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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andy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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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真实案件改编~(十宗罪)中国十大凶杀案!第1,第2,第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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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 09:15 PM |只看该作者
巴郎从窗栅栏的缝隙里钻进去,用湿毛巾捂着嘴,找到保险箱的钥匙,取出毒品,将钥匙放回原处,从窗户里爬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库尔班和小油锤有意的掩盖盗窃痕迹,他们将窗栅栏恢复原状,拔下狗身上的麻醉针剂,甚至清除了脚印。这样做不是出于恶作剧,而是因为他们有意识的想做的天衣无缝。黑龙江鹤岗抢劫案中犯罪份子一边开枪一边捡弹壳,白宝山在抢劫前枪杀一位无辜的放羊老头也仅仅是为了锻炼胆量和枪法。

    对犯罪份子来说,犯罪即是一种艺术。

    第二十一章通缉犯

    2000年2月3日,也就是春节的前一天,石家庄铁路职工住宅小区6楼发生火灾,母子二人被困在阳台上,女人急的大喊救命,她还抱着个孩子,孩子四岁左右,因为惊恐,吓的哭声都变了腔,浓烟夹杂着火光从阳台上涌出来。

    天还没亮,睡梦中惊醒的邻居立刻报警,并且迅速组织救援,一部分人试图打开那户人家的防盗门但是无功而返,因为客厅已经被凶猛的火势封锁。

    楼下围观的群众束手无策,有人提议从阳台上系根绳子把母子二人救下来,绳子立刻找来了,但是怎么送上去呢?

    阳台上的女人头发被烤着了,她脱下衣服蒙住头,孩子的哭喊声也变的声嘶力竭,形势万分危急,救火车迟迟未来,再等片刻,估计那女人就会忍不住从楼上跳下来。

    这时一个人默默的挺身而出,他拿起绳子咬在嘴里,沿着墙壁上的下水管向上攀爬,那敏捷的身手令围观的群众目瞪口呆,他爬到六楼的位置,调整姿势,踩住固定下水管的螺拴,象壁虎似的轻轻一跳,就到了阳台上。

    他迅速的系好绳索,在楼下群众手电筒的照射下,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抓着绳子缓缓的下降,下降到三楼的时候,他停顿了几秒钟,那几秒钟对下面观望的人来说,就好象是几个世纪,人们屏住了呼吸,清晰的看到他的手被绳子磨破流出了血,他皱了皱眉,接着,咬牙忍住痛,一口气滑了下来。

    观众齐声喝彩,一个邻居接过孩子,有些老年人流下了眼泪,这时救火车来了,现场一片混乱。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青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人们甚至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悄悄离开的。

    事后,那个女人和丈夫多方寻找救命恩人,他们在电台报纸刊登消息,询问目击群众,有群众反映那个年轻人留着长头发,胳膊上刺着文身,有可能是个在附近租住房子的打工仔。夫妇二人去了当地的派出所查找暂住人口,一个富有经验的老警察听了他们的描述后说:

    “能够徒手攀爬6楼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训练有素的特警军人……”

    夫妇问道,“另一种呢?”

    老警察犹豫了一下,回答,“那人很可能是个贼。”

    这个贼就是小油锤。

    作恶的人也有善的一面。贪污73万元的教育局长马觉明长年资助几个贫困大学生,人贩子赵桂芹救过落水儿童,杀人犯包金龙为村里修桥,强奸犯甄洪给乡里种树。

    小油锤走进一片居民区,看到一户人家发生了火灾,最初他是想看看热闹的,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态。后来他听清楚了阳台上的孩子喊的是什么,那孩子一声声大喊着,爸爸,爸爸……他突然想起离开家的时候,孩子才十个月大,他在外潜逃流窜了三年,自己的儿子应该3岁多了吧,也会喊爸爸了。他一阵阵心酸,准备离开,那喊声一下下敲打着他的心,他转身拿起绳子的那一刻,他不再是一个小偷,不再是一个通缉犯——他是一个父亲。

    救人之后,小油锤去了哪里呢?

    他上了火车。

    他在火车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家,冀北平原上的一个小院子,门前有个池塘,栽着几棵杨树。

    他对家的回忆,就是从那个池塘开始。

    小时候他就常常坐在池塘边的树下看着火车驶过去。他跟着母亲偷煤,用长竹竿绑上一种自制的挠爪,这种简易的工具是当地人的发明。后来,他用这种挠爪勾旅客的行李,即使火车行驶的再块,只要车窗开着,他一伸手,旅客放在桌上的包就会不翼而飞。他在工地上当过小工,开过拖拉机,还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家电维修,这些很快都被他放弃了,正如他所说“我的胳膊也想干活,我的脑袋却不答应”,他盗窃,不是因为贫穷,而是无法改变贫穷的生活。

    后来,他和一个叫红的女人定婚了。

    他和她坐在草垛上。

    她说,“邻居家小秀结婚时,男方陪送的三金一木。”

    “啥三金一木?”

    “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还有木兰小摩托车。”

    “我也送你三金一木,金戒指,不,”小油锤说,“我送你钻戒,一颗大钻石。”

    “什么时候送我,在哪呢?”

    “看那里。”他指指天上,一颗亮闪闪的星星。

    她笑了,“那摩托车呢?”

    “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出来,我会魔术。”

    她闭上眼睛。

    他吻住了她。

    结婚后,小油锤和妻子一连吃了三个月的咸菜,那咸菜叫洋姜,是一种地下的果实,在夏天会开出黄色的花。儿子出生以后,生活更加糟糕了。他开始偷自行车,转手卖掉,他的开锁技术并不高明,有时他会举着一辆自行车走在大街上。有一次,他在盗窃的时候被人逮住了,那人要把他送到派出所,他用螺丝刀狠狠的捅了那人一下,逃回了家。

    那天晚上,下着大雪,他家的炉子上正咕噜咕噜炖着一只鸡,老婆和儿子坐在床上看电视。

    他刚进家门,警察尾随而至。他拒捕,但是被捕了。他被关进监狱,很快又越狱了。他开始在全国各地做案,盗窃,抢劫,贩毒,他在火车上认识了库尔班,又介绍库尔班认识了自己的贩毒上线。在他家附近埋伏守侯的警察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河南的走了,吉林的又来了。车站,码头,广场,甚至他家门口的电线竿上都贴上了通缉令。

    小油锤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住,例如1999年的那个夏天,他藏身在打麦场上的第二十一个麦垛里。追捕他的警察,只搜索了二十个麦垛就放弃了。小油锤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自首!

    被通缉的这些年里,小油锤最初是在恐惧中过日子,最后是在思念中过日子。他觉的自己早晚都会被抓住,他甚至盼望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坐在火车上看一眼自己的家。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接近,虽然这一刹那的接近转瞬即逝。

    现在他正出神的凝视着窗外,再过半小时,他就可以看到自己家的小院子了。他想起离家的那个夜晚,雪花飘着,炉火正旺,炖着一只鸡,老婆把儿子逗的咯咯笑。这个画面他久久不能忘怀,他在潜逃流窜的日子里深深呼吸就能闻到炖鸡的香味,那只鸡炖了很多年,家应该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吧。

    小油锤的对面坐着一个穿军装的老人,老人观察他很久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老人问道。

    “没事,”小油锤的手缠着绷带,他把手举起来说,“被玻璃划了一下。”

    “看来这个大年夜要在火车上过喽,我去看儿子,你呢,家里都有什么人?”

    “有老婆啊,”小油锤回答,“还有个儿子,4岁了。”

    也许是为了打发旅途的寂寞,老人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自己家乡过年的风俗,还有子女的一些琐碎的小事,我们常常遇到这类可敬而又生厌的老人。小油锤最初还愿意做一个听众,后来不耐烦了。老人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又闲扯起自己早年当兵时的故事,最后他问小油锤,“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说我是一个通缉犯,你相信吗,”小油锤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说,“杀人放火,无恶不做。”

    老人吃了一惊,态度随即变了,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长发青年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人犯,不象,说真的,我可以一拳把你打倒,我不怕你,我还不老,只有73岁,抓住你的领子象抓一只小鸡一样,把你扔到警察那里。可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看不起你,真的,你大概是干过什么坏事吧,你应该自己去自首。当然,自首之前,可以先回家看看,毕竟快过年了嘛。看看老婆孩子。每天早晨你老婆在村里是第一个醒来,晚上是最后一个睡觉,一整天都在田里,背不动一袋玉米但是还要背。你的儿子到处游荡,没人管没人问。”

    小油锤不说话了,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思考。

    老人继续絮絮叨叨的说,“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不容易。你儿子吃的比猫好一些,比狗差一些,这是因为物价的原因,排骨比鱼要贵。你呢,我看不起你,说真的,你是一个胆小鬼。你走过一个幼儿园的时候,听到很多孩子在笑,在做游戏,那时,你的儿子在做什么呢,他在哭。小孩都是小鸟,但是你儿子从来不唱歌。别的孩子有玩具,毛毛熊或者卡通画,你儿子呢,只能用尿活泥巴,或者堆沙子,把树叶放在臭水沟里看着它们漂去。现在,别人家在吃饺子,猪肉芹菜馅的,或者羊肉胡萝卜馅的,但是你老婆呢,我和你打赌,她吃的是白菜馅的,也许会把火腿肠剁碎放进去,就是那种一块钱一根的火腿肠。你的儿子呢,在旁边吮吸着手指,谗的要命,你说你是通缉犯,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

    小油锤把头扭向窗外,他看到了他的家,小院依然安详,一个孩子在门前的杨树下玩耍,泪水立刻涌出来模糊了视线——他认出那正是他的儿子。

    他迅速擦掉眼泪,站起来整理行李。

    “怎么,到前面你该下车了吧?”老人问道。

    “不,我现在就下去,一分钟也等不及了。”小油锤说完,爬上桌子,蹲在车窗口,因为前面有个小站,所以火车行驶的并不快。他先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纵身一跳,他想跳到铁轨旁边的一个水塘边上,那水塘边有枯萎的芦苇与荷叶,但是他跳的时候,衣服被窗口上的挂钩钩了一下,他落在铺设铁轨的石子上,摔断了腿,在翻滚的过程中又断了几根肋骨,然后滚到了水塘里。

    他向前爬着,用尽所有力气,最后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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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 09:17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卷

第二十二章盗墓者



  一个小雨纷飞的傍晚,本文作者在乱坟岗中散步,他不时停下脚步,观察着什么。一个小山包埋在杂草中,如果没有弄错,这就是唐朝金玉公主的墓。从附近的一个洞可以看出,这里被盗墓贼光顾过。过了一年,公安机关严打期间,一批文物贩子纷纷落网。在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县城,盗窃公主墓的犯人刘朝阳和其他犯人一起站在卡车上游行示众。我在人群里看见他低垂着头,脖子上挂着牌子,车拐过街角,我与本文中的一个人物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刘朝阳,外号耗子,因盗墓被判三年有期徒刑,在狱中认识了库尔班,后跟随他一起贩毒。

    下面讲一下他的传奇故事。

    1995年12月28日,刘朝阳背着六颗白菜,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脑子里思考着一个问题。

    他卖萝卜和白菜,后来卖豆浆,骑着一辆经常掉链子的三轮车,车筐里放一个小喇叭,喊着:豆浆,热豆浆,原汁原味,健康饮品。

    到了油菜花开的时候,他站在院里的一棵臭椿树下,终于想明白了,他为什么发不了财——他是一个农民。

    清明节刚过,刘朝阳背起行李去了广洲。

    广州火车站是一个治安急剧恶化的藏污纳垢之地。有位经常穿梭于两广之间的商人经常这样告戒亲友:不要在车站打电话,不要买任何东西,不要做出租车,不要在附近的酒店和宾馆吃饭或住宿。

    刘朝阳一下火车,就被人抢去了包,只好露宿在车站广场。

    出站口东面栅栏旁如死尸般横躺着的二三十个晚期梅毒或艾滋病患者,数以千计的小偷涌动在人流中,操纵宰客的幕后黑手,群集或散居的劫匪和骗子在西边栅栏旁窃窃私语,与匪盗狼狈为奸的警察保安,以地域或行业划分的黑帮山头、制假贩假及倒票的黄牛党,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和乞丐,都在广场上走来走去,瞄着自己的猎物。

    广场的一个牌子上写着——请不要在这里大小便!

    四周的墙面和地面上有很多手机号码,后面写着“办证”。

    刘朝阳和近千个露宿于广场上的打工者们在警察,武警和联防队员的押解下,到一条小街巷里拥挤着过夜,第二天,他们重新回到广场上,他们聚集的地方形成一个临时的劳务市场,每当有包工头到来,呼啦全围上去,包工头象挑牲口一样打量着这群人,刘朝阳和其他几位体格健壮的民工被选中了。

    广州岩镇附近有很多私营的小煤窑,刘朝阳第一次下井的时候是一个早晨,阳光照着,他眯着眼,天上云淡风轻,他的身体缓缓下降,从那以后,他整整一年都没见过太阳。矿工们每天就睡四个小时,顿顿有肉,但不让喝酒,伙食好并不是老板慈悲心肠,而是为了使矿工们工作效率更高。在井下,一个叫丁老头的老矿工告诉刘朝阳,这里已经整整三年没发工资了。如果谁胆敢去讨要工资,就会有一帮打手来揍他,甚至连拉煤的司机也跑过来踢上几脚。

    “不发工钱,为什么还要给他干呢?”刘朝阳问。

    “就是因为老板扣着工钱,所以还要继续干下去,”丁老头回答。

    一年后,丁老头成了刘朝阳的盗墓同伙。这个山西老人一生的经历可以用一个字来概述:穷。如果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矿工。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挖矿,他的母亲曾经收集河边的芦花给他做了一件棉袄,井下潮湿,闷热,一夜之间,他的棉袄竟然发芽了,长出了一棵小树苗。长大后,他的梦想就是自己开一个煤矿,也许一个男人的梦想从来都不会实现吧,所以,他穷了一辈子,从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直接成为一个焦枯瘦弱的老头子。

    丁老头是个有经验的矿工,这种经验在以后的盗墓生涯里得到了极大的应用。

    有一次,他指着头顶问刘朝阳,“知道上面是什么吗?”

    “是泥。”刘朝阳回答。

    “泥上面呢?”

    “不知道。”

    “是一条河。”

    他们挖矿和盗墓的间隙,还做过一件事——他们把煤矿老板给绑架了。起因很简单,因为老板不发工资,和所有绑架案一样,丁老头和刘朝阳把老板捆上,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打电话给其家人,不同的是他们索要的钱并不多,那个数目只是他们应得的工钱,尽管如此,老板的妻子还是报警了,这样做是聪明的,大多数绑架案都是相识的人干的,即使是钱财得手后也会杀害被绑架者,掩盖犯罪,毁尸灭迹。整个绑架案中,精彩之处是取钱的手法,他们要求老板的妻子把钱扔到岩镇上一个公共厕所里,警方将那周围严密布控。当天晚上,月光照着这个厕所,虽然一整夜都无人进出,但次日凌晨钱包不翼而飞了。警方分析,犯罪分子是从厕所内的下水道里翻开井盖,伸出一只手,把钱取走了。

    三小时之后,在一个山洞里,刘朝阳把一个包扔到煤窑老板的面前,“看看吧,这就是你老婆送来的钱。”

    包里放着一卷卫生纸。

    煤窑老板说,“这个婊子。”

    丁老头说,“你老婆报警了。”

    刘朝阳看了看丁老头,俩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他叹口气,拿着一把刀子向煤窑老板走去。

    老板说,“你不会杀了我吧?”

    刘朝阳说,“我放了你。”

    他用刀子割断了老板身上的绳索。

    日后的审讯中刘朝阳对此事只字未提,他不认为这是犯罪。老板也对警方说是有人和他开玩笑,这场绑架案最终因为煤矿老板声称自己没有被绑架而撤消了。

    刘朝阳和丁老头后来去了哪里呢?

    在广州郊区一带,每个稻草垛里都有一棵树,当地人喂牛的草料要储存起来,他们总是把干草堆在一棵树的周围。1997年4月3日,也就是绑架案发生的第二天,有个早晨起来喂牛的妇女看见两个人从自家草垛里钻了出来,很显然,他们在草垛里睡了一夜,其中一个中年人哈欠连天,整理着头发和衣服上的草屑,另一位老人抱着一个西瓜,有片瓜地在二十里之外。

    从那以后,这两个人的足迹遍布最荒凉的地方,有些古墓是在人迹不到的荒山野岭,他们尽可以大胆的挖掘。他们为什么想到了盗墓?这种事不可能找到任何理智的理由,盗墓和挖煤,两者之间有着极其相似之处。有时,他们睡在一个静静的山冈,有时,睡在一片小树林里,夜里的露水打湿了青草和头发。刘朝阳卖菜的时候,头发还是乌黑的,盗墓之后,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那不断扩大的秃顶使别人和他都忽略了自己的真实年龄,他就戴了一顶帽子。沉默、孤僻也是那时开始的,他有时一连几天都不和丁老头说话,只知道埋头苦干,挥舞着铁锨。最初,他们毫无经验,只挖到了石头和一些不值钱的破烂,后来他们懂得使用一些简单的工具,例如探铲和探测仪综合勘探,确认墓地的大概位置,就满怀信心一直挖下去。有些洞证明他们费尽了心机而不是耗尽了体力,一些浅度也足以说明他们灰心失望过,但总是还有些坚硬的勇气,质问脚下的花岗石和石灰岩。正如丁老头所说,他们缺少一点好运气。

    他们成功盗窃的第一座墓是在一片竹林里,他们挖的很顺利,封土层是红土,这种红土粘性很好,所以不必考虑盗洞塌方的问题,封土下面是一层青石板,翘开石板,跳下去,墓穴不大,但保存完好。刘朝阳用手电筒一照,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白色的竹根缠绕包围着的整座棺材。

    这是一座清朝的墓,他们意外发现了一些明朝的器皿,从棺材里的铜镜梳妆盒以及几样首饰可以看出,埋葬在这里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多年前的美人,现在的一具骷髅,用手一碰,就化成了尘埃。一些珍珠玉器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两人并不着急,他们盘腿坐下,喝口酒,抽只烟。

    丁老头说,“我们发财了。”

    刘朝阳说,“是啊,发财了。”

    第二天清晨,刘朝阳戴上帽子,他的帽子上有一条陈旧的船和桅杆,他在墓碑上摔碎瓦罐,用手抓了几把米饭填到嘴里,一只鸟从他的头顶飞过,他忘记了咀嚼,那些米粒象蛆一样从嘴里掉下来。他和丁老头回头看一眼刚刚爬出来的洞口,怀里揣着那些金银珠宝,笑呵呵的就下山而去了。

    几年后,当地文物部门对这座墓进行抢救性挖掘,人们发现了刘朝阳用涂抹了自己粪便的棍儿在棺木上留下的一句话:耗子到此一游!

    第二十三章地下王国

    在地面之下,还有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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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 09:18 PM |只看该作者
打起火把,从自家的马桶钻进去,便可以看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些入口,是我们每天都注意到但是被遗忘的。掀开井盖,1974年,教授马即宇从这里下去,1983年,死者陈茵从这里下去,1996年,小贩黑子还是从这里下去。

    现在我们也从这里下去。

    这里只有老鼠,没有苍蝇,苍蝇都在地面之上。

    在这个世界里,住着两种动物,老鼠和犯罪。

    瘟疫,瘴气,也是从这里分娩出来的。他们是孪生兄弟,他们共有一个母亲。

    在江苏有个假币制造厂,几个农民在一个防空洞里制造一元的硬币;在湖南省娄底市也有一个假币窝点,几个下岗工人在地下室里制造百元的假钞;濮阳老汉宁运行在自家存放生姜的地窖里制造雷管,宁波人付春在猪圈下挖了一个地洞生产炸药。

    犯罪是地下世界里的一朵奇葩。

    在城市里有许许多多的挖掘工程,下水道和阴渠便是其中的两种。

    1994年,红安县地震,一整段阴沟从地下翻出,裸露在世人面前。人们惊讶的发现阴渠下面竟然还有一道阴渠,除了那些污泥之外,我们还看到很多东西。在同一个商店卖出的烟斗和酒杯在这里重新相遇了,曾经说出过誓言的假牙又变成了假牙,引起过爱情追思的手帕又成为了手帕,一个美丽少妇睡过的床单现在裹着一只死猫在这里腐烂。

    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阴渠下面的阴渠是做什么用的呢?

    这黑暗中不为人所知的分支是通向哪里呢?

    每到雨季来临,红安县城便一片汪洋。

    1986年上任的一位县委书记,他在位三年,只做了一件事:翻修下水道。他命令工人把下水道挖深,加固,可以容纳更多的雨水。洪水以前是在街道上流过,现在是在下水道里流过,阴渠下面的阴渠就是那时挖掘的。

    这位可敬的县委书记叫做孙兆俞,他死后,就有了一条新的街道:兆俞街。在10年前,兆俞街叫做花子街,花子街一朵鲜花都没有,却有很多乞丐。在15年前,老百姓也称呼其为“臭街”。孙兆俞挪用公款,压缩每一笔经费,克扣公务员的工资,他象乞丐一样在企业门前低三下四,象哈巴狗一样在老婆面前苦苦哀求,他让老板拿出善心,让老婆拿出存折。有一点,需要特别声明,在他死后,人们发现他的存款几乎为0。我们知道,0是最小的一个数字,也是无限大的一个数字。

    孙兆俞为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也为犯罪分子提供了一个有利的场所。

    科学家去溶洞探险,犯罪分子去下水道探险。

    红安县城有200多条大街小巷,有400多个下水孔。1999年的一个深夜,一个盗窃井盖的孩子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听到下水道里有人在说话。小孩大着胆子掀开井盖,躲藏在旁边,过了一会,他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臭气的老人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

    我们认出,这个老人就是丁老头,他和刘朝阳多年的盗墓生涯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少财富。在1998年,红安县就有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下毒品窝点,这是山牙一手修建的,山牙死后,高飞将这个地下窝点扩建成一个大规模的毒品地下工厂,丁老头和刘朝阳便是当时扩建这地下工厂的人。他俩通过库尔班认识了高飞,发现贩毒远比盗墓要赚钱的多,所以很快就变成这个贩毒团伙的一员。

    这些人的相识就象一股污水遇见另一股污水,同流合污,臭味相投。

    地下工厂的设计是非常巧妙的,他们在一处地下室中又挖掘了一个地下室,这地下室和下水道相连,县城里下水道的每一个井口,即是入口,也是出口。

    2000年8月10日深夜,有四个外地人来到了红安县城东小井胡同,越朝前走,胡同便越窄,好象钻进了一个管子延长的漏斗。到了这条相当短的街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面墙,这是一条死胡同。

    他们交头接耳,然后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继续向前走。”一个声音说道。

    这声音很沉闷,但又在身边出现。

    “向前走。”那声音继续说。

    他们终于明白这声音来自地下,他们向前走了两步,一个人从下水道里翻开井盖,对他们招招手,他们跳了下去。

    五分钟后,这四个人与另外的四个人在一个秘密的地下室汇合了。

    这八个人就是:高飞、丁老头、刘朝阳、库而班、周兴兴、铁嘴、丘八、屠老野。

    第二十四章深入巢穴

    时间:2000年8月10日

    地点:红安县

    人物:高飞,库尔班,丁老头,刘朝阳,周兴兴,丘八,铁嘴,屠老野。

    周兴兴:“这是在哪?”

    高飞:“地下室。”

    周兴兴:“上面呢?”

    高飞:“上面也是一间地下室。”

    周兴兴:“外面是什么声音?”

    高飞:“我们的邻居。”

    丁老头:“是老鼠,象小猪一样大的老鼠。”

    刘朝阳:“我也是老鼠,呵呵。”

    高飞:“山爷呢?”

    铁嘴:“我们把他埋了。”

    丘八:“是山爷让我们到这里来的。”

    高飞:“恩,我看到树上系着的红布条了。”

    库尔班:“你们怎么从监狱跑出来的?”

    屠老野:“搓绳子,钻烟囱,哈哈。”

    丁老头:“谁想出来的,他的脑袋比我的脑袋还聪明。”

    周兴兴:“我。”

    高飞:“你一个人抵二十多个人。”

    库尔班:“早说过,硬闯不行,炮子那帮人太野蛮了。”

    高飞:“正好缺人手,你们既然来了,就一起干吧。”

    库尔班:“我们是卖白狗的。”

    高飞:“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库尔班,他挖过一条地道,挖到银行里,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捞着。”

    库尔班:“哈哈,运气不好。”

    高飞:“另外两位,丁大叔和耗子,挖洞高手,盗墓专家。”

    刘朝阳:“那都是力气活,现在我们做商人了。”

    铁嘴:“让我吸两口吧,受不了了。”

    屠老野:“我的毒瘾也快要发作了。”

    高飞:“好的,你杀过人没有?”

    铁嘴:“没有。”

    高飞:“你呢?”

    周兴兴:“我也没有。”

    高飞:“把那个人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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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 09:21 PM |只看该作者
丁老头和刘朝阳抬进来一个人,轻轻的放在了地上,那人好象睡着了,或者晕过去了,头上罩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看不到他的脸。

    高飞:“给你刀,朝他肚子上来一下。”

    周兴兴接过刀,心里非常犹豫,如果他放弃,肯定引起高飞的怀疑,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只能接受考验。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周兴兴走过去,蹲下,仔细观察着什么,很快,他一刀捅了下去,不出他所料,这是一个死人——周兴兴注意到他脸上罩着的塑料袋纹丝不动,这说明他没有呼吸。

    高飞说,“划开肚皮。”

    周兴兴很利索的划开肚皮,肠子流了出来,空气里充满了难闻的气味。

    高飞:“把肠子掏出来,看看肚子里有什么?”

    周兴兴:“有包白粉!”

    高飞:“这尸体是从殡仪馆买来的,用尸体运货比较安全,那包粉就给你们几个享用吧!”

    第二十五章漏网之鱼

    三天之后,上午十点。

    周兴兴走进红安县公安局,大厅里一个穿警服的人和他擦肩而过,周兴兴叫住他,“你们局长在吗?”

    那人警惕的看他一眼,说,“局长在楼上,办公室。”

    周兴兴上楼,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局长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

    “喂,你找谁,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局长醒了,坐起来问。

    周兴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

    局长说,“出去,那是你坐的位置吗?”

    周兴兴拿起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对他说,“你要是想保住这个位置,就闭嘴。”

    周兴兴在电话中向“7.17劫狱大案”指挥部汇报了自己所侦察的情况:山牙从境外购买毒品,然后卖给广州的三文钱和东北的炮子,三文钱和炮子再向下批发,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贩毒网络。山牙被捕,等于截断了毒品来源,东北的炮子纠集一批胆大包天的家伙策划了劫狱事件。山牙被捕之后,高飞成为了这个贩毒集团的骨干,他通过小油锤认识了库尔班,又通过库尔班的介绍结识了丁老头和刘朝阳,他们在红安县秘密建造了一个地下毒品加工厂,高飞可以说是一个犯罪天才,机警过人,这几天好象觉察到了什么,随时都有可能向外地潜逃,请求指挥部向红安县公安局下达命令立即实施抓捕……

    周兴兴把电话递给局长。

    局长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管辖的范围内竟然有一个毒品加工厂,自己竟然一无所知,他战战兢兢的接过电话,公安部副部长白景玉在电话中简单介绍了周兴兴的卧底身份,因为这次行动极其机密,所以没有发布内部的协查通报,这个案子是公安部督办的特大案件,希望红安县公安局高度重视,积极配合,马上实施抓捕。

    局长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挂了电话。

    “你们县共有多少警力?”周兴兴问。

    局长想了想说,“现有在职民警376人,其中机关一线200人,派出所警力176人。”

    周兴兴说,“不够,把他们全部找来,警力太少,不够,还得再找一些人。”

    局长问,“对方有多少人?”

    周兴兴说,“7个。”

    局长说,“啊,才七个,我们300多人抓7个人,还不够吗?”

    周兴兴向他详细介绍了这个地下毒品工厂的特殊性,一小时之后,俩人制定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抓捕计划。警方出动了近400警力,他们化装成小贩,行人,服装店老板,顾客,逛街的女人,坐在路边长椅上打电话的男人等等,他们对县城大小街道的400个下水道井口严密布控,因为每一个井口都有可能是犯罪分子逃跑的出口。

    2000年8月13日中午1点,红安警方突然出击,包围了地下毒品加工厂上面的建筑,在劝降未果的情况下,警方动用了催泪瓦斯,准备强行突破。地下室里的犯罪分子在警察到来时就已经发觉,简单商议之后,决定分头而逃。

    他们沿着下水道纷纷逃窜,第一个落网的是屠老野,在中心街路口,他小心翼翼翻开下水井盖,刚爬到地面上就被捕了,其他几位也是刚一露头就被抓获。

    有一些抓捕细节是值得一提的,刘朝阳被捕时泪流满面,铁嘴被捕时大声喊“疼”,丁老头被捕时大小便失禁,库尔班被捕时挥刀自残,屠老野被捕时咬伤警察胳膊。

    下午三点,五名犯罪分子落网,只有高飞和丘八尚未抓捕归案。

    他俩在哪?

    还在下水道里。

    警方包围的时候,高飞的鼻子就已经嗅到了地面上的危险,所以他选择另一条逃跑的方向——下水道的尽头。确实,警察忽略了这一点,他们只对井口严密监视,并没有在下水道尽头的河滩处设置警力布控。

    红安县城的下水道通向城西的泗水河。

    高飞在黑暗里弯腰行走,多次迷路,因为这下水道里也有一些死胡同,一些复杂的分支。很快,他辨别了方向,加快脚步。突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回头一望,在他后面,很远的地方,可怕的光束划破了黑暗,几个模糊的黑影在慢慢移动。

    三点十分,公安局长下令搜索下水道,四个警察和一只警犬组成了一个搜索小队,他们从小井胡同的井口进入,一路检查,和高飞一样,他们很快也迷路了,在一个岔道口他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一个说往这边,一个说应该往那边,最后他们听从天意,沿着狗叫的方向前进。二十分钟之后,一个队员因为受不了下水道里的恶臭而提出放弃,另外两个队员立刻同意,为了尽到警察的责任,他们向黑暗甬道的尽头胡乱开了几枪,就回到了地面上。

    高飞蹲在地上,屏住呼吸,子弹打中了他头上不远处的拱顶,一块泥土掉入水中。如果那几个警察继续向前搜索,高飞就被捕了。

    高飞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确认危险已经消失之后,迅速的向前走,不再停留。下水道里的水流向河,他也是依靠这个指引方向。过了一会,他抬头一望,在地沟的尽头,在他前面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看到了亮光,这次,他看到的不是警察的手电筒发出的光束,而是白天的光线。

    他看见了出口。

    高飞欣喜若狂,走到出口前,很快又沮丧万分——出口有一道铁栅栏挡着,尽管锈迹斑斑,但是用双手很难将铁条板弯板断。

    他冷静下来,思考了几分钟,很快想到了办法。他脱下衣服,浸了水,缠绕在两根铁条上,又从下水道里的杂物中找了一截粗壮的树枝,用力的去绞,铁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铁栅栏有了一个身子刚刚能挤过的缝隙。

    高飞在河中洗了把脸,走上一座桥,忽然间,他感到好象有什么人在他身后似的。

    他转过头来。

    确实有一个人在后面盯着他。

    周兴兴象鬼魂似的出现了。

    高飞:“你是警察?”

    周兴兴:“是的。”

    高飞:“我真傻,早该想到了。”

    周兴兴:“其实你挺聪明的。”

    高飞:“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跑出来?”

    周兴兴:“我想过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这里。”

    高飞:“放我走吧?”

    周兴兴:“不可能。”

    “那么,好吧。”高飞索性坐在了地上,桥上路过的一些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他们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坐在路中间。

    “知道我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高飞的右手一直放在裤兜里,没有拿出来,周兴兴看着高飞说,“你的手里有把枪,或者有一颗手雷,这周围的人都是你的人质。”

    高飞:“聪明,你也是我的人质,我会第一个打死你。”

    周兴兴:“那你开枪好了,枪声会把这附近的警察引来,你还是跑不了。”

    高飞:“你要知道,我17岁的时候就杀了一个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周兴兴:“我第一次侦破一起凶杀案的时候,也是17岁。”

    高飞:“现在想想,全国的警察中不会找到第二个象你这样的人了,聪明,胆大,很厉害。”

    周兴兴:“还有一条,你忘了说了。”

    高飞:“什么?”

    周兴兴:“我不怕死。”

    高飞:“我不信。”

    周兴兴也坐在地上,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高飞将手枪从兜里掏出来,对着周兴兴说,“我数三下,如果你还不走,那我就开枪了。”

    高飞:“一……”

    高飞:“二……”

    周兴兴说,“三。”

    高飞笑了笑,说,“有种,要是有酒就好了,可以和你喝一杯。”

    砰,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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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二十六章寻人启示

    当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扶着摩托车看热闹的中年人,好奇的问起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枪响了,子弹击中了中年人的后颈,围观的人惊叫起来,抱头鼠窜,周兴兴也趴在了地上——枪响之前,他的勇气来源于侥幸心理,他是这样想的,万一那枪里没有子弹呢?

    高飞大踏步走过去,骑上摩托车,迅速打火,轰了两下油门,向桥下的那条林荫土路奔驰而去。

    二十分钟后,红安警方对公路要道以及车站、码头进行设卡封锁,相邻的市县也布置了两道包围圈,配合红安的围追堵截。20名武警官兵,三条警犬,顺着高飞逃跑的方向追捕,周兴兴回到警局后立即与技术人员画出了模拟画像,张贴于大街小巷,由各乡镇村委干部派发到群众手中,三天过去了,高飞依然是无影无踪,一星期之后,围捕宣告失败。

    事后分析,警方并没有在铁路线上设卡,高飞很可能是将摩托车抛弃,沿着铁轨用步行的方式,逃出了警方的包围圈。

    这期间,山东省公安厅的指挥部撤消,公安部从全国抽调35位刑侦专家,分成5个专案组,成立了新的指挥部。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东侧路南不远的地方,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的所在地,这是全国公安部门的最高领导机构,指挥部设立在二楼,灯火通夜明亮,24小时不间断的工作。

    各种情报线索源源不断的汇总而来,很快,指挥部部署了新的作战方案,由画龙去广州调查三文钱,寒冰遇去东北调查刀枪炮,周兴兴继续追查高飞的下落,同时指挥部要求红安警方全力缉捕丘八,并且加大对库尔班、铁嘴、刘朝阳等人的审讯力度。

    丘八在哪里?

    周兴兴怀疑他一直躲在下水道里。事实如此,丘八亲眼看到铁嘴翻开井盖刚爬出地面就被抓获了,所以他没敢贸然行动,就在下水道里躲了三天,有时,愚蠢的人会做出聪明的举动。周兴兴也曾经要求警方全面搜索下水道,但是没有一个警察愿意到那弥漫着地狱气息的阴渠里去,前面搜索过下水道的几个警察已经证明,向瘟疫和窒息性瘴气摸索前进确实是一件令人畏缩的事。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丘八在下水道里躲了三天呢,这很让人费解,他呼吸着令人作呕的浊臭,仅靠一点点污水和垃圾维持生命,没有阳光,黑暗中只有半米长的大蜈蚣和象小猪一样大的老鼠陪伴着他。下水道的墙壁上,有些地方长满了畸形的菌,渗出水泡疮似的脓水,城市的排泄物汇聚在这里,他靠墙壁坐在污泥中,抱着膝盖,手里拿着一张纸,那上面的字他已经在心里背了无数遍。

    那是一则与众不同的寻人启事。

    丘建设,男,外号丘八,四川大竹县南隆乡大丘村人,六九年出生,皮肤黑,嘴唇厚,眉毛较浓,下巴上有颗痣。现有急事需要此人回来处理,生命攸关。如有知情者,请与联系人联系,感激不尽!表妹春英想对你说:“表哥,我后来生有一女,已满四岁,如今小女儿身患白血病,难以找到骨髓供者,你作为孩子的生父,是拯救女儿的唯一希望,如你本人见此寻人启事,念在骨肉亲情,请速与我联络。”

    联系人:张春英

    联系地址:四川大竹县工仿镇前海村三队

    电话:0818-6100503

    第二十七章强奸犯

    1994年,他是修路工人。

    1995年,他是拆迁工人。

    1996年,他穿着雨衣,上了一列火车。

    在94年至96年之间,丘八顶着破褂子,抗着大锤子,淋着雨走在县城的大街上。他的嘴象猪嘴,据说嘴唇厚的人性欲强烈。他站在路边,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女子,都是他物色的对象,他象是真正的猎人一样,很有耐心的抽着烟等待,在短短三年时间里,他强奸了八名女子。

    白天,他在工地干活,筛沙子,砸石头,汗流浃背;晚上,他在县城里象幽灵一样溜达,跟踪漂亮女人,热血沸腾。没有活干的时候,他就骑着自行车尾随晚自习放学的女生,一般他是选择偏僻的小巷,看到前面有单独的女生,他就把生殖器掏出来,对女孩说,“喂,看这里。”

    女孩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幕。

    有时,丘八也喜欢去挤公交车,他的下身顶着一个少妇的屁股,他的脸象岩石一样冷峻,眼神坚毅的看着窗外,随着车的颠簸,他的嘴角抽搐两下,射了。

    后来丘八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第一次强奸是在一个雨夜,当时他骑着自行车感到十分沮丧,因为这个暴露狂一晚上都没有遇到合适的目标。他在公园附近停下,路旁有一片榆树林,他认为这里是一个色狼伏击的最佳场所,就点着一支烟耐心等待。雨越下越大,浇灭了香烟,淋湿了头发,他烦躁不安,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打着一把小花伞出现在视线里。

    他立刻躲在树林里,情不自禁的掏出鸡吧套弄起来,鸡吧硬邦邦,热气腾腾,凉丝丝的雨点落在上面让他更加兴奋。少女越走越近,路灯下可以看到她的白裙子,红色凉鞋,俊美的脸庞,纤细的腰肢,纯洁更能使人产生邪念,丘八气喘如牛,心里即紧张又兴奋,女孩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喊道:

    “喂,你等等,看我在干啥。”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淫笑,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加剧起来。

    女孩歪头一看,并没有大吃一惊,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慢悠悠的向前走。

    “想让我操你吗?”丘八厚颜无耻的问道。

    女孩嗤之以鼻,说了一个字:“滚!”

    这个字激怒了丘八,他从树后跳出来,女孩尖叫一声,扔掉伞就跑。他追着那个女孩,呼吸急促,血液里奔跑着一只豹子。很快,他拽着她的头发,拖进树林,女孩先是大声漫骂,而后是软弱无力地求饶。

    女孩说,“求求你,我还是一个处女。”

    丘八恶狠狠的撕开女孩的内裤说,“老子还是一个处男呢!”

    他的下身坚硬如铁,还未插入就一泻千里。

    在以后的很多个夜晚,丘八躺在简陋工棚的地铺上,常常回忆起那激动的时刻,他没有一丝负罪感,甚至有些遗憾。他想起少年时在一个小镇上的录相馆里看黄色影片,他小心谨慎的手淫。想起某个家属院附近的一个厕所,墙上有个小窟窿,他看见过各种各样的屁股。他无数次的幻想过性交,但是他真正性交的时候却早泄了,这使他感到羞愧。很快,他又躁动不安起来,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实施了第二次、第三次强奸,然而每次都是尚未插入就射精了,第四次,他把一个晨练的妇女推进厕所,那次甚至没有勃起,这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性能力。

    刑事案件中强奸案的突出特点就是隐案数大,及时报案的少。安徽阜阳警方曾经侦破一起案件,31名高中女生被一个深夜闯入宿舍的陌生男子摧残之后,集体选择沉默。云南武定县一个18岁少年强奸过9个幼女,村民知道犯罪但不报案。这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犯罪气焰,丘八在多次强奸之后,并没有看到警方有什么行动,这使他更加的胆大妄为,他由拦路强奸升级为入室强奸。

    1996年7月2日晚,丘八和工友喝完酒,他吹着口哨,用手指梳了梳头,他的右手捏着一小块镜片,突然,口哨停止,他往掌心吐了口吐沫,抹在耳畔翘起的头发上,他觉的很满意,打着饱嗝就上街了。

    有个女孩在商店俯下身去看一只玩具小狗,她说,“哎呀,小狗宝宝,真可爱。”

    突然她的屁股上挨了一脚,回头看见一个又黑又矮的男人正呵呵的笑。

    丘八总能找到一些乐趣。

    在一条商业街的拐角处,丘八悄悄的跟踪上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旗袍,她的背影很美,发束挽起,脖子滑腻如玉。让这样一个美人尖叫,挣扎,该是多么美妙的事。丘八的脑子里装满了各种淫秽思想。

    女人腰肢扭摆,风情款款,尾随跟踪的过程很值得品味。晚上他吃了一些花生米,咸菜炒鸡蛋,炸鱼。他想象着把带有咸菜味道的舌头强行伸到她的嘴里时,那应该是怎样一种痛快淋漓的快感啊。

    在路边的垃圾箱里,丘八捡到了一团捆啤酒用的绳子,绳子是红色的,很结实。丘八想,我要把她绑上。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绑在椅子上的女人。要用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嘴吗?如果不叫,就算了,丘八对自己说。

    坏人在穷凶极恶中体会到快乐。我们无法准确的阐述丘八这一路上的思想。如果将耳朵靠近他的臭嘴,便会听到他在自言自语:“美人,长的可真俊那……啧啧……隔着衣服摸……嘿嘿……把手从底下伸进去……”

    穿旗袍的女人象蜜桃一样成熟,前挺后翘的风韵身材,勾起丘八无限的性欲,她每走一步都使他强暴的思绪加剧,他深呼吸,似乎嗅到了前面两股间飘来的玫瑰花瓣的温香。

    女人走进花园小区里的一幢两层楼的小别墅。丘八想,这真是个干坏事的好地方。他蹲着耐心的抽了几支烟,仔细观察,女人走进房间,窗口的灯就亮了,这说明只有她一个人。

    骗人开门的方法千奇百怪,犯罪分子一般采取抄水表、修理电器、擦洗油烟机、找人、推销商品等方式骗房主开门。也有冒充送快递的,手里拿个EMS的文件袋,让主人出来签名;或者自称是物业管理人员,说房主家的卫生间漏水,把楼下住户给淹了,要进去维修。大连的两个抢劫犯,张成健和李明松,骗人开门的手法极其低级,敲门,说自己渴了,要点水喝。其实,防范这些非常简单——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丘八采取的是将安装在屋外的电闸拉掉,躲在一边,女人看到窗户外别人家里都有电,就出门查看自家电表箱,打开门就被丘八用一把电工刀顶住了腰部。

    丘八捂着她的嘴,推进房间。

    客厅的摆设非常豪华,柔和的月光照进房间,地板一尘不染。丘八觉的自己象个乡巴佬到阔亲戚家里做客,然而带来的礼物是一把刀子和一根绳子。

    “不许叫,不许乱动。”丘八威胁她,从兜里掏出绳子。

    “你想干什么呢?”女人惊恐的问。

    丘八趴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日你。”

    他闻到另人陶醉的发香,同时为自己的无耻感到兴奋。他的尘根瞬间勃起。

    女人说,“行,你别绑我,也别伤害我,我答应你就是。”

    “嘿嘿,你配合,就更好,我不捆上你了。”丘八的手轻轻的在女人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我想洗个澡,刚才出门,一身汗,可以吗?”女人聪明的说,并且对丘八妩媚的一笑。

    丘八抱着她说,“一起洗吧,一起洗。”

    浴室的门打开,又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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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 09:24 PM |只看该作者
女人站在丘八面前,慢慢拉开背后的拉链,绸质的旗袍象流水般滑落。

    丘八咽了口吐沫,粗鲁的抱住她。

    女人说,“别急。”轻轻地推开丘八,解开了自己的胸罩,一对圆润如玉的乳房跳了出来。

    丘八心跳的厉害,那里硬的难受,仿佛快要爆炸,他迫不及待的脱掉自己衣服,赤条条的站着,雄性的棍子怒气冲冲。

    女人主动抱住丘八,怀里的温香软玉让丘八意乱神迷,女人极其消魂的对他说,“闭上眼睛!”

    鲜红的唇,象两片柔软的玫瑰花瓣绽开,吻住了耳垂。挑逗的舌尖从胸膛一路向下,到达终点的时候,丘八一阵哆嗦,他感到自己的整个生命被含住了,溶化了。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天堂。女人拔下发簪,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挽转着散开,她吞吐着,吸吮着,缠绕着,撩拨着。这个高贵的女人跪在脚下,如此淫荡,丘八感到一阵阵晕眩,只听见自己在古怪的喘息,他昂着脖子,岩浆马上要喷发而出,突然,下身一阵巨痛——那女人狠狠地咬住了他的阳具。丘八惨叫一声,完全是下意识的向后一缩,用力的挣脱开。

    女人把他使劲一推,跑出了浴室,跑出了家门,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抓坏人!”

    丘八疼的蜷缩在地上,好一会他才呲牙咧嘴的站起来。他明白自己的危险处境,忍着痛抱着衣服跑了出去。

    因为下身被咬了一口,所以这个光屁股的男人跑动的姿势非常怪异。

    回到住处之后,丘八想起那把电工刀遗留在了现场,这让他忐忑不安,他意识到那女人肯定报案了,所以第二天就结算了工钱,收拾行李跑回了老家乡下。

    一连几天,丘八都躺在床上,他的下身肿的象萝卜那样大。

    他的父亲去世了,父亲生前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喝酒,一个是喝完酒打孩子。

    他的老母亲叫来了他的表妹——这个做过乡村医生的女人看上去怎么都不象一个医生。她扎两条麻花辫子,嘴里喷出的口臭使得丘八扭过头去,解开裤子褪掉裤衩之后,表妹惊叫起来,“娘来,这,咋弄的啊?”

    “砸的,拆房子,被石头砸了一下。”丘八支支吾吾的说——这个强奸犯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害羞。

    表妹把牙膏抹在丘八的下身,临走前,留下了一些消炎药片。第二天,她又不辞辛苦去挖草药,杜鹃花叶,野棉花根,虎耳草,苇根,这些东西都有消肿的作用。丘八在床上躺了十几天,他的鸡吧一次次裸露在表妹面前,这种暴露和他故意给女学生看是不同的,一种是感动,一种是下流。那些天,窗外一直下着雨,几根圆木堆在葡萄架下,葡萄滴着水。他赤条条地在床上躺着,表妹帮着他的母亲洗衣服,做饭,扫地。

    有一次,他握住了表妹的手,他想说谢谢你,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表妹羞红了脸,手被他握着也不挣脱。

    两个星期之后,表妹帮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换药,他一下把她揽进怀里,说,“我好了。”

    表妹说,“别这样。”然后跑进了厨房,丘八追上去,他们弄翻了一筐土豆,拥抱着倒在了灶前的麦秸垛里,这一次,他没有阳痿早泄,枪枪刺中花蕊,痛快淋漓。

    从此,他们开始在各种地方做爱,废窑洞,小树林,芦苇丛中,玉米地里。一个月之后,春英怀孕了,丘八建议她堕胎。春英说,“我想生下来,我想养个娃。”

    丘八说,“那你以后怎么嫁人,咱俩又不能结婚。”

    春英说,“我嫁不出去的,我有白血病,没人肯要我。”

    玉米成熟的时候,阴雨连绵,有一天,丘八穿着雨衣在地里掰棒子,表妹慌里慌张的跑来,对他说,“快跑,公安抓你来了。”

    1996年8月20日,丘八穿着雨衣,上了一列火车。

    他知道他从哪里来,但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下了车,雨已经停了,他看了看站牌——甘肃省会宁县。这是个一年到头下不了几滴雨的城市,他依旧穿着雨衣,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逛。

    丘八在车站干装卸,右肩扛着大米,左肩扛着上帝。在甘肃会宁,他认识了铁嘴,在山东济南又认识了屠老野,他生平第一次和人握手,屠老野握着他的手说,咱该做一些大买卖。当天晚上他们撬开了一家小卖部,隔了三天,又洗劫了一个加油站。从97年到2000年,这三人疯狂做案18起,盗窃,抢劫,诈骗,绑架,强奸。在一次入室抢劫中,他们把女主人捆绑上,还在房间里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还给自己做了早饭,这说明他们不仅胆大妄为,对生活也多少充满热爱。这三年间,他们学会了吸毒,钱财挥霍一空。吸粉的人性欲消退,溜冰的人性欲强烈。丘八自从吸毒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女人,那种飘的感觉比射精要爽的多。

    2000年7月1日,丘八悄悄回了一趟老家,他在县东关菜市场附近的电线竿子上看到了一则关于他的寻人启示,那上面简单描述了一个他不敢相信的事实,表妹生下了一个小女儿,在他逃亡的这四年里,孩子静悄悄的成长,如今躺在了病床上,随时都面临着生命的危险,这个父亲,或者说这个懦夫,并没有选择挺身而出拯救自己生命垂危的女儿,而是撕下了寻人启示,迅速逃离了这个县城。

    7月13日,丘八、铁嘴、屠老野被捕。

    7月29日,越狱。

    8月13日至15日,丘八躲避在红安县城的下水道里。

    8月17日,丘八再次返回大竹县,警方早已在车站布下了天罗地网,丘八一下火车就意识到了危险,他拼命的逃跑,在鸣枪示警无效的情况下,警方将其击毙。

    第二十八章人贩子

    武汉市青年路中心有一棵树,一棵百岁高龄的桃树。

    2000年10月2日,一个少妇把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从自行车后坐上抱下来,她对小男孩说,“旺旺,你在这棵树下等妈妈,妈妈去厕所,马上回来。”

    小男孩坐在树下的石头护拦上说,“好的。”

    10分钟后,少妇回来了,小男孩却不见了。少妇脸色煞白,站在树下询问过路的人,半小时后,惊慌失措的家人纷纷赶到,他们报了警,拿着孩子的照片去附近的路口以及车站和码头询问。警察在调查中得知小男孩被一个新疆女人带走了,少妇听到这消息就瘫软在地上,围观的群众把她扶起,有的好心人建议她去写寻人启示贴在街头,过了一会,少妇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衬衣,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衣服上写下一份寻人启示,挂在了树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只戴着乳罩的女人,终于号啕大哭起来。她象疯子一样坐在地上攥着拳头,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使她的声音变形,她说出的话更加凄惨骇人,那段话足以让每一个母亲落泪:

    “我的儿子丢了,哎呀,我该怎么说呢,老天爷,没了,是个新疆女人拐走的,人家说看见了,我给人家磕头,磕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求求你了呀。哎呀,刮大风啦,天冷了,我的儿子还只穿着一件小夹克,旺旺,你到底在哪啊,我能听见你的声音,你哭,你笑,喊我妈妈。我的儿子呀,被人贩子抱走了。人贩子,我吐唾沫,该千刀万剐下地狱的人贩子,一个新疆女人,偷人家孩子,我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剁你的手指头,你真该死!该死!该死!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呀,他只有4岁。不不不,我说错话了,你大慈大悲,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不好,没有他,我活不下去。你也是个女人啊,抱人家小孩子,还有良心吗?你要把孩子卖钱,我愿意出十倍的钱,一百倍的钱,把我的孩子买回来。告诉我,我的旺旺在哪,我愿意在地上爬,我要爬到孩子身边。我愿意卖房子,贷款,钱全部给你,只求你别伤害孩子,别要孩子身上的器官,求求你了,你这万恶的女人,你会下地狱,下地狱……”

    第二天,她又站在树下,神情呆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连几天,路过的人都看到一个女人对着树自言自语,她象一个苍白、呆滞、阴森的幽灵,有时,推着平板车卖核桃糕的新疆人从她面前走过,她就会发出一连串恶毒的咒骂,但是因为嗓子嘶哑,谁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她已经疯了。

    半个月以后,在广州火车站广场,一个维族老乞丐用铁链牵着一个小男孩乞讨,小男孩卷着裤脚,腿上有三个触目惊心的烂疮,苍蝇绕着他翁翁乱飞。

    半个月前,这个小男孩还在幼儿园,他所有的本事就是唱几首歌,背几个数字,讲一个简单的故事。他和所有孩子一样,有着象苹果一样的小脸和象小鸟一样的嗓音,用小铲子在地上挖一个坑,发现一只蚯蚓就会高兴的跑去告诉妈妈,喋喋不休,对着妈妈的耳朵兴奋的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他所做的就是抱着玩具熊在沙发上睡着,醒了,却不想吃饭,尽管他只有四岁,但是他会抬着小脸很认真的说,妈妈,我都十几年没有吃过冰激凌了。他有他的小火车,有飞机和军队,他统治着天上所有的星星以及地上所有的花朵,也就是说,统治着幸福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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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孩子和一只狗融为一体,同时在你面前活动,本应该带着项链的脖子却系着铁链,眼窝深陷,他的目光已经由惊恐变成了呆滞,他不说话,不再笑,甚至不敢哭,他就那样跪着乞讨;当这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材、满身尘土、衣服破烂、蓬头垢发的孩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即使是在阳光之下,这个孩子告诉我们的是:黑暗是存在的。

    一个儿童跪在地上,陈述的是全人类的罪恶。

    根据公安部报告,2004年,共破获拐卖儿童案1975起,解救拐卖儿童3488人。这仅仅是破案的数据,是冰山的一角,在海水之下还有更多不为人所知的内容。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个妈妈失去自己的孩子更加残酷。人贩子拐卖一个孩子,就等于毁灭了三、四个家庭,多少失去孩子的父母从此精神失常,多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此一病不起?

    我国对于拐卖妇女儿童罪处以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刑侦一号大案主犯白宝山因为盗窃几件衣服就被判了4年徒刑;马清秀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马清秀涉案金额达931万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最高量刑是5年)。

    我们不禁要提出疑问,现行法律的天平是否倾斜了呢?

    天平的两端,有时是否过轻有时是否过重呢?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对每一双光着的脚提出疑问,为什么没有鞋子。只需要从衣衫褴褛的洞里深入细察一下,就会发现一个苦难的世界。

    我们应该正视这些,因为这正是我们自己制造出来的。

    第二十九章乞丐

    那个人贩子,那个新疆女人就是阿衣古丽。

    库尔班锒铛入狱之后,阿衣古丽就带着巴郎四处流浪,她想过工作,可是没有找到工作,她想去监狱看看库尔班,但是又打消了这种冒险,因为她也参与了贩毒和盗窃银行。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她怀念家乡的葡萄架和棉花地,想念从前的平淡生活。最终她觉的自己走投无路了,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把自己的儿子卖给了山西的一户农民。

    当时,阿衣古丽拿着钱,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的时候,放了个屁,她咯咯的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返回那户人家,老实巴交的买主——那个家徒四壁的农民——问她怎么又回来了。她说:“舍不得孩子,我再和孩子说几句话。”她把巴郎搂在怀里,在他耳边悄悄说:“十天之后,你从他家偷偷跑出来,我在村口的那大槐树下等你,我再把你接走,记住了吗?”

    巴郎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这种使人人财两空的把戏她只玩过三次。第二次,她把巴郎卖到了贵州,几天后她带着巴郎逃跑的时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打着火把在后面追她。第三次,她把巴郎卖给了广州的一个维族老汉,老汉叫阿帕尔,乞讨为生。

    这里要简单说明一下,在广州、深圳等发达城市,都有一大批职业乞丐,以深圳上海宾馆公共汽车站附近的乞丐为例,几位来自河南的叫花子只要看到交通灯变成红灯,就会喊一声:“灯红啦,快上!狠要,灯一绿就没有啦!”他们向等候红灯的车辆不停作揖讨钱,他们每个人一天的收入大概在70元左右,一月 2000元,这个数字对农民来说是很诱人的,所以不断的有人加入到这个群体,有的一家几口人共同出来乞讨,甚至有一整个村子的村民结队乞讨。

    新疆老汉阿帕尔就是一个职业乞丐。

    最初他拄着一根木棍,端着破茶缸,走街串巷,收入甚微。后来他从家乡带来一个残疾儿童,一个嘴歪眼斜流口水的女婴,每天就是坐在幼儿园门口,幼儿园门口确实是最佳乞讨的所在,接送孩子的家长很容易将对自己孩子的爱转化成对这“爷孙”俩的同情。

    1999年,也就是菊花硬币发行的那一年,阿帕尔每个月都要去银行兑换两箱子硬币,一箱子一元的,崭新锃亮,每一枚硬币上都有一朵菊花;一箱子五毛的,黄灿灿的,散发着金子似的光芒。

    2000年4月,他的摇钱树——病婴死掉了。9月下旬,阿衣古丽将巴郎以4000元价格卖给了他,他对巴郎感到失望,因为巴郎太健康了,年龄也有点大,他向阿衣古丽表示愿意出高价买一个四岁以下的孩子。10月6日,阿衣古丽将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带来了。

    在阿帕尔的住所,广州市天河区棠下的一个出租屋里,他和阿衣古丽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阿帕尔摇着头说,“这孩子我不能收。”

    阿衣古丽问,“为什么?”

    阿帕尔说,“他穿的太干净了,你看看,这衣服,这鞋子,这胳膊和手都太嫩了,你从哪偷来的?孩子父母还不找疯了,他们会找上来的,会打死我。”

    阿衣古丽两手做一个掰东西的手势,“你可以弄残他。”

    阿帕尔说,“丧天良的事,不能干。”

    阿衣古丽说,“你心眼不坏。”

    阿帕尔说,“除非你贱卖。”

    阿衣古丽说,“你说个价。”

    阿帕尔说,“4000,看在老乡的面子上。”

    阿衣古丽说,“成交,给钱。”

    阿帕尔说,“给啥钱啊,咱俩扯平,你把巴郎领走,这孩子留下。你的小巴郎,他不跟我上街讨饭,嫌丢人,还拿把小刀子,捅我,一天到晚在外面玩,饿了就回来吃饭,你还是领走吧。”

    阿衣古丽骂道,“阿囊死给(脏话),过几天我把巴郎带走。”

    当天晚上,下起小雨,阿帕尔坐在小圆桌前喝酒,他教孩子喊爷爷,孩子不喊,他就用拐棍敲着地面说,“以后我就是你爷爷。”

    巴郎哼着歌曲回来了,抓起桌上的煮羊蹄就啃,他看到床腿上拴着一个小男孩,问道,“这是谁?”

    阿帕尔说,“买的,明天就带他上街。”

    巴郎说,“那我先给他化化妆。”

    巴郎把手上的油抹到小男孩的衣服上,又把烟灰倒在小男孩头上,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

    “这样才象个小叫花子,不许哭。”巴郎拿出一把蝴蝶小刀威胁着。

    小男孩惊恐的向后退。

    “你叫什么?”巴郎用小刀捅了桶小男孩的肚子。

    “旺旺,”小男孩回答,他吓的几乎要哭出来,却又不敢。

    “旺旺。”巴郎重复着这个名字,哈哈笑起来,“你是一只小狗,以后我就喊你小狗。”

    “小狗,你从哪来?”

    “小男孩摇了摇头。”

    巴郎拍拍额头,换了一种提问的方法,“你家在哪?”

    小男孩想了想,“武汉青年路光华小区四号楼。”他说的很熟练,看来平时妈妈没少教他。

    阿帕尔纠正道,“你家在新疆,喀什巴楚县,再敢说武汉——”

    老乞丐举起拐棍做个要打的姿势,“就抽的你乱蹦乱跳。”

    “你妈不要你了。”巴郎说。

    小男孩用手背揉着眼睛,呜呜的哭起来。

    “那又有什么。”巴郎耸耸肩膀说,“我阿达进了号子,阿妈把我卖了三次,三次。”他向旺旺伸出三根手指,然后他把一个羊蹄塞到旺旺手里。

    “啃。”巴郎命令道。

    每天,阿帕尔都带着旺旺上街乞讨,旺旺已经彻底的沦为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阿帕尔还用白胶、红墨水、棉棒在旺旺腿上制作了几个伤口,这些假的烂疮做的非常逼真,如果放上蛆,抹上一点臭腐乳吸引苍蝇,对乞讨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为经常哭,旺旺的眼睛深深隐在一层阴影里,已经失去光彩。最初跪在街头,神色仓皇,对每个人都有着无法克制的恐惧,然后这个四岁的小孩习惯了,麻木了。巴郎有时也跟着阿帕尔乞讨,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在街上四处游逛。孩子是很容易混熟的,正如两颗星星的光芒是一样的。巴郎有时欺负旺旺,有时亲切的称呼他“小狗弟弟”。

    有一天,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这样的天气没法出去讨钱,阿帕尔就躺在床上睡觉,老年人总是睡的很沉,旺旺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些卡片,两块磁铁,几个掉了骨碌的小车,他拿出一个很漂亮的塑料小人,对巴郎说,“给你。”

    “垃圾箱里拣的。”巴郎不屑一顾。

    “给你玩。”

    “这有什么好玩的,”巴郎说,“有很多好玩的事,你不知道,我带你去冰窑,天热,那里也有冰,再去游泳馆,我们可以溜进去,从台子上跳到水里,我带你去三元里,看那个骨头女人,她还没死,还要去火车站看人打架。”

    “我想妈妈了。”旺旺说,他抬起一双大眼睛,忍着满眶的眼泪,他并没有哭出声音,只是任由泪水涌出来,唉,这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坚强和忍耐。

    巴郎说,“哦。”

    过了一会,巴郎打个响指,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说,“这还不简单吗,我带你回家。”

    两个孩子手拉手走在雨中,雨把他们的头发淋湿,他们不说话,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出那个藏污纳垢的城中村,走过那些破败的堆满垃圾的小巷,走到大街上。旺旺紧紧抓着巴郎的手,我们无法得知这个四岁的孩子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在他长大以后,能否记起是谁带他走出这场恶梦,能否记得此刻他紧紧抓着的这支手?在一个菜市场附近,巴郎从身上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钱,他对卖羊肉夹饼的摊主说,“来两个夹饼,我要请客。”他对旺旺说,“吃吧,塞到肚子里。”吃完之后,他们继续向前走,巴郎把旺旺领到天河区棠下街派出所的门口,巴郎问旺旺,“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吧。”旺旺点点头。巴郎说,“进去吧,让条子帮你擦屁股,他们会送你回家的。”

    巴郎推了他一下,说,“去吧,小狗弟弟。”

    说完,巴郎就迅速的跑开了,他藏在街角,偷偷的看到旺旺站在派出所门口放声大哭,一个女民警走出来,蹲下身询问着什么,然后拉着旺旺的小手走进了派出所。

    巴郎放心的离开了,他用口哨吹着一首新疆维族歌曲,那是木卡姆里“潘吉尕木”里很出名的唱段:

    “你有了花苑要栽果树,

    你有了儿子把书念,

    要教育孩子爱劳动,

    做一个刚强的好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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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三十章站街女

    阿衣古丽在一次偷盗婴儿的时候被人发现,她被打的奄奄一息,事主怕她死掉,所以没有送到公安局,而是将她扔在了医院门口。

    很多天以后,广州三元里世康大街出现了一个新疆妓女,她是那条街上最老最丑的娼妓。她坐在发廊的玻璃门之内,象是安静的空气,静悄悄的培养着下身的金针菇。她不笑,因为门牙掉了两颗,即使是白天,她也给人带来夜晚的气息。这个尚未染上梅毒的女人对每一个路过的人招手,她特别钟情老年人,她勾手指,抛媚眼,甚至掀起裙子,然而生意还是惨淡。没过多久,她交不起房租和当地小痞子收的保护费,只好浓妆艳抹走上街头。这个站在路灯下打哈欠的女人,在夜晚她可以做为城市的夜景,正如乌云也是天空的一部分。

    第三十一章丐帮

    在广州的车站、码头、广场、地铁通道、人行天桥,有那么一群人,不管夏天还是冬天,老是躺在水泥地上,身上盖着一条破毯子,自己的胳膊就是枕头,站起来时,头从一个窟窿里钻出来,那毯子也就成了衣服。

    他们还有一顶帽子或者一个破茶缸用来乞讨。

    曾有个过路的小女孩在一个冬天对此产生疑问,她问妈妈,“这些人不冷吗?”

    妈妈说,“他们是乞丐。”

    小女孩说,“乞丐是什么?”

    妈妈说,“就是要饭的,要钱的,叫花子。”

    小女孩说,“他们为什么当叫花子啊?”

    妈妈说,“因为他们穷,没钱。”

    小女孩说,“他们为什么穷啊?”

    妈妈不说话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女孩又说,“他们的家在哪?”

    沉默……

    没有任何一个城市会禁止乞讨。救助站只起到两种作用:收容和遣送。

    每当城市有什么重大活动时,诸如领导视察、外商投资、创建文明城市等等,城管就会把这些乞丐、神经病、垃圾桶里拣东西吃的流浪者——把这些影响市容的家伙们全部抓起来,如果救助站塞不下,那么就会把他们塞上大卡车,趁着夜色,遣送到另一个城市。

    当然,另一个城市也是这样做的,过不了多久,那些熟悉的小黑脸依然回到我们身边,等着下一次免费的旅行。

    一个下夜班的纺织女工曾经看见过一个惊恐的画面,在她回家的路口,出现了二十多个黑衣人,他们姿态怪异,有的躺着睡觉,有的坐在地上不停的摇头,有的站着看着天空发呆,有的念念有词,有的大喊大叫,全都是破衣烂衫,臭不可闻。

    在文明下面,社会的土壤下面,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有位76岁的老人扮为乞丐,卧底行乞两月,自费万余元,揭开残害胁迫流浪儿童行乞的重重黑幕,他撰写的调查笔记,被国家领导人长篇批示。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是在深圳居住的北京离休老干部曹大澄。

    在他的调查笔记中可以看到乞丐已经职业化,组织化,集团化,带有黑社会色彩,他们按籍贯聚集在一起,划地为牢,如果有人侵犯了自己的地盘,那么就会爆发群殴事件。

    每个城市都有着城中村,低矮的房屋,破败的街道,到处是垃圾,走进去,会看到几个又瘦又脏的小孩子用树枝敲打着一个瓦罐,离开的时候,那些孩子还在敲着。

    广州粤溪新村,棠下村,租住着大量的乞丐,这样的乞丐村在武汉贺家墩有一个,在北京南站附近的东庄还有一个。

    这是一个唾弃不到的角落,污秽在这里汇集,渣滓在这里沉淀,让我们跳进这个粪池,走进这些人的灵魂深处。各种臭味混合在一起,眼前恍惚,只能看见光怪陆离的黑暗景象,有的象人,有的不成人形。他们群体性的蠕动,汇聚成一个怪物:丐帮。

    他们也是社会秩序上的一环。

    当乞讨不再是因为贫穷而是因为懒惰,当乞讨成为一种职业,任何逻辑到了这里也就成了乱麻,自尊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他们聚在一起也有些光,在两次欺骗之间的间歇,这么多从未流过泪的眼珠子,闪烁着贪婪也闪烁着对生活的向往。白天敷上自做的烂疮去要钱,晚上摇身变成劫匪去抢钱。污水流进流出,这些四肢健全的寄生虫从阴暗的巢穴走向城市的大街小巷。蛔虫也可以变成蟒蛇,它所吞噬掉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不断的有人堕落到这群体里来,以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为生活来源,以懒惰为起点,以愚昧为终点。

    当然,也有一些真正的乞丐,他们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为了生存,例如,残疾人。

    下面这段莲花落是一个老乞丐唱的,也就是说,这些话来自一个乞丐的内心世界。

    他下肢瘫痪,两手划着一辆自制的小车,仿佛他的周围是海。

    他每天都打着快板沿街行乞。

    (白)来啦来啦又来啦!

    太阳出来照西墙,

    照着俺的破衣裳。

    叫花衣,叫花帽。

    还是去年的那一套。

    竹板一打震街头,

    拜拜三教与九流。

    竹板打,进街来,

    一街两路的好买卖。

    金招牌,银招牌,

    这几天,俺没来,

    各行各业都发财。

    要拜俺就挨家拜,

    拜拜财神人不怪。

    家有规,行有道,

    现在街头不好要,

    俺先到菜市去瞧瞧。

    走又走,行又行,

    遇见个老头卖大葱。

    老大哥,卖大葱,

    你年轻时候立过功。

    大哥你,不简单,

    俺把你来夸一番。

    老大哥,耳不聋,眼不花,

    能活二九一百八。

    说大葱,道大葱,

    一头白来一头青,

    下面胡子乱哄哄,

    就象老蒋离南京。

    带来的多,卖里个快,

    三沟两垄不够卖,

    一天能卖几万块。

    卖里个钱,盖上了屋,

    好给大儿娶媳妇。

    盖东屋,又一厅,

    要把香台立当中。

    高门楼,矮阳沟,

    梧桐栽在墙外头,

    孙子求学路好走,

    定是清官把名留。

    (白)老大哥,你给我几毛?

    (白)中,刚卖了八块多,给你五毛。

    弯腰接钱去就走

    旁边大姐在卖藕

    (白)大兄弟,别唱啦,俺带着孩子来的晚,还没开市哩。

    俺出门的人,多照应,

    大姐领着个大学生。

    没卖钱,也别烦,

    兄弟广告做宣传。

    北京的,上海的,

    哈尔滨,烟台的,

    还有澳门回归的,

    不买别人买你的。

    藕又白,多好卖,

    带得少了不够卖,

    卖的干,卖的净,

    卖的一两都不剩,

    卖的钱呀背不动,

    你租个三轮往家送。

    (白)这个大兄弟,我说不给你吧,你唱的好,哎,先给你一毛,走吧!

    走过一家又一家,

    碰见大哥夸一夸。

    这大哥,人不赖,

    骑着洋车卖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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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 09:31 PM |只看该作者
这个自行车,两头轻,

    你不骑两头骑当中。

    说芹菜,道芹菜,

    炒肉丝,炒肉片,

    来人来客好招待,

    吃到肚里多愉快,

    芹菜呀一盘好菜。

    (白)我老叫花子几个月没吃过肉喽!

    (白)别唱啦,我为啥给你,芹菜又贱,啊,走走走!

    叫声老哥你别急,

    听你兄弟唱下去。

    这个担待担待多担待,

    你在家门我在外,

    出门就有出门的难,

    还请大哥多包涵。

    人比人,气死人,

    老叫花子我,

    两腿瘫痪残疾人,

    没儿没女咋生存?

    (白)你唱的再可怜我也不给你。

    大哥不给俺不烦,

    听你兄弟我唱完。

    我弯着腰,头向北,

    一恼我能唱到黑。

    这老大,你别烦,

    我打起竹板唱二年,

    你的生意被包围,

    卖不了一分和一文。

    不给俺也不生气,

    小菜贩,不容易,

    辛辛苦苦干一年,

    是这要钱,那要钱,

    要的百姓人人烦。

    (白)我里个娘来。

    那个九八年,

    大水来啦,

    淹了八省十九县,

    灾区人民有困难,

    四面八方都支援,

    当兵的人,是好汉,

    为了抗洪把命献。

    (白)大哥,我看你穿着迷彩服,肯定也当过兵,多壮实。

    (白)呵呵,俺没有,唱的俺高兴,给你五毛吧。

    大哥啊,心眼直,心眼好,

    路上拾个金元宝。

    走的快,走的慢,

    转眼来到白菜摊。

    这白菜,嫩又嫩,

    多加尿素多上粪。

    人家的白菜耷拉着头,

    大娘的白菜亮油油。

    这白菜,真不赖,

    价钱便宜卖的快。

    这个老大娘,老寿星,

    老寿星,岁数高,

    七个儿郎在当朝。

    上管君,下斩臣,

    征战沙场为人民。

    (白)您呀,就是这当代的赊老太君。

    越活越精神。

    打起竹板我祝您,

    寿比南山不老松,

    四世同堂,一门孝忠。

    (白)乖乖,俺可不敢当,求个儿孙平安就行啦,给你几毛钱,再赶个门,我也挺可怜的。

    谢谢大娘你好意,

    谢谢给我的人民币。

    打起竹板响呱呱,

    看见大哥卖豆芽。

    (白)别唱啦,没钱。

    (白)大哥,光拜人家不拜你,隔山隔海不合理啊。

    (白)你胡唱个啥,我揍你。

    这老板,脾气发,

    发着脾气卖豆芽。

    犯法的事,我也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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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 09:31 PM |只看该作者
我宣传国家的好文件。

    我一不偷,二不抢,

    永远都跟咱们党,

    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想给,你就给,

    现在的世道谁怕谁,

    黑道白道咱有人。

    (白)嘿,你还不简单,围这一大圈子人,我要不讲理我真不给你,走。

    弯腰把钱拣起来,

    旁边老板卖菠菜。

    你卖菠菜公道秤,

    给我几毛中不中?

    (白)给你一毛行不?

    这个大哥啦,

    人家五毛你一毛,

    一毛也多,一毛也少,

    物资涨价你知道。

    公厕屙屎也得两毛,

    你说,你给一毛少不少?

    (白)奶奶的,这要饭的也讲价钱。

    走又走,观又观,

    听到有人把我喊。

    (白)最近跑哪去了,老乡,早没见你在这集上唱了?

    (白)吆,能在地球看见你,我的心里真高兴,你忙,你忙。

    竹板一打呱哒呱,

    这个卖豆腐,好人家。

    种黄豆,磨豆浆,

    一年四季天天忙,

    人吃豆腐猪吃渣,

    半年就能把财发。

    姓张的,姓王的,

    饭店都来卖你的。

    (白)滚,再唱我揍你个小舅子,我给你钱,我给你个驴吊。

    这掌柜,真会闹,

    不给银钱要给吊。

    你给吊,我也不烦,

    吊给多了也卖钱。

    说的老板发了火,

    给我了一拳一家伙。

    我迈起老腿跑的快,

    一跑跑到鱼市台。

    白鲢白,甲鱼黑,

    小虾红,草鱼青,

    正好拜拜姜太公。

    要拜我就拜到底,

    太公的鱼竿传给你。

    (白)日,给你五毛,再加一毛。

    这个走又走,行又行,

    杀猪杀羊也英雄。

    刀子白来刀子红,

    太平盛世你最能。

    手里拿着公道秤,

    买肉的人,请放心,

    买肉回家孝母亲。

    你看咱,中国申奥都成功,

    你给我几毛中不中?

    (白)他有钱,给卖羊肉的要。

    (白)卖羊肉的行行好,明年就能生个小。

    (白)给我磕个头,我就给你。

    (白)呸!

    上跪天,下跪地,

    中跪父母高堂里,

    要饭也要有骨气!

    (白)给你闹着玩哩,还当真了,你这么大岁数,接住。

    (白)要饭的,过来,唱唱我这酒,我的店刚开业,唱的好了给一块。

    叫我唱,我答应。

    这段小曲叫酒经。

    (白)各位乡亲听好了。

    酒场就是战场,

    酒量就是胆量,

    酒风就是作风,

    酒瓶就是水平。

    感情深,一口闷,

    感情浅,舔一舔,

    感情薄,喝不着,

    感情厚,喝不够,

    感情铁,喝鸡血。

    酒逢知己千杯少,

    能喝多少喝多少,

    喝了多少都正好,

    会喝不喝就不好。

    (白)说说某些领导干部。

    一次一口见了底,

    这样的干部爱集体。

    一次一口喝一半,

    这样的干部得锻炼。

    能喝八两喝一斤,

    这样的干部咱放心。

    能喝一斤喝八两,

    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能喝白酒喝啤酒,

    这样的干部得调走。

    能喝啤酒喝饮料,

    这样的干部不能要。

    白)说说古人。

    杜康造酒今人卖,

    李白留下酒招牌。

    几人醉酒岳阳楼,

    张飞醉酒献人头。

    关公醉酒红瞪瞪,

    诸葛亮醉酒借东风。

    曹雪芹举杯叹红楼,

    蒲松龄聊斋交朋友。

    (白)老板,给俺倒杯酒。

    (白)唱完,唱完。

    (白)俺买你的还不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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