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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除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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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09:48 PM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楔子

  「生了沒?」

  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神色焦慮,幾乎每隔不到三分鐘便捉住路過的醫護人員問上一遍,讓人不勝其煩。

  畢竟,對一個結婚二十五年,妻子好不容易才懷孕的男人而言,每一分鐘的等待就如同割肉般難熬,教他怎麼靜得下來。

  所謂事一關己則亂,他此時的心慌意亂就是最佳寫照。

  即使他平日是冷靜自持,受人尊重的命理學大師,可事情一扯到自己的妻子和小孩,臉上的焦急再也隱藏不住,巴不得代替年紀不小的老婆生孩子。

  產房外頭走來走去的不只產婦丈夫一人而已,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一個人生孩子卻有不下二十來個大男人在外等待,他們的表情一樣緊張不安,一樣頻頻追問……

  「到底生了沒?」

  「還要生多久?」

  「她不是進去很久了,為什麼還生不出來……」

  「醫生呢?怎麼還不快點催生,孕婦生太久不是不好……」

  「要顧孩子先呀!那可是咱們第二十七代傳人,不能有一丁點閃失……」

  「呿!胡說,孩子重要,大人也馬虎不得,不然誰來奶大那娃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產房內淒厲的叫聲不時傳出,令聞者驚心。

  一日如同一年漫長,歷經三十六小時,眾所期待的新生命終於在哇哇啼哭聲中誕生,成為備受矚目的家族一員。

  只是,當護士抱出粉雕玉琢的小人兒時,她說的第一句話重重粉碎一票男人的心。

  「恭喜了,母女均安……」

  母「女」均安?!

  是女孩……不是帶把的?

  除了擁著嬌女的父親面露欣喜,其餘人皆面如灰土,口中不斷地喃喃自語……

  怎麼會是女的?!

  從開山祖師爺至今,代代皆由長子傳嗣,香火綿綿不絕,五、六百年來家族興旺,不曾發生這種情況——

  女子為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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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09:49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起立,敬禮,謝謝老師。」
  
  當——當——當。
  
  下課鐘聲響起。
  
  一到放學時間,教室內的學生魚貫走出,如井然有序且訓練有素的小螞蟻,不喧嘩、不推擠、不疾不徐地離開校園。
  
  無規矩不成方圓,以嚴格教養出優秀的學生是「聖化中學」一向秉持的宗旨之一,創校三十五年來一直致力於教學,是少數限制招收名額的私立學校。
  
  聖化、聖化,一聽就明白學校的目標是將人「神聖化」、「聖人化」,讓人洗去人性卑劣的一面,回歸最原始的純善,造就無懈可擊的完美人格。
  
  它採取的教育方針是「二十年精英制」,從幼兒園小班開始培育,歷經六年小學,三年國中,三年高中,成績優越者直升「聖化學院」就讀四年。
  
  一共一十九年,最後一年是大學畢業生再加修的一門「社會學」,學校聘請學有專精的社會人士前來授課,教導學生如何融入社會,包括求職、經營職場的人際關係,以及在競爭中發揮所長而不遭嫉等等社會知識。
  
  透過精英制培育者大都成為各行各業的翹楚,他們在專業領域中表現傑出,學以致用而發光發亮,成績斐然令學校感到驕傲。
  
  因此前後歷經三任校長,教育方針始終未改——教育要從小扎根,學校要潛移默化的灌輸正確觀念,達到品格才能皆優的結果。
  
  不過樹大有枯\枝,再校風優良的學校也會出幾個頑劣不堪、反骨的學生……
  
  「老師、老師,妳最近幾天是不是去過喪家?氣色很糟糕喔,好像快嗝屁了。」兩眼無神、印堂發黑,一腳已踏進鬼門關。
  
  「不要在走廊上奔跑、不要大聲叫囂、不要口出不雅言論,卓巧靈同學,妳到底要我說幾遍才聽得進去?還有,不許\嘻皮笑臉。」整天笑咪咪的,就連被訓話也是,真不知這小女生在高興什麼。
  
  一板一眼的謝淑貞是高中部二年孝班的導師,年近四十仍未婚,個性嚴謹得有如架在她鼻梁上的鏡框,方方正正,不容許\一絲偏差。
  
  而眼前的女生正是她班上最令她頭痛的學生之一,和其他兩名同學號稱「聖化三最」,最難管教、最不守規矩、最會唱反調。
  
  「老師,人家沒有嘻皮笑臉啦!我天生就是一張人見人愛的可愛笑臉,妳看我現在就算閉上嘴巴還是在笑呀,父母生給我這張臉,我也很困擾。」唉!人緣太好是她最大的煩惱,想不受歡迎都不行。
  
  「站好,不要像條毛毛蟲扭來扭去。老師不是說過下課後要立即離校,不得在校內逗留,妳又我行我素,不當一回事嗎?」叫卓巧靈往東,她偏要往西,把校規當空氣,視若無睹。
  
  「下雨了。」擁有一雙靈璨眼眸的卓巧靈俏皮地指指雨珠紛落的廊外。
  
  謝淑貞推推眼鏡,一臉嚴肅。「妳沒帶傘嗎?」
  
  「有呀,在書包裡。」她取出向日葵圖案的花雨傘,高高舉起。
  
  謝淑貞眼角一抽,很想掐死自己的學生。「既然有雨傘為什麼不用!它又不是裝飾品。」
  
  忍住,她為人師表要有超凡入聖的品德,絕不能有體罰學生的念頭,即使這名學生的行為舉止異於常人,老師的包容心該有無限大。
  
  「我等雨小一點再用,以免大雨打壞傘面,我爸不可能給我錢買新傘。」她的理由十分充足,在她家和「錢」扯上關係就是大事。
  
  對她那鐵公雞的父親而言,一塊錢、十塊錢都跟一百萬一樣重要,不得輕忽。
  
  謝淑貞的眉頭一皺。「雨只會越下越大,再不走就走不了,妳想留在學校過夜不成?」
  
  「咦?好主意耶!我怎沒想過這麼好玩的事,晚上的校園最多……」下次申請看看,約和清及家蓉夜遊校區。
  
  那個鬼字沒機會說出口,謝淑貞的臉黑了一半。「卓、巧、靈——」
  
  「……呃,老師,妳火氣很大欸!要不要喝喝我家祖傳的清肝降火茶,一鍋青草煮上兩個小時,包管妳一杯喝下肚,什麼火都消了。」順便消脂、排便,一舉三得。
  
  「我沒有在發火,我……」她深吸了口氣再吐氣,不讓學生的頑劣影響自己的情緒。「妳,馬上回家,六點前必須離校。」
  
  「聖化中學」規定下午四點整準時放學,若有社團活動也僅限於兩個小時內,有特殊因素得延後,則要向學務處申請許\可,否則六點鐘響,校園就要淨空。
  
  因為學校的前身是占地五分大的墓場,學校蓋\好後便流出不少鬼魅傳聞,曾有學生太晚離校而遭遇一些怪事,譬如中邪,或是明明沒有人卻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以及被人從後一推、被看不見的人捉住腳等等。
  
  顧及學生的安全,學校才特地訂下這條校規,同時遏阻種種未經證實的流言。
  
  但鬧鬼的傳言仍甚囂塵上,大部分的學生都會迫不及待回家,不過卓巧靈反而興奮莫名,頗想一探究竟,一點也不害怕,畢竟她家歷代以來就與鬼為伍,靠他們大賺名利。
  
  卓家是「靈媒世家」。
  
  「老師,我也想回家呀,可是妳的狀況真的很嚴重,最好趕快到廟裡拜拜,求張符紙保平安,我這是良心的建議。」她一語抵萬金,貴在難得。
  
  她是看在謝老師是她導師,而且對學生很好,教學認真又富有愛心,才肯破例提點一二,希望將傷害降到最低,免去意外災厄。
  
  不然以她「收費」的高標準,領死薪水的老師是請不動她的。
  
  「子不語怪力亂神,老師是基督徒,不信那些,主會保佑我。」謝淑貞一派正經的在胸前劃個十字,神色端正。
  
  卓巧靈擰眉指著她身後。「老師,他跟著妳很多天了,方正大臉小眼睛,嘴唇外翻少了兩顆門牙,左眼窩下方有顆長了毛的大黑痣……」
  
  「等……等一下,妳認識我朋友的二伯?」她忽地頭皮發麻,感覺背後有股不正常的涼意。
  
  「我不認識他,不過我正看著他,他很凶地叫我滾開。」叫她滾?真是沒見過世面的新鬼,居然沒先打探她是何方神聖。
  
  卓家歷代皆修行道法和神通,他們能視鬼物,與之交談,進而決定是收是放,或是除惡淨化,不留人間。
  
  身為二十七代子孫的卓巧靈是最被看好的下一任宗主,不只是身為長嗣的緣故,她本身在這方面的能力相當強大,是目前屈指可數的「除靈師」。
  
  雖然她只有十七歲,卻是不容小覷。
  
  「什麼,妳看得見他?!」謝淑貞聞言花容失色,臉上多了些微畏怯恐懼。
  
  「老師,我不是故意要嚇妳啦!可我看他好像很喜歡妳,想把妳帶到他的世界……」嘖!還用眼白瞪她。
  
  人有七情六慾,鬼也有,甚至更為強烈,因心有不甘或遺憾而滯留不去,找尋發洩的方法。
  
  謝淑貞捂起耳朵大叫。「不要再說了!他已經死了,我上個禮拜才去祭拜過他,三天前出殯……」
  
  卓巧靈頗為同情地往前走一步。「所以他是那時候跟上妳的。生前無法跟妳在一起,死後他便無所顧忌,日日夜夜跟在妳左右。」
  
  「妳……妳胡說……」她不安的東張西望,神情慌亂不已。
  
  謝淑貞口中的朋友是她高中同學,兩人的感情很好,她常到對方家裡走動,因而認識同學家中成員。
  
  可同學家中長她們二十來歲的二伯父竟對她一見鍾情,拚命獻殷勤,等在校門口主動要接送她,或跟蹤她,當時正在求學的她不堪其擾,不得不放棄學業,選擇出國留學,也不得已和好朋友斷了聯繫,就怕他循線追來。
  
  十幾年過去,輾轉聽說那位二伯父娶妻生子了,大家以為事過境遷,對方不會再有類似的瘋狂行徑,於是在同學會遇上後,兩個好友又恢復往來。
  
  沒想到這之後她到好友家拜訪時,竟巧遇早已自立門戶的男人,他當場兩眼一亮地抱住她,作勢要強吻她。
  
  這事讓謝家的人大為震怒,兩家人鬧得不可開交,對方差點吃上官司,是她的同學苦苦哀求才壓了下來。
  
  可是他依然故我,為了展現對她的愛,他逼妻子離婚,並把三個孩子趕出家門,重新買屋置樓,布置新房,只為迎娶新嫁娘。
  
  本以為沒完沒了的孽緣卻在上個月終結了,因愛生恨的二伯母藉著酒膽將前夫從十樓陽台推下,男人頭破血流,送醫途中不治死亡。
  
  謝淑貞的苦難解除了,終於逃離多年的夢魘,但她基於道德仍前往上香,卻遇上這種事。
  
  「老師清楚我家是做什麼的,是不是胡說八道妳心裡有數,老師妳沒感覺到最近肩膀似乎特別沉重,沐浴、更衣及睡覺時都好像有雙鬼祟的眼睛盯著妳的一舉一動嗎?」
  
  「我……」她是有感覺,但那不是她神經質嗎?一有風吹草動便疑神疑鬼?
  
  信奉天主教的謝淑貞去過卓家做家庭訪問,對卓家宗祠之莊嚴壯觀也感到嘆為觀止。
  
  雖然她原本對那些靈異的事抱持懷疑,但絡繹不絕的求助者令她的想法有些改變,其中不乏報上常出現的政商人物,個個虛心求助。
  
  「老師,我只能幫妳拖一會,我們卓家的家規,是不能隨便替人除靈的,妳快找間大廟請神明化解,遲了就來不及了。」
  
  謝淑貞仍不太相信她說的話,正想開口告誡,誰知卓巧靈蜜色小手往她肩上拍兩下,鬱積多時的沉重感霍然不見,取而代之是一陣輕鬆。
  
  她訝異極了,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瞠目看著自己的學生打開花雨傘,頑皮的踩著水花,蹦蹦跳跳地以跳舞姿態走入漸歇的雨中。
  
  隨即兩名模樣清秀的女生加入,一左一右地與她同行,嘻笑聲清脆如鈴。
  
  「妳太多事了吧!卓巧靈。又沒有錢可以領。」嚼著口香糖的和清高秀麗,一臉鄙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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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09:49 PM |只看该作者
  「所以我沒幫她除靈,只暫時趕走那個死纏不休的靈體。」沒錢難辦事——這是摳門的父親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雖然她不抱持這個理念,但也不違逆,只能盡力而為。
  
  「那不是差不多,一樣耗費體力。」沒好處的事做它何用,她家老祖宗從不做損己利人的事。
  
  和清的祖先是史上有名的大貪官和珅,位居宰相,深受乾隆爺寵愛,身家一度富可敵國。
  
  「不會啦!我陽氣足,三昧真火燒得旺,一般髒東西難以近身,才一碰到老師,那人就著火似地逃開了。」一說完,她轉著傘大笑。
  
  「隨妳高興,反正妳是怪人一個。」哪天精力耗盡,她絕對會見死不救。
  
  卓巧靈笑嘻嘻地不回嘴,一個水坑跳過一個水坑,濺得身側的人擔心受泥水波及,連忙閃避,這時另一人開金口了。
  
  「別說巧靈怪了,妳也是怪人一枚,所謂物以類聚,我們三人是大家眼中最不合群的三頭黑羊。」不守校規、我行我素,對「服從」自有一套見解。
  
  「誰跟妳物以類聚了,章家蓉,我——」忽地一輛車疾駛而過,和清的聲音戛然而止。
  
  雨不大,但先前下的雨在低漥處積了不少的水,校門前的柏油路因排水設計不良而出現一大片水漥,深及腳踝。
  
  可想而知濺起的水浪有多高。
  
  「冷靜點,和清,車子的主人不是故意的,一時不小心嘛!」
  
  「和清,別太衝動,那輛車看起來很貴,開車的人一定非富即貴,不要自找苦吃。」
  
  深知好友不肯吃虧的個性,卓巧靈和章家蓉趕緊一人一句好言相勸,希望息事寧人。
  
  可全身濕答答的和清一抹臉上的泥水,眼中怒火熾烈,捉起一把泥土朝停下等紅燈的奔馳車後窗一擲,一朵泥花濺開來。
  
  哇!好重的陰氣,一整個陰冷到不行,簡直像是十方陰魂全聚集在一人身上,很深的陰森感揮之不去,籠罩眉心三寸。
  
  從沒見過氣場弱到像隨時要斷氣的倒霉鬼,從呼吸、眉眼看來,無一不沾染上陰寒之氣。
  
  這樣他居然還能活得好好的雖然氣色不佳,但能長至成年已是有幸,應是家有餘福庇蔭了他。
  
  卓巧靈嘖嘖稱奇,不住打量朝她們走近的男人,肌膚白皙的他,恍若一朵初開的芙蓉花,輪廓深邃,五官出色得令人不敢直視太久。
  
  是個美麗,但脾氣明顯不好的花美男,她在心裡下了第一印象的結論。
  
  「是誰用泥巴砸我的車?」
  
  很低、很沉、很冷,像是從深井舀起來的嗓音,寒冷得讓人不由自主打哆嗦,直想溜之大吉。
  
  「她。」罪魁禍首食指一比。
  
  「妳丟的?」花美男森冷的目光掃過來。
  
  「我……」卓巧靈睜大眼,一臉無辜。
  
  敢做不敢當的和清就像她在歷史劇中的老祖宗一樣,只敢背地裡使壞、玩玩小動作,真要有事馬上就推得一干二淨,讓別人當代罪羔羊。
  
  她一瞧見車主開門下車,馬上烏龜似的把脖子一縮,悄悄移到兩位好友背後,推她們當擋箭牌好準備落跑。
  
  人家一追究起「禍首」,她二話不說的陷害,不管和好友的交情多深厚,自保為先,其他容後再議。
  
  「妳對我的車子有意見?」一張陰沉的臉白中透青,陰惻惻地瞪視不及下巴高的女學生。
  
  「沒有意見……」跟她沒關係啦!不是她丟的!
  
  不等卓巧靈說完,耐性不足的花美男又口氣森寒地壓低聲線。「妳知不知道這輛車的價值,它是二○一一年限量版,全球只生產百輛,而亞洲的配額不到二十輛。」
  
  「哎呀!洗掉不就得了,這種天氣開出門不髒也難。」下雨天耶!隨便跑個幾公里車身就污泥斑斑了,不差那一坨泥巴。
  
  「我出門時是大晴天。」男人的臉色十分難看,似累積了不少怒氣。
  
  「天氣變化無常總不能怪在我身上吧!它說變就變,我可沒控制它的能耐。」說起來,她還滿喜歡細雨綿綿的陰天,充滿蕭瑟感。
  
  「那妳在笑什麼,得意妳攻擊了我的寶貝車子?」女孩唇畔那抹笑太礙眼、太燦爛,活似在嘲笑他內心的陰暗。
  
  「我哪有笑!這是天生的笑臉,我媽說我是天上的喜神下凡,專門帶給人喜氣和快樂。」卓巧靈大聲喊冤,無可奈何又遭到誤解。
  
  陽年陽月陽日,端午佳節正午出生的她,命格屬於少見的陽女,性格就像太陽一般明亮開朗,笑口常開,滿溢溫暖氣息。
  
  常自稱陽氣足的卓巧靈是真的陽氣旺盛,陽氣是平常人的好幾倍,從小到大運氣特好,常心想事成,活了十七年連一次感冒也沒得過,健康得令人眼紅。
  
  原本家族中有人不樂見立女為嗣,提議從族中選一男丁繼承祖業,認為女孩終究要嫁人,承擔不起一族盛衰這重責大任。
  
  但是一見未長牙的小女娃瞇起眼一笑,那些反對的長輩全軟化了,沉醉在她極具殺傷力的天真笑顏裡,破天荒的同意她成為卓家第二十七代的「除靈師」。
  
  「可是我一點也不快樂,反而一肚子火氣,尤其是看到愛車被不懂事的小鬼糟蹋,我的心情非常非常的不悅。」歐陽命的瞳眸黑得晶亮,冷冷地瞪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
  
  「什麼叫不懂事的小鬼,你才是幼稚鬼,哪有大人會連用兩個非常來加重語氣,車子髒了,洗乾淨不就得了,何況在這種天氣根本用不著洗,雨水會替你刷洗得乾乾淨淨,不會有半點痕跡存在。」
  
  莫名其妙的傢伙,一點點小事也龜毛到要下車找人理論,他不是吃飽太閒,便是天生難搞,專找碴!
  
  「妳是說我該自認倒霉,把妳的惡行視為平常,據理力爭反倒是我的過失,不該為一丁點小事追究不休?」他冷著聲,表情慍怒。
  
  「我哪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認為沒必要小題大做嘛!大不了我把泥巴擦掉。」一個男人這麼小鼻子小眼睛,難怪一臉倒霉相。
  
  他一走近,卓巧靈便感受到他的氣場很弱,陽氣明顯不足,兩眉間烏氣甚濃,小有病容,是容易聚陰的特殊體質。
  
  不過她並未瞧見他身邊有黑霧籠罩,或是跟了什麼髒東西,身上八成配戴了某些避邪物,才能安然無恙地四下走動。
  
  不管怎樣,這嘮嘮叨叨的個性真教人討厭,明明長了張賞心悅目的臉蛋,外表滿分,可是性格是一大缺陷,扣十分。
  
  「這是妳道歉的態度?妳是哪所學校教出的學生,我要去問問看到底教育出了什麼問題。」沒有人可以得罪他後還能全身而退,即使是個半大不小的臭丫頭。
  
  卓巧靈翻了翻白眼,生氣的在心裡釘草人。「這位『明理』又有『風度』的大叔,請問我該如何賠禮才能令你滿意,要不要下跪磕三個響頭?」
  
  「妳叫我大叔?」她瞎了眼嗎?
  
  「我十七歲,大叔貴庚呀?」她只是不喜歡吵架,並不代表她吵不贏人。
  
  「……二十七。」白皙面部微浮青筋。
  
  「對嘛!人家說三歲一小溝,五歲一大溝,你的年紀和我相差快一輪,叫你大叔哪裡不對了,我們家的家教可是很嚴的,對『長輩』要有禮貌。」她刻意多叫了幾聲大叔,存心讓人氣到自爆。
  
  一臉聰明相的卓巧靈在學校的功\課不算頂尖,每次月考排名在中段而已,但是她是校內的辯論冠軍,鼓舌如簧、能言善道。
  
  她在這方面的資質教人甘拜下風,因此名列「三最」之一仍能橫行無阻,校方對她的特異行徑也睜隻眼、閉隻眼——這叫特權。
  
  「妳……」
  
  從沒見過這麼伶牙俐齒、把歪理說得振振有詞的女孩,氣得不輕的歐陽命臉色漲紅,竟離譜地看起來妖艷絕美。
  
  這令人看傻了眼,一個男人美成妖精還是男人嗎?
  
  卓巧靈回神,卻是大大吃了一驚,以她的天賦能力,輕易便可看出不尋常,他的陰氣已入了身,難以祛除。
  
  還是說這陰氣是打娘胎帶來,他或許\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陰男,天生帶陰煞,與她的天陽正好相反?
  
  「執行長,你的衣服都淋濕了,要不要先進車裡休息一下,由我代你處理?」她明白他最忌髒污,不容許\不夠完美。
  
  一名穿著稍嫌花稍的妙齡女子持傘走到歐陽命身邊,語氣輕柔得恍若融化的春水,做作地露出討好嘴臉,有意無意地朝他貼近。
  
  而她一出現,原本要替好友說兩句話的章家蓉就鬼祟地往後退,頭髮輕撩遮住半張臉,一副怕被人認出的模樣。
  
  此時的畫面有點好笑,欺善怕惡的和同學蜷縮在左後方,悶不吭\聲地看人幫她打仗;右後方則是不敢見人的章同學,一左一右兩尊沒用的門神躲在花雨傘後,完全沒有幫腔的意願。
  
  「這事妳管得了嗎?妳以什麼身分插手我的事?」對這種不請自來的人工美女,他壓根生不出一絲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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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自命不凡、心高氣傲,舉凡所有形容過度自負的詞藻,十之八九都可以套在滿身貴氣的歐陽命身上,他的難搞指數令人望塵莫及。
  
  在三代單傳的歐陽家裡,他可說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歐陽家從他爺爺那一代開始便人丁不旺,妻妾三人生有七女一子,唯一的香火是他風流成性的父親--歐陽卓越。
  
  而花心的男人不見得多子多孫,歐陽卓越女人一個玩過一個,在花叢中打滾多年,幾乎沒錯過任何一朵看上眼的花兒。
  
  也許\是造孽過多的報應,不管他怎麼努力,卻沒一個女人能成功\受孕,不是懷不上孩子便是一有孕就流掉。
  
  後來有個朋友帶了年輕又美麗的女朋友來給他們幾個哥們看,他一見那女孩就心動了,不顧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義,展開猛烈追求,成功\擄獲佳人的芳心,而且堅持要娶她。
  
  不過大概是得不到的最好,把人娶進門後,他的熱情也退了,照樣在外拈花惹草、遊戲人間。
  
  還好歐陽命的母親進門沒多久就懷上孩子,母憑子貴,在歐陽家的地位也算穩固,可惜生產過後身體虛弱,一直沒有調養回來,沒多久就病逝了。
  
  如今的歐陽夫人是歐陽卓越再娶的繼室,同樣無所出,拚了二十年還是只有歐陽命一根獨苗,沒半個弟妹,可想而知,他定是被寵上了天。
  
  因此他會如此乖僻也就不足以為奇了,當慣家裡的小霸王,難免個性扭曲又難伺候,想與他為友的人必須心臟夠強,有鋼鐵般打死不退的意志,否則會先被他氣到吐血身亡。
  
  「你的水是最左邊那一瓶,不要用你帶有汗臭味的手碰我的。」
  
  一隻黝黑大掌正要拿起喝了一半的竹炭水,喝個痛快,補充因運動流失的大量水分。
  
  誰知連碰都還沒碰到,冷颼颼的男聲如陰風陣陣,冷不防地竄入耳膜,倏然一陣寒氣入身,他不自覺將手一縮。
  
  「我說你呀!能不能多點人性,喝你一口水會怎樣?你不是在跑步又知道我要拿你的水了?是在背後多長一隻眼睛好監視別人的一舉一動呀。」簡直比雷達還神準,無死角。
  
  「有病菌。」病從口入。
  
  一身肌肉的男人聞言,忍不住抱怨連連。「是你自己有毛病好不好,不要盡在雞蛋裡挑骨頭,我已經在淋浴間衝了好幾回才進入健身室,真要有病菌也是你這間店的水質有問題,你要先自我反省一番。」
  
  居然強詞奪理,怪罪到他頭上,有沒有搞錯?不是說消費者最大,他沒必要花錢還得看人臉色。
  
  「心靈污穢者從裡髒到外,你在外頭接觸多少人,吃下多少有毒物質,既然汗水有排毒功\能,換言之你正在排出體內毒素,一身汗的你怎能碰我的東西?」這傢伙是污染源、破壞清新空氣的殺手。
  
  「你!」乾脆說他是毒人算了,一滴汗足以毒死一池魚。
  
  「還有……」
  
  「還有」他不會把時間拿來說教吧?真讓人如置身水深火熱之中。
  
  歐陽命目光幽冷地瞟對方一眼。「不要把毛巾像抹布一樣隨便披放在運動器材上,請折成四方有角,疊放在一旁的置物台。」
  
  說著,他以眼神指示一名員工將櫃子上被弄亂的擺\飾品擺\正。他不能忍受一絲絲的偏差,井然有序是他追求的目標。

  「歐陽,你忘了我是客人嗎?我來健身房是為了鍛練身體、放鬆心情,不是來聽你嘮叨,讓自己的精神更緊繃。」他幹麼來這裡找罪受,還不是因為這裡有第一流的按摩師,每次出手都按在酸痛處,他才勉為其難當撒錢的冤大頭。

  「春の嵐美容美體健身館」是全台首屈一指的美容機構,它的服務項目繁多,從護膚做臉到全身去角質按摩、瘦身減肥,只要能讓人變美的課程都可以量身打造,造福無數愛美的女性。

  最近幾年流行起運動健身的風潮,為了因應廣大客戶的需求,才在大都會地區的分店裡增設健身區,引進國內外運動器材,招聘專業教練進行個人教導。

  「春の嵐」目前的連鎖店達三百多家,而歐陽命是「春の嵐」執行長,也是老佛爺,也就是他祖母屬意的繼承人。

  不過他的專長卻在化妝品調配方面,名下有間國際知名的化妝品公司,營收破一億美金,產品主要提供自家美容事業,少部分以限量方式銷售給金字塔頂端的富豪人家,但效果在業界深獲好評。

  「沒人歡迎你來,VIP頂極白金卡可以申請註銷,排隊等著入會的大有人在。」

  雖然入會門檻高,但多得是願意砸大錢換取這張躋身名流之列門票的人。

  正從跑步機下來的周家大少用毛巾擦汗,語氣調侃地一挑眉。「怎麼,今天的氣壓很低,誰給你臉色看了?」

  「哼!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他口氣稍重,不承認心情欠佳。

  「老佛爺又施壓,逼你盡快找個女人定下來,不然,先生幾個孩子玩玩也成嗎?」一看好友拉長的臭臉,他便猜中十之八九。

  「你是她派來的眼線,專門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勢力無所不在的老太婆,比千年老妖還可惡。

  聞言,他大笑。「我哪來的本事當間諜呀!我們是同病相憐的難兄難弟,我老媽也總念著我老大不小,常有意無意地暗示我該娶老婆了,甚至著手安排相親宴,要我讓她早點抱孫。」

  「那是她不知道你花名在外,女朋友多到數不清,要生幾個孫子就有幾個孫子,就怕她沒多生七、八隻手來抱。」但生子容易教育難,像是……

  歐陽命的神色明顯轉陰,讓原本就陰氣森森的一張臉更加陰沉。他想到幾天前在某所學校前面遇到的女高中生,心口籠罩著一股低氣壓。

  每每想起,氣悶的感覺就油然而生,他從沒見過這麼不知死活的小女生,死不認錯也就算了,居然把手中的雨傘一扔,整個人倒在泥坑裡滾上兩圈,表示賠禮,互不相欠。

  她荒謬的行徑著實令他傻眼,一時無語地看她甩甩滴水的髮,和朋友一塊離去。

  事後他才發覺,她不知何時偷偷在他皮鞋上抹一把泥,微微的沉重感讓他一腳重一腳輕地失去平衡,低頭一瞧,整張臉都黑了。

  偏偏這時又有個花痴女在耳邊嘰嘰喳喳,拼命數落自家堂妹的不是好突顯自身優秀,令他有想活活掐死她的衝動。

  那個記不得名字的女人就是祖母硬塞的結婚對象,說什麼她家世不錯,出身名校,具有企管與財經雙學位,是不可多得的賢內助人選。

  但她太潑辣也太吵了,吵得他不得安寧,經過這一次災難式的約會後,她被判出局。

  教他無法理解的是,「卓巧靈」三個字不斷在腦中浮現,彷彿是一種揮之不去的詛咒,可她臨走前吐舌扮鬼臉的表情實在可笑,使人印象深刻。

  「嘖,說話真酸,你是羨慕還是嫉妒,要不是你天生潔癖,龜毛又挑剔,以你那張顛倒眾生的美人臉還愁沒美女投懷送抱嗎?」他太挑了,人家鼓起勇氣倒追,他把人家嫌棄得一無是處,再好的女人緣也斷送在自己手中。

  「我只是愛乾淨不是潔癖,還有,不要用你的標準評量我,你是滿身汗臭味的髒鬼,和我不同掛,沒事離我遠一點,少來攀交情。」他用毛巾一揮,阻止汗濕的男人靠近。

  被人當細菌看待,周棟梁帶著捉弄意味想搭上他肩頭,讓兩人一起臭味熏人。

  「來呀!歐陽,抱一抱就是同一掛了,我們是患難與共的好麻吉。」

  「……你這變態給我滾開,不許\用滿是汗水的手碰我……」他嫌惡的避開,再度以毛巾揮開毛絨絨的手。

  即便歐陽命一味的閃避,不想「同臭合污」,玩上癮的周大少卻不肯罷休,非要「污染」他,逼他承認他是強迫症患者,只要有一絲髒污或不整齊便受不了。

  兩個人一進一退像是玩著遊戲,剛來的菜鳥員工以為他們是「一對」,頓時兩眼瞪大,忘了前進,手上捧著飲料呆立在門口。

  就在這個時候,歐陽命一轉身想離開健身房,不理會玩興正濃的周棟梁,誰知有根人柱擋在面前,他閃身不及停了下來,一隻玩笑性質的大手就勾上他頸項。

  其實周大少只是鬧著玩,並不是真的要碰觸好友的身體,歐陽命的怪癖他再清楚不過,哪會不知死活的踩地雷,把自個兒炸得粉身碎骨。

  殊不知意外就這麼發生了,教人措手不及,冷幽的烏瞳一瞪,搭肩的手倏地縮回,但壞就壞在大少爺的食指上戴了只老虎造型的手工鋼製戒指,虎牙尖銳地勾住歐陽命頸上的一條銀白色項鏈,他抽手的同時,項鏈也應聲而斷。

  項鏈斷了事小,重要的是,一塊鵝卵大小的扁平紅玉從歐陽命胸口滑出,略呈弧度地掉落。

  淨然一聲,玉石落地。

  「歐……歐陽,我不是有意的……」天啊!他闖了大禍!

  歐陽命一言不發的拾起血紅玉石,質地堅硬的紅玉雖仍完整,但上頭出現約莫兩公分長的裂痕。

  如此一來,玉的靈性已散,失去它原有的作用。

  「說說話,別板著一張臉嘛!大不了我買一塊更大的雞血石賠你。」周大少隻想得到這補救之道。

  「你認為它是可以取代的?」他注視著陪了自己二十餘年的紅玉,眼神變得幽暗。

  「這……」他啞口無言。

  只有少數人知道歐陽命命格屬陰,打一出生便病痛不斷、百鬼纏身,任何人一走近他身側,便會被陰寒之氣所傷,醫生斷言體弱多病的他絕活不過七歲。

  但是歐陽家的獨苗怎能養不活?他們就靠這唯一血脈傳宗接代,他絕對不能有事。

  為了留住他一條小命,歐陽家真的是用盡心力,到處求神拜佛,從大小廟宇到深山古剎,無一不上門求助。

  最後有緣遇到高人,對方以自身血液將白玉滴紅,施展道法,移氣注靈,使紅玉收納山川百匯之精華,護住小小幼靈。

  這些年歐陽命縱有小病小災也不致危及性命,遇險也能平安度過,全賴此塊紅玉保全。

  所以他向來玉不離身,沐浴、睡覺全掛在胸前,無一秒例外。

  「別走啦!歐陽,我想辦法找塊高僧加持過的玉給你,你千萬別把這件事告訴你奶奶,她會剝了我的皮……啊!你怎麼了,不要嚇我……」真有事發生?

  周棟梁心中有愧\,直追著好友往外走,急著要彌補無心的過錯。雖然他不認為一塊玉有多少保護作用,但中國人一向寧可信其有,畢竟神鬼之事誰也說不準。

  誰曉得剛出美容中心大門,就見到一隊送葬行列打面前經過,而平時看來蒼白瘦削卻也不到弱不禁風程度的好友竟說倒就倒,整個人往路過的女學生壓過去。

  周大少嚇得臉都白了,趕緊衝上前攙扶,唯恐有個意外,他有十條命也賠不起。

  但是明明快昏厥的男人像「迴光反照」似的,突然手臂一用力,捉住其中一名女學生皓腕,大口喘氣地看……不,是瞪著她。

  「歐陽,你不要嚇到人家小妹妹,快放手,我扶你進去休息。」周棟梁一面陪著笑向女學生致歉,一面試圖扳開好友的手,不讓他緊捉人家不放。

  「她……不能走……」她的手很熱,像會灼人的太陽。

  周棟梁皺起眉,苦笑。「咱們不幹土匪這行業已經很久了,你不能妨礙人身自由。」

  「她能幫我……」歐陽命面露痛苦,連虛弱的聲音都是勉強擠出來的。

  「她?」他一臉不信,質疑好友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生能幫他什麼?

  說不定當他們是心術不正的怪叔叔,嚇都嚇傻了。

  對於周大少而言,未滿二十歲的小女生都是小孩子,尤其是穿著學生制服、背著書包的學生妹,他通常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不是他的菜。

  但是,眼前這一個有點古怪,因為……

  「看什麼看,快把他拉開啦!七、八個人壓在身上很難過耶!你想讓他們把我壓成肉泥是不是?」重死人了,她快扁掉了。

  「哪有七、八個人……」小女生講話真誇張,不過才一人而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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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09:50 PM |只看该作者
  「我跟你說喔!我們這次去七日縱走還滿有趣的,領隊是T大的高材生,長得又高又帥,人又溫柔得不得了,兩眼會放電似的,只要看他一眼就茫酥酥,像被電到一樣……」

  「不要再炫耀了,我這幾天過得非常慘,我老爸硬捉著我出陣,不管我願不願意就把我丟進滿滿一屋子鬼的陰宅,我現在兩手酸得都舉不高,離廢了只有一步。」

  「大家圍在一起唱歌烤肉,還生起營火跳團康舞,帥哥領隊牽起我的手,一夥人沿著河邊夜遊,觀賞數以萬計的螢火蟲,那畫面好美好美……」

  「哪裡美了,根本可怕到讓人作惡夢,晚上的鬼最凶了,一個個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呿!我才賺他多少錢呀!卻差點把命給搭上了……」

  「要是他能對我笑一下,要我把命給他都可以,他真是太帥了,我連作夢都會夢見他……」唉!好夢由來最易醒,寂寞少女心。

  「還笑咧,我都快哭了,筋疲力盡全身無力,比七十歲的老奶奶還不如,手和腳麻得沒有感覺,殺鬼比殺人累……」下回一定要先問清楚,不要再被沒天良的老爸給誆了。

  「累是累了點,不過過得十分充實,尤其是帥哥很養眼,嘻嘻……啊!巧靈,小心,要撞上人了……」呃,來不及了。

  卓巧靈和章家蓉並肩在路上逛著,各說各話的兩個人居然還對得上話,你一句、我一句,回得有來有往。

  但是即便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裡,這對超級好朋友還是沒忽視對方的存在,嘴上雞同鴨講,可眼睛仍留意彼此的動靜。

  所以,章家蓉比卓巧靈還早發現有道黑影朝好友壓來,可惜為時已晚。

  話說回來,從小到大好運連連的卓巧靈不曉得是流年不利還是犯太歲,最近老是遇到倒霉事……

  或者該說遇上「陰間遊客」歐陽命那一刻起,她旺到不行的運氣似乎開始走下坡,生活中開始出現一些突發意外,教人防不勝防。

  譬如現在,換成平時,運動神經發達的她一定能及時避開。

  偏偏剛從南部除靈回來的她有點精神不濟,若非好友邀約,她最想做的事是待在家裡睡覺。

  「小妹妹,你沒事吧!我朋友身體不舒服,你再忍一下,我馬上扶他起來……」我扶……扶……咦!怎麼比石頭還重?

  周棟梁滿臉錯愕,不管他如何施力,想拉動頭重腳輕的朋友,兩隻手臂卻猶如在搬動下沉的石頭,越用力越沉,重得不可思議。

  「……你不要碰他,我知道如何處理,麻煩給我一杯清水和三片椿樹葉。」天啦!她肺葉裡的空氣快被擠出來了。

  「清水……呃,什麼是椿樹葉,我只認識搖錢樹。」擺\在辦公室的風水樹。

  額頭垂下三條黑線的卓巧靈只差沒口吐白沫給他看。「不然桃樹、柳樹、竹子的葉片都成,看到綠色葉子就摘三片。」

  哪來的白痴,連基本款樹種也不知道。

  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一棵結滿黃澄澄果實的盆栽。「金桔可不可以?」

  「金桔……」她想了想,聊勝於無。「勉強湊合。」

  周棟梁被好友的狀況嚇到慌了手腳,沒想過一個小女生懂什麼,心急地向店內員工要了一杯清水,順便摘幾片桔葉。

  說也奇怪,當泡過清水的葉片往歐陽命臉上一揮,水滴灑落在他眉宇、口鼻間,原本重如巨石的男人悠然吐出一口氣後,輕輕一拉便移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面色泛青地睜開布滿紅絲的眼,神態陰晦得彷彿天地即將毀滅,找不到一絲生氣。

  「啊!怎麼又是你?」她的運氣未免太背了,又遇到衰神。

  「又是你?」歐陽命不解地搖搖暈眩的腦袋,在朋友的攙扶下慢慢直起身,他朝發聲處一瞧,兩眉不自覺蹙起。

  「你帶衰不要帶到我身上成不成,每回遇見你都沒好事,自己一個人衰鬼纏身也就算了,幹麼要拖累我,本小姐是很忙的,沒空管你的閒事!」她是外務繁重的高中生。

  黑眸微瞇,他冷冷譏刺道:「怎麼不說你煞氣重,天生是煞星,我只要一碰到你就出事,絕無例外。」

  「你……你這陰陽怪氣的倒霉鬼,睜眼說瞎話的缺德事也做得出來?明明是你倒向我,把我當肉墊壓,我是無辜的路人,而你是擺\爛的加害者。」要不是她福澤厚,早被他壓掉半條命。

  「我沒印象……」他皺起眉,擺\明不認帳。

  「因為你中邪了嘛!當然沒感覺,幸好我還有證人,讓你想賴也賴不了。」施恩不一定期望回報,可是做了好事反被咬一口,這口氣不討難罷休。

  一旁的周棟梁被小女生一拉,如夢初醒的趕緊點頭,表示她所言不虛,他是活生生的見證人。

  「我中邪?」他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

  很短,只有一瞬間,一股冷意莫名竄入眉心,他的意識便渙散了,人也失去知覺。

  「別告訴我你不曉得自己的破爛身體有多麼不中用,你有聚陰的體質,最容易招來不乾淨的東西,我一靠近你,就覺得你全身寒意逼人。」他太陰了,連帶影響她旺陽氣場。

  聚陰體質以女性居多,十萬人之中才有一個陰男,偏偏她遇到其中一個,簡直是老天不給她好日子過,存心找她麻煩。

  「你看得見?」歐陽命若有所思,仔細盯著眼前的小不點。

  「看得見又怎樣,看不見又怎樣,反正我不會幫你,你死心吧!」別以為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人心她看得比誰都透徹!

  卓巧靈出身除靈世家,打她牙牙學語起,家族中的人便刻意培養她的靈修能力,同齡孩子玩的是洋娃娃和辦家家酒,她手中拿的卻是柳條和拂塵,以唱兒歌方式背起常人聽不懂的咒語。

  她七歲那年就被騙到一戶人家進行除靈,提早了解人心險惡,連自家人也信不得。他們以此測試她的能耐,看她能否擔當日後的重責大任。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三不成禮,發現她確實能擔負重任後,接下來的幾年,她便被大人們帶進帶出,涉足以她的年紀不該去的場所。

  說好聽點是「見習」,增加她的除靈經驗,實際上十之八、九是由她出手,他們一個個坐在旁邊納涼,坐收成果。

  後來她學聰明了,訂下一些令人咬牙切齒的規定,譬如為了兼顧學校功\課,她一個月只接五份委託,而每一次「出動費」十萬起跳,再視情況輕重酌以調漲,最高達到千萬。

  雖然她的條件已經訂得這麼苛了,可是找上門的人只多不少,她按價格高低排,時間都排到半年後,應接不暇。

  「我也不需要你幫我,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麼本事,你不過湊巧會點小把戲而已,哪值得誇耀。」他一臉輕蔑,高傲的睥睨她。

  「小把戲、小把戲?你敢說我……」她哼了又哼,帶著小火氣。「好呀!我就看你沒人幫能不能平安地走回家,本來我想送你一張符以防萬一,現在我不給你了。」卓巧靈孩子氣地揮揮護身黃符,在他面前一晃又收回書包裡。

  他表情未變,但深幽的眼眸一陰。「一張紙能起什麼作用?還有我那輛車尚未清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洗乾淨?」

  「喂!你忘恩負義,我剛救了你耶!我們扯平了,你不能再拿那件事大做文章。」果然好心沒好報,她又被人陰了。

  眉一挑,歐陽命冷笑著揪住她後領。「有誰能證明是你的功\勞,他們有瞧見你從我身上趕走什麼嗎?」

  「這……」她有些氣悶,小嘴微噘。

  章家蓉是她的朋友,也相信她具有常人沒有的能力,可是少了親眼目睹便失了公信力,畢竟尋常女孩哪能開天眼,看見不該看見的事物。

  而周棟梁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只看見卓巧靈口中念念有詞,拿起沾了清水的樹葉比劃兩下,歐陽命會醒是不是她的關係就不得而知了。

  誰敢打包票呢!

  答案是沒有。

  她吃定悶虧了,即使她眼睛能見人所不能見、即使現在有位七、八十歲的老人家坐在歐陽命肩上,他感覺不到重量,她說再多也沒用。

  「這回你可跑不掉了,乖乖的當洗車工,要是沒洗得讓我滿意,我就剝下你的皮當抹布,重新擦洗我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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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破車子、爛車子,你這輛妖車,儘管得意揚揚的讓我服侍,我擦擦擦……擦你的車皮、洗你的鋼圈,上蠟打光,你以為你禁得起我的伺候嗎?被我這麼福氣的手摸過,你等著氣數盡了吧!妖孽……」

  這算什麼,人比車賤,當初也不過是後車窗多了一坨泥罷了,為什麼她得把整輛車洗過一遍,連車子裡面也要用乾淨抹布擦上好幾回?

  根本是暴力脅迫,仗著有一點點理就奴役人家,簡直是良心被狗叼走,欺壓弱小學子,活該讓人唾棄!

  早知道那個人是這種小心眼又斤斤計較的小人,她絕對不管他死活,就算他身上背著十個、百個陰物,她一樣見死不救。

  誰說人一定要見義勇為,瞧她的下場多悲慘,不但替該死的和清背過,還得忍受龜毛男找碴,天底下有比這更不公平的事嗎?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在說什麼,手不要停,快點把車子擦得亮晶晶,我晚一點還要用車。」拖拖拉拉的,浪費他的時間。

  她把抹布一扔,兩手擦腰。

  「喂!做人不要太過分,我已經把它擦得和新的一樣乾淨了,你還找我麻煩幹什麼?還有,你的車庫裡有七輛車,又不差這一輛!」

  她脾氣再好也不能任人使喚,他實在是得寸進尺。

  手拿一杯香濃咖啡,歐陽命優雅的低啜一口。「少囉唆,叫你做你就做,這一輛相親專車,絲毫馬虎不得,最好連一粒灰塵都別讓我瞧見。」

  「你需要相親?」她看了看他的清俊面容,捂著嘴噗哧一笑。

  聽見她不掩飾的清脆笑聲,他的好心情瞬間轉陰。「你那是什麼表情,相個親有這麼好笑?」

  一個禮拜五場飯局,每一回都有個家世清白、容貌出眾的女子在場,想也知道家裡的長輩安的是什麼心了,不就是想盡辦法要他脫離單身行列。

  偏偏他拒絕不了,老人家的心態是擔心他活不長,想要他早日留個後代,免得歐陽家到他這一代就沒了香火,愧\對列祖列宗。

  因此他心裡再不甘願,不想為了別人的期盼而妥協,仍得勉為其難的配合,不讓他們更加擔心。

  她好不容易止了笑,「我有個建議你就勉強聽聽吧!最近你不宜在晚上外出,在太陽下山前一定要回到家,否則今天發生的事會一再上演。」

  而他不會一直幸運、一而再地逃過劫數。

  歐陽命臉色微變,卻故作鎮定的冷冷嘲諷。「不要危言聳聽,你才幾歲就妄想當神棍,我只是身體不適,剛好被你遇著了。」

  「這話你自己相信嗎?年紀不代表經驗,我處理這類的事有好些年了,你的情況算是嚴重的,讓我想當作沒看見都不成。」真要袖手旁觀她良心有愧\,可她又不甘心免費幫他排解。

  做人難,難做人,只想簡單過日子也這麼難嗎?

  聞言,他嗤之以鼻。「小鬼頭能做什麼事,乖乖把我的車洗乾淨,少裝大人。」

  「齁!你這個人真討人厭耶!我是出自一片好心,你不領情還嘲笑人。我就不信你一點也感覺不到,你不覺得有我在你身邊,你四周的空氣變得溫暖多了,少了教人不舒服的寒冽?」瞧不起人嘛!他虛長幾歲就能比她更有見識嗎?

  也不管他會不會大變臉,卓巧靈一把捉住他比女人還滑嫩的手腕,什麼也不做的看他,讓他直接感受有何不同。

  其實就算她不突如其來的碰觸他,歐陽命也早就曉得她異於常人,第一次在學校門口和她接觸時,他便感覺到身體的變化,長久以來積累的寒意稍有舒緩。

  可他當時認為那是錯覺,是自己過於敏感,一個氣人的高中生能對他有多少幫助,肯定是她體溫較高而已。

  再一次意外相遇,他幾乎可以確定不是錯覺,她身上有股能量能壓制他體內的陰氣,甚至是吸收,讓他感到全身一輕。

  他不說,是因為她「很好用」,他對於自身狀況再清楚不過,她的出現無疑是一道曙光。

  「你自說自話說得還真精采,你不是我,怎能知曉我對冷熱的反應,難不成你要留下來觀察我,好證明你所言無誤?」單純的小丫頭,他還怕逮不到她嗎?

  好潔的歐陽命並未甩開她滿是油污的手,雖然鼻頭忍不住一皺,但心中沒以往的厭惡感,他不解,也不想去思考,只覺得自己尚可忍耐她的不潔。

  這其實不太尋常,但他無意深究,只是無意識地允許\她靠近,他的不設防來自她的「年紀」。

  眼前白衣藍裙的學生制服讓她顯得稚嫩,蜜色臉龐有著未經世故沾染的澄淨,靈璨眸子彷彿綠波,全無雜質的清亮。

  看著她,歐陽命想到兩人年齡上的差距,自然而然把她當成小鬼,只不過她擁有的旺盛生氣正是他所缺少,而且極欲奪取的。

  「喂!你這人很不識好歹耶!我幫了你還不知感恩,居然反過來懷疑我的高尚品格,早知道你這麼沒心沒肺就不救你了。」卓巧靈說著氣話,兩腮氣鼓鼓的。

  他輕哼一聲。「你幾時救我了,春秋戰國時代還是民初起義?人不是鐵打的,當然偶有病痛,你不過湊巧碰到而已。」

  「你……」

  她很想說你真是不可理喻,睜眼說瞎話,可是一瞧見他印堂上微浮的黑氣,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老實說我真的很不想管你,但我碰上了又無法不理,算是天殺的孽緣吧。

  「我上一次看你的精神狀況不錯,應該有某種物品護體,不遭邪靈侵襲,怎麼這一回氣色變得這麼差,一下子就被好幾個『不速之客』給纏上身?」

  他如此倒霉,一分一秒都輕忽不得。

  好幾個?歐陽命陰鬱地眼神一黯。「你是指這個?」

  一塊血紅玉石在眼前一晃而過,她驚訝地瞪大眼。「咦,這上頭有裂痕耶,它的功\能被大大地削減,難怪他們會找上你……」

  幸好並未全部粉碎,尚殘留防禦的效果,否則以他不堪一擊的聚陰體質,一旦遭到入侵,大病一場免不了,重則還可能喪命,成為魑魅魍魎的糧食。

  「啊!這是我們卓家下的血咒嘛!你和我爸很熟喔?他居然肯用自己的精血護你周全。」太奸詐了,老爸還嚷著要「退休」,叫她繼承家業。

  「你父親?」不只卓巧靈嚇了一跳,歐陽命亦訝異不已。

  「以血餵養玉是極度傷身的行為,在我們這一行盡量不用,因為玉本身具有靈性,若再以人血滋潤,它會和血的主人有某種程度的聯繫,不論誰配戴,那人的禍福都將間接影響到施咒之人。

  「也就是說,如果有邪靈近你的身,企圖奪舍時,血玉會發出一般人看不到的紅光將其彈開,但同時施咒者的力量也會有所損害,嚴重心肺可能小有震傷。」

  「奪舍?!」

  「人的身體好比一間房子,奪舍的意思是別人把你的魂魄趕出你的身軀,再強行占為己有。」鳩占鵲巢。

  「聊齋看多了,說得有模有樣,你適合去寫怪談,肯定大發利市。」他一臉不屑,嘲笑她話說十分滿,實際本事卻不知有多少。

  「朽木難雕,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轍,佛度有緣人,你跟我沒緣,我說再多也是浪費口水。」她將來是要成仙成佛的,不與俗人一般見識。

  「沒緣?」聽到這句話,歐陽命莫名地心中不快,臉色陰沉。

  「好了啦!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家了,你別再拿車子乾不乾淨來煩我,我已經很有誠意地解決,沒計較你的小氣巴拉!」擦著汗,她面色紅潤得像是早春的桃花,嬌俏中帶著一抹春色。

  「我小氣?」他笑得有點陰森,勾起眉,大掌往她頭頂一覆。「是你先來招惹我的,還妄想全身而退。」

  「嘿!你屬無賴呀?不要弄亂我的頭髮啦!」她胡亂揮著手想打掉他的大手,但個小打不到,只能氣呼呼地嘟起粉櫻色唇瓣。

  「我是無賴沒錯,而你是任我搓圓捏扁的小肉泥。」看她一副誤上賊船的不甘樣,他有種被取悅的快意。

  「我咬,你這樣欺負人,小綿羊也會變大野狼!」瞧不起人會有報應,他見到閃電打雷最好自備避雷針。

  樂天開朗的卓巧靈像頭小母羊,卯起勁,用頭頂他的手,小小身子猶如沖天炮似,力道十足,展現小巨人的蠻力。

  別看她個頭不高,身材又是瘦小單薄型,可是論起氣力,她算是粗工級的,扛米袋也能健步如飛。

  小覷她的歐陽命可就吃了苦頭,他以為小女生的力氣像螞蟻,哪能和成年男子相提並論,他輕輕一推,她就只有原地打轉的份。

  孰料,她橫衝直撞的蠻勁是他所招架不住的,還來不及驚訝,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他竟被撞退兩步。

  裝滿肥皂水的水桶就在身後,他一腳踢翻水桶,滿滿的白色泡沫迅速在地面暈開,他的長褲、一雙休閒鞋全遭殃了,飛灑的污水濺得他兩腳濕。

  更悲慘的還在後頭,楣星高照的他因為踩在肥皂水上,腳才往後一撐想擋下衝向他的小丫頭,卻止不住的往前一滑……

  砰的一聲……接著是鏗啷鏗鏘一陣亂響。

  水桶、吸水海綿、車刷全往上飛。

  「你……呃,你沒事吧?」肇事者小聲問道,頗有求和之意。

  「……你看我像是沒事嗎?」他半瞇起眼,冷瞪趴伏在胸前的黑色頭顱。

  「我不是故意的!誰想得到你這麼弱……」她尷尬地取下掛在他額側的抹布,歉然地用手肘擦他臉上的水。

  她的手跟抹布一樣髒,歐陽命瞇起的黑瞳深晰了幾分,死命地瞪著朝他貼近的肘關節。

  「不要碰我,髒死了。」他冷聲側過臉。

  她一聽,手微僵地往回縮。「不碰就不碰嘛!你是鑲金嵌玉呀?別人花錢求我碰,我還要考慮再三,你是撿到便宜了,通常我收費一次十萬起跳。」

  「你搞援交?」他烏目燃焰,怒火重重。

  「你才搞援交,我是堂堂正正賺錢!誰像你滿腦子邪惡思想……」卓巧靈動了一下想起身,底下的男子卻忽然臉色怪異地呻吟出聲,害她緊張得心情七上八下。「你受傷了嗎?」

  「不許\動來動去。」他重重地喘了口氣。

  「我哪有動來動去,我是想站起來,一直壓在你身上很不好意思……」哇!他的臉好紅,皮膚白的人臉一紅最明顯。

  卓巧靈先是抱著好奇心觀看他比女人還漂亮的五官,黑玉般的美眸眨呀眨地盯著出奇艷麗的面容,不自覺著迷了,胸口還怦怦地微跳。

  「就叫你別動,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他低喝,雙手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

  「凶什麼凶嘛!嗓門那麼大想嚇唬誰?你不怕弄髒儘管躺在地上,我不奉陪。」他有病呀!明明是毛病特多的潔癖鬼,這會兒倒是無所謂了。

  歐陽命卻箝制不放,讓她動彈不得。「……再一分鐘……不,兩分鐘。」

  一分鐘……兩分鐘?

  什麼意思?是撞到頭,眼冒金星起不來,得等暈眩感過去才能移動?

  一臉困惑的卓巧靈在心裡猜測著原因,從他身體太虛到跌傷了腰、骨折、內傷、腦震盪……想得到的全猜了遍。

  她猜了又猜卻絕對猜不著,答案簡單得讓人汗顏,可又……不宜明說。

  「咦,你的手在流血……」她突然發現衣服上血跡斑斑,訝然是由他手心流出……

  「對,是你的錯。」他大言不慚地指責她的不是。

  「我的錯?」又是她?他有沒有搞錯,老把莫須有的罪名往她頭上栽。

  「是誰撞我的?」他冷瞇起眼。

  「我。」她回答得很心虛。

  「誰害我摔一跤?」冷笑。

  「……我。」她更小聲了。

  「我的手為什麼會流血?」他輕哼一聲。

  卓巧靈偷看一眼從書包飛出來,她沒收好的美勞用具,沾了血的美工刀是她的。「……你要不要先止血?」

  「你說呢?」他冷然地由鼻孔噴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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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09:51 PM |只看该作者
  見鬼了,怎麼會是她?!

  沒胸沒臀、沒纖腰,肌膚不夠白嫩曬了過多太陽,跟蜂蜜的顏色沒兩樣,與時下追求白皙的佳麗一比,簡直是發育不全的黃毛小雞,無一處值得人多看一眼。

  女人的美有雍容華貴的、有嬌艷嫵媚的,有自信的她們一舉一動會自然流露出吸人目光的美麗,璀璨亮眼。

  以他經營美容事業多年的眼光來看,素淨著一張臉的卓巧靈絕對不在美女行列中,更遑論教人眼睛一亮,頂多是不難看的程度。

  對見慣形形色色美女的歐陽命而言,他對美女的標準比常人高了一些,不是絕色難以入他眼,更不用提引發他的男性慾望。

  可是一個既不撩人,又毫無女人味的小女生,居然引起他的高度關注,光是靠近,他竟然就蠢蠢欲動,在不恰當的時候起了反應。

  這是前所未有的驚人大事,性好潔淨的他並不喜歡碰觸人體,僅有的幾次性愛經驗也是草草結束,在他活了二十七年的歲月裡,從未有哪個女人能如此直接又快速地挑起他的慾念。

  也許\是他看太多女人了,反而對女人產生麻木感。

  偏偏這一隻小蜜蜂引起他想也想不到的意外,她的年紀、長相、聒噪和特別活潑有朝氣的個性,根本不是他會動心的類型。

  但是……歐陽命惱怒的盯著自己不甚安分的下半身,又看向她,臉色陰沉得像是被烏雲籠罩的沒了笑容。

  「你一直瞪著我是什麼意思?傷口上了藥,車子也幫你洗得一塵不染,我連你家的垃圾也拿出去倒了,你再扣著我不放就太沒天理了,我有人身自由!」有點毛毛的,他幹麼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他怪怪的、不太正常,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卓巧靈為時已晚的想到自己似乎太信任他,對於只見過兩次的陌生人,她居然沒反抗地跟著他走,還傻乎乎地跟他回家。

  雖然這是一棟位於高級別墅區的花園洋房,高三層、占地一百多坪,前有庭、後有院,環境清幽,是大家眼中名副其實的豪宅,而他看起來也是精英份子,可是有一句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樣貌出眾的他是不是披著人皮的狼,喪心病狂專挑涉世未深的小女生下手。

  「交過幾個男朋友?」

  「嗄?」她瞪大眼,傻住。

  「是學校同學還是校外人士,目前的關係進展到哪裡?」嗯,目測三十二B,有「長大」的空間。

  「喂喂喂!這位大叔,你離題太遠了,我們討論的事和這個無關,而且我才高二耶!心智尚未成熟,談感情太早了,我老爸會活活打死我。」莫名其妙,她的私事與他何干。

  卓家老爸其實很開明,女兒想幾歲談戀愛就幾歲談戀愛,未婚生子也OK,只要不傷人傷己,他一律不干涉,放牛吃草。

  不過他也滿陰險的,從小就訓練女兒獨當一面,讓她提早認清自己除靈師的身分,以致她一根蠟燭兩頭燒,忙得沒有多餘時間去學習「愛的進行式」。

  「也就是說你沒有男朋友。還有,我複姓歐陽,單名生命的命,再讓我聽見你喊我一聲大叔,你就等著洗我家窗戶。」不多,前前後後二十幾扇。

  「大……」

  冷芒一射,識相的卓巧靈舌尖一轉,沒讓男人忌諱的字溜出口。

  「歐陽先生,你年紀比我大是事實,喊你大……呃,是尊敬。」

  「叫我歐陽或是命,我允許\你對我沒規沒矩。」她是特例,絕無僅有的例外。

  「允許\?」她有些傻眼,想笑卻笑不出來。這位龜毛先生又想幹什麼,教人摸不著頭緒感覺更詭異。

  「你還有多久滿十八歲?」她膚質不錯,可以改進,以牛奶浴和玫瑰精油潤白。

  被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問,卓巧靈微帶納悶地回道:「再六個多月。」

  「好,我等你六個月。」

  十歲的差距不算什麼,主要是看順眼。

  卓巧靈眨了眨眼,一臉迷惑。「等我六個月幹什麼,你家缺個打掃的清潔工?」

  他真的越來越古怪,說的話高深莫測,讓人一句也聽不懂。

  歐陽命目光一沉,陰惻惻地斜眸一睨。「是當我的女朋友,歐陽家的未來長媳。」

  「喔,你的女朋友,歐陽家的未來長媳……嚇!等等,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神智不清,不然怎麼會說出匪夷所思的鬼話。」怪了,他有被附身嗎?以她的功\力怎麼看不出來。

  「我神智不清?」見她見鬼似地跳開,他老大不高興地黑著臉。

  「難道不是?依我看,肯定是中邪了。」以他的聚陰體質不無可能,一具鮮美可口的肉體。

  氣得眉一揚的歐陽命捉住她纖細的肩頭宣示。「我看上你了,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

  她心口一跳、眉頭一蹙,音量揚高。「等一下!你會不會跳得太快了,我離『女人』還有一段十分遙遠的距離,請別把我當成你的目標,感激不盡。」

  果然這年頭有病的人越來越多,思想也越來越齷齪,這傢伙居然不要臉到這種地步,連未成年少女也想染指,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看來她一雙靈目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誤以為他龜毛雖龜毛,起碼品性不差,結果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當我願意屈就你這個各方面都不及格的臭丫頭嗎?要不是我……我祖母逼我定下來,我哪會挑中樣樣不如人的你。」他口氣凶惡地沉下嗓音,拖了祖母當藉口。

  歐陽命原本的說詞應是——要不是我的身體比我的理智誠實,先一步對你稚嫩的肉體感興趣,我又何必選擇負分的小鬼,讓自己丟人現眼。

  但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深知有些話不直說出口,一來太貶低她了,二來太露骨怕嚇跑了她,年輕的她還不懂男女之事,說得太白,她肯定逃得遠遠的,把他當變態看。

  「你祖母?」怎麼又扯出不相干的人?

  他眼神幽深地瞇起。「她有著慈禧太后的威儀,像武則天般專制,她說的話沒人可以違抗。」

  歐陽家至高無上的老佛爺,唯她獨尊。

  「那關我什麼事,你把我嫌得一無是處,還一臉鄙夷,這麼不情願就挑個滿分美女呀!家舫堂姐不是對你情有獨鐘,你們不論外表和氣質都十分相配。」一樣的高傲、一樣的目中無人、一樣不把人當一回事。

  「章家舫?」一提到那不請自來的花痴女,歐陽命的表情奇臭無比。

  那一天他根本不想出門,陰沉沉的天空一看就快要下雨,愛乾淨的他本窩在純然潔淨的空間,一邊聽著使人放鬆心情的音樂,一邊啜飲著香濃的黑咖啡。

  可她擅自闖入私人天地,藉著太后懿旨要求他給她一個認識的機會,她愛慕他已久,希望兩人能擦出火花。

  她既然有祖母當靠山,而他又許\久未有較親密的女伴,心想交往看看也無妨,畢竟她長得不錯,身材凹凸有致,又有高學歷,如果談得來,也許\未來他就不必再吃那些沒完沒了的相親飯。

  但是一出門沒多久,他便後悔了,有雙學位的女人不見得真的有大腦,她一上車就拼命聊名牌,講完改暗示最近的飯店所在,一隻涂\滿血紅指甲油的手直往他大腿撫摸。

  當下他反感得直想把這豪放女丟下車。

  偏偏要動手時好死不死的下起雨,為了對祖母有個交代,他決定先送她回家,以後再也不相見。

  「對呀!她一定樂於和你狼狽為奸……」餓狼撲虎,各顯神通。

  「狼狽為奸?」他聲調沉下。

  卓巧靈粲笑如花地一吐舌。「是琴瑟合鳴、天作之合,天上人間一雙璧人。」

  一瞧見她俏皮可愛的模樣,黑瞳轉深,一把火在胸腔燃燒。

  「可惜她不合我胃口,而你……」

  「我怎樣?」她頭一仰,乍見他眼底不明的火熱,猛地一陣戰慄。

  是凶?是吉?

  她有不好的預感。

  歐陽命突然朝她一笑,笑得有些深沉。「我要定了你。」

  「咦!」她倒抽了口氣,頓感他是危險的來源。

  一股熱氣逼近,卓巧靈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唇上被溫熱氣息壓貼著,她睜著眼看著自己被吻,手腳僵硬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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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09:51 PM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你想去哪裡呀,小靈兒。」

  耳邊聽見陰森森的冷聲,躡\手躡\腳的卓巧靈身子一僵,表情難看地暗暗在心裡喊著——媽呀!天要亡我,滅世七大異象出現了。

  她很小心、很小心地裝作沒聽見,鴕鳥心態的自欺欺人,認為自己只要不開口回應,就能裝死到底,反正校園裡的學生那麼多,不一定是喊她嘛。

  貼著圍牆趕緊開溜,混在放學的人潮中較不易被發覺,她就不信愛面子的大色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出手。

  「你躲我躲得夠徹底了,還想躲到什麼時候,想測試我的耐性有多少嗎?」

  一道巨大的黑影籠罩下來,低頭不看路的卓巧靈猛然撞上一具微涼的胸膛,她還來不及道歉,人已落入滿臉怒意的男人手中。

  「啊!你……你沒看見我,催眠、催眠,你眼前有一片霧、白茫茫的分不清東西南北,我是空氣,無色無味,你看不見我……」惡靈退散,快走開。

  椿樹葉避邪,柳條淨靈,桃木斬魔,竹枝打鬼,聖水……呃,聖水是西方的驅邪方式,對東方的鬼沒效,隨便來一樣,能把惡鬼邪物趕走即可。

  可是面對活生生的人,唉,所有除靈用具全不管用,人比鬼可怕,趕不走、除不了,沒法淨魂,偏偏神出鬼沒像背後靈,教人防不勝防。

  卓巧靈曾一度考慮召來八方幽靈,以此阻止某人不理智的行徑,但是她又擔心弄巧成拙,沒讓人打退堂鼓反而害死他,那她罪過就大了。

  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是躲,而她也成功\地避了數日,沒想到行動仍以失敗告終。

  「耍夠白痴了吧!要不要我當眾吻你好讓你現形。」他又不是瞎了眼,怎麼可能沒瞧見她的存在。

  「不行、不行,你不能害我,我會被學校記過。」她緊張地大叫,趕緊拉起他的手遠離危險地帶,這裡是教官出沒的地方,是高度警戒區。

  就算她不是老師眼中循規蹈矩的好學生,可起碼沒留下什麼名譽上的污點,除了偶爾遲到、早退,做些不合常理的舉動外,大致上並無太大缺失。

  而歐陽命不但是學校禁止進入的校外人士,還是個會引起校長關切她交友狀況的異性,她不能讓他堂而皇之地跑到學校胡鬧。

  「小靈兒,如果你不想鬧得眾所周知,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躲著我,否則後果自負。」他說到做到,絕不含糊。

  「你是土匪投胎呀!怎麼這樣蠻不講理?你喜歡我是你的事,我有拒絕的權利。」跟個美到不行的花美男走在一起,她不被嫉妒的眼刀砍到傷痕累累,也會被如潮的怨念給淹沒。

  第一天,歐陽命到校門口堵人時,全校有三分之一的女學生不想回家,眼冒愛心痴望他。

  第二天,一半的女學生不肯放學,全都聚集在校門前,一臉如痴如醉的幻想自己是他所等待的人。

  第三天,連校長都出面關心,因為大家都不回家,像集體中邪般地圍在他左右,不時痴痴傻笑或是嬌羞遞情書。

  第四天、第五天……大膽一點的主動上前攀談,言談間不無對他表示好感,甚至提出邀約,想與他有更進一步的交往。

  卓巧靈以為他會從中擇一,捨棄對她沒來由的執著,放棄對她的緊迫盯人,畢竟同學之中不乏他口中膚白、高挑的美少女,百分之百符合他的審美觀。

  可是她忘了他的難搞也是大師級的,人家一靠近,他不給好臉色也就罷了,還把人家從頭批評到腳,口出羞辱人的言語,態度之惡劣令人髮指。

  歐陽命赧顏微紅,俊眸凝霜。「誰說我喜歡你,你少往臉上貼金,我是看你順眼,懶得再找其他花花草草來勉強自己,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少給我拿喬。」

  處在女人圍繞的環境中,他不懂愛,也不屑去懂,反正女人這種生物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不需要愛,她們就甘心成為他的俘虜。

  而他父親的兩段婚姻……說實在的,這才是他對愛情幻滅的因。

  當年他母親拋棄初戀情人,毅然嫁給他花名在外的父親時才十八歲,天真的以為可以讓浪蕩子收心,卻也只是落得獨守空閨的下場。

  他的繼母也是,嫁給他父親時也才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她被年長二十歲的情人給騙了,為了愛情飛蛾撲火,替丈夫照顧孩子、操持家務,結果丈夫反而更無後顧之憂的在外拈花惹草。

  從她們身上,他感覺不出愛的好處在哪裡,不過這兩個現成例子倒令他一點也不在意和交往對象的年紀差距,能引起他興趣的人不多,當然要將其擄獲,不讓她從手心溜走。

  「是喔,那我可以婉拒恩寵吧?你又不喜歡我,幹麼非要纏著我,我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出類拔萃的你。」麻煩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她臉上明顯地寫著這些字,引起某人的不快。

  「哼!少給我裝出小可憐的模樣,你這一套對我不管用,還是省省吧!」可惡的小妮子,老讓他追在她後頭,看她怎麼賠償他損失的精力與時間。

  「我才沒有裝,我是真的很可憐,你看我黑眼圈都跑出來了,每天被你嚇得睡不安穩……哇!好痛,不要捏我可愛的小臉,我的臉會裂開……」痛痛痛……她的臉可不是橡皮做的能任他拉扯。

  「有膽再說一遍,我哪裡對你不好了,有我這種優質男朋友,好處多到數不清,你哪裡可憐了?」這份殊榮別人求都求不得,巴不得和她交換,她卻只想擺\脫他。

  歐陽命臉更臭地凌虐她柔嫩雙頰,左右開弓又掐又擰,把心中的不滿全發洩出來。

  向來只有他拒絕別人的示好,從來沒人把他釋出的善意丟回他身上,只有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這讓他非常惱火。

  卓巧靈抱頭求饒。「是是是,你很好,是滿分的大好人,而我不知好歹,是個沒大腦的笨女生,你別再捏我了啦!」

  真的很痛吶!每一塊頰肉都喊著要逃難。

  「你的確很笨。」他神色稍轉,改掐為揉,撫摸她滑細有餘、白皙不足的面頰。

  一脫離魔掌,她未完的下文從嘴巴冒出來。「可是我老爸說做人不能隨便占人便宜,天上掉下來的不一定是禮物,人要腳踏實地,不要想從別人那貪求好處。」

  「我是別人嗎?你睜大雙眼看清楚,不是哪個人想要我就會給,要我幫你認清事實是不是。」他作勢要再施暴。

  見他又想欺負人,卓巧靈身手靈活地低下身,從他身側跑開。「謝絕暴力,再捏下去,我就變成有史以來第一顆紅色的肉包子了。」

  他冷笑。「是誰自找的!原本我是要讓你嘗嘗當公主的滋味。」

  不論女人或女孩,都免不了作過白馬王子的美夢,期盼南瓜馬車到來,他在工作的地方看多了,也樂於打造女人的樂園,借她們的夢想賺取大把金錢。

  為了美、為了實現心底的美夢,沒有一個女人不砸下重金,把自己從裡到外徹底改造,追求完美無瑕的外表和氣質。

  他賣的便是女人的夢,讓她們漂漂亮亮地走出「春の嵐」,以無懈可擊的美貌去征服男人,得到想要的一切。

  「你是指那匹招搖的白馬?」她指著停靠馬路旁,引人羨妒有加的敞篷銀白色BMW跑車。

  「你有意見?」他挑起眉,警告她最好別說錯話,他容忍度有限。

  她脖子一縮,識相地搖頭。「少了擋煞的血玉,你不該到處走動吧。一入夜陰氣變重,你的身體恐怕承受不住。」

  五月端陽一過,接著是六月,逼近七月百鬼暗伏,等到鬼門開,少了護身符的他日子更難挨,連出個門都必須戰戰兢兢。

  卓巧靈性子是有些淘氣,不過並不存有害人之心,雖然歐陽命片面的宣告她是他女朋友的事令她很困擾,但基本上她還是希望他活得健健康康,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你在關心我?」他眼底浮著笑意,不佳的心情明顯飛揚許\多。

  「總不能看著你死吧,我沒那麼壞心。」要不是她悄悄在他身上下了「破靈咒」,他哪能安然無恙地站在她面前。

  破靈咒,顧名思義是破除來到他身邊的惡靈,任何不友善的靈體稍一靠近,便會被無形的靈刀所傷,繼而惶恐逃開。

  歐陽命一臉邪笑地貼近她。「你的陽氣對我幫助頗多,多度幾口給我。」

  「什麼?你這個不要臉的大色狼!本小姐才不自我犧牲……」她面皮發燙地捂著唇,臉頰燒出不自然的酡紅。

  「你話真多。」他不讓她說完,大手拉開她捂唇小手,俯身一吻。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接吻,可每一次卓巧靈都覺得像跑了五千公尺障礙賽似的,吻得她氣喘吁吁又快軟腿,全身氣力告罄。

  口裡說不要,結果卻總是抗拒不了男人的一再需索,她覺得丟臉極了,又不是多喜歡他,她怎麼可以毫不抗拒地由著人家又抱又親?

  只是她已經很努力地逃了,偏偏他像影子一樣跟得牢牢,根本擺\脫不掉,簡直像有人暗地裡扯她後腳,洩露她行蹤……

  呃,等等,該不會有「內奸」,把她的行蹤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吧?

  幾個告密者名單在腦海中浮起,卓巧靈羞惱地怨人多事。

  「咳、咳,我的招待券呢?不要獵物到手就忘了大功\臣。」一道調侃聲傳來。

  一隻纖柔手心往上翻,做出索討的動作。

  吻得忘我的歐陽命不甚高興地一哼。「滾開,別來礙事。」

  「東西給我後,我就馬上滾,一秒也不多留。」她很乾脆,絕不拖泥帶水。

  抬起頭,他滿臉怒色地瞪人。「在我車上,自個兒去拿。」

  「謝了,你真是慷慨大方,下次再有需要請吩咐,我一定鞠躬盡瘁,不辱使命。」有好康怎能錯過,這種有好處拿的日子,空氣是多麼新鮮,她幸福的未來近在咫尺……

  「和清,是你出賣我?」

  頓了一下的秀妍女孩心中小有愧\疚,她回過頭來乾笑。「我有個唯利是圖的祖先,身為他的後代子孫,多多少少遺傳到貪婪本性。」

  和清為自己的「賣友求榮」辯解,合理化自己的不良勾當,順道拖人下水,分散炮火。

  「何況家蓉也有拿呀!她說不拿白不拿,你以後會感謝我們。」

  正想偷偷走開的章家蓉捧著一堆進口的日系少女保養品,以及免費的SPA禮券,她滿臉尷尬的笑了笑,因為她雙手沒空打招呼。

  「你……你們……你們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我怎會交上這種會出賣朋友的損友?」快救我呀!你們別把我丟入狼口。

  假裝看不懂她眼神含意的和清背過身偷笑。「等你們修成正果時要記得我這個大媒人,我要的媒人禮不多,一整年『春の嵐』的美體護膚課程就好。」

  「巧靈,你安心地為國捐軀,我和我媽都會感激你無私的奉獻,我要去做燃脂瘦身的療程,你慢慢談情說愛,我先走一步了。」彷彿沒看到卓巧靈的求救訊息,章家蓉轉身跑掉。快溜,不然她的良心會大聲譴責她。

  「家蓉你……」她居然看也不看一眼的走掉,這……太無情了吧!「和清,我想……」

  她趕緊舉起手一揮。「祝你們玩得愉快,網拍時間到了,我回家上網。」

  兩個縮成麻花捲的麻吉一前一後的拋下她離開,讓卓巧靈一臉錯愕地體會何謂世態炎涼,求人不如求己。

  更慘的是,喜歡公報私仇的女教官正站在不遠處瞪她,她身邊的男人太受人垂涎,愛不到他的女人只好恨她,害她成為炮灰。

  「卓巧靈你在幹什麼?校規規定要與異性相距一公尺,你和個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這次非記你一個大過不可,放學後進行勞動服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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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09:52 PM |只看该作者
  「卑鄙、無恥、下流、心肝肺被挖出來的邪惡魔鬼,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得超生的惡鬼、婆羅洲眾神踩在腳底的烏龜殼、投胎變成豬的萬惡大魔頭……」

  為什麼是她?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偏偏有一座山倒下來壓在她身上,壓得她灰頭土臉,全嘴泥沙,一口氣上不來也吞不下。

  她是「受害者」耶!被動又無辜。怎麼會有人認為她以不算有姿色的外表勾引極品貴公子,讓他暈頭轉向為她傾倒?

  他們全都瞎了眼嗎?被強吻的人是她!沒人主持公道也就算了,居然反過來指責她對人下符,利用她家的愛情和合符使人死心塌地。

  天殺的誤解,她哪敢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感情要兩情相悅,不能做假,否則愛得死去活來有什麼意義,到頭來是自欺欺人。

  她不會用,也不能用,逆行倒施會遭天譴,是除靈師的大忌。

  「你念完了沒?我耳朵快長繭了。」嘰嘰喳喳的像隻小麻雀。

  卓巧靈沒好氣地朝自封她男友的男人肚子捶了一拳,「都是你啦!害我上了黑名單,嫁不出去的老處女教官一定會盯死我,讓我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生不如死。」

  都是他這張招蜂引蝶的臉讓她招人嫉妒啦!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鐵定遭到校園霸凌。

  「別再跳來跳去了,我眼花。」又不是跳蚤,忽左忽右。

  「我還血壓飆高咧!眼睛花了有藥醫,我要是操行不及格會留級,你知道那有多可怕嗎?」大禍害、人間凶器,他是秦始皇再世。

  「事實上你們教官僅口頭告誡,事情也沒嚴重到跳腳的地步,杞人憂天可以稍停一會,讓我耳根清靜一下。」屋子裡全是她的聲音,喧鬧得有如一座菜市場。

  她瞪了他一眼,很不甘心。「你當然能說風涼話,我們教官的為人我比你更清楚,她表面上說不處罰我,可底下的小動作絕對多到能整死我,你看著好了,我很快會油盡燈枯\,像個半死不活的老太婆。」

  「吻都吻了,不然你要我怎麼做,把老巫婆四肢綁住,丟進深不見底的大海?」他打趣的說。小女生就是這樣大驚小怪,又不是什麼毀天滅地的危機。

  「你還敢說,我一個頭兩個大,你卻一點也不曉得我在苦惱什麼……歐陽命,不許\再笑了,非常礙眼。」她苦不堪言,他卻樂不可支,強烈的對比好、刺、眼。

  咧開唇角的歐陽命一把撈過愛發牢騷的小女友,快速地在她唇上一啄。「小靈兒,我開心你才能少受點罪,不然……」

  沒說出口的話卓巧靈了然在心,她是幾起事件唯一的受災戶,也是損失最大的,割地讓城還賠上自己。

  老處女教官本來要記她一個大過,理由是違反校規談戀愛。

  雖然校園裡早就有許\多人成雙成對,不許\男女同學交往的規定形同虛設,可是也迷上她「男友」的教官十分堅持,甚至打算打電話給家長,通知他們到校處理,非要她斬雞頭髮誓絕不和歐陽命在一起。

  結果這位龜毛先生很不理性地給教官白眼,嘴上更不饒人地譏諷她管太多,最後還說他家的女人他自己會管教,不勞費心。

  為免教官「因愛生恨」,遷怒到她身上,她只好硬著頭皮跳出來,臉不紅氣不喘的解釋她的父母已同意他們來往,他是她在長輩默許\下的正牌男朋友。

  他一聽可樂了,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和顏悅色、如沐春風,風度翩翩地讚美貌不驚人的教官是傾城美人,哄得她暈頭轉向,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她第一次見識到男人的「美色」這麼好用,但他不臭著臉的時候確實看起來賞心悅目,讓人心跳加速。

  「嘟起嘴做什麼,要我餵你口水嗎?」她的小嘴粉嫩粉嫩的,像鮮美多汁的現采櫻桃,讓人垂涎三尺。

  看見他臉上的異樣表情,卓巧靈立即扁著嘴。「你的好料弄好沒?我肚子餓了啦!再不餵飽我,我會翻桌子喔!」

  「饞鬼。」他輕笑著一擰她鼻頭,眼中流露出不自覺的寵溺。

  原本歐陽命要帶小女友到高級餐\廳吃大餐\,沒想到前方出了重大車禍,因為他的特殊體質,加上天色已晚,便決定返回他的居所,由他下廚料理今日晚餐\。

  卓巧靈想幫忙結果被趕出廚房,因為她笨手笨腳的程度教人嘆為觀止,不是把醬油拿成醋,便是把小黃瓜切得大小不一。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有潔癖,實在沒法忍受她隨手把醬油漬往他潔亮無垢的流理台一抹,還把洗手的水漬留在上頭,隨便用抹布擦拭便算交差了事。

  他為她破了很多例,但有些事他還是很堅持。

  「對了,我來了你家兩回,怎麼都沒見過你的家人,他們不在家嗎?」只有兩個人吃飯,感覺好安靜。

  在她家,飯桌是加長型的大桌子,用餐\時間還沒到就圍上一大堆人,爭先恐後的搶位子,吆喝著要吃上一海碗的白飯。

  因為她爸爸收了很多徒弟,大部分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爸爸的照顧下,他們早把卓家當做自己家,因此大家聚在一起都鬧烘烘的,沒人有芥蒂。

  一提到家人,歐陽命眼中掠過一抹暗影。「我沒和他們住在一起。」

  「咦,為什麼呢?一家人……」想到什麼,她忽地沒了聲音,輕輕將手覆上他手背。「身上陰氣太重確實不適合和人同住,體弱的人會受你的影響而生病。」

  此時卓巧靈聽見嗚嗚的女子哭聲,一名年約二十一、二歲的美麗女子站在櫥櫃旁拭淚\,身影呈現白色半透明狀,忽隱忽現的,她的腳是懸空的。

  之前沒見過她,大概是歐陽命的血玉出現裂痕,防禦能力大大削減了,她才有能力現身。

  「趕快給我吃,少說些有的沒的,再不吃,我先吃你。」他口氣凶悍,明顯不想提及那些過去。

  「哪有人這樣,你這是恐嚇,我還是未成年,禁談限制級……」你不要再哭了,他聽不見。卓巧靈心中嘆道,輕彈指尖,射出一道靈光,哭泣的白影頓時消失無蹤。

  「嘀嘀咕咕什麼,我很久沒碰女人了,你不要激起我的獸性,到時我就把你連皮帶骨吞下肚。」她怎麼可以越看越可口,讓他「食慾」大增。

  看著眼前這道「美食」,歐陽命口水不自覺分泌過度。他實在想不透,自己身側圍繞的美女沒有上百,也有好幾十個,為何他對她們毫無拆吃入腹的想法,偏偏不諂媚、不會撒嬌的她就對了他的味,在無心之中把他撩撥得慾火上升。

  老洗冷水澡太傷身了,他要再輾轉幾個夜晚才能得償所願?她似乎一天比一天亮麗動人,漸漸地散發出純真的女人味。

  「克制點,龜毛先生,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關係是有罪的……」驀地,她兩眼一亮。「咦,這是什麼,口感好特殊,好好吃喔!」

  龜毛……不,欲求不滿的男人咬牙切齒的瞪她。「我特別研發的美容養生餐\,能讓女人更容光煥發,美得像一朵盛放的白玫瑰。」

  他打算在美容事業體系內加入養生餐\廳,供應整腸健胃的健康飲食,讓人能更快達到瘦身的目的,還能活化老化肌膚。

  目前正在企劃中,尚未正式向外公開,她是第一個品嘗的人。

  「呃,你不要一直看著我嘛!我心裡很毛,有點怪怪的……」

  天呀!他的眼神好火熱、好嚇人,她的身體好像也快要著火了。

  「你知道床離我們很近……」他俯身在她耳邊吹熱氣。

  她大叫一聲,用雙手捂住耳朵。「你再這樣,我就要叫人來接我了喔?」

  他撇了撇嘴,拉下她的手。「快吃吧!真要餓著了你,你又要抗議我不人道,虐待你無所不吃的胃。」養得白白嫩嫩的,看她還怎麼逃出他的手掌心。

  卓巧靈掙扎地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又瞧瞧別有所圖的男人,終於她豎起白旗,筷子夾起銀芽百合蝦。「歐陽,你可以嫁人了。」

  太……太好吃了,她連舌頭都會不小心吞下去。

  臉皮抽動了下,他笑得猙獰。「你什麼時候放暑假?」

  只要再等五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到時她呼天喊地他也一樣不放過她。

  「下個禮拜期末考,考完就放假了呀!」而她的苦日子也來了。

  歐陽命手勁稍大的揉亂她及肩黑髮。「找幾天我帶你出國玩,沒玩得盡興不回來。」

  「出國?!」她是很想去玩,可她有難題待解決……

  她想到的不是自己沒護照,而是那些已經排好的「工作」,她把幾個較難處理的委託排在暑假,因為它們耗時又耗力,不知要拖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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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09:52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啊!糟糕,快來不及了,我的防曬乳帶了吧!防蚊液應該放進去了,還有胃散、感冒糖漿、優碘和OK繃……嗯,再想一下,絕不能漏掉什麼,不然在外地買不到……」

  熱情的草裙舞,艷陽高照的大晴天,裸著上身的女郎,白色的沙灘,還有綿延不絕的蔚藍海岸。大溪地我來了!

  這真是太美好的夏日時光了,有陽光、沙灘、音樂及美食,她能有什麼不滿意,只想快快順從野性的呼喚,徹徹底底在熱帶島嶼解放。

  啊!光是想像,她就陶醉,彷彿雙腳已踩在一望無際的沙地,人迎向微涼海風,盡情享受無拘無束的快樂。

  「卓巧靈,你在興奮什麼,瞧你一臉掩不住的笑意,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麼壞事?」看她樂得都快飛天了,十根繩子也拉不住。

  「啊!老爸,你怎麼可以沒敲門就闖入人家房間,很沒禮貌耶!」心驚的卓巧靈臉色微變,大聲嚷嚷的掩飾,坐上沒關好的行李箱。

  「哼!你全身上下我哪個地方沒瞧過,你剛出生的時候小小的一隻,沒比我的手掌大多少。」他還怕她摔著了,兩手小心翼翼地托著。

  「那是小時候,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不是以前那個要人餵奶的小娃娃,你要尊重我的隱私權。」她非要據理力爭,不然老爸三天兩頭來巡邏,她什麼秘密也別想保住。

  「哪來的隱私權,在這家裡我最大,我老婆是我的,我女兒也是我的,這房子還是我的,我愛去哪就去哪,誰攔得住我。」在他眼裡,女兒永遠是長不大的小丫頭。

  記得她那時手好小,腳也小得沒他拇指大,嚶嚶抽泣著,想睡又睡不著,到處找著奶瓶,一張小臉蛋哭得都紅了,讓人看了好心疼。

  「爸!你是德高望重的一代宗師,怎能跟小孩子一樣耍無賴,你快出去,我要整理了。」爸太精了,再待下去一定會發現她的小叛逆。

  卓父眼帶寵愛地揉揉她的頭。「跟自己的女兒哪需要維持形象,我就是愛一手抱住我的大寶貝,你是我的命、我的心肝,我愛我女兒愛到骨子裡。」

  猛地,她打了個冷顫,推開要肉麻的父親。「說,你又在算計什麼?」

  無事表父愛,非奸即盜。

  「哎喲!我的心肝寶貝,爸疼你都來不及了,哪捨得算計你一分一毫,咱們父女倆好久沒談談心了,來這邊坐,爸想知道我的寶貝最近在忙什麼。」坐在床沿的他拍著自己身邊的位置。

  卓巧靈動也不動的瞪著父親,瞪得他有些心虛。「爸,我之前跟你說過我要去花東縱走五日,這件事你沒忘記吧?」

  「沒忘、沒忘,寶貝要跟朋友一起去踏青溯溪嘛!我舉雙手雙腳贊成,女孩家也要出去多走動走動,老悶在家裡會悶出病。」他一副好爸爸嘴臉,開明又疼寵。

  「可還有但是對吧!」她擦起腰,板起臉,氣鼓鼓地睜圓大眼。

  他呵呵笑,搓著下巴,表情和善得像隔壁賣豆花的阿伯。「巧巧呀,老爸也是不得已,事出突然,這年頭最難還的是人情債……」

  「我不幹。」她一口回絕。

  晴空萬里的飛行還等著她,她想要感受美麗的小島風光,她要徜徉在浪花朵朵的海裡,吸取海的精華,充實體內能量。

  她不要,也不肯把即將到來的美景拋掉,老爸應允的事通常是苦差事,他自己不想做就推給她,實在是老奸巨猾。

  「你不幹是吧?咱們巷子口停的那輛藍寶堅尼不知是誰的,裡頭的帥小子有點面熟。」薑是老的辣,任憑女兒再怎麼瞞也沒用,他真的不想太為難寶貝女兒。

  「爸——」卓巧靈蜜色面頰微微發白,大為震驚。他怎會注意到那輛車?

  「爸是很開通的,看你要做什麼我都沒意見,可是阿玉媽媽是保守的人,她知道後可能會有一點點不高興。」女兒呀,自求多福。

  他喊自己的老婆為「阿玉媽媽」是夫妻間的情趣,就像一般人喊老公老婆為老頭子、老太婆是一樣的道理。

  「爸,你很奸詐耶!人家要出門才回馬一槍,你根本不疼我。」

  哼!壞爸爸,她要開始討厭他,剪破他的臭襪子,讓他腳趾腳跟都露出來,讓人笑他。

  卓父把眉一揚,笑得開心。「我也是剛剛才接到電話,對方是我認識二十幾年的老朋友,他家裡出了點事,但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才要你代替我跑一趟,把事情做個了結,免得一拖再拖拖出問題。」

  「但是我跟人家約好了,不能失約……」她的事也很緊急,飛機不等人。

  「是開藍寶堅尼的小子?」年紀輕輕,但是家境似乎不錯。

  「是。」她停頓了許\久才點頭承認。

  「別緊張,爸不會叫你的師兄、師姐把他拖進來狠揍一頓,或叫他離我家寶貝遠一點。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自個兒挑的對象以後也怨不得父母。」

  是好、是壞,都得由自己承擔,人要走過一遭才會成長,沒人能代替誰過一生。

  「爸,你說到哪去了,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們才剛剛交往,沒深入到談未來。」她才十七歲,不急著認定某個人,多看、多聽、多比較,她要多多觀察才知道誰是最適合她的人,感情的事不必急於一時。

  卓父風趣地取笑女兒,為老不尊地朝她一眨眼。「要老爸去替你警告那個小子嗎?但如果不小心有了,爸有能力養個外孫。」

  卓巧靈一聽,差點要不孝地朝他大叫——「老不修,閉嘴!在我高中畢業前,你絕對不會多一個孫子。」

  他眼神頗富深意地笑了笑。「這回你們到花東縱走,正好可以順路繞到花蓮山區,我那位老朋友住在山腳下的老房子裡,很好找,時間上十分充裕,影響不了你們的正常行程。」

  「爸,我……」她說不出口,一句實話硬是梗在喉間。

  「我的巧巧是聰明人,懂得做取捨,飛翔在超過兩萬英尺的高空不見得就能盡興而歸,快樂有時是心碎的開始。」他是個不忍女兒受苦的傻父親,總希望她一世平平安安、無風無雨。

  她囁嚅地吶吶開口。「爸,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好像在不知不覺中,有件該發生的事有了意外的發展。

  「呵……玩得開心點,寶貝,爸的年紀大了,不要事事都讓我操心。」他能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不多了,得盡快放手讓她飛。

  老鷹教幼鷹學飛是直接將它推下懸崖,為了生存,幼鷹不得不奮力拍動翅膀,在即將摔死前振翅一飛,翱翔屬於它的天空。

  可惜他不是老鷹,心也不夠狠,只能一邊擔心一邊嘆息,慢慢將手放開,讓羽翼初豐的女兒學著去飛,透過不斷累積經驗找出她將來要走的路。

  「爸,你怎麼讓我覺得你的感傷有些做作,你該不會又打著提早退休的主意,想把你該負的責任全丟給我吧!」太可疑了,這推論相當符合老爸的狡詐本性。

  「……」他微哂,笑意多了心虛。

  「醜話說在先,要是你膽敢在我成年前抽手,女兒我可是會大逆不道的把祖宗傳下的基業一腳踢開,讓本家以外的鯊魚去拼個頭破血流。」出了什麼問題,她一概不負責。

  卓父乾笑兩聲,將游移的視線轉開。「對了,巧巧,爸這次讓你大師兄和巧倫師姐去幫你,有他們兩個同行,你也輕鬆些。」

  「什麼,大師兄和巧倫姐也要去?」那她的謊言不就被揭穿了?

  為了能順利溜到國外玩,她早就和家蓉她們串通好,並送上「春の嵐」體驗券收買,一行人串供宣稱結伴同游花東,這才說服擔心過度的父母。

  如果師兄、師姐也跟著去,馬上會發現花東縱走不過是幌子,用來欺瞞信任她的爸媽,她真正的目的地是大溪地。

  「我們不能去嗎?」徐若春斜倚門邊,笑看猶在垂死掙扎的小師妹。

  「大師兄,人家哪有說你不能去,我的意思是說讓你和巧倫姐當助手,我會非常非常地過意不去。」她完了,一定會死得屍骨無存,因為……

  「過意不去就把皮繃緊點,給我認真辦事,別再虎頭蛇尾,該收的魂不收,該除的靈不除,心軟地想收手。」做到一半要人收尾,還說上天有好生之德……真是給她惹麻煩,卓巧倫不耐撇嘴。

  「巧倫姐……」她好凶喔!家裡的所有人中,她最怕巧倫姐了。

  一板一眼,個性冷硬的卓巧倫是卓家收養的棄嬰,三歲時就被生母拋棄,幸好遇上卓父收留才改姓卓,與卓巧靈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妹。

  不過由於年長五歲的關係,她特別愛管凡事散漫的卓巧靈,恨鐵不成鋼地鞭策她,不許\她浪費天賦,能做到一百分就不允許\她得過且過。

  她的責任心重,以輔佐妹妹為己任,一心向著對她有養育之恩的卓家。

  以另一個角度來看,她是疼惜被迫承擔家業的妹妹,才對她期望甚高。

  相反的,徐若春卻是以放任的心態看待小師妹的成長,他認為她肩上的壓力已經夠重了,不應該再多苛求,她做得好就給予獎勵,一不小心走偏了,拉回來不就得了。

  所以一個人是鞭子,老闆著臉訓人;一個是糖果,笑臉迎人地打氣,兩人一剛一柔形成互補。

  「叫巧倫姐也沒用,我會盯著你,讓你沒法再馬虎。」該有人教教這妹妹責任感是什麼。

  卓巧靈低垂著頭,一臉沮喪,寵她到大的徐若春看了十分心疼。

  「好了,巧倫,別老挑她毛病,靈兒做的事比我們辛苦,偶爾縱容她一下也不為過。」把人逼到極限有時會拔苗助長,要循循善誘。

  對對對,大師兄英明,她很辛苦,要體恤她。卓巧靈兩眼倏地恢復光彩,點頭如搗蒜。

  「是你太寵她了,把她寵得無法無天,瞧她都幾歲了還毛毛躁躁,一點定性也沒有,將來怎麼接掌宗主位置?」巧靈是卓家唯一的正統血脈,從她一出生就註定了未來的命運,不能放任下去。

  哇!話題太嚴肅了,她不聽不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她只想開開心心當她的高中生,趁著年輕大玩特玩一番。

  還不想被責任綁死的卓巧靈偷偷吐舌,開始玩起父親的手掌,數他手心有幾個硬繭。

  聞言,徐若春失笑地看向寵女第一名的男人。「寵過頭的是師父吧!他認了第二我可不敢搶第一。」

  去去去,師兄妹鬥嘴幹麼扯到他身上,他已經很節制了,沒把女兒寵成刁鑽任性的大小姐。卓長文故作沉穩,一言不發的閉目沉思。

  「徐師兄,你寵她也要寵得有分寸,不能她要什麼就給什麼,事事替她開脫,我們的責任是教導她……巧靈,你想去哪裡?」

  正數落師兄的卓巧倫眼尖,一下就瞧見趁機拖著行李箱悄悄往房門口移動的小黑影。

  被逮到了,真是不幸……

  「我先到門口等你們嘛!我很乖,沒有亂跑。」

  「是嗎?那這本護照是誰的?」幾個小時的車程用不著坐飛機。

  「咦,護照……」幾時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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