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青女传』------‖玉笛风寒，曲终人散‖------- 更新至第二十二章

冷燃妃

第十八章  赏心乐事谁家院

    正门，她这个毫不招人待见的王妃是没法进的，她们沿墙绕到西侧门，巧云提起门环敲门，可敲了半天没人应，难道守门小厮这么早就睡了？

    晓芸疑惑，从门缝看到有人经过，于是大喊：“喂，那个谁谁……快来开门！”

    那小厮垂首道：“东方管家吩咐了，过了戌时就不再开门，实行禁门令。”

    “什么破禁门令，也不看看我是谁，再不给开，有你好看的！”晓芸失去耐心，吼道。

    小厮也似被她震慑住了，身子抖了抖，终于上前给开了门，并恳求道：“求王妃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传到东方管家那，小的可就完蛋了！”

    晓芸淡淡瞄他一眼：“你放心好了。”把指上的青玉戒指扔给他，意味深长道，“我好歹还是萧丞相的二千金，皇上钦点的王妃，就算现在在这府中没地位，也只是一时，你们要明白这一点！”

    小厮连连点头，晓芸甩甩衣袖离去，巧云很有气势地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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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段路后，巧云在旁边蹦过来，很兴奋地样子：“小姐刚才真是太厉害了，连我都吓呆住了呢！”

    晓芸淡淡一笑，摸摸巧云的小脑袋：“走啦，我们回去吧！”

    晚上，荒寂的小院子里，晓芸拿了块热毛巾，捂住巧云头上隆起的大包，咬牙切齿道：“混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非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巧云呵呵一笑：“就小姐的身板，能打赢谁？”

    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晓芸差点说出口，萧芸是个大家闺秀，又怎么会舞刀弄枪呢？她莞尔一笑。

    “巧云，自从我那天失忆醒来，你还没给我讲过你身世，你的父母亲现在哪里呢？”

    巧云一向晴空万里的小脸黯淡下来：“巧云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在襁褓中便被遗弃在萧府大门，幸亏老爷太太收留了我，与小姐一起养育成人，常侍小姐左右，萧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这辈子也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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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巧云，不要说报答不了的话，命是你自己的，你要好好活知道吗？”没想到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笑嘻嘻的巧云，身世如此畸零辛酸，跟自己一样，都是孤独地漂零世间，看着巧云，心中更生同病相依之感。

    “小姐对我这么好，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永远陪在小姐身边，看着你开心，看到你伤心难过，巧云心里也会伤心难过……”巧云说着眼眶开始湿润。

    “真是说哭就哭呀，傻丫头！”晓芸心里深深感动，可惜你真正的小姐早已香消玉殒了，“你以后还要嫁人的，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怎么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岂不是成了牵制你翅膀的鸟笼子？”

    “不，小姐不是鸟笼子，我心甘情愿的，除非小姐讨厌我了，不要我了，要赶我走，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巧云急急地抓住晓芸的手。

    为了让这个实心眼的家伙不再有附属感，晓芸灵机一动：“这样吧，巧云，我们结拜姐妹，正好我们名字中都带‘云’，你做妹妹，我做姐姐！”

    “啊…….”傻巧云又呆了。

    “沉默就是同意了哦，以后叫我姐姐，别再每天小姐小姐的了。”

    烛光渐暗了下来，“等等，我去挑下烛芯。”晓芸翻身下床，拔下金钗挑了下烛芯，忽感窗外有黑影一闪，定睛望去，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是幻觉？

    两人继续秉烛夜话，叨唠往昔，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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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扉阁这边，书房窗格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清越，一个厚重，交错互鸣，如明珠落入玉盘，甚是和谐，正是玥王爷和东方管家。

    东方明渊喝了口茶继续道：“如果那线人所说属实，那么那晚追击到海边的另有其人，而萧正岚则被引诱，去了另一方向。”

    佐玥洁白的双手笼进衣袖，双目微闭，漫声道：“继续说。”

    “那人步步紧逼，逼挟持之人落海后，便嫁祸于萧正岚，那日月黑风高，形势复杂，人员又庞杂，加之某些有心之人安插奸细，趁机捣乱，所以证据缺失，萧正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皇上罚他去北疆驻守，他也是从此心灰意冷，一蹶不振，可惜朝中少了一员大将啊！”东方明渊叹道。

    “即便惜才，也不能排除有的可能性。”佐玥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可惜，嫁祸人的动机依然不明。”

    这时外面响起一声响动，“进来。”佐玥沉声道。

    进来的黑衣人先鞠了一礼，便从头到尾如数讲了晓芸二人的行踪，“有发现可疑之处吗？”东方明渊问。

    “唯一可疑之处便是那个异域男子，他是如何找到巧云的？属下怀疑除非他有暗探分布各处。”

    “也许此局就是他所布置……”佐玥略一沉吟，“还有什么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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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顿了下，迟疑道：“他邀请王妃后天去他府里做客，王妃她——答应了。”

    佐玥光洁的眉头微皱，似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退下吧。”黑衣人领命退下。

    东方明渊凑过身子，有些担忧道：“王爷，要不要阻止？”

    “不必，”佐玥转动右手的扳指，“后天中秋佳节，皇上已传口谕进宫赴宴。”说完，便站起身，长襟微动，走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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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风依旧温热，牡丹苑里的花因精心培育下，开得正好，有的还探出头来，团团锦簇一片，是华艳多姿倾城花的海洋。

    晓芸走到溪畔乘凉，看见那团团娇艳的牡丹，不禁走到牡丹苑那边去，刚到门口，便见里面一个人的衣角，修指正执着黑子下棋。

    晓芸见状，便要退回去，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既然来了，那便陪本王下一盘。”

    似在跟自己说话，晓芸只好重走到牡丹苑门口，唯一屈身行礼，道：“王爷，不好意思，我不会下棋，这就退下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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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嫁了本王，应该明白要自称什么，难道这点礼数都不懂？”

    一开口便是批评她，晓芸咬咬牙，哼，这“妾身”二字她实在叫不出口，听起来怪恶心巴拉的！

    她轻咳了一声道：“因为失忆什么都忘记了，王爷找别人陪你下棋吧，嗯……先告退了。”没办法，只好把自称给省略了。

    说罢，便忙不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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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里经常会举行宴会，也就是现代意义上的酒会派对，邀请那些官员门客们同乐，这时候府里的歌姬舞姬们便派上了用场，管弦歌舞、红袖飘香，人们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这种场合，佐玥却是经常不出现的，偶尔也只是出来露个脸便匆匆离去，遇到邀请官宦女眷的日子，她这个名义上的王妃还得浓妆艳抹地出席，顶着十几斤的金钗银饰像个木偶般坐在主位上，孤零零地欣赏底下的歌舞，或接受各位艳羡或妒恨或嘲讽的目光。

    有一次，佐玥却呆了比较长的时间，他带了一个活泼娇艳的红衣女孩来参加宴会，女孩揽着他的胳膊，显得与他关系相当亲密，晓芸听到别人悄悄私语，那女孩据说就是玥王爷心仪之人。

    她听到后，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她爱上佐玥了，而是因为她的自尊，又一次由于他而受到了挑衅，在这么多人面前，把她冷落一旁，而与另一个女孩子你言我语，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个失宠的王妃。她被人暗地里嘲笑，却不得不被身份所累，陪他在这里演一场宴会的喧闹戏剧，又是何苦来着？

    她确信现在这种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要是在这里呆久了，只会陷进去越来越不开心而已，她想要逃离这里。她忽然萌生出这样一个想法，要不然让他休了她，这样他也能娶他喜欢的女子，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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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山亭晚坐闲弈棋

    晨起，锻炼，用早膳，锄草，晓芸扶住锄头，难不成，她这辈子真准备这么无聊地过下去？毕竟是皇上亲自赐婚而且还是新婚，想要他儿子休她，估计还没那么简单容易，皇帝要是发起火，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答应妙一师太要好好活，但也不是这般好死不如赖活着，整天除了吃睡，锄草，逛园子，无所事事，这般毫无意义的生活她一点也不想要！

    虽然她想有个家，但不是这般如此冷漠的家，这样的家她宁可不要，她上辈子的理想也不是当个孤独怨妇，上辈子的理想——当刑侦，这个梦到现在已离她更加遥远了……

    晓芸摇摇头哀叹：“爱情没有，自由没有，理想没有，现在的我活得真是失败透顶！”

    这个笼子，她总有一天要飞出，不过看玥王爷的样子也不好惹，还是摸清楚了他的脾气再说吧，不然飞出去了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夙千羽大概明年夏天才会回吧，跟他学几套功夫，逃也容易呀！

    晓芸心思百转，目光转回锄草，等锄光了草，种些海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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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巧云两人轮流，终于把草全部锄完，看着满院平整土地，两人抹汗相视而笑，晓芸把靠窗的一块地的锄得细软，笑道：“我明儿上街，顺便买点海棠花籽来种。”

    巧云喜笑颜开：“好主意，到时候这里到处都是海棠盛开，像云儿一样，多美！”

    “对呀，呵呵……”晓芸高兴地原地转了几个圈。

    两人正笑闹着，忽见门外走进来几个丫鬟，前面的大丫鬟走到晓芸面前，欠身行礼罢，便道：“娘娘，东方管家有请。”

    晓芸心下疑惑，除了在牡丹苑见过他一面，便与他毫无交葛，不知这回突然找他是为何故？

    疑惑片刻后道：“你们等会儿，我换身衣服便来。”

    说完转身入房，关上房门，不一会儿，巧云也端盆水进来：“小姐，洗洗脸，擦擦汗吧！都是泥土呢！”

    晓芸洗擦干净，换了身青色曳地裙装，头上简单攒一倭堕髻，横插碧玉钗，任其余秀发垂落腰际，简单画个淡妆，看看镜子，好一位画中人。

    巧云叹道：“小姐真如仙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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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改口，叫我姐姐！”晓芸佯装生气。

    巧云委屈道：“从懂事起就开始叫，改不了啦！”

    晓芸推开门走出来，众丫鬟都看呆了，一反刚才的鄙薄神情，晓芸微扬嘴角，在她预料之中，她之所以换衣服，是因为华贵的衣服确实能给人某种气势，等会儿面对东方管家免不了一番针锋相对，而她要的就是这种气势。

    她扬起头，挺胸优雅向前缓步而行，曼声道：“带路。”

    大丫鬟回过神，赶忙在前方带路。

    一路穿花拂柳，穿桥绕廊，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亭阁，亭子就建在山坡上，下临一处汩汩而流的泉水，两侧白色纱帘随风而舞。

    走近，只见一中年男子独坐亭中下棋，眉目睿智从容，举止安详，正是东方管家。

    她刚一跨进亭子，就听到一声：“王妃能否赏脸与在下对局一回。”

    他说话时并未抬头，晓芸走到对面笑道：“先生真是棋痴，一个人也下得这般尽兴，既然先生相邀，萧芸也就不推却了！”

    说罢，便轻拎裙裾，巧然落座在对面，东方明渊抬头显出惊艳之色，他抱拳道：“那真是东方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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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芸轻扬嘴角：“先生何必拘礼，在此青山秀水间下棋，求得不过是那份旷达闲散心境。”

    “好个旷达心境，想不到王妃也是性情中人！”东方明渊哈哈一笑。

    “搜罗神鬼聚胸臆，措臻山河入范围，局合龙蛇成阵斗，劫残鸿雁破行飞”，棋局战况之烈，可由北宋邵雍写的这几句诗来形容，不知道多少个回合峰回路转，起死回生，一直杀到太阳落山，才胜负落定。

    “先生棋艺高超，萧芸自愧弗如！”晓芸笑道。

    “王妃千万不可妄自菲薄，你这么年轻便有如此棋艺，实在了得！如到我这般年岁，一定无人能敌呀！”东方明渊捋胡赞道，貌似有些落寂。

    晓芸心想，我唯一超你之处便是在上世读遍古今棋谱，才通晓许多不为人知的套路，东方管家你才是真正的围棋高手啊！口里却道：“先生过奖。”

    东方管家叫她来，一定还有其它事，不过瞧他还沉迷于刚才棋局的模样，估计早已把那事忘在脑后。

    正思索着，忽听远处一道清越声音传来：“原来明渊在此处。”

    晓芸抬头望去，只见一位锦衣公子伫立山坡顶处，宽袍大袖，衣袂飘飘，正看向这边。

    明渊？难道指的是东方管家，她向东方管家看去，只见他起身回道：“玥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