。

    这情景让坐在湖心迴廊上的阮瞻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是个矜持内敛的人,从没有这样大笑过,因此这听在司马南的耳裡更觉得分外刺耳。

    「有什麼好笑吗?」司马南压制住心中的恼怒,脸色平静地转过身来看阮瞻。

    只见阮瞻坐在迴廊的栏杆上,伸直了两条长长的腿,虽然面色憔悴、血染衣衫,但看起来相当悠閒,没有一丝临战前的紧张,倒像是在看猴戏一样。

    「我在笑出水芙蓉。」

    「但愿你一会儿还笑得出。」

    「想笑就笑嘍,难道这还要你批准?」阮瞻的脸上还掛著笑意,「我还当你有多厉害哪,连自己从饿鬼道弄来的东西都搞不定。」

    司马南冷哼了一声,「是你够狠,还留下点东西招待我。」

    「分享是美德。」阮瞻针锋相对,但嘴裡虽然说得轻鬆,脸上却不再笑了。神色冷冷的充满挑战感。

    司马南气坏了,不再理会阮瞻。一甩手就把夹在指缝间的两张纸丢了出去。那两张是折成鱼鰭状的,黑色,被丢出去后没有轻飘飘的感觉,反而如两颗石子一样飞行了好远,在湖的半空「」的燃出两条火花,才落入水中。很明显,正是它带著司马南从水路中冲了进来。

    阮瞻还坐在那儿,不过精神却集中了起来,他知道司马南随时会突然袭击,所以暗中做好了準备。果然不出他所料,司马南在甩脱那两隻鱼鰭后,伸手从木匣拿出个东西,突然向地下一拋。

    阮瞻在远处看得清楚。他拋下的是一个纸折的东西,又白又黑的,可以肯定是以画著符咒的白纸折就。那折纸只有半隻手掌大小,但在落在地上后却突然放大好多倍,变成一隻凶恶的猛犬,嚎叫著向阮瞻扑了过来。

    猛犬来势很快,但阮瞻比它更快。眼见它就要扑到眼前,抬手施出了一计火手印!

    他们只直接交手过一次,阮瞻知道若不是上一次司马南大意,并且因為正处在復原肉身的紧要关头而在先手上吃了亏,他是赢不了司马南的。所以,这一次他必陷入苦战,丝毫托大不得。

    司马南的所学很杂,在道法上的造诣很深且很渊博,但他最了不起的术法却是魘术和用折纸幻化成真实的东西。后一种根本让被攻击的人弄不清面前的是真实还是幻觉,或者真是有好多灵体被他附於纸张上供他驱使,他的纸鹤、纸鱼都是如此。

    而纸是怕火的,纵然司马南的纸狗是经过特殊处理,并且被他施了法力和咒力的,但他的火手印也同样具有法力!

    嗷--

    猛犬惨叫了一声,在阮瞻面前几步的地方扭了几下,最终化成很小的一撮黑灰!

    「好小子,道法又高了。」司马南讚嘆了一声,但怎麼听来都像是在嘲笑,「接过这一隻试试!」他说著又拋出一隻纸狗。

    阮瞻照样是火手印伺候,可这隻狗却好像根本不怕火一样,从符火中穿越了过来,带著一股强烈的腥风,兇猛地扑向他!雪白的獠牙像利刃一样闪著光,彷彿要把他一口吞噬!

    阮瞻迅速站起来,一矮身,闪过它这一扑,反手从腰后抽出一根简陋的木棒,对著二度扑过来的猛犬毫不留情地横扫过去!

    还是一声惨叫,之后这隻狗平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快燃了的、写有符咒的白纸从半空中飘然而落,掉落到阮瞻的脚下。

    「竟然还準备了武器。」司马南轻浮地说。

    阮瞻没理他。

    这隻木棒是他拆了楼梯的栏杆製成的,上面不仅画了符咒,还让他钉了几个半露的钉子,就是想在动用武力的时候用著趁手。只是刚才他挥力时太猛了,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这会儿疼得他有些冒汗。

    司马南也注意到了他肩膀上的血跡,轻蔑地笑了一下,「这一隻怎麼样?」

    「又能耐我何?」

    「至少你站起来了,没有人能和我坐著对敌!」司马南地脸上虽然有风度地微笑著,但话却是咬著牙齿说出来的。阮瞻那种傲慢、冷酷、顽韧、还带点懒洋洋的神色让他觉得受到了侮辱,格外无法忍受。

    他知道阮瞻很了不起,不过这种怎麼也压不服的劲头让他十分不爽。

    「光荣负伤了?没关係,我可以等你先止血。」

    「不用。我年轻,血多得很。不像某人,要从别人那裡偷。」阮瞻讽刺地回嘴,提及司马南曾经以吸取别人的精血活著。

    此言一出,司马南登时怒火中烧。他明白阮瞻是想激怒他,因為据他的了解,阮瞻并不是个喜欢斗嘴的人。他很想保持冷静,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胸中的怒火根本无法控制,或许是因為他屡次败在这个后进小辈的手裡,或许因為他们之间的渊源,使他更不愿意被阮瞻所轻视。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就拋出了一把折纸。这些折纸与前两个不同了,呈现著黑之色。落地后立刻化為了一群兇猛的、似狗又非狗的怪兽向阮瞻冲了过去!

    霎时,阮瞻陷入了包围之中!

    它们全身的皮毛漆黑发亮,眼珠血红血红的,獠牙上滴著口水,喉咙间发出「呜嚕嚕」的威胁声,彷彿阮瞻在它们眼裡并不是人,而是即将被撕碎的猎物!而且,那些怪兽不只是站在迴廊裡攻击他,还有几隻悬浮在两侧湖面上方的半空中,连同在他正面进攻的,,形成一个扇形虎视眈眈地盯著他。

阮瞻冷静地判断了一下形势--迴廊太狭窄,他和怪兽之间的缓冲地带几乎没有。如果在这裡打起来,他根本没有回护自己的餘地,也无法施展他的力量,必须把战场移到更宽阔的地方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再一次施出火手印,但这次不是打向任何一隻怪兽,而是拍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上!

    「砰」地一声巨响,迴廊地面上的方砖寸寸碎裂,从碎裂处有一个圆圈由小到大,急速地向外扩展,在迎上那些怪兽后猛然停住。像一个保护圈一样把它们暂时阻隔在火圈外。而阮瞻则在这争取到的瞬间时间的优势裡,虚空画符,迅速用时空扭转术转移到了广场上宽阔的空间裡。

    「想跑?没那麼容易!」司马南大喝一声,还没等阮瞻站稳,就立即用同样的方法追了过来。那些怪兽是受他控制的,因此他到哪裡,怪兽也同样到哪裡,对阮瞻还是围困之势!

    此时的阮瞻全心迎战,没有心思斗嘴,因此一声不吭。

    他只能自己移动,就算带著别人运用时空扭转术,彼此间也不能相隔太远,而司马南可以把整片空间转移过来,显然比自己的功力高出好几倍,他只能运用智计和顽强的意志才能取胜。眼见著那些怪兽又已经近到他的身前,阮瞻把木棒交到没有受伤的左手,抢起来把第一个扑上来的怪兽打出了好几米远,右手则虚空画著时空扭转的符咒,然后指向他另一侧窜过来咬噬他的怪兽,把它瞬间转移到湖面上,硬按到水裡,等那更兇恶的,残餘的恶灵牙齿窜上来把它们吃个乾净。

    他可能不够功力让大面积的时空扭曲,可是他可以个个击破!

    只几秒种的时间,围攻阮瞻的猛兽就这样被他这样消灭了一半,其餘则退到一边,虽然齜牙咧嘴的,却不敢接近一步了。

    「很会玩借刀杀人嘛!」司马南恨恨的说。

    阮瞻还是不说话,只是挑衅的望著他。但这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有直接的刺激效果,让司马南想起自己的借刀杀人之计没有一次成功,而阮瞻小试牛刀就颇為有用,怎麼能让他不生气!

    他咬咬牙,以食指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手腕处,鲜血登时涌了出来。他以手接住自己的血,然后弹了出去,也不知用的什麼手法,反正每一隻怪兽的身上都被他的血溅上一、两滴。那些猛兽受血后宛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大声怪叫了几声,转身又向阮瞻扑来!

    阮瞻明白在法术之中,术士用自己的血画出的符咒具有格外强大的力量,因此不敢怠慢,认真沉著的应战,可这一次,被按到水裡的怪兽要挣扎好半天才会下沉,而被他的木棒打到的根本打不死一样,飞出去好远后,又会重新站起来攻击他。

    这样一来,他两边都很吃力,右肩上的伤口完全裂开,血再度流了下来。而这血腥气又刺激了那些噬血的猛兽,让它们更加兴奋,恨不得上前来立即把阮瞻大卸八块,吸乾他所有的血。

    阮瞻咬紧牙关坚持著,虽然艰难,但就是一步不退,心裡默数著怪兽的数目,十隻、九隻、八隻——心裡想著,再难对付的怪兽也会有完全消失的时候。

    一边的司马南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是气又是恨,发狠一样的又拿出一叠画满了符咒的纸,快速撕成细条,在自己手腕上流血处一擦,然后念了两句咒语就拋了出来!

    碎纸条一落地,就幻化成了无数的蛇虫鼠蚁,密密麻麻向阮瞻这裡爬了过来。它们爬行的速度相当快,尤其是蛇,好像贴著地面飞行一样,眨眼间就到了阮瞻的脚下。

    乱战之中,阮瞻一记掌心雷震得它们远离了些。但也就是这麼一疏忽,就让一隻怪兽死死咬住小腿。

    他咬著牙不喊疼,抬脚甩脱了它,然而此时他开始战斗时的节奏已经乱了,另一隻被他按到水面的怪兽成功逃脱落水的命运,直窜到半空中,对阮瞻俯冲下来!

    阮瞻忙著对付脚下再涌过来的爬虫,没有留神,一下被这恶犬咬住了左肩,忍不住闷哼一声,而此时更多他无暇顾及的怪兽、恶犬,爬虫涌到了他的身边!

    在这种情况下,阮瞻仍然慌而不乱,沉著应战。并且因為情况的紧急,刺激了他脑海中的灵感,给了他平时想不出的应敌之策。

    一方面他明白这些大型动物的腰部是其弱点所在,所以将掌心雷化為闪著蓝色光华的电光刀,集中力量向那些它们的腰部斩去,利刃所到之处,那些烧不著、打不烂的妖物立即遭到了腰斩,一下断為两截;另一方面,他先是震掉还伏在他肩膀上,并试图撕咬他脖子的恶犬,然后把木棒的一端在自己流血的肩膀处沾上鲜血,也让上面提前画好的符咒力量加倍,再把那潮水一样一波波涌动的爬虫扫盪开!

    即使如此,他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之感,身上受伤的地方越来越多,而对方的数目下降的比较慢,他知道这样一味用蛮力不是个办法,必须使形势尽快回到自己计划的轨道上去!

    心念直转之下,他瞄了一眼司马南,见他双手控制著这些攻击他的东西,脸上却满是得意和嘲弄之色,脑海中灵光一现,拼著被几隻妖物同时攻击,收回双手,一手掌心雷,一手火手印,同时向司马南招呼了过去!

    他不具备进攻的实力,所以一直被动的防守,可是以目前的状况,他很快就要守不住了,只能以两败俱伤之局逼迫司马南自保,这样他就有时机缓一下,最后使战局返回到自己的节奏上。

    他这样做非常冒险,因為司马南如果够狠,有可能不理会他的进攻,那样司马南只会受伤,而他则会被这些司马南驱使的妖物覆满全身,不死也重伤!

    可他赌的就是司马南太过爱惜自己,拼不过他的狠劲!

    果然,他的全力一击让司马南立即撤回一隻手,大叫著,「你当只有你会火手印和掌心雷吗?」挥手就接连打住两记招式,在半路上阻截住阮瞻的,两方的力量激烈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响,又同时消於无形。

    这一次正面直接交锋,司马南并没有受到什麼冲击,而阮瞻却好像被重力猛推一样,身体向后飞出了十几米远,跌落在一个花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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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k: 2Rank: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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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0 06:24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一章 苦战(中)

司马南在和阮瞻的交锋中第一次取得了实质意义上的上风,这让他感到心情舒畅,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

    然而这个笑容只维持了一会儿就凝固在了嘴边,因為有一个由三个掌心雷组成的超大蓝色电火花从花池中直飞了出来,打向司马南!

    这十几米的距离对人类的移动而言可能还需要走上个十几二十步,可对於打出的掌心雷而言,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司马南不愧是个道法深厚的大家,见状没有一点慌乱,只是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他也一个掌心雷打出去,「看我的掌心雷破你的掌心雷!」

    两朵美丽的蓝色电火花在半空中第二次相遇,同时发出一声巨响,只是因為这次是阮瞻先动的手,掌心雷出手得既急且快,所以爆炸的场地距离司马南更近。

    但司马南的掌心雷有如一个重锤一样猛砸在阮瞻的掌心雷上,像敲核桃一样把阮瞻的掌心雷劈成了两半,分為两个部分击向了地面,瞬间就让地面上的方砖碎裂成两道闪电一样的裂纹。而司马南的掌心雷则在窒了一窒后向对面的花池袭去,不偏不倚地打中阮瞻掉落之地!

    花草纷飞,整座葱郁的花池被轰得只剩下一堆焦土,连週边坚硬的石头花池壁都被炸成了小碎块,崩散得四处都是!如果花池中有人,肯定活不成了!

    只是,司马南打的是阮瞻落入的花池,但被彻底损坏的却是相隔十米外的另一座花池!

    司马南愣了一下,而后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不由得怒火攻心,感觉心裡像被猫爪子狠狠抓了一下的火烧火燎,「转嫁术!」他低低地吼著,「她居然传授给了你转嫁术!」

    「有意见吗?」阮瞻从花池中爬了出来,虽然看来狼狈之极,但神情中却带著一点傲慢和戏謔,故意得意的道:「现学现卖,但愿还能入你的法眼!」

    和準备充分的司马南正面对决,对他而言太吃力了,為了达到目的,為了把决战导入他事先的计画,他不得不处处兵行险著。表面上看来好像两个人正处於相持阶段,实际上司马南只是尽力而已,而他在每一回合都要像赌命一样,否则一个不慎就会命丧於此!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给司马南来一招。一夫拼命、万夫莫挡!

    刚才司马南那兇猛的一击,他在被动之中根本是躲不过的,匆忙之中只好运用了阿百雅禁临时教授的「转嫁术」。他曾经见过关正和阿乌都用过,但他自己却没有正式使用过一次,此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结果如何他自己也无法预料。如果成功,就会避开这次致命的袭击,下面的戏也好唱下去;如果不成功,他肯定会直接见阎王!

    所幸,他成功了,或许人在生命受到威胁之下,会激发出巨大的潜能,能做到平时做不到的事情。或许他正如阿百雅禁所说,是个道学上的天才,但无论如何,他又避开了这一劫。而且他看得出,这对司马南打击很大。

    「她竟然教你怎麼对付我!」司马南继续喃喃低吼著,见阮瞻站在花池裡居高临下地看他,胸中的怒火更炽,挥手一记火手印向阮瞻打去。

    他打出的火手印又狠又急,比阮瞻打出的利害许多,让阮瞻无法硬接,只得用那半生不熟的转嫁术向左一挥,勉强转移了伤害,但在慌忙中也没有判断方向。

    只听「啪」的一声响,火手印被移到湖中迴廊的顶上。迴廊除了地面是石製的,其他的地方全是木製,遇到这兇猛无比的火手印,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

    糟了!这火烧得离塔太近了!但愿司马南不会利用这场火来破坏他的计画!必须要早动手才行!

    阮瞻心裡迅速的盘算著。

    而在司马南的眼裡,这场大火根本没有任何影响,此刻他的心裡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除了对阮瞻这麼快就学会了转嫁术感到非常震惊之外,更多是要忍受忌妒与愤恨的毒牙咬噬著他心中最柔软部分的痛楚。

    阿百竟然教授阮瞻转嫁术,可她却从没有教过他!

    转嫁术、水观术、预知术--很多巫术的祕术,他都非常想学,可阿百虽然明白大道同宗的道理,但却一直格守著她们巫术的传承,不肯教授给他,他只是靠平日阿百无意间洩漏的隻字片语才摸索出水观术而已!

    阿百百却把转嫁术传授给了毫不相干的阮瞻,这是為什麼?她不再抱守著门户之见了吗?為什麼是阮瞻?最难以让他忍受的是,这明显是為了对抗他!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是自己对不起阿百,把她一个人囚困在那口枯井裡,任她寂寞著,几十年了,从没看过她一次,可是他是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如果有选择,他怎麼会如此对待她!多少次午夜梦迴,他会梦见她温柔忧伤的眼睛,他会觉得这是他平生做的唯一的一件错事。一想到有她在,就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唾骂他也没关係,至少有一个女人会一直爱他,不会背叛他、伤害他!

    可如今这个幻梦破碎了,她竟然帮助其他人对付他!虽然他明白她绝不会爱上阮瞻这个小子,但任何一丝背叛都让他无法忍受,只因為那个人是阿百!

    愤怒中,他望向阮瞻。

    只见阮瞻还是站在花池上,虽然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佈满血污,但脊背却挺直著,背后是迴廊上燃起的熊熊火焰,左手伸两指直指著他,右手已经虚空画成了一个符。从他的角度看去,不但看起来没有丝毫的败像,反而显得神威凛凛,宛若战神一般,漆黑的眼睛冷箭一样射下他!

    「轮到我了!」阮瞻说。

    什麼轮到他了?司马南因為刚才一瞬间的分神,没明白阮瞻是什麼意思。

    阮瞻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好像是微笑,这让司马南觉得大事不妙,但他又不知道哪裡出了疏漏。只见阮瞻把那个画好的无形符咒轻轻一甩,目标正是司马南的身后!

一瞬间,司马南心中一凉,明白了阮瞻的意图。

    他為了控制那些折纸幻化的猛兽和爬虫,双手都在施法,因此把随身携带的木匣放在了地面上。而阮瞻的目标原来并不是要打击他,而是他的木匣。木匣裡有许多他提前折好的折纸,那是他运用的最熟练的、也是他最喜欢的纸纵木。本来他想用这个对付阮瞻的,就算杀不了他,那些纸妖的数量也会让阮瞻為了对付这些而累得半死,到时他就会十拿九稳的取胜。

    可这些折纸在被他施法之前,特别是没有他的血禁的话,和普通的纸并没有差别,一般的火都可以燃著它们,更别说火手印那种带有法力的火了。

    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阮瞻连打三个掌心雷还不如他打一个掌心雷的威力大是给他的假象!阮瞻的功力确实不如他,但差距决没有那麼大,阮瞻是故意让他的掌心雷被砸碎到地上的!因為他竟然在三个掌心雷之间包藏了一个火手印!

    那个火手印隐藏著锋芒,祕而不发,随著被击落的掌心雷潜入了地下,好像埋在他脚下的一颗定时炸弹,让他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他的掌心雷打到花池时,阮瞻就把他的注意力引到那一边,然后虚空画符催动火手印施了出来。在他没有时间反应的时候,两条细细的火线就分别从刚才地面上被砸出的、宛如闪电一样的碎裂处伸展出来,分左右两路直袭那个装满「弹药」的木匣。

    司马南明白了阮瞻的意图,反应神速,立即挥掌击打木匣。心裡算计著:哪怕把木匣打飞打烂,也不能烧著它,那样至少可以保留一些他提前準备的宝贝!

    可是当他动手的时候,已经施出火手印的阮瞻也腾出手来了。他一记掌心雷直击司马南的后脑,一点也不犹豫,使司马南不得不急忙转身以一之手自保。

    「砰砰」两声响起,半空中又有两团蓝火相撞。阮瞻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再次跌倒,但微笑却在他脸上显现了出来。

    司马南不用回头,也明白他的木匣完全毁了。他虽然以一隻手切断了一条火线,但因為以另一隻手来接阮瞻的攻击,所以两条火线中的一条还是击中了木匣。虽然火势微弱,但却足够毁了他所有精心的準备!

    「你了不起!」他咬牙切齿地说。

    每次看到阮瞻,他都变得越来越强,这证明他确实天赋异秉。而且他还够狠,敢於以命博命。但最重要的是,他虽然看来冷冷的,彷彿什麼也不放在心上,实则真正交起手来就会知道,他在实战中非常冷静灵活,简直算是机变百出。

    司马南又一次深刻地感受到阮瞻有多麼不好对付,但事已至此,他没有选择,一定要比阮瞻还狠、还强,否则他就会失败,那样他这一生追求的就什麼也没有了!

    念及此,他把心一横,突然笑了起来。

    「你以為我只能用纸折术对付你吗?」他冷笑著,「老子对付你的手段还多的是,你接招吧!」说著,他忽然从身上拿出两个金黄色的铜铃来。每个铜铃都有拳头大小,也不知道他藏在身上的什麼地方,从他那身雪白的中式服装外根本看不出来。

    阮瞻谨慎地看著司马南,浑身上下都处於备战状态。他明白司马南绝对还有其他方法对付他,因此绝不敢怠慢。

    从司马南的招数上看,他更加确定他们之间一定极有渊源,因為他所会的,司马南全部了解,从司马南使用这些招数的手法上看来,还真像模像样。但如果仔细辨别,也会发现他们的手法之间有些微的差别。

    他小时候不懂事,对於父亲的所教所授,一直很抵触。只是,父亲硬逼他记下了许多理论和咒语,以及日后研读的方法,所以他虽然不会用,但却在后来的各种实战中逐一摸索了出来。

    那麼,是这个原因让他和司马南的法术之间有差别吗?如果这样推论,就只有两个结果:一,司马南和他的父亲是同一门派,而他因為没有指导,只是靠自己悟出来,所以手法不正宗:二,司马南和他并不是一派,而是偷学了他父亲这一派的法术,是司马南的手法不正宗。

    这不是不可能,司马南是个道术痴,所学很杂,他不是曾经想学阿百雅禁的祕术,还学过日本的阴阳术吗?还以中国的术法换取了日本松井家的返生术,虽然他们彼此欺骗,但最终还是被司马南悟出了真法,让他现在基本上处於復生的状态中。

    这些情况让阮瞻的心中充满疑惑,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他很可能从司马南口中得到很多关於他自己的身世和父亲的秘密。

    叮铃--叮铃--

    两声清脆的铃声拉回了阮瞻的思绪。

    不仅如此而已,那铃声虽然很轻微,但却直刺入人的耳鼓,摄人心魄一样,让阮瞻周身一震,感觉心臟上被人敲了一下。

    「不好受吧?」司马南轻蔑地瞄了阮瞻一眼,只见阮瞻脸色苍白,有点气喘。

    「小子,这叫摄魂铃。」他得意地笑,一边一下一下的摇著铃,一边一步一步的向阮瞻走近,「一般的道士只会用它对付鬼魂,但他们却从不明白,万物皆有魂,只要突破表象,什麼魂也逃脱不了!」

    他不再说话,加快了摇铃的频率,口中默念咒语,全心对阮瞻施法。

    此刻的阮瞻正全身心地準备应付司马南的兇猛攻击,没想到他忽然施出这种类似软刀子的法术,瘁不及防之下,立即中招!

    他只感到有一隻手伸到了自己的身体裡,铜铃每响一声,那隻手就抓自己的心臟一下。那并不疼,但是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彷彿心臟就要被这清脆的铃声震碎了,血液也随著铃声的节奏流动,全身酸麻无比,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知道他中了司马南的诡计,被控制住了心神,於是拼命挣扎想摆脱这无形的束缚,但他根本抬不起手堵住耳朵,更无法画符,腿也越来越软,不可控制地单膝落地。

    铃声仍然不紧不慢地侵入他的心底,阮瞻不肯服输,咬紧牙关想要重新站起来。他一手撑住地,一手扯住花池中间的小花木不停的尝试,抵抗著来自自身魂魄的压力,可是却根本没有效果。他不但没有重新站起来,身子反而越伏越低,直到「哇」地喷出一口血,从半米高的花池上直栽了下来!

    司马南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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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0 06:31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二章 苦战(下)

他不得不佩服阮瞻。

    这个摄魂铃是他的法宝,多年以来他一直修练这个铃鐺,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就算在上次的换身事件中也没有用过。不是他捨不得,是因為他以魂体修练法宝,这个法宝就成了他的一部分。

    和法宝合為一体,当然用起来更加挥洒自如,但一但铃鐺被破坏,他的生命也会受到损害,特别是在还没有完全修练好的时候。这生命是他好不容易从上天手裡夺回来的,或者说是他费尽心力重塑的,他自然格外珍惜。

    现在这铃鐺还差一点没有修练好,但是他不能顾及这些了,因為他发现儘管他的实力比阮瞻强,但却有点压不住阮瞻的感觉。也许这样下去,他还是会赢了阮瞻,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将是漫长而艰苦的过程,可他没有时间耗下去。

    事实上,他比阮瞻还想儘快结束这裡的事情。

    这麼多人失踪,旧镇裡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从省裡来的人的单位和家属也已经惊动,

    虽然镇长极力阻拦,但许多人已经决定来新镇裡调查,这意味著这裡将不能再保持封闭、外人不得知的状态,所以他不惜犯忌,用魘术控制了旧镇上所有的人,暂时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繫,也让他们来新镇的计画不能实行。

    在大眾面前,他们毕竟是隐祕的一群人,是未知的存在,不能曝露身分和行為,不然他们就会成為像实验室裡的小白鼠一样的人,或者被逼的远走天涯、甚至无法生存。

    所有的争斗必须是暗中进行的,对阮瞻是这样,他更是如此!

    事先,他计画得很完美,没想过他欲除之而后快的阮瞻能在朋友的帮助下与他周旋了那麼长时间,而且现在的局面看来还有点控制不住了,逼得他亲自现身。而所有的一切必须在一定时间内完成,否则他的魘术会破,他开闢的战场也会涌入大批「观眾」!

    因此,他不得不祭出摄魂铃,就算他為此而处於危险的境地也是一样,否则他就会满盘皆输!

    而阮瞻的意志力太强了,竟然坚持了这麼久,这就是他佩服他的原因。可惜阮瞻不明白,对付这个摄魂铃,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受的伤害也就越大!

    眼见阮瞻虽然摔落到了地上,却还是要爬起来,像被困在陷阱裡的野兽一样,不驯服但却越陷越深!

    他冷笑著走到了阮瞻面前,嘴裡轻轻唸动咒语,换了一种频率摇铃。

    叮铃--叮铃--

    整个新镇宛如一座巨大的坟墓一样死寂著。只有这清脆的铃声不紧不慢地传来,在每一个角落都听得到,彷彿丧鐘的声音一样悽凉、阴森又摄人心魄!

    阮瞻还在挣扎。他只觉得全身被许多铁鍊横穿而过,自己像个木偶一样被牵扯著,不能自主行动,一个诱惑而恶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著:放弃吧!太累了!坐下,休息一会儿!不要挣扎了,放手吧!那样多麼轻鬆!

    是啊。真累啊!好难受!可是真的要放弃吗?

    阮瞻的意志有些模糊,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些阴暗和被仇视的日子、被视為异类的孤独和恐惧、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可怕东西、父亲的冷漠还有逢三之难的阴影--

    放弃吧!死了吧!那样就解脱了!那个声音又嘆息著说。

    意识混乱中,阮瞻稍一鬆力,就觉得身上的铁鍊又加上了一条,这让他觉得身上更加沉重,反抗更加费力,意志也又软弱了一分。而他的意志一弱,身上无形的铁鍊就更多。如此恶性循环下去,终於把阮瞻压倒了,伏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司马南再一次微笑起来。

    他读懂了阮瞻的心,知道照这样下去胜利就要来临!為什麼自己以前没有想到用这办法对付他--只要控制了阮瞻的心,就能控制他的一切!不过也难说,以前他从没有机会在健康的状态下,在这麼近距离内和他争斗,当然也没有机会使用这种手段!

    原来这个小子的骨子裡虽然顽韧而强悍,无论怎麼打也打不倒,但他的心比谁的都重,比所有的人活得都辛苦!他是个外冷内热又极其敏感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心。因此只要涉及到感情,无论父子情、朋友情、爱情,他就会混乱、就会软弱、就会出现错误。

    所以他早就说了,感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无情的人才是最强大的人哪!

    他把两个铜铃全放入右手,仍然以一种固定的节奏摇著铃,左手则虚空一挥,抓起一把湖心迴廊中还在燃烧的火气,幻化成一把火红的短刀,丢在趴伏在他脚下的阮瞻面前。

    「拿起刀,对準心臟,只要一刀下去,你就完全解脱了。」司马南温柔地诱导,「不会再累了,也不再是异类了,还可以问问你父亲,為什麼要收留你却又那麼对待你!」

    阮瞻无法自控一样地伸出手,拿起了刀。但他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发愣地看著那把刀!

    「活著有什麼意思?谁会在乎你,你离开,甚至没有人会注意到。所以你不如一个人去了,到时候没有了这肉身的束缚,也就没必要做那些你根本讨厌的事。躲在什麼阴暗的角落也没人管,也不用再偽装了!多好啊!一点压力也没有!来吧,只要轻轻一下而已。就一下,你就可以什麼也不用管了!动手吧,对--坐起来,左边一点就在第三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之间--好,就是那儿,没错。就是那裡,现在你只要用些力,只要一下--」

    司马南「循循善诱」的低声说著,边说边蹲下身来,凑近了阮瞻的耳朵。

    这不是心裡治疗上的催眠,而是法术。催眠术对阮瞻这种意志特别顽强、又特别清醒的人是没有用的。而只要是法术就会有危险。

    假如让阮瞻破了他的摄魂术,那麼危险的是他。所以他只能用语言诱导他,不能亲自动手,因為任何意外的碰触都可能会令阮瞻瞬间清醒,而他自己则会受到摄魂术的反噬!

「你有逢三之难,你拉著那个女人只会害了她!她和万里是多好的一对,你死了,就能成全他们了。她会慢慢忘了你,和万里幸福的过日子。你放心吧,万里是多麼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只要你死了,一切都解决了。多好啊!」感觉到阮瞻已经混乱不堪的心裡有一丝小小的不捨,司马南意识到他放不下的正是那个叫岳小夏的女人,於是进一步打击他,「你捨不得她,只会让她更痛苦。长痛不如短痛,离开吧!」

    阮瞻的心裡千回百转。他不能分辨那个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心声,也记不起自己是身在何处,已经混沌不清的意识裡只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小身影时隐时现。

    她是谁?万里又是谁?為什麼他记不起她,却又捨不得她呢?

    但是他觉得那个声音说的对,他有逢三之难,不应该和任何人有任何瓜葛。他并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麼好,有什麼值得留恋,反正对他这种能跨越阴阳的人来说,死与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死了,一切都会平静了吧!可是他為什麼就放不下呢。总觉得对她说过什麼话,却又记不起来了。她是谁?自己和她说过什麼?

    「别犹豫了,刺下去吧,放过她吧!」那声音催促道。

    左胸上有一点刺痛,这让他明白这不是梦境或者幻觉,那麼自己是在哪裡?為什麼什麼也记不起来了?

    他的双手微微加力,感觉左胸上的痛楚在加大。可是他的意识裡还在搜寻著那个影子的名字,无论他是不是离开,他一定要想起她来再走!

    阮瞻还在犹豫著,一边的司马南却急坏了。眼见著阮瞻拿著那把火刀对準心臟的位置,但就是迟迟不刺下去,总让他觉得会有什麼意外出现。他不能动手碰阮瞻,只是不停地在一边催促,只见阮瞻紧皱著眉头,也感觉不到他在想些什麼,只明白他是在集中意念。

    这样过了好半天,他几乎要说得口乾舌燥了,却见阮瞻还在苦思冥想。

    「去死吧!」他集中所有的意念大喝一声,生恐事情发生变故,企图把阮瞻的意识全部搅散。

    随著他的大喊,阮瞻身子一震,双手向下用力。

    司马南瞪大双眼,兴奋地看著阮瞻的自尽行為,眼看刀尖陷入了阮瞻胸口处半寸,他的目的就要达到了,这时阮瞻的胸前突然散发出一团温暖、神圣的黄光!

    「去死吧!」司马南下意识地又喊了一声。

    「决不!」阮瞻大叫一声,把手中那把火刀向发出诱导之声的地方一挥。

    事情太过急转直下,而且司马南离阮瞻太近了,因此他虽然反应神速,人已经向后疾退,但还是被火刀横扫了一下右手背。巨痛之下,他下意识的放开手,所以人虽然躲开了,两个铜铃却掉落在地上,发出最后的声响。

    「哇」的一声,司马南也吐出了一口鲜血,虽然马上收回了铜铃,但铜铃上的法力全毁,他的念力也完全受损!

    他见阮瞻慢慢站了起来,生怕阮瞻会趁火打劫,於是顾不得自身的伤情,双手急忙画符施法,捲起一阵漩涡形的狂风,直吹向湖心迴廊的大火。

    火借风势,还在燃烧的大火遇风后更加猛烈,并随著风向朝塔捲去!

    这是阮瞻最担心的。塔是木头的,而且塔的水泥基座和湖心迴廊间有一个小小的凉棚相连,只要风大火大,就可能把迴廊上的火势引到塔身上去。

    如果说鬼魂怕火,不敢放火烧塔的话,司马南目前是人,他是没有任何顾忌的。而没有了塔,不仅那些鬼魂可能重新被放出来,也使得他的计画无法继续下去。

    现在司马南為了转移他的精力,果然意图把火移到塔裡去,他只得马上移转到塔前,也虚空画符,捲起一股气流,聚力把火势推回去!

    他功力不及司马南,又刚刚摆脱了摄魂术的控制,所以儘管司马南的功力受到了重创,他的借风隻力还是比司马南弱得多,虽然他拼尽全力,也还是无法阻止火势向塔这边慢慢烧了过来。

    眼见吞吐的火舌马上就要舔到塔身了,阮瞻毅然撤回御风的双手,一步跨到凉棚和迴廊的交界之处,一手结一个小结界保住自己的身体,另一手不顾烈火的烧燎,指向湖水!

    元使安镇,普告万灵。岳瀆真官,土地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他大声念著,集中念力和咒力於一身,努力想把湖水挑起来灭火。然而他如此做,司马南就在不远处施以相反之力。湖水被两方力量争抢著,一时谁也佔不到上风,只见湖中的波浪剧烈地震盪著,浪花飞溅到岸边,但就是够不到火头!

    双方这样僵持著,但阮瞻明显佔了下风。一方面他要阻不住火势了,另一方面他置於结界外的手臂马上就要被火烧到,现在已经被热气烤得起了一层水泡,再这样下去,他就将没有一点迴旋的餘地了!

    望著对面司马南得意的笑,望著他因為口鼻流血而显得狰狞的面目,阮瞻心急如焚。

    他刚才中了司马南的摄魂术,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超强意志力完全被控制,差一点自尽,若不是他对小夏强烈的执念,还有那个一直放在他上衣口袋裡的地藏王菩萨护身符及时帮了他的忙,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此刻,情势越来越紧急,他一定要尽快摆脱这种劣势。否则单以实力论,儘管司马南受损不小,但他也是伤上加伤,两下相抵,他并无一丝胜算!

    把心一横,阮瞻忽然一跃而起,纵身跳入了湖水之中!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知道那是司马南在施力压住湖水,不让他借湖水之力灭火。他顺势牵住这股力,一直钻到水底,而后急速施展转嫁术,引这股力狠很击到湖底!

    一瞬间,他只觉得湖底震动,波浪翻腾,让他宛如身陷泥潭,眼前漆黑一片。但同时,他也感觉到那股力反作用了回来,变压為掀。趁著这瞬间即逝的时机,他连忙把自己的力量加之其上,只觉得身边的水拧成一股力量很大的水流,捲著他直冲到水面上去!

    「砰」的一声响,阮瞻被摔到地上,虽然身上传来巨痛,但他由於幸运的先砸向那个紫籐盘结而成的凉棚上,而后才落地,并没有受重伤。

    而周围「嘶啦」之声四起,危险的大火瞬间被浇灭,那些还在燃著的零星小火也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见以水剋火之计成功,阮瞻来不及喘息,一跃而起,向司马南伸出右手。在司马南眼皮底下,他的右手心上,很快的现出一块晶莹美丽的小红石头。

    「想要这块石头吗?」他挑衅地说,「可惜阿百雅禁把它传给了我,有本事自己来拿吧!」说完运用时空扭曲术,一步踏进塔裡。

    他并没有石头,这只是他施展的幻术。他要试探司马南会不会上当,如果他上当,证明他分辨不出真偽,而且已经乱了方寸,那麼--进攻方要换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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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0 06:34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三章 魘术

  万里一进旧镇就觉得情形很诡异。

    大白天的,整个城镇没有一点动静,街上也没有一个行人,炊烟不起,鸡犬不鸣,鸟兽不近,宛若一座死城。

    他被龙大师变身為大石头时,曾经听洪好好提过什麼魘术,从新镇到旧镇的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魘术会是什麼样子,到现在才知道,魘术就是让整座城都沉睡不醒。

    噠噠噠——

    急促的脚步声是他的,不过他实在不习惯这麼安静的环境,让他觉得有点心慌,还总以為有人跟在他身后。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尤?在大城市生活惯了的人,现在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那种不安和恐惧感几乎是自然而然產生的。

    万里忍耐著心裡那种空落落的不舒服感,一步步沿著镇上的主街道走著,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店舖也没有一家开张的,果然全体沉睡。若不是正午的阳光照耀著他的头顶,他几乎以為这一切只是他的梦境。

    他站在街心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回他住的那家饭店去看看,因為在一般情况下,其它的地方有关门的时候,但警察局,医院和旅店是不会关门的。他住的那家店是洪清镇最大的旅店,虽然距离镇医院有点远,但对面就是警察局,所以他可以进到这两间房子裡面看看情况。

    先是警察局。

    镇上的房子都大门禁闭,只有警察局的大门大大的敞开著,风吹之下,大门撞在墙壁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一片死寂之中显得格外刺耳,每响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一样。

    但是,警察局的大门虽然开著,门口却没有人跡出现,远远看起来让万里感觉那不是一间房子。到像是一个等在那裡的陷阱,充满了恶意的诱惑味道。

    他咬咬牙,戒备的走了进去。而进去后才发现,整个警察局半条人影也没有,陪伴他的,只有空房间裡传来的脚步声。

    咚——咚——咚——

    这是怎麼回事?警察被人袭击了,还是司马南又使什麼阴谋诡计,以自己的财势调开了值班的警察?或者这城镇不是沉睡了。而是根本没有人?

    想到这裡,他立即悄悄跑到街对面的旅店去。

    街道中间没有什麼障碍物,这让万里走过去时没有可隐藏的地方。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隐藏,要躲避的又是什麼。只是觉得这死寂让他格外紧张,有种芒刺在背感,好像有人在偷窥他一样。

    他全身紧绷著,先是繫好背在身上的钓竿盒子,握紧作為武器的棒球棒。然后才慢慢蹭到旅店的大门口,向裡面窥了一下。

    大门边平时会有个门童,此刻当然没有,而且大厅裡也不见人影.

    万里定了定神,然后推门而入。

    吱呀——

    大门在他身后关上,虽然平时也是这样的,可是这时候却特别有惊悚感。万里努力忽略心中的不安,走到前台去。

    前台裡,有万里进旧镇以来看到的第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这情景让他心裡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一点高兴,又有一点紧张。这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坐在椅子上,低垂著头,似乎是睡了。可是由於听不到他们的呼吸声。万里不能确定。

    他绕到前台裡去,因為不知道魘术具体是个什麼东西,所以也没敢触碰这两个人,只是俯下身去仔细听。当听到这两个人细细的呼吸时,他鬆了口气。

    这麼说,镇裡应该不是没有人,镇民也没有被屠杀,而是真的沉睡著,等司马南解除或者阮瞻杀了司马南后就会自动解除这种魘术!其它人想必也是如此。

    有了这种意识,万里就从檯子下面的抽屉裡找不找整个旅店房间的备用钥匙。在找钥匙的过程中,无论发出什麼样的声响,翻动抽屉的声音、钥匙发出的哗啦声,他无意间踢倒一把椅子发出的声音,全没有吵醒两个服务员,这让万里感到,如果他们不是有呼吸,和死了也没什麼区别。

    死就是最原始的睡眠!

    他拿著备用钥匙,一间一间房间的找过去。由於旅店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不再有刺耳的脚步声跟著他了,但他却发觉这足让人心神不寧,咚咚声还在,只是分不清是心跳声还是意念中的暗示了。

    打开的房门裡,各式各样的人都沉睡著,而且睡得格外安静,别说翻身了,连打鼾声都没有,鼻部细细的呼吸著,眼皮也没有一丝微动。

    这太不寻常了!他们做的什麼梦?相同的一个梦还是各有不同?都梦到了什麼?要知道人处在睡梦之中时,大脑不是完全休眠的,每个人都会做梦,在梦中眼珠还会不停转动,為什麼中了魘术的人都像蜡像一样,除了呼吸,没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他们真的会醒来吗?

    带著疑惑,万里又仔细观察了几个人,发现他们确实没有死,但也确实和死了一样。所有房间裡的人都是如此,包括孙老闆在内。

    他要怎麼办?要怎麼才能配合阮瞻呢?他刚才已经试过了,这裡的通讯也与外界失去了联繫,要想传达给阮瞻信息,阮瞻那裡又没有回音。他明白,阮瞻此时可能正在和司马南争斗,所以不能再去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他就只能等吗?难道这裡和新镇一样是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或许他该找一辆汽车,然后到邻镇去求救?

    不,不行。如果那样,这裡的事就会在阮瞻抽身之前曝光,那样对他们是不利的。既然阮瞻要独自在新镇裡面对司马南那麼强的敌人,那麼他也要独自在旧镇裡面对这些难题才行。这裡的人肯定是被控制住了,他的任务比阮瞻轻鬆得多,只要保护镇民不受身体上的伤害。然后拆除平静表面下的『定时炸弹』就行了。

    洪好好和她的帮手就是那颗定时炸弹,她四被司马南派到这裡坐阵的,所以他要对付的人是她!可是她躲到哪裡去了?

万里边想边回到前台。把钥匙放回去。但当他才拉开抽屉,身边忽然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右手腕!

    他吓了一跳,完全没料到所有人都沉睡的地方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一抬头,眼前出现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一瞬间,他反应了过来,想挥棒自卫。可他忘了这是在狭窄的前台裡,根本无法施展开,木棒还没有举起就又被墙壁弹了回去,同时另一隻手抓住了他左手腕!

    本能中,他向后退了一步,和那两个拉扯他手臂的人呈三角形站立。用力把那两个人向前甩去。

    那两个人被万里猛力一甩,整个人都撞在前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可他们却死死抓住万里的手腕不放,带得万里也一趔趄。万里见状。乾脆向前一步,抬脚踹向右边那个人的膝盖侧面。

    他这一脚踹得即准又狠,疼得那个人哀叫一声,本能的放开了手。万里见右手解放出来了,挥圈就去打左侧那个冒充女服务员的男人!然而,就在他打中那个人的一剎那,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脑一疼,直接倒在地上不醒人世!

    昏倒前,他觉得面前红影一闪。「洪好好!」万里大叫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旅店的一楼大厅裡。或者说,他是被五花大绑在一把木椅上,被人丢在大厅中间。

    「我就那麼好吗?昏过去了还想我?」一个女人说,语气中带著三分调笑,七分轻蔑。

    万里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正是洪好好。「没有女人穿红色能穿得那麼好看。」他抬头,果然看到洪好好就坐在他对面的[词语过滤=#313]上,姿势优雅而诱人。

    他刚才夸奖的话是真的。

    这个女人是天生尤物,虽然她现在的肉身不再是那个面容绝美的原体了,而是这个瞎了一隻眼睛,缺了一隻胳膊的张雪,但张雪也是漂亮的,而且那由内而发的气质还在,照样那麼婀娜多姿,嫵媚妖嬈。為了掩饰眼睛的缺陷,她戴著墨镜,為了掩饰义肢的僵硬,她一直侧著身体,但这个装扮和姿态让她有了一种神秘的性感。

    怪不得司马南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就算不爱她,她这样的女人也会体现男人最大程度的优越感。

    「你真会说话,不愧是心理医生。」洪好好很受用万里的夸奖。「我会讨女人欢心和我的职业没有关係。心理学是一门很严肃的科学,请不要混為一谈。」万里尝试动了一下,全身上下马上传来一阵疼痛,尤?后脑部位,扩散式的刺痛感让他不禁轻叫了一声。他想起了刚才被不知什麼人重重的打到后脑上,之后就昏过去了,想来就是洪好好的人了。再一低头,见自己的衣服全被人脱光了,对方只慈悲的為他保留了一条内裤和一双袜子,而他全身的疼痛都来自那条捆绑在他赤裸身体上的绳子。

    那绳子不知是什麼材质的,非常粗礪,佈满细小的倒刺,他一动就好像有千万根小针在扎他!这困境不禁让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见到万里的样子,洪好好笑的花枝乱颤。

    「这样也不错。我一直想找你,却一直找不到,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万里故作轻鬆的说。虽然每转动一下脖子,后脑就疼得厉害,但他还是观察了一下四周。

    只见整个旅店的一层大厅裡,除了他和洪好好,还有七、八个打手模样的男人。他认出他们就是当初在小巷子裡和他打架的那几个人,其中还包括那个可怜的小偷,就是他刚才冒充的女服务员。现在那小偷脸上青肿一片,正是刚才被他打的,身上还穿著女装。

    「找到我?」洪好好笑,「真亏你说得出口,哪有人像关门打狗一样找人的,而且你还是那条狗!」

    「只要结果好,过程并不算什麼,重要的是现在我能在这裡和你对话。」

    「对话是在平等的人之间进行的,你现在凭什麼?凭这个?」洪好好微笑著,举举手中的钓竿盒子。

    万里脸色变了。

    那盒子裡是血木剑,是阮瞻留给他做防身之用的。那是道界的异宝,绝对不能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的手上的。

    「你不该意外的,你的衣服都保不住了,还能保住这件宝贝吗?」洪好好很满意万里脸上的意外和紧张感。她瞄了一下万里强健年青,充满力量的身体,心裡升起了一丝慾望,有点不想立即杀了他,想把他藏在一个地方,成為她养的宠物。

    她不就是司马南的宠物吗?為什麼她不可以养一个?司马南没有亏待过她,可是也没有怎麼放在心上过。况且他并不喜女色,很少要她。而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哪,应该有万里这样的男人来陪伴,这没有什麼不对,但司马南知道后会原谅她吗?他那个人容不得一点背叛,背叛他的人都死得很惨!

    洪好好犹豫著,而一边的万里却突然微笑了一下,「血木剑我会拿回来的,先放在你那也没什麼不好。」

    「如果我要毁了它呢?」

    「你不敢。司马南想得到它,如果你让血木剑有一丝受损,他会放过你吗?」

    「你别自作聪明!」

    「那我们赌一赌如何?你现在把剑毁掉,假如你敢,你说什麼,我就做什麼!」万里好看的笑著,但眼神中满是挑衅。

    这种神色让洪好好突然怒火中烧。

    她猛的打开盒子,抽出血木剑,但手才一碰剑柄,就好像被烫到一样,尖叫一声,把剑扔到地上。

    一旁的万里心疼的心都扭起来了。他不是心疼洪好好,是心疼掉在地上的剑,但他怕再被洪好好看出他的心意,忍耐著不在脸上表露出情绪。

    而洪好好,她忘了自己虽然有著人的身体,可以像人一样行动,但毕竟是借了人家的肉体,对妖邪会自动產生感应的血木剑虽然不能把已非纯魂体的她怎样,但还是对她有伤害力。

一抬头,见万里还是笑咪咪的,她更加愤怒。

    為什麼这个男人不能对自己像对岳小夏一样温柔宠爱呢?為什麼他要一脸戏謔的看著自己?

    「你们过来,给我把剑折成一段段的!」她有点气急败坏,对著周围的那几个打手喊叫。

    那几个人犹豫著。

    他们不知道血木剑只能对妖邪有伤害力,并不能对人怎麼样,只是见到『张雪』那麼怕这把剑,而这些外来人之间又那麼拚命争夺它,还以為是什麼能害人的东西,一时没有人敢上来。

    「赶紧给我过来,不然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洪好好严厉起来。

    几个人面面相覷,终於还是有两个人在他们老大的示意下磨蹭了过来。

    神色慌张的,还用衣袖裹住手,那两个人一人握住剑的一头,茫然的看著发飆的美人,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样,又觉得这剑分外烫手。

    「看我干什麼!折断它!」洪好好脸色发白,瞪视了血木剑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有点害怕一样的后退一步。

    那两个打手对视一眼,不得已对著血木剑用力一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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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0 06:38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四章 攻心之计

眼见著那柄血木剑就要在两个庸人手上毁於一旦,洪好好突然大叫一声,「不要!」

    她叫的非常尖利、大声,语调中充满了惊恐之感,吓得那两个帮兇立即鬆手,好像被剑咬到一样,血木剑也立即掉落在地上。

    一边的万里见血木剑暂时平安无事,暗舒了一口气。看来他给洪好好的刺激太强烈了点,对於司马南这件事情上,她的心理相当脆弱,也许他可以从这方面下手,不过刚才的情况也确实吓了他一身冷汗。假如这道界的异宝毁在他错误的计策上,他可真是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现在以他的情况,凭藉蛮力是脱不了身的,也不要指望著有人来救他。但他敏锐地感觉到洪好好似乎心神不定,那几个打手也没有应该有的凶狠,反而显得很不安,显然对这城裡的局面也感到紧张,所以决定採用攻心之计。

    只是他第一道料下得太猛了些,险些酿成大祸,不过从洪好好的反应中,他也明白了她对司马南矛盾的心态--依赖又抗拒、想摆脱他却又根本离不开他!

    想到这儿,万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努力把注意力从血木剑转移到自己身上。

    果然,洪好好在第一轮精神对峙中落了下风,此刻见万里大笑,登时恼羞成怒,走过来狠狠打了万里一个耳光,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

    「你笑什麼!」她的面容扭曲狰狞,脸色青白,没有了平时半分的妖媚妖饶。

    「还真是红粉骷髏啊!」万里低声咕噥了一句。

    「不许自言自语!」

    万里抬起头来,舔了舔嘴角的血,脸上虽然印著个红肿的掌印,神色却性感得要命,「我不怪你。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刚失去依靠的人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你胡说什麼!」洪好好柳眉倒竖,非常懊恼。

    「司马南不是拋弃你了吗?」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耳光。

    万里根本不以為意,因為他很确定他捕捉到了洪好好的痛处。

    原来,洪好好怕的就是司马南离开她!想来这也没有什麼好意外的,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的关係,但洪好好是司马南从缅甸带出来的,说不定还是他拯救的。这麼多年来她也一直在他身边。以司马南那种超强的控制慾,是不可能让身边的人自由成长的,也就是说洪好好一定依附著司马南。

    人是惯性思维的动物,当这种依附成為洪好好生活的一部分,当她习惯了被司马南所支配和保护,她就会害怕改变,尤其她这种非正常的社会生物,连生命都是司马南的附属,怎麼能离得开他!就像一直被护在大鸟羽翼下的小鸟,突然有一天没有了这温暖的黑暗,它必然会被阳光刺激的惊慌失措、丧失理智、也不可能马上就恢復飞翔的能力。

    特别是考虑到洪好好是司马南的情妇,假如她知道阿百的事,妒忌会加重她混乱的程度,他要利用的就是她思维的暂时混乱。不是他残忍,作為心理医生,他从来就不愿意加重别人的心理恐慌,可作為敌我双方,他就要打击敌人的弱点。他不能等死,也不能加大阮瞻和小夏受到伤害的机率。

    「假如你真的对他那麼重要,在这生死关头,他為什麼让你独自留在这裡?」万里不紧不慢地对内心充满疑虑的洪好好再次施加心理压力。

    「他没有拋弃我!」洪好好大声说,彷彿也在用这种坚定的语调说服自己,「我是他的帮手,我必须帮他守著这边。包括,杀了你!」

    「是吗?你那麼确定他不会离开你吗?」

    「我当然确定!」洪好好想也不想,但其实她的心裡不能确定。

    司马南有多狠毒无情,她比谁都清楚,他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在没有价值后会豪不犹豫的丢弃。没错,他对她很好,他在不发怒时对她几乎是纵容的。可是一直以来,她却感觉自己只是他的玩偶、他的宠物、他鞍前马后最忠实的走狗,对他没有半分重要。

    她也在他的授意下单独行动过,但是这一次,她有相当不好的预感,他要离开她了!

    她很怕!非常怕!

    没有他,她要怎麼生活?她会是什麼样的身份?要去哪裡?和什麼人在一起?万一遇到看出她的真实身份而要收服她的世外高人,她要怎麼躲避?她可不想重新回到冰冷黑暗的泥土裡去!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没有男人的爱慕!

    「实际上,你怕他拋弃你是吧?」万里改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说,「这很有可能。」

    「你知道什麼!」洪好好态度依然强硬,但她的神色已经让万里明确感觉得到她内心的脆弱。

    「你想知道什麼?」

    「你自己都死到临头了!」

    「我相信,我比你了解的事情要多!」

    「可是我不相信你,你没有理由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是想用情报换我的生命。」

    这一次,洪好好的嘴唇微动了动,但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如意算盘打得倒响,可是我劝你别作梦了,他要你死,我就一定会杀你。」

    「问题是他还需要你去覆命吗?」万里紧追著洪好好的话尾,渐渐逼她到丧失信心的边缘。

    洪好好看向万里的目光有点茫然,白著脸没有回答。

    此时的万里虽然表面上一副悲悯的模样,但心裡却很紧张。

    他帮助很多人解决过心理问题,从某一方面讲,只要对方愿意交谈,他就可以读懂人的内心。可现在,他的攻心之计关係到他们这一方的生死存亡,让他无法置身事外,对自己一向客观的判断也没什麼信心了。

    「他——需要我覆命吗?」洪好好轻轻的问了一句。也不知道问自己还是问万里。

    万里才想开口回答,洪好好就挥手结了一个结界,把他们与那些打手隔离开来。

    「她是谁?我是说那个女人。让阿南——忘不了的女人。」她终於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既然你说你知道的比我多,那麼你该知道她是谁。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不杀你。」

「不杀我?」

    「我说到做到,前提是你说的是实话。」

    见攻心之计开始生效,万里把微笑压在心底。他明白洪好好的不安,她一定瞭解司马南的无情,肯定会有弃妇的心态。她对阿百好奇而妒忌,想要看看对手是谁,但又不敢违抗司马南,而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支开她,到时候其它人就好办了。

    「好吧。我告诉你。」万里说,「她叫阿百,是个非常美丽善良的女人,曾经是中缅边缘那一带最著名的雅禁。而且——她是司马南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句话只有短短几十个字,但听在洪好好的耳朵裡却相当震撼。她一直以為,那个神秘的女人只是司马南的情人什麼的,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妻子,而且竟然也不是个凡人,那自己要拿什麼去和她竞争?

    自己是被司马南从缅甸带回来的,他是為了这个离开他妻子,还是另有什麼目的?他每次讲到那个叫阿百的女人时都神色奇怪,她的名字也不许别人叫,彷彿连名字都只属於他。显然阿百在他心裡是多麼重要,那麼她呢?难道——

    难道他真的要拋弃她的吗?他心裡的女人,他正牌的妻子到了,她算什麼?就算他还要她,他妻子也绝不会同意。她要怎麼办?

    「我建议你去新镇裡看看。有什麼事说明白了比较好。阿百特别善良,能容下你也说不定。」万里能明白洪好好心中的挣扎,「或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但无论如何,我认為你不应该被蒙在鼓裡!」

    「我该去吗?」此时的洪好好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张。

    「除非你想摆脱司马南。」

    「不——你不懂,我离不开他!我的生命——」洪好好截住了话,不往下说了。

    「那麼我的建议是,你不争取,就什麼也没有!」

    洪好好愣住了,她对司马南一直是被动的,除了撒娇和利用女性的优势,从没想过去争取什麼。万里的建议让她一时无法接受,站在那裡想了好久才决定。

    「对,我要去争取一下。」她一咬牙,站起身来,但撤掉结界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又想起万里,随即转过身来嫣然一笑,「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麼我也会说话算数。我不会杀你,不过我没说保证他们也不杀你。」她说著就向那几个打手一使眼色,然后扬长而去。

    望著那团火红的身影离开,万里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他自嘲的苦笑,对著慢慢围上来的打手嚥了嚥口水,準备第二轮舌战。

    「等等等等。」他见一个彪形大汉拿著一条粗绳恶狠狠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想勒死他,连忙阻止。

    「死蛮子,你还有临终遗言吗?」那个女装小偷骂了一句。

    「哈,你倒会猜!可是我想问的是,这都什麼年代了,你们有没有现代一点的杀人手法,给我来个痛快的。至於遗言,我没什麼要说的,反正不出一天,咱们就在那边见了,有话那边说。」

    「那边?哪?」小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吓唬谁啊!」其中一个打手说。

    「好,我不说话,老老实实死我的。来吧,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到那边给你当牛做马!」

    「妈的,还没见过要死的人那麼嘴硬的!」拿绳子的大汉不耐烦的说,向万里快走了几步。

    但一个貌似老大的瘦子拦住了他,「慢著,听听他怎麼说。」

    「我能说什麼?」万里耸耸肩,但这个动作却带得身上的绳子勒得他差点叫出来。「你如果是老大,就应该看得出来。我死了,你们也会被杀人灭口。」

    「我们那麼多人。可不是吃素的。」另一个打手叫嚣。

    万里冷哼了一声,「你长眼睛了吗?看不见外面什麼情况?整个城的人都被妖术控制了,还多你们几个?」

    「这是怎麼回事?」老大皱皱眉头,「我们只是拿钱做事,他们给的实在很多。」

    「张氏父女是妖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摆在眼前,你见过谁有那麼大的能耐?我猜他们之所以要找你们,就是為了对付我,另外要提防有人从镇外来。可是,等这裡的事一结束。你觉得张氏父女会想让人知道他们的秘密吗?老兄,钱是好东西,可是有命挣没命花,也是白饶!」

    打手们面面相覷,因為万里猜得很对。他们的任务就是逮万里和巡城,镇外的主要通路,除了从新镇通向这裡的地方,其餘的都安排了人,加上他们这儿的七个人,一共三十个。

    刚开始时,他们為了钱而参与进来,后来看到情形越来越不对,想撤出却来不及了。那个富翁张群让他们怕到骨子裡。现在他们做这个事,也是胆颤心惊。

    见他们还在犹豫,万里乾脆加了一把猛火,把当年那桩惨绝人寰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那是今天所有祸事的缘由,就算当地人也很少知道。他是从龙大师留下的册子裡知道的。他的一番话让这些打手听的目瞪口呆,胆子小的甚至哆嗦了起来。

    「这是当年张群伙同袁镇长干的,一位有修行的道长路过这裡,想為怨灵申冤,这样才能保你们洪清镇的安寧。张群当然要阻拦,所以才会有这些争斗。」万里故意把司马南也扯进这件事中,又把阮瞻说成是出家人,「你们的家也在这裡,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帮著对方。如果他赢了,不止是你们,你们的亲朋好友一个不剩,全要给怨灵当了乾粮。不过这样也好,你们会先一步到那边,不会受太多的苦楚。我猜张群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大哥大哥,这事要考虑。」小偷先绷不住了,扯了一下瘦子的衣袖。

    瘦子没理他,只是面对万里,「你是谁?」

    「呃——我是记者,无意间知道这件事,那位道长请我帮点小忙。」万里再度撒谎,「你们如果还不信,可以去孙老闆的房间看看,在他衣柜的暗格裡,有两个白瓶子,那上面附了冤魂,你们去问问看!」

    那瘦子哆嗦了一下,?它的打手也向后缩,生怕给大哥点名去找冤魂。当天他们在小巷追万里的时候已经见识过异事了,可不敢再来一次。

    「我们也是讨生活,并不知道这裡面的细节。」瘦子犹豫了一下后说,「这位大哥,你说我们要怎麼办?」

    「那还用问!」万里故意很大声的说,给他们以强烈的心理暗示,「一个字——跑!喂喂——回来回来,我还没说完话。先把我解开,不然我不给你们指点明路。放心,看到那把剑没有,张雪拿不了,你们拿不了,谁拿剑,剑就咬谁,而我却能拿,这证明我得到了道长的允许,也能解决这裡的事。」他利用刚才洪好好对眾人造成的恐慌感威胁道。

    几个人在老大的授意下急忙解开万里。

    万里活动了一下筋骨,在眾人的焦急目光中,稳稳的拿起血木剑,「你们仍然去巡城,别让外人进来,等镇裡的人一醒,立刻跑路,我包你们没事。而且,很快就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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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0 06:45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五章 肉搏

当万里巧妙地利用敌人的内部矛盾而不战而屈人之兵时,司马南正一步一步地走进塔内。

    他不能够容忍!当他看到阮瞻手心裡那块红石头时,眼睛也跟著红了。

    早在青年时代,他就有自己的梦想和目标,努力了多年也没有实现,在遇到阿百后,他发现他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而能够帮助他的正是那块神奇的石头?

    只是,他用尽了心机也没找到那块石头藏在哪裡,没想到现在阿百竟然把它送给了阮瞻。这是為什麼?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為什麼阮瞻会夺走?阿百只属於他,為什麼要去帮助别人?

    这一切让他丧失了理智!

    「死小子,你躲进老鼠洞也没用!」见不到阮瞻的身影,但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司马南知道他必是躲到顶层的暗室裡去了,在后面穷追不捨。

    果然,他追到顶层的时候,恰巧看到阮瞻的身影隐没在暗室的门后。

    「亏你是学心理学的。」司马南冷笑,「人们本能的以為越高越安全,孰不知越高就越危险,你连这个也判断不出吗?」不过他的话虽然如此说,却并没有莽撞地闯进暗室去。

    现在司马南有点冷静下来了,刚才一时气愤,想也没想就和阮瞻进了塔,这时候他忽然想到这裡面可能有阴谋。阮瞻先一步躲在裡面,外明内暗。他根本看不清阮瞻目前的情况,加上暗室大门紧闭,除了那如缝隙一样窄的玻璃窗,和外界几乎隔绝,假如阮瞻设下什麼陷阱的话,他的麻烦就大了。

    可是,他不能任由红石头落入阮瞻之手,也不能容忍阿百对阮瞻的另眼相看,所以他不能等待。

    一咬牙,他左手在自己面前布置了一道结界。右手虚空一斩,一个无形的符咒立即从他的掌心劈向了暗室的厚重木门。

    「啪」的一声爆响,那木门应声向裡倒下,司马南接著一个火手印施了出去。

    他很谨慎,不知道黑漆漆的屋裡是什麼情况,所以火手印并没有打到裡面,而是打到了门框上,让门框燃烧后起到照明作用。一下照亮了整层九楼。

    只见阮瞻就站在暗室的对面,好像一个等待客人到访的主人一样。气定神閒,虽然浑身血污,但只见其傲,不见其怕。这让司马南的心裡有点犯嘀咕--他為什麼这麼自信。这小子机变百出,难道他又有什麼花招?还是阿百又给了他什麼帮助?

    「怎麼?不敢进来?」阮瞻扯了扯嘴角,挑衅地微笑。

    「我不必进去!」司马南回了一句。挥手又是一记看不见的符咒。

    阮瞻急速设了一个结界在自己面前,只听「砰」的一声响,好像钢板相撞一样,司马南那个无形符咒被一下顶了回去,打到旁边的墙壁上,轰下了一整块墙皮。

    司马南不禁「咦」了一声,心下有些发虚。

    他明白自己的实力。又很小心的掌握著出现的时机。虽然那些怨灵没有如他所愿和阮瞻斗得两败俱伤,反而被阮瞻重新镇了回去,但阮瞻也已经精疲力竭。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悍勇的小子还硬是跟他斗了好几个回合,还凭藉著智计让他受了点小伤。

    他相信这已经是阮瞻的极限了,不可能再能对抗他的无形攻击。可眼前的情况明明提醒著他,阮瞻不仅挡下了他这一击,而且还卸了他的力,让弹开的隐形符只打掉了一块墙皮,虽然表面看来有威势,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只是动作瀟洒而已,其实这一掌看来轻描淡写,但他已经用了八分力了。

    是这个小子功力又上升了?还是他得到了什麼帮助,或者--他的功力下降了?

    心念至此,司马南皱起了眉头,出手又是一记隐形符。

    这一次,他用了十成的力量,向著他感觉到的、结界最薄弱的地方猛地击去,满心期待让这个结界破碎。然而,眼前的情景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结界不但没有破碎,连第一击时出现的颤抖都没有,弹开的隐形符根本没有打到墙上,顺著那看不见的结界壁直接掉落到地面上,迅速消失无形!

    司马南白了脸。

    他看清楚了,不是阮瞻变强了,整个塔也只有他们两个,并没人帮阮瞻,是他的功力莫名其妙地衰弱了!这是怎麼回事,是阮瞻施出了他所不了解的道术,还是他自己无意间中了他的暗算。感觉一下身体,没有异常,再感受一下阮瞻周身的气息,也没有多麼强大,而且因為受伤还有点弱气。那气场是每个人都有的,一般人看不来,但以他的道行,一眼就能看清,绝不会有错。可问题出在哪裡呢?

    司马南咬咬牙,準备第三次攻击,这一次他不是為了打击阮瞻,而是為了确定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然而他才一伸手就感觉身体裡的异能似乎消失了大半,那个隐形符咒根本打不出去!

    他大吃一惊,抬头看向阮瞻。见阮瞻傲慢地盯著他,身上的气场不弱反强,和他身上的状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这是什麼道术?」司马南边说边不露痕跡地向楼梯口缩了一下,同时把右手背在身后。

    阮瞻身体不动,可是撤开了自己面前的结界,彷彿知道司马南目前无力攻击他,「怎麼?感到自己的异能消失了?好,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什麼道术,而是因為这座塔。」

    「塔?」

    「没错。」阮瞻望著司马南狐疑的眼神,慢慢地说,「所谓做贼心虚,当初你来这座塔释放那些怨灵的时候,没有在这裡多做停留,所以并不知道这塔裡的风水大阵不仅能镇住怨灵,而且可以把所有的非自然力量吸走。越往上走,这种化解能量的力量就越大,这裡是顶层,所以在你犹豫著是不是进暗室杀了我的时候,你的异能已经被化解了大半!」

    「原来这就是你引我进塔的原因。」司马南何等聪明,立即明白了阮瞻的用意。「你觉得我老了,不如你强大,一定在近身肉搏上输给你。你不想用高超的道术,而是想用最野蛮的原始方法来解决这一切。」

「原始没什麼不好。」阮瞻冷笑一声,「最原始的陷阱往往能补到最大的野兽。你输就输在不明白简单直接的道理,每做一件事都要有复杂的计画,还要為自己留后路。当初你不完全破坏这座塔,不就為自己将来控制怨灵做筹码吗?不然,今天怎麼会给了我机会?」

    司马南又假装无意地向楼梯退了一步,同时背在背后的右手慢慢地画动著什麼。他怕阮瞻发现他的举动,动作不敢过大过急,只是活动著手指。

    「无论你说什麼,动用武力都是最下等的方式,枉费你天生的良能,也枉费了你父亲辛苦的栽培。」他和阮瞻说著话,企图分散阮瞻的注意力,「我不用和你讲什麼上兵伐谋。但是你应该明白,道术中攻心為上,其次是修炼自身,然后是使用神器,最差的是施符作法。而你呢,直接依靠体力,这跟农夫械斗有什麼区别?!」

    阮瞻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司马南,这让他心裡发毛,不由得加快了右手的动作。

    他比阮瞻功力深,不必那麼明显的虚空画符,手在身后小范围的活动也能让他通过扭曲的时空,回到外面对他有利的地方去。从阮瞻嘴裡得知这座塔会吸取各种异能后,他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粗心,但细一感觉,他又觉得塔能并不霸道,回到外面去,他的异能应该可以回復。

    那时候,佔上风的还是他。他靠的是实打实的道法,阮瞻只是凭藉著拼命和智计罢了。

    他迅速在身后画完符咒,感觉到时空扭转时带来的些许微风,对著阮瞻轻蔑地一笑,「小子,还是凭实力说话吧!」说完,抬脚便走。

    然而此时,身边突然传来「嗖」的一声响,好像有一隻箭向他射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一闪身,那股凉风一下从他肋下穿过,打在扭曲的时空通道上。

    时间紧急,他没有反应过来,依旧一步踏出,但他并没有如想像般回到塔外,而是撞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上,这让他趔趄了一步,差点跌倒。

    这小子,竟然用掌心雷又把时空通道打散了!

    司马南又惊又气,伸手扶住楼梯栏杆以免跌倒,耳边就听阮瞻说,「你老人家是那麼诡计多端,又法力高深,我怎麼能没注意到你的右手呢?」

    他注意到他的右手,却假装不知道,这不是耍他吗?

    这念头让他怒火中烧,才要发作,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為什麼不受这座塔的控制?」他冲口而出。

    「这塔对一切异能都有作用,可是我进塔之前先封了自己的灵能,等於在自己的外面加了一层禁錮。」阮瞻一边说一边慢慢向外走,挥手捲起了一阵冷风,灭掉燃烧木门的火,「它先化解了我的自我封印,而后才轮到我的异能。也就是说,我的能力会比你晚几分鐘消失。可是就这几分鐘,对我而言就够了!

    「这就是我给你的封印能这麼快就解除的原因吗?」司马南向楼梯的方向蹭。

    他现在不能再用时空扭曲术了,但是他还是要抢佔有利的地形,看能不能用最后的一点力量保护自己回到外面去。他现在有点受惊的感觉,但另一方面又鬆了一口气。

    当他得知阮瞻把怨灵们又重新镇了起来,心中的感觉是没办法形容的。他以為阮瞻的能力大大增强了,竟然对这一战產生了惧意,现在得知阮瞻只是凭借塔能而解除的封印,忽然觉得自己的胜算又加大了!

    阮瞻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阮瞻却没有在他一接近暗室的门就打击他,证明他自我封印的完全解除也需要时间,所以他要趁这个时机立即逃跑。风度是顾不上了,赢才是最要紧的!

    想到这儿,他拔腿就跑!可只感觉身后一热,急忙趴倒在地,险险躲开了那一记火手印。

    「真不巧,我算计的很準,我的封印完全解除了。」阮瞻冷冷的说。

    他不用说,司马南也知道。只看那火手印越过他的身体打到墙上后自动熄灭,只会伤他,不会伤塔就知道阮瞻现在正处於最好的时候,可以彻底控制自己的力量。司马南气坏了,好不容易佔得上风却让阮瞻再度逆转让他无法忍受。他不说话,咬紧牙关向楼梯一滚,利用消失在阮瞻视线的那几秒鐘时间,双手连点自己週身七处地方——双臂臂弯,双腿膝盖,双手掌心和眉心处。

    随著他的手指点过,这七处地方都好像被扎了个血洞一样,驀的涌出鲜血来。鲜血一出,司马南立即翻身坐起,口中唸唸有词,双手捏了一个奇怪的诀法。不过他并没有做出攻击之势,还是向塔下跑去。

    阮瞻见状,一脚踏出,用时空扭曲术来到八楼的楼口,把司马南阻挡在了裡面。

    「竟然把最后的力量全用在佈置血禁结界吗?」他的神色冷酷如刀,「想保护自己?没有用的!」

    不等司马南想回答,他一个掌心雷向著司马南的脑袋袭去,使司马南再一次狼狈的趴在地上。

    「这是為了那些蒙受了天大冤屈的怨灵们打的,你為了一己之私去利用了他们!」阮瞻说著,接著抬手又是一掌,「这是為了被你引诱来的日本阴阳师而误伤的中国百姓打的!」

    「这是為了你那些被你用石头人引诱的可怜女人!」

    「这是為了那些被蛊杀的人,是你让他们的父母受到了双重打击!」

    「这是為了你佔据了别人的身体!」

    「这是為了所有被你牺牲的人,被你视為草芥芻狗的人,為了你的目的而成為你的垫脚石的人!」

    阮瞻每说一句,就挥出一掌,一下子掌心雷,一下子火手印。虽然没有一次直接打在司马南身上,而是被血禁结界拦住大部分攻击力量,但每一次在结界壁上迸现出血光后,后面的司马南还是同样受创,不仅摔倒了一次又一次,身体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七处血洞的伤口也流血更多,把他身上那件雪白的中式衣服染红了大半!

    他一直试图逃出塔去,但却无论如何避不开阮瞻不同角度的攻击,而现在血禁结界也要撑不住了。他以前和阮瞻交过手,知道他在战斗中一向无情,这样下去他没有生路。就算阮瞻的灵力也被塔能力化解,论肉搏的话他也完全不是对手,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啪』的一声,阮瞻这次的掌心雷力量弱了下来,但他的血禁结界也同时告破,他被重重的打在了腰上,像个破布偶一样直摔到墙壁上,又落了下来。

    而和他同时落下的,还有口袋裡两样东西,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和一个小布人!

    他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竟然忘了这个!这可是能让他反败為胜的东西!

    司马南伏在地上,虽然身上痛的起不了身,却阴沉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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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0 06:53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六章 意外出现的人

眼见著阮瞻的再一波攻击就要到了,司马南抬手举起了布人和镜子挡在自己身前,迫得阮瞻硬生生收回了直指著他的手。

    「每个人都有弱点。」他得意的说,爬了一下,但没有爬起来,只得坐在地上喘息著,「你说我顾虑太多所以会输,你呢,你没有顾虑吗?你有,感情是你的羈绊,你把人看得太重了!」他挥挥手裡的那两样东西,「你甚至还不知道这是什麼,就以為会伤害到别人,所以停止了攻击,让我得到缓冲的时间。假如我是拿一点没用的东西骗你呢?你就这麼让杀了我的机会溜走?」

    「我并不想杀你,是你一直逼我,一直伤害别人!」阮瞻瞄了一下司马南手上的东西。

    见那小镜子是摔不破的铜镜,巴掌大小,镜框上雕刻著古朴的花纹,很普通的样子,但奇异的是镜面上闪烁著波光水纹,好像镜子有一潭流不出的水一样。

    而那个小布人,手工粗糙,面目四肢不清,但在脖子的部位怵目惊心的横贯著一根闪亮的钢针,看起来分外刺目,不知怎麼,阮瞻忽然觉得那一定是万里!

    「不过你这次非常明智,没有下手是对的。」司马南阴测测的说,「这面铜镜是我的魘术的根本,打破了它,旧镇上所有的人都会死在魘裡;而这个小布偶,则是我用你好朋友的衣服做的,裡面缝了他一根头髮,背上用我的血写著他的生辰八字。你猜怎麼著?只要我一拔这根钢针,他就会像被挑了刺的鱼一样,烂成一摊泥!」

    「你想要怎麼样?」阮瞻力图保持冷静,脸上神色不变,但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小布偶,显得相当在意。

    司马南轻哼一声,把小布偶紧紧握在手掌裡。

    「我知道这个对你比较重要,所以我会很认真的看著它。你决没有机会从我这裡夺走,我劝你不要动这个念头。」司马南扳回了一局,表情又恢復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在问,你究竟要怎麼样?」阮瞻说。「别婆婆妈妈的。」

    「简单的很。」司马南扶著墙壁站起来,努力使自己不那麼狼狈,「你跟我出塔,随我处置!」

    「否则呢?」

    「否则我就了全镇的人!」

    「那与我无关。」

    「这个也与你无关吗?」司马南再次举起小布偶。

    阮瞻向前走了一步,司马南立刻把手伸向布偶脖子上的钢针,「别再向前了,你在拿你最好朋友的命冒险!」

    「我怎麼知道那是他?」阮瞻停住脚步,心裡拼命想著对策,但却发现根本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出来。

    「那麼--你是要赌一下嘍?」司马南恶意地咧咧嘴,伸手欲拔那根钢针。

    「住手!」阮瞻急叫一声,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紧张之态,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能赌,因為他输不起。他生死之交的命可能握在别人的手中,他不得不选择退缩。之前他想过司马南会以人质相威胁,但没想过他会把全镇的人都搭上。而且,他以為万里躲过了司马南的威胁,当他看到司马南独自进镇,而万里给过他一点信号时,他更加坚信了这一点,这才放开手脚和司马南斗智斗勇,没想到过最关键的时刻出现这样棘手的情况。

    难道让自己的计画,还有先前搏命一样的努力全付诸东流吗?可是他又不能反抗,否则万里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就知道你不敢赌。」司马南的手还放在小布偶的脖子上,看阮瞻没有再动,冷笑道,「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战斗就是这样,尤其是势均力敌的较量,看的就是谁抓住对方的弱点,就好像太极的推手,对方一弱,马上就要抓住机会攻击。阮瞻的缺点就是太重情,他表面上看来很冷,但一旦与谁有了感情,就会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他一直用这个方法钳制阮瞻,屡试不爽。

    他向阮瞻抬了抬下巴,示意要他出塔,但阮瞻却突然皱起了眉,「这不是巫术,是飞袭道!」他不想放弃最后的一点希望,所以表面上看来很是无可奈何,但却一直暗中观察那个布偶上的钢针。仔细观察之下,他发现那钢针在微微的颤动,布偶身上还画著一种很冷僻的符咒,依稀中还有点印象,当司马南催促他离开时,他终於想起了记忆深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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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0 06:57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七章 最后一招

左德!

    他失踪时,阮瞻的眼睛还没有恢復,因此并不认识他,但当阮瞻看到那双穿著运动鞋的脚出现时,就已经直觉的认定,铜鐘裡面的人一定是失踪以久的左德!

    没想到左德一直藏身在铜鐘裡,真是聪明的选择!这特製的铜鐘上面有强烈的罡气,既可以阻隔住怨灵的搜寻,而且也可以拦截住其他实质的物理伤害。一定是当怨灵要佔据倖存者的身体时,左德事先洞察了什麼,他无力保护其他人,只能先自保。

    左德进镇时一直背著一个装有食水的背包,这几天他一定是靠著这个维持生命。这让阮瞻在钦佩他聪明才智的同时,对他顽强的坚忍力也分外折服。在铜鐘之内那种幽闭的环境中分不清日与夜,也分辨不出铜鐘外世界的真与偽,更不知道这件事何年何月才能结束,他一定是备受煎熬!

    现在,他很可能是经过长时间的判断,确认了在斗法的两人不再是怨灵製造的幻象,所以才跑出来,意图帮助阮瞻。

    只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这让他搬动铜鐘的动作显得分外艰难,而阮瞻在被困之下也无法帮他,只能更拼命的挣扎,吸引了司马南的全部注意力,给左德製造机会!

    慢慢的,颤抖著的左德终於勉力把铜鐘掀起,人也从下面爬了出来!而此时的阮瞻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像一片枯萎的树叶一样被看不见的手托举在空中。

    他不能看向左德的方向,怕引起司马南的注意,但他眼角的餘光还是看到左德偷偷蹭到门边,把自己那双大号运动鞋脱了下来,放入背包中,连同那些已经吃没了的食水包装盒裹在一起,对準司马南的方向,拼命掷了过去。

    正把全副心神用来对付阮瞻的司马南根本没想到身后还有敌人偷袭,只感身后一阵风袭来,本能的伏身躲开,却还是被击中了头部!

    司马南只感觉击中他的硬物很大块,大惊之下脑袋一阵晕眩。这样,他操纵隐形符咒的手印就结不成了,阮瞻登时摔到了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浑身说不清的疼痛让阮瞻恨不能躺在地上不动,但他明白这机会转瞬即逝,於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起来,扑向司马南身边!

    然而之前他受的伤太重了,这让他步履艰难,踉蹌著几乎摔倒。而就在这短短的数十秒时间裡,司马南意识到大事不妙,下意识地產生了鱼死网破的心态,一指弹起一阵劲风,砸向那代表全镇人性命的铜镜镜面。另一手伸手入怀,把小木偶脖子上的钢针拔了下来。

    他一动,阮瞻就知道他要干什麼,焦急中也没有时间思考,伸手拿出衣袋中那个像钥匙链上装饰物一样的小东西,连咒语也来不及念出口,就凭著心中执著的意念和对咒语的熟悉,一下拋了出去。

    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招!

    这东西只对铜镜有用,所以是拋向铜镜的,而他自己则疾速扭转向铜针要飞出的方向,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钢针的行进,企图以自身的伤害来保护万里。

    可是,钢针的速度太快了,而阮瞻在受伤之下行动又稍缓了点。眼见著那个祭出的方方小东西突然变成方砖大小,一下把铜镜压在了下面,但钢针却从他肋下急穿而过,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阮瞻心裡一凉,去挡纲针的身体「砰」地摔倒在司马南地身边。

    司马南被左德用杂物狠狠地砸在了后脑上,眩晕感一直未退。虽然在电光火石间作出了报復的行為,但爬起来时还是摇摇晃晃的。他见到阮瞻绝望的神色,知道他是在為不能挽救万里的生命而内疚,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阮瞻以為自己的失误害了万里,悲愤之下想也不想地爬起来,一拳挥出,打在司马南的太阳穴上,当场让这位法力高深的法师昏倒在最原始的武力上。

    而阮瞻自己在内疚和自责之下,再没有力气支撑,一下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这一切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一边的左德还没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已经了结了,他站在那裡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来。

    「阮先生你还好吧?」他尝试著扶起阮瞻,但阮瞻却拒绝了,只是指了指司马南。

    「请你把他捆得结实点,然后拖到塔裡去,一楼就好。」

    看著左德虽然虚弱,却依言而行,阮瞻仰面摊倒在地上。

    此次他受伤严重,已经无力支撑空城外的结界,所以天空已经不再是灰白一片,而是灿烂的星空,可他的心裡却如在滚油中倒入冷水般炸开了锅,烫得他的心点点灼痛著!

    万里会死於自己的失误吗?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用身体挡住那根钢针的,但他错估了自己对伤痛的抵抗能力,终究他慢了零点零一秒,可是就这零点零一秒,可能会要了他生死之交的命!

    司马南这麼高超的道术,不可能会失误,万里唯一的生存机会,是洪好好没有制住他。可既然司马南挖好了陷阱等著万里,他能够避开吗?

    这不确定的因素让阮瞻忧心如焚,恨不得用时空扭曲术回到旧镇去看看情况,可他又不得不强压著这种焦虑心情而去考虑先解决这裡的事情。假如他离开,司马南有可能会再度扳回局势,那麼这一切就白做了,司马南还会带来后患,小夏不能平安,万里如果出事,也是白白牺牲了!

    艰难地抬起身看看,见左德已经把司马南抬回到塔的一层去,阮瞻先是起身拿起了那面小铜镜和方砖样的法宝,然后也跟到了塔边上。此时他週身无一处不疼,可他却感觉不到,心裡反覆想像著无数的可能。

    他让左德把司马南放置在一个铜鐘上倚坐著,自己则坐在塔外的石阵上,这样司马南的异能会被限制,而他自己则可以保有。

    左德聪明地躲到二楼去,既不问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想在这裡碍事。这给了阮瞻独自思考的时间,让他把混乱的内心思绪整理了一下,然后就慢慢等待司马南醒来。

手中小铜镜模样依旧,只是不再有诡异的波光,反而照出了他沾著血污的憔悴的脸。这证明他最后的一招起作用了,全镇人正在从梦魘中醒来。现在正好是深夜,他们会毫无睡意,只会感觉头疼罢了。

    父亲留给他三件法宝--血木剑、撕裂幡和破灭印。血木剑在万里手裡、撕裂幡目前还在暗室的角落裡藏著,裡面拘著欣欣等没有成功收回到小瓷人的怨灵。而破灭印是他一直没用过的,因為那对异能有相当高的要求,他也一直没办法祭起它。

    如果说血木剑是能使一切魂体灰飞烟灭,残裂幡能拘进所有灵体的话,那麼破灭印就是能打碎一切结界的宝贝。这次他来到洪清镇,因為怕法宝留在家裡不安全,所以把三件宝贝都带在了身上。

    為了携带方便,他把宝贝们从封蜡中拿了出来,但不祭出的话,宝贝仍然如工艺品般小巧。血木剑是寸许长的小剑,残裂幡是一面巴掌大的小旗子,而破灭印由於像个方方的小印鉴,所以被他掛在钥匙链上当吊坠以掩人耳目。

    破灭印本不在他的计画使用中,所以他在闯进司马南封在空城外的结界时都没有用它。如果不是要拯救命悬一线的全镇人,他也不会死马当作活马医一样的把它祭出来。他不知道结果会怎麼样,只是尽力一试,没想到情况的危急和他强烈的信念竟然使他成功了。

    可是--万里呢?

    不是他自私,不是他冷酷。而是全镇的人在他心裡也抵不上一个万里。

    「告诉我,能不能挽救万里的命。」见司马南动了一下,阮瞻问,「假如你肯说,我承诺这次放过你!」

    司马南愣了一下,显然是还没缓过神来。

    阮瞻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司马南有反应了,但他只是恶意地冷笑数声道,「现在钢针已经插入了他的心窝,我想让他活也没办法了。你当我炼製飞袭道是玩的吗?哪有杀了人再救的道理。哈哈--作了错误的判断就要付出代价啊!」

    司马南的话和语气几乎让阮瞻愤怒的失去理智,但他硬生生忍耐住了。

    「他未必就死。你的洪好好不一定能拿得住他!」阮瞻的心揪著,但语调还算平静,「可是你却丧失了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司马南再度冷笑,「输给了你,我还有脸活下去吗?你说的对,咱们两个人必有一个不能活著出去,你运气好,到哪裡都有人帮你,我输的没话说。不过高兴的是,我有你最好的朋友来作陪葬。」

    「他不会给你陪葬的。」阮瞻的声音裡带了杀意,「你会在血木剑下灰飞烟灭,而我会想办法让万里復活。既然你能借尸还魂,我也可以做到。」

    「万里都到了我手,你还指望血木剑会倖存吗?」司马南再度打击阮瞻。

    可是这句话根本不為阮瞻所动,「我会回来找的,而且我不用血木剑,也有本事治你,不信你就试试好了。我现在不动你,是因為我答应过阿百,在她和你见一面后再要了你的狗命!」

    听到阿百的名字,司马南说不出话来,感觉施出去的钢针却刺入了自己的心窝。那是他最想见,也最怕见到的人,这何尝不是他的弱点啊!

    而正他不知说什麼好之际,一个女人的娇媚声音从夜色中传来,「你要阿百?我这不就给你送来了吗?还有岳小夏,也一併给你!」

    话音才落,阮瞻和司马南都大吃一惊,同时循声望去。只见湖心迴廊上,慢慢走来三个女人,左边的是阿百,右边的是小夏,中间一抹红色的身影,正是洪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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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0 07:02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八章 无悔选择

「我对男人最好,男人需要什麼,我就会给什麼。」洪好好微笑说了一句。

    随著三个女人的走近,阮瞻才看清她们之间走路的姿态并不正常。阿百和小夏走得略為靠前些,动作僵硬,似乎不大情愿,而洪好好则站在她们的身后方,左手拿一张符咒按在阿百肩上,右手持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架在小夏柔软的脖子上。

    阮瞻见小夏被制,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但立即被洪好好喝止。

    「站住!」她歪著头,摆出一副天真的模样,说出话来却狠毒非常,「我家阿南说你厉害的很,所以我要和你保持距离。除非你移情别恋,对我產生了兴趣,那麼也就不必在乎这个女人的死活了。」

    她说著把尖刀向回拉了一下,异常锋利的刀刃立即让小夏的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痕,骇得阮瞻连忙后退。

    「好好,我退后,我马上退后,你放开她!」

    洪好好见威胁生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心裡却没有什麼高兴,而是充满妒忌之意。阮瞻拿这个岳小夏当作心肝宝贝一样,寧可自己受损,也不愿伤心上人分毫,可是為什麼从来没有男人这麼爱惜过她。是她不够美,还是不够执著?

    她想到这一点就去看司马南,但见司马南低著头,看也不看她这个方向。她明白那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阿百。在她心目中残忍又无情的男人,竟然不敢抬头看一个死了很多年的女人,他的前妻!

    再看阮瞻和岳小夏,两人自从见面就四目相望,虽然岳小夏和阿百被她封了语言的能力,但她和阮瞻的目光却始终温柔地纠缠在一起。深刻的爱与关心根本不需要语言的交流。

    此时此地,在洪好好的眼中,天地是如此之小,只浓缩成这一小方空间,而这空间裡只有四个人,她是多餘的一个!

    妒忌、悲伤、自怜,这三种感情混染在她的心裡,让她突然生出一股愤怒。施出重手法在小夏和阿百身上,让她们痛苦地闷哼一声,也让那两个男人同时心疼地大叫,「住手!」之后对她怒目而视。

    洪好好「咯咯」地娇笑著,「终於意识到我的存在了吗?」她语气轻浮,但语调悲凉的问。

    阮瞻没有说话,忽然觉得洪好好是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她只想要男人注意她、爱她,却没想过爱与尊重并不是靠色相和强求而来。

    自从洪好好带著小夏和阿百出现,他的心就慌乱之极。一方面,他很高兴洪好好的到来,因為这意味著万里生存的可能性会加大;另一方面,他又很担心这种局面。好不容易的,他制服了司马南,现在司马南的帮兇却押著另两名人质出现,而其中一个人质是他无论如何也损失不起的。

    这是他今晚犯的第二个错误吗?他只想让阿百带著小夏远离战场,没想到半路杀出的洪好好会截住她们,反而更把她们置於危险之中!

    他忍不住又看了小夏一眼,见她虽然面容憔悴,但却毫不在乎自己的处境,只是焦急心疼的看著他。他明白她是在担心他的伤势,因為他现在看起来一定很惨,好在他们可以心灵相通,让他一直向她传递著温柔的感情,告诉她,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强压著自己凝望小夏的冲动,阮瞻面对著洪好好,「你把万里怎麼样了?」

    「他吗?」洪好好拖长了声调,「他被我杀了!」

    从她的表情看,阮瞻就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他担心的只是她有没有在万里身上画下那个要命的血标记。

    「你忘了司马南的吩咐,没有在他身上作记号!」他诈了一句,忐忑地等著洪好好的回答。

    没想到洪好好的反应正是按照他所期望的样子显现。她脸色一白,怒声道,「谁管那个混蛋的死活,你先放开我的阿南!」

    阮瞻忍不住微笑了,因為洪好好的表情告诉他,万里活命的机率非常大。这样,他就只需要顾虑这一边就好了,不用两边都被施压。

    「你笑什麼?」洪好好怒目而视,「快放了我的阿南,不然我宰了这两个女人!」

    「你的阿南?」阮瞻讽刺地看了洪好好一眼。他也是学心理学出身的,也能看出洪好好对司马南的惧怕与依赖,还有对阿百的顾忌和挑衅,「你确定他是你的,而不是阿百的?」

    「你住口!否则我真的杀了这个女人!」洪好好大叫一声,眼神裡满是要被遗弃的惊恐,「你别以為我不敢!」

    见她情绪激动,阮瞻怕她在不理智下伤了小夏,连忙做了个稍安毋躁的手势安抚她,然后把脸转向司马南,「你有脸让我『放』你出来吗?你有脸和阿百说清楚你為什麼会那麼对她吗?」

    司马南在听到洪好好的声音后,一直就低著头。他知道阿百在这个空城裡,但没想过两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所以这突然发生的意外让他无法面对,只好採取鸵鸟政策。只是洪好好刚才突然对小夏和阿百下手,阿百的痛哼让他下意识的寻找她的影子,结果一下子就陷入她那有如一潭温柔秋水的眼眸之中。

    阿百不像小夏那麼激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但就是她的不言不语,不喜不怒,才让司马南不断的拷问著自己的心。

    四目相对,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山林中生活的点点滴滴,多少次午夜梦迴中模糊的影子,轻浅的微笑都瞬间塞满了他的胸臆,让他说不出话来。

    从没人对他那麼好过,那麼无怨无悔过;从没有人在他冰冷黑暗的内心世界裡温暖的存在过;从没有人在被他如此伤害后,还在此刻的眼波裡保存著最温柔纯净的感情;也从没有人明知道他的虚偽和欺骗却还是毫不反抗,任由他把她推进无尽的深渊中!

    谁说软弱是最容易打倒的,当一种东西发展為极致的就会转化為相反的一面。就好像阿百的温柔和脆弱到现在却成了他最不可战胜的东西!

最脆弱的也就是最坚强的!他囚困了她的魂,可是她却囚困了他的心!

    「阿南!快叫阮瞻放了你!」洪好好催促。

    洪好好的尖叫像利箭一样穿透司马南的身体,让他才开始涌上心头的良知和感情又一次被击的粉碎。他全身一震,目光从阿百的眼睛上强行挪开,刚硬起心肠。他辜负过她,也不必害怕再辜负她一次!他有自己的远大目光,必须要达成目的不可,那是他毕生的愿望。数不清多少年了。他為了这个目标吃尽苦头,也害人无数,眼看著就要成功了,他不能放弃,不能让任何人阻挠他!「听她的话,放开我!」他沙哑著嗓子,「你有帮手,我也有。我们扯平了!」

    阮瞻静静的看著他,沉默了好几秒鐘才说。「我看不起你。」

    他说的如此认真,让司马南有一瞬羞愧的不敢直视他,但随即而来的贪念,慾望和羞辱让他咬牙切齿的道,「小子,这念头是用实力说话的,强者才有藐视眾生的权利!看不起我?你还不配!」

    一边的洪好好听司马南那麼说,明白他还是和自己一条战线,又见他不再凝视著阿百,兴奋之极,大声叫道。「阮瞻,你可以不放阿南,不过你不放他。你女朋友的命也就走到了头!我让你自己选,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数三下,你如果不做决定我就杀了她!我说到做到!一、二——」

    阮瞻没有看向小夏的方向,但还是感觉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拚命阻止他做出牺牲自己的选择,可是他怎麼能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那样纵然他还活或者饿,他的世界也会再度继续回到灰暗之中。

    没有犹豫。他一脚踏入塔裡,拎起司马南扔到塔外去。

    「你的灵能会迅速恢復的,什麼样的绳索也困不住你。」他冷冷的说,带著赢家的傲慢,彷彿输了这关键一战的是司马南,「但愿你心上的绳索也能自己解开!」

    他看的明白,司马南不敢看向阿百,这证明他对她是有愧疚的,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感情!

    『啪』的一声响,司马南的超强实力让他比阮瞻想像中更快的摆脱了行动上的限制。他能自由行动的一瞬间,立即伸指画了个花朵一样的符咒,挥手击中阮瞻的前胸,让他撞到后面的铜鐘上,『哇』的吐了一口血,再也动弹不得。

    「阮瞻!」强烈的情绪刺激,令小夏突然冲破了语言上的禁錮,大叫出声。她拚命的挣扎,但洪好好虽然苗条纤细,但手劲却大的怕人,像铁钳一样钳制住她,让她根本不能摆脱。

    见到阮瞻的那一刻,他那疲惫,憔悴又伤痕纍纍的样子已经让她的心绞痛不已,现在看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更是觉得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在这一刻,她才深刻的体会到什麼叫撕心裂肺,体会到真爱中那种愿意為他生,為他死,替他承担一切苦难的心境。

    「阮瞻,你怎麼样!你别吓我!起来啊!」她大声喊著阮瞻的名字,眼泪在脸上奔涌。

    「封上她的哑穴,她闹的我心烦。」司马南皱紧了眉头吩咐。

    「我——腾不下手来!」洪好好有些為难,她可是一手制住岳小夏,一手制住阿百,现在哪有能力再生出一隻手多办一件事。

    能抓到她们也是她幸运了!当时她听到万里所说的话,决定要到新镇来看看情况,為自己争取利益时,才发现镇外的结界没有破碎,让她无法进入。她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围著镇子转了好几圈,这时结界却又忽然撤消了,而她一进镇就看到阿百和岳小夏就躲在一间空铺子裡。

    她听说阿百生前也是不凡的人,所以很小心谨慎的接近她们所在之地,见这两个女人并不说话。而是忧心忡忡的,立即意识到那边男人间的争斗一定没有停止,她们是跑到一边避祸的。

    这让她恶念顿起,於是趁阿百不备突施重手,一下制住这两个女人,并且封住她们的哑穴,把她们当作人质,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司马南一把!

    这样司马南就会认识到她的价值。知道她才是对他最忠诚的,这样他就不会拋弃她了!

    「废物!」司马南丝毫没有感激她的表示,而是无情的骂了一句,然后反手指了小夏一下。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手法,小夏立即发不出声音,而且连动也动不了。

    「放开她吧!」他继续吩咐,以嘲弄的语气说,「不能说话不算数。既然你让阮瞻选择,而他也做了选择!」

    洪好好鬆开小夏。表面上看他们遵守了诺言,但实际上根本没有改变现状。小夏此时如木头一样不能行动,放开她也和不放开没有区别,随时可能再度成為人质。

    阮瞻慢慢爬了起来,依坐在铜鐘上,每呼吸一下都很疼痛和困难。他明白以他的伤势,就算塔能不吸走他的灵力,他也翻不过身来了。这一战,他拼尽了全力,辛苦的周旋。但频出的意外使他还是输给了司马南。

    他真的累了,不仅是生活的的累,就连最近这些战斗。哪一场不是打得辛苦无比,哪一场不是要他殫精竭虑,以弱胜强?!今天他终於支撑不住了,他没有办法再扭转场面,已经被死死的踩到脚下!

    只是,小夏还在那边,一脸泪痕,动也不动的望著他。他怎麼能放著她不管?怎麼能在她面前向司马南低头?他要救她,他要让她平安,只要她能活著出去就好,可是,要怎麼办呢?

    实在不行,他只有自尽!只要他不死在司马南手裡,只要他比司马南快,他就有机会保住魂魄。魂魄不被司马南赶尽杀绝的话,他就能救出小夏!就算那时他们天人永隔,至少,他还在她心裡,至少,他也还可以爱她,保护她,默默的守在她的身边。

    阿百,司马南是不会伤害的,这一点他有万分的把握。法宝,他死后也无法再用,他会拜託左德把它们毁掉。那些法宝虽然厉害,但他还没有能力把它们修炼成随他心而动的东西,所以它们目前的样子对凡人而言只是个普通的物件,毁起来轻而易举。

    所有的后路都已想好,当不得已的时候,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小夏!没有什麼好迟疑的,对这个选择,他永远不会后悔!

    「也放开她!」司马南又向洪好好说了一句。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但洪好好明白他指的是谁?

    她有些不甘心,可是,她又不敢违抗。好在,放开岳小夏后,她的压力骤减,所以她在放开阿百的一剎那施重手封印了她,让她继续如木如石下去。

    她做这番手脚,强大精明如司马南不会不知道,可是他并没有阻止,这让洪好好一瞬间明白,他是愿意让自己这样做的,他正陷入感情的羈绊裡,自己拔不出来,需要她為他斩断牵扯!

    因為阿百是他的心结,是他唯一的弱点。假如一直沉默著,也不挣扎的阿百加入战局,情况就不可预料了。她希望司马南杀了这裡所有的人,灭了这裡所有的魂,那样他们就会回到从前。

    无情,但又平安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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