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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icy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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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一霎移魂变古今 ( 大大推荐 哦~~~ 很 好看 的 穿越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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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03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九章 遭袭击剑拔弩张

束元晦居然没忘记跟我说的话,走时硬是要我将韶阳宫中看得上的东西带走。我倒是想把韶阳宫全部搬空,不过只能想想而已,不可能付诸实践,想着自己那个砚台被锦书不小心打了个缺,就趁这机会在这里挑了个好的。

    “你不是财迷么?怎么只拣了这一样不值钱的小东西?”束元晦很是奇怪。

    我但笑不语。在这些人眼中,我也就是一个财迷,其实真正懂我的又能有谁!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对钱财何尝认真过,平日里紧抓着它不放,不过也是为了有很多人需要它罢了!

    来时坐的是束连成的马车,我们告辞出宫之时,他的车内坐了他的王妃,我们自然不能再坐上去。束潇然是只身一人前来,便提出送我们兄妹三人回凌府。

    在车内坐定,明珠一直幽幽地看着他,他却只和二哥说话。到了凌府门前,谢过他后我便第一个下了车,往前走去。

    “四小姐请留步!”束潇然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去,他追了上来,身边跟着那个我在潞州见过的书僮,好像是叫子墨。

    “这是这次出门在润州所得之物,我想你会喜欢,送给你!”束潇然从子墨手中接过一个长长的匣子,递到了我手中,我还未想好该说谢谢还是出声拒绝,他已跳上马车,如风一般驶去。

    二哥上前,摸摸鼻子道:“四妹妹,你人缘儿倒是好啊,谁都惦着送你东西!”

    明珠负气而走,经过我身边时,冷眼瞧着我手中的长匣,狠狠地道:“凌云萱,你倒是藏得好啊!别人都被你当猴儿耍!”

    这下找到了发泄对象,这姑娘把所有的怨恨全放在了我身上。我皱皱眉头,今儿怎么这么乱啊!

    打开长匣,里面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而是一只十分精致的竹箫,箫身上盘旋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这箫应是一对,这只是凤箫,龙箫想必在他那里。他怎么知道我喜欢洞箫……

    第二日,一大早平王就带着他的卫队前来接我和二哥。平王曾在军中立过战功,他的卫队都是上过战场的儿郎,秩序井然,端的是威风凛凛,一溜儿地在凌府门外列队候着。

    平王进入府内,拿出圣旨先传了皇上的旨意,大意是说威伯侯忠君爱国,教女有方,特晋封威国公。我爹爹喜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看我的眼神多了一层东西。我昨日的表现一夜之间已然在天京城传开,他亦知道这一旨封书有我一份功劳。没有过多耽搁,我坐上了马车,这次我不顾锦书和银笙的埋怨,将她二人都留了下来,只带了无颜去潞州。爹爹正在兴头上,何况有二哥同行,没注意到我一个丫环也没带,领着家人亲自将我们送到门外。

    平王、端木?、凌云封、无颜都是骑马,只有我一个女子坐在车上。平王府的马车,自然不是一般的豪华,我一个人坐在里边,甚是宽畅,干脆把盘起的头发放下,将那些钗簪之类的全部拔掉,只用一根素色锦带束起,这样想向后靠的时候舒服一些,免得那些东西?人。

    昨日闹到大半夜,现下还有些累,不一会儿我就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睡着了。所以当束连成掀开车帘的时候,我正睡得香。

    一惊之下坐起,束连成好笑地看着我:“下来喝点水,吃点东西,一会儿路上没有人家。”

    原来这树林边有一家小茶棚。我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二哥和端木?迎了上来,几人一齐进了茶棚。一见有客,小二哥赶紧将上前:“几位客官要喝哪种茶?”

    “先给众位军爷煮大壶的送去,再将你这里最好的茶给爷泡上两壶,另外有什么可下茶的东西,都给我端上来!”束连成吩咐道。

    “好咧!”小二爽快地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麻利地将茶碗摆上,还端来了白面馒头和一些瓜子。

    我看着手中的茶,碧绿如云,不禁赞道:“没想到山野之中竟有如此好茶!”

    “四妹妹,你都还没喝,怎么知道这是好茶?”二哥凌云封开口问道。

    “不喝也能看得出来,你看这茶叶呈淡黄色,必是采摘的嫩芽烘焙而成,”我指指碗中漂着的一片茶叶,再指指旁边正架着火煮得沸腾的茶壶说道,“另外煮茶时就能闻到一股清香,正可谓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又怎么可能不是好茶!”

    “没想到四小姐竟还懂得茶道,不愧是父皇亲封的才女!”束连成赞赏到。

    轻轻的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苦味夹杂着香味在喉中散开,不亚于我喝过的上好碧螺春:“平王过奖了,我哪里懂得什么茶道,只是晓得吃吃喝喝罢了。”

    端木?看我一眼,低头静静喝茶。今日他倒是没有对我露出那种讥诮的笑。

    吃喝完毕,我们继续着赶路。

    平王不知哪根神筋错位了,放着好好的马不骑,居然叫上二哥和端木?,跑来和我挤马车,害得我想再睡一觉都不可能了。

    一个被我不小心亲到过,一个昨天刚刚拒绝了娶我,任我脸皮再怎么厚,对着这两个男人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我黯然不语,掀起车帘看着外面,可惜这秋日里没啥好风景,只见得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长蛇在林中游动。还好不久进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青竹林,我望着那尖耸入云的粗竹,想到了昨晚收到的那只竹箫。到这里四年来,头一次收到合心的礼物,唇角不由自主向上扬起。

    “云萱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之事?”束连成见我如此,笑着问道。

    我还未及回答,马车猛地一顿,外面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只羽箭向着车帘射来,端木?坐在我对面,一把将我拉开,拔剑将羽箭拨落。我不及防备,一头栽倒在束连成怀中。这该死的马车,怎么每次坐它都会出这种状况!我暗暗诅咒着,挣脱束连成缠在我腰间的双手,向二哥靠过去:“二哥……”

    “别怕别怕,有二哥在,二哥会保护你的!”二哥把我护在胸前,这时的我真的像一个小妹妹了。

    端木?已经冲出了车外,束连成看了我一眼,说道:“躲在车里别出来!”也拔剑冲了出去。

    二哥也待要走,我紧紧的拉住了他。他轻声安慰道:“四妹别怕,你就在这车里别出去,我在外边保护你。”

    等得只剩我一人,我收起了害怕的眼神,走出车外,冷眼看着。是山贼,而且是很有来头的山贼,人数众多,装备齐全,和束连成的卫队正斗得热火朝天。

    无颜悄然来到我身边站定。我说道:“无颜,这些不像是普通的山贼啊。”

    “是,小姐,他们看起来训练有素,不像山贼,倒像是军队!”

    我就知道,跟着皇子准没什么好事!

    “你怎么不去帮忙?”我见无颜只是站在我身边袖手旁观,于是问道。

    “属下只负责保护小姐的安全,别的事一概不管!”

    我笑了:“老赵手下的人怎么全是一个德行!我不用你保护,快去帮忙吧。”

    “不行,赵叔吩咐过,不能让小姐有一丁点儿的闪失,属下将会片刻不离地保护小姐。”无颜边说,边飞快地出手打落飞来的一箭。

    二哥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焦急地叫道:“四妹妹,快回车里去,外面危险!”

    听见他的喊声,忙着打斗的束连成和端木?也向这边看过来。我大叫道:“我没事,无颜会保护我的,二哥小心!”

    我手中抓了一把石子站在无颜身后观战。二哥在山贼中左拼右砍,很是勇猛,他的武功也不错,全不像爹爹所说的一无是处。他时不时地又看看我这边,想是怕我被人所伤,倒是挺关心我的。

    有人趁二哥分心之时拿刀砍向他,我趁人不注意,挟带内力一指弹去,一个小石子刹时打中了那贼人的曲池穴,一条手臂就这么废了。看到那人像见鬼了一样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臂,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端木?听见,皱了皱眉头。人家打得这么辛苦我还在一边笑,这个人想必又看我不顺眼了吧!他的剑术真的很高,舞得密不透风,那些山贼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兄弟们,把那标致的小娘儿们抓回山寨去给大哥当压寒夫人!”有个贼人大声喊到。

    一时之间众贼人向我这边涌来。

    “这下好了,小姐,你把贼人都引这儿来了。”无颜埋怨道。

    “谁让你不去帮忙,我也是想看看你的身手嘛!”我吐吐舌笑道。无颜无奈,从腰间掏出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套在手腕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杀死了两个人。

    “你这是什么武器?怎么一出手就要人命?”我凝神一看,原来手腕上射出的是一根极细的钢丝,头前连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出手致命。

    “所以我才不出手啊,小姐却偏要逼我出手!”无颜眼睛盯着贼人,口里应着我的话,出手毫不迟疑,快如闪电,不愧是风组的高手。

    “你倒仁慈,这些人却是招招要我们的命!不过咱们又不是强盗,杀人还是不大好,你刺他们的穴道便是……内关穴、神门穴、阴谷穴、尺泽穴、血海穴、曲池穴、阳陵泉、列缺穴……”我念到哪里,无颜的刀就飞向哪里,专打这些人的手臂和腿,我念得飞快,他的刀也飞得飞快,配合默契。

    不一会儿,山贼就倒下了一大片。

    “赵叔交待过我不要轻易惹小姐,果然是有道理的。”无颜在这当口,竟然还有心情闲话。

    是啊,能在他出招前点出他的飞刀该射向哪里,一般的人又如何能办到,咱们互相心知肚明,也不用说出来。

    那边束连成和端木?,还有二哥也是越站越勇。我些山贼这回可栽跟头了,有端木?这个高手中的高手在,还有无颜这个冷血杀手在,能讨得了便宜?看来他们的这次任务注定要失败!

    山贼的头领是个蒙面之人,见形势不对,唿哨一声,急退而去,进退有度,果然很像军队的作风。

    束连成传令下去,原地休息,包扎伤口。二哥跑到我身边:“四妹妹,叫你别出来你还出来,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好歹怎生是好?还好你这个护卫的武功甚高!”

    我笑眯眯地答道:“是啊,无颜是舅舅高薪聘了保护我的,厉害吧?”

    端木?斜眼看过来,一脸冷然:“你是杀手!杀手怎会受聘于人作护卫?”

    他说的十分肯定。确实,看无颜的身手,一出手便是杀人的招数,只有杀手才会用这种打法。

    “我曾经是杀手,现下只是凌四小姐的随从。”无颜毫不畏惧,抬头直视着端木?答道。

    我见端木?一步步向无颜走来,眼神不善,不知他是什么用意,赶上前挡住了无颜:“他以前是不是杀手与我无关,现在他是我的护卫,你不能动他!”

    “留一个杀手在身边,四小姐你不怕有危险吗?”端木?奇怪地问道。

    “我是无颜的主子,他又怎会害我,要害我他刚才就不会救我了,这是我自家的事,不用端木公子操心!”他居然想对付无颜,人家刚才可是帮了他们啊!

    “若我知道你混在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端木?对无颜说道。

    “我的使命是保护小姐,如若有人对我家小姐不敬,我也不会放过他!”无颜不卑不亢地回道。

    “好了好了,没事了,快收拾收拾,还得赶路呢!”二哥见没事了,出声说道。一场风波暂时消散。

    不知他们两人要是打起来,谁的胜算大一点?我在心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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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03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章 快马扬鞭急赶路

如今朝中势力分作几派,太子无德,当今圣上儿子又多,似乎每个皇子都有一批拥护者,这皇位将来会落到谁的头上,现下还说不定呢。如此看来,这些强人也是有来头的,只不知是谁人手下。我跟着束连成他们走,看来一路凶险颇多,而且这样一路耽搁,我就不能按约定的时间到达潞州了。到了客栈歇息的时候,我和无颜商量了一下,决定和平王他们分开走。

    第二日临行前,我换了男装穿上,走到束连成跟前说道:“王爷,我舅舅家中有事,急着要我回去,为了参加七皇子的寿宴已经耽搁了一天了,照这样跟着你们大队人马走,可能就不能及时赶回去,不如我和无颜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来,我们在潞州会合。”

    “你如何先走?是要我把马车借给你吗?还是无颜一个人带着你骑马?那样又能比和我们一起走快多少?”束连成奇道。

    “如果王爷愿意借,就借我两匹好马。只是如果赶不及的话,我们会在路上换马而行,可能就不能还给王爷了。”我想如果不走官道,快马加鞭地抄近道走,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到了。

    “你会骑马?怎么没听你提过?”二哥插嘴问道。

    “你又没有问过我,难道我会些什么都得见了人就说啊!你这个做哥哥的,连自家妹妹会些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我白了二哥一眼,转向束连成笑道:“你们还记得我在潞州的身份么?夏府侄少爷,行商之人,常在外跑,又怎能不会骑马呢?”

    “这……”见束连成犹豫,我唯恐他不答应,赶紧出声道:“王爷不用担心,云萱曾多次随商队出行,行走江湖的经验也学会了一些,何况无颜的功夫王爷是见识了的,有他在,不会有事!”

    束连成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盯着我,似带着一丝研判。我镇定地、笑盈盈地回看着他,心想:要比瞪眼睛,我可是从来没输过!

    “那好吧!秦洛,挑两匹快马给凌小姐!”半晌束连成方才收回了目光,唇角噙了一丝奇怪的笑,向贴身侍卫吩咐道。

    既然他答应了,我巴不得快走,也顾不得研究他那神鬼莫测的笑法。

    “那我呢?”见我没提他,二哥凑过来问道。

    “你当然留下来保护王爷了!”我拍拍他的肩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既然拿了皇家的俸禄,好好保护王爷才是你的首要责任。”

    束连成一听这话,再看二哥被我堵得无话可说的样子,这下真的了,看着我问道:“你确定只要无颜一个就够了?要不要端木跟着你们。”

    我看了看端木?,笑道:“够了,无颜是我舅舅花钱请来的,职责就是保护我,要是还得找别人,那我们还花这个冤枉钱干啥!王爷身份尊贵,只怕一路上还会再遇到昨天那种状况,端木公子还是留在王爷身边的好。”无颜听得满脸青筋,其余人却在一边好笑。

    就此说定,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利落地踩鞍上马,和无颜先行一步离去。

    一路上几乎马不停蹄,抄近道走,居然只用了三日就到达潞州。到得夏府门前下马,门房赶紧迎了上来:“侄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和两位少爷这几天都盼得紧呢!”

    我带了无颜径直向府内走去,还没进到内院,舅舅一家子和素月就迎面走了过来。

    我将素月脱了奴籍嫁人后,要认她作姐姐,奈何她怎么都不肯,仍当我是小姐,以奴仆自居,我也说不动她。舅母只可惜自己没个女儿,待素月也是极好的,两家也就经常来往着,如今素月有了身孕,傅青云忙着小楼的事,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便将她托付给了舅母照顾,索性也就住回了夏府。

    我在天京的飞鸽传书一到傅青云手上,素月和舅舅这里当然也得到了消息,一家子早就盼着我快快到来呢。

    一时之间,叫萱儿的,叫小姐的,叫展瑶姐姐的,叫侄少爷的都有,乱作一团。一一见礼过后,随着众人进了屋,我告诉舅舅这次是同平王一同回来奉旨寻人,至于细节就没多说。不过谨慎起见,还是将无颜的事向舅舅解释了一番,要是有人问起,还得舅舅帮着圆谎。几年来舅舅既能放心把生意交给我,已是把我当成自家人,他倒是很开明,对我的事一向不过问,随我怎么做。听我说罢他点了点头,表示自会照我的话去做。

    当晚我就召了傅青云来见,素月在一旁做着针线,含着笑不时地抬头看看我们。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每年还息,两年后再将本全部付清的吗?这成通钱庄怎么如今就催起了银子,他们也不怕毁约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损失?”我问傅青云。

    “小姐,李掌柜说了,依着他们也并不想毁约,这几年光是靠我们付的利钱,成通钱庄就赚了不少,小楼的能力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决不可能还不了他们的帐。听说是他们的东家忽然要这样做,也不知是何原因,不过……”

    “有什么你就说吧,别别吞吞吐吐的。”我催道。

    “成通钱庄的东家提了个条件,说是要见你一面,如果你肯见面,这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除了你、素月和赵昂,就连其余五位大管事都不知道小楼真正的主人是谁,你随便找个人应付过去,看他说些什么再作打算不就行了?”

    “我已经试过了,我亲自出面说我就是小楼之主,不知怎的,那成通钱庄的东家连面都没露,只遣人来说要咱们叫真正的主人来,约了这月月底之前要见着你,如若不然就要我们还银子。我越想越觉得不妥,该不会那人认得你?要不就是有什么阴谋?”

    素月一听吃了一惊,一脸的担忧写在了脸上。据她说,我自小体弱多病是因为我母亲和我被人下毒害过,所以在凌府,她一向都是担心着我的安危,片刻不离我左右。来到舅舅家后,我编了一个故事告诉她,说是沁竹苑闹鬼那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位奇人,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教了我武功,那“鬼”其实就是我师傅,我有了本事在身,以后都不会再被人害了,见识了我耍的一套精妙剑法,她这才相信了,此后才放心我独自行事。

    以后在夏家创下了一番事业,教会了锦书和银笙武功,救了傅青云,创办了小楼,素月觉得她家小姐简直成了天人下凡,这才在我的劝说下安安心心嫁给了傅青云,不然的话她可能要陪着我一辈子。

    这事我听着也觉得有点奇怪,小楼的事一向都是六大管事在打理,很多事我都是传话给傅青云来安排,赵昂更是人在天京,一向又隐在暗处,即使我不得不出面时,也是戴了面具,扮作男人,不可能有人认得我就是小楼之主啊!

    我对素月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这才对傅青云说道:“不可能有人识得我!你们也不用怕,这事我自有主张,他既然要见,我就让他见!你明日就去和李掌柜约个时间。”

    好久没玩侦察与反侦察的游戏了,我倒要看看这成通钱庄的东家是谁!现在不是有一个易容高手无颜在吗,我还怕你认出我?怪不得赵昂把他放在我身边,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这下我只要等着傅青云约好日子,和成通钱庄的东家比比谁才是玩捉迷藏的高手。我实现了当初对素月说的让她当大管家的诺言,本就打算将小楼交给她们夫妻,这才在天京城办了暖阁,要是这次玩输了的话,大不了我再多辛苦几年。

    成通钱庄的东家竟不在潞州,不过李掌柜代为定了日子,就在四日后戌时与我相见,地点就约在小楼壹号房。咱们家小楼壹号房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档,装修设计都是世上少有,应该说是没有的,和现代的总统套房是一个级别,房价自然是天价,既然是成通钱庄提出与我见面的要求,这房钱我是不会与他客气的,跟李掌柜说好了由他们出。这样一来,我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几分。

    四天之约一晃就到了,我和无颜已经商量过了,到时候他为我易容,保证就是站在素月面前也让她认不出来。

    午时未到,外出的无颜回来了,告诉我平王一行已到潞州,正在城外。我赶紧让无颜给我化妆,只要脸上的妆容配合,扮病人是我在这时代的第一项工作,很是在行。我本事再高,也没有分身术,所以得不让这群人打扰到我,晚上才能按时赴约。

    当我到前厅见二哥和平王等人时,是拿两个丫环扶着的,我还不住地咳嗽。不得不佩服无颜这家伙易容术的高明,我本以为他会把我的脸弄得蜡黄蜡黄的,不曾想他竟给我弄了一脸不正常的红晕,一眼看去就是严重的高烧患者,烧得两颊红通通的,太像了!我再运点内功让头上脸上的温度升高一些,这下连大夫也看不出来了。

    “四妹妹,你怎么搞成这样?”二哥一脸惊诧,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哎呀!烧得厉害,看过大夫了没有?”

    “咳咳咳……没事的,二哥,咳……大夫已经开了药了,现下厨房正熬着呢,昨日和两个表弟去湖上泛舟,不小心沾了凉水,这不……啊嚏……啊嚏……”我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说话这才顺溜了些,“不要紧,吃几副药,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惜,我原本还想跟着平王爷沾沾光,看看潞州的官员是如何迎接大驾的,这幅样子可不好去了。”

    “既然凌小姐感染了风寒,暂且就先休息几日,寻人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两日。不知小姐的事情办得如何?”束连成问道。

    “多谢王爷体谅!咳咳……都是夏家绸缎庄柜上的事,如今已经解决了!”我说道。

    一个小丫环端了药进来:“表小姐,该服药了!”

    我露出一副怕怕的表情,皱着眉头说道:“太苦了!再凉一会儿没这么苦。”

    束连成看了看那碗浓浓的冒着苦味的药汁,说道:“那小姐就服了药赶紧休息吧,本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我拖着“病体”,硬是将几人送到门口,这才作罢。等大门一关,回到屋内,我端了药跑到素月身边:“快喝快喝,一会儿凉了!”这一碗,是我们家素月的保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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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派从容赴前约

束连成看了看那碗浓浓的冒着苦味的药汁,说道:“那小姐就服了药赶紧休息吧,本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我拖着“病体”,硬是将几人送到门口,这才作罢。等大门一关,回到屋内,我端了药跑到素月身边:“快喝快喝,一会儿凉了!”这一碗,是我们家素月的保胎药。

    “无颜,该作准备了!”酉时刚过,我就对无颜说道。不知道经无颜的手改头换面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之前咱们也没练习过,我一脸兴奋,很是期待!

    摒退闲杂人等,只留了素月在一侧,无颜拿出一张薄得几近透明的东西递过来:“小姐,请先将这人皮面具戴上!”

    原来世上真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我伸出的手刚触到它,一听无颜的话吓得缩了回来。这层柔软却又带着一丝凉意的薄膜,竟是死人脸上剥下来的人皮!我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无颜,这东西看起来恶心兮兮的,咱们能不能不用它?”我讪笑着征求无颜的意见。

    “不行,成通钱庄的东家财冠天下,行事莫测,最奇怪的一点是咱们“风花雪月”四组齐出动都查不出他究竟是何许人,谁知道普通的易容术会不会被他识破?小姐如果真的不想被别人认出,还是赶紧戴上这面具的好。它是我师父——天下第一易容高手木战修留给我的,像这样制作精细的人皮面具,世上仅存三张,你戴上后我再以独门药物加以修饰,决对没有人能看得出!”无颜神情肃然,一副不容商量的架式。

    天下第一易容高手的弟子啊!我暗暗咋舌,赵昂本事不小啊,手底下的人全都来头不小!不知他自己又是什么来头,尽然心甘情愿做了我的一名属下,那我岂不是赚到了!

    “好吧好吧!”无颜说得在理,我只有听他的,“不过要把我弄得英俊一点,咱们的小楼全是俊男美女,做楼主的可不能比别人逊色!”

    素月在一旁噗嗤一笑:“小姐既这么爱美,平日里却又嫌妆扮麻烦,不见你好好打扮!”一边说,一边按照无颜的交待将一颗褐色的药丸用水化开。

    我对素月回以一笑,从无颜手中接过人皮面具,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轻覆于脸上,无颜帮我一点一点的抚平,并将化开的药水抹在人皮面具与我皮肤的接口处。

    我伸出手说道:“还有这里!”露出来的皮肤都要加以修饰,不然一看手和脸的皮肤不同就容易猜出来是易了容。无颜手很快,没多久就全弄好了。

    我揽镜自照,镜中的我双眉带秀,二目传神,宛然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翩翩佳公子。我很满意,连连称赞无颜好手艺,听得他心花怒放。

    接下来我到里屋换了男装,让素月帮我梳了个男式的发髻。最妙的是我之前特制了这时代的第一双高跟鞋,穿上它起码比平日高出了十公分,反正这里的人衣裳都是及地的,遮住了足跟,没人看得出来,如此一来就弥补了我在身高上的不足,看起来十足十的是个男人。

    在傅青云的安排下,我先一步来到约定的小楼壹号房,脸上依然戴着那张狞狰的面具。成通钱庄的东家于戌时准时到达,同样的面具遮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目光锐利。我们两人就像是参加假面舞会的客人,想像一下自己和对面来的这人相拥而舞的场面,我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你就是小楼的主人?”对方问道。

    尽管猜测过,心下也有七分把握,乍然听到这声音,还是不禁怔住了。还好面具遮住了所有的表情,一瞬间我恢复了正常:“如假包换!这位想必就是成通钱庄的东家,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成,楼主又如何称呼?”这人化名也不费尽,名儿倒过来就成了姓!

    我这身份颇多,有时候自己都有点头疼,趁这机会来了个合并:“在下无名!”

    还好他不算笨,一怔之下马上反应了过来:“你就是名满潞州的无名公子?”

    “正是!成通钱庄和我们有约在先,这几年小楼并不曾短了钱庄的利钱,不知成公子为何要中途变卦?”我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无名公子不用着急,我并无恶意,这事儿咱们慢慢谈。”他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我也只好走到另一边坐下。

    他拿出那块黄玉镂空龙形佩:“当年持此物到钱庄抵押之人并不是公子,此物恐怕非公子所有吧,敢问公子从何而来?”

    当年我年岁太小,是由素月女扮男装出面与成通钱庄交涉的。我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地老是探我的底细,现下才明白,他一直就知道凌云萱就是夏展瑶,幸亏他还不知我亦是小楼主人。我竟将人家原有之物抵押给了原主,这真是个不小的笑话!

    面前之人,正是束连成!不管怎样还是应该感谢他,不然我的小楼、暖阁到今天都创建不起来。怪不得所有的钱庄都不敢借贷银两给我,只有成通钱庄肯,想来是玉虽无价,却没多少人会花天价去买,钱庄也怕我到期还不上银两,空摆着的玉佩成了死物,即使是皇家之物,老百姓谁又敢跟皇家要钱!

    束连成却敢答应我的要求,一是他识得这玉佩,知道债主是谁,二是他见识了素月带去的计划书,也知道我的想法可行,能够创造巨大的利润,只是他想不到拟这个计划的人会是我,才会探究我和小楼的关系。

    拿人家的手短,我始终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不过真相还是不能让他知道:“这个么……说实话,此物确实不是我所有,成公子如何知道?难道……”

    “实不相瞒,这玉佩是我一个朋友之物!”束连成说道。

    “哈哈哈,原来我的合伙人是成公子的朋友,怪不得你的钱庄肯贷给我们银两!”

    “合伙人?你是说此玉佩的主人和你合伙创办了小楼,还有……天京的暖阁?”束连成始终没有提我的名字,对了,想必他也在斟酌无名公子认识的到底是凌云萱还是夏展瑶。

    为了打破他的顾虑,我说道:“确实如此,展瑶只负责筹银两,修建店铺、召集人手等其他一切事全由我出面,利润我们五五分成,不过仅限于小楼,暖阁是我一人所有,与他无关。”

    “夏展瑶与你的关系仅是合伙人吗?”束连成的语气明显地持有怀疑。

    见他如此,我不由得起了玩笑的心思,握住茶杯的手放下,探身凑到他的面前轻轻说道:“呵呵,既然大家都认识,说出来也没关系,展瑶是我的红粉知己!”

    不知束连成听到我如此说,脸上是何表情,看他沉吟良久,想必也是十分精彩。

    我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挑眉看向束连成:“既是朋友,就用不着遮遮掩掩了!”

    束连成目光在我脸上流转,这一下彻底地打消了他的疑虑,我的面目绝对的是个男人,与凌云萱完全沾不上边。

    “无名公子,是威国公府的人么?”

    “在下是江湖人士,与国公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想有任何关系。成公子有什么事就请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地。”

    “追魂阁,曾经是江湖上最出名的杀手组织,三年来却绝迹江湖,阁下可知是何原因?”束连成话锋一转,出口问道。

    无颜也是杀手,是因为无颜吗?他问得我莫名其妙。“追魂阁?我怎么会知道!”

    束连成意味深长地说道:“三年前追魂阁发生内乱,阁主在乱中被杀,余下部众尽数散尽,不知所踪,可是,近日有人在暖阁发现了其中几人的踪迹,他们——竟是在你的手底下做事!”

    我冷笑一声:“你要是查追魂阁查到我身上的话怕是要失望了,我是经商的,手下人都是坊间招聘而来,只要有能力,能为我赚到钱我就会用,他以前是做什么营生,与我何干!若是有人犯事,得罪了成公子,你尽管来人拿去,我不会插手。”

    “无名公子误会了,成某并无为难之意,我只不过是想找你手下之人为我办件事情,不过他们拒绝了,说自己是小楼的人,只听楼主吩咐。我这才出此下策,引公子出面一见,有事相商!”

    那是自然,拿了我的钱去替别人办事,小楼没有这等规矩。不过这帮家伙真会给我惹事,居然让他找到了我头上,赵昂给我找的这都是些什么手下啊!我叹了口气,说道:“杀人放火的事你提都别提,别的还有得商量。”

    “追魂阁的人,都是江湖上搜集消息的一流高手,加上暖阁经常接触达官贵人及其家眷,占尽有利条件,我需要你们为我提供京中一些人的情况。”

    我正待开口拒绝,他却拿出了我借贷的字据:“只要你答应动用暖阁的力量在两年之内为我搜集情报,这张字据和玉佩,现下就可以还给你,你欠成通钱庄的银两,不必还了。”

    这么诱人的条件,我还真是不好意思拒绝啊!

    “我还不清楚你究竟是谁,难以权衡利弊!”我为难地说道。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我虽知他是束连成,不过他自己不说,我心中始终有阴影,怕这是他设的一个陷井。

    他拿下了面具:“我是当今圣上第二皇子,平王束连成!”

    “好!我答应你!”我一把夺过字据,就着蜡烛烧成了灰。“玉佩就物归原主吧,请平王好生收好。”

    “这个……你也知道!”束连成说道,“我会还给展瑶姑娘,这玉佩本就已送她了,就是她之物!”

    “不必了,我的意思就是展瑶的意思,展瑶此后用不着它了!”就让他以为凌云萱是无名公子的人好了,免得他整天疑神疑鬼,怕我跟了他的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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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白描

“好!我答应你!”我一把夺过字据,就着蜡烛烧成了灰。“玉佩就物归原主吧,请平王好生收好。”

    “这个……你也知道!”束连成说道,“我会还给展瑶姑娘,这玉佩本就已送她了,就是她之物!”

    “不必了,我的意思就是展瑶的意思,展瑶此后用不着它了!”就让他以为凌云萱是无名公子的人好了,免得他整天疑神疑鬼,怕我跟了他的对头。

    “我已叫人备下宴席,还请无名公子赏光!”束连成见目的达到,很是高兴。

    我微微一笑:“我会尽快返回天京,与王爷约定之事,也应及早安排妥当。谢三娘如今负责暖阁总体事宜,王爷需要什么,具体和她商量便是。”

    谢三娘在小楼时负责的是乐部,管着一群戏子艺人,人人只道她是一个泼辣的寡妇,谁也不知她心思细腻,武功高强,曾是追魂阁排名前十位的一流杀手。我之所以把暖阁交由她打理,除了佩服她是个能干的女人,还有一层原因,是因为她是赵昂的亲妹妹。赵昂是个可信之人,我的底细,他没有透露半分,就连这个亲妹妹都不曾知道。

    我抓了一把桌上的棋子在手中把玩着,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宴席倒是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请王爷吩咐屋外的几位手下别加以阻拦才是。”

    那声“是”字才出口,我人已经飞出了窗外,左右手各夹了四枚棋子,分别向楼上、屋外的树上、院墙内角几个方向激射出去,周围响起了几声闷哼,有人影掠起,想要追来。最后听到束连成叹了一声:“不必了,你们追不上他!”我已如急弦般离去。

    我刚拐进一个偏僻的角落,无颜从后面追了上来,揉着肩膀委屈地说道:“主子,你怎么对我也下手?”

    我一呆,对了,只感觉到外面有八个人潜伏在暗处,单想着试试自己的身手,一时兴奋就扣了八颗棋子挨个儿一人给了一下,忘了无颜也在屋外躲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向都是一个人,一时之间倒忘了还有你了,伤着哪儿没有?”我赶紧地道歉,伸手就去拉无颜。

    他急忙闪开,说道:“没事儿,只是肩头挨了一下,还好我反应快,没被闭住穴道。”

    “哎!证明我这门点穴的功夫还未练到家啊,还得加强练习!走吧!”我伸出双手看了看,招呼无颜向夏府走去。

    翻墙跳窗,进到屋里,素月还在灯下等着。关上窗户,我说道:“素月姐姐,你怎么还不睡,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你应该早点休息,别累着了。”

    “没看到你回来,我这心里不踏实,睡不着!”素月说道。

    “好姐姐,无论做何事我都会以自身的安全为先的,你不用担心,”我指了指紧跟着的无颜,“何况现下还有个厉害的保镖护着,更不会有事!”

    素月欣慰地笑了笑:“也是这么个理!快把你这身行头换了,你也早点歇息。”

    是了,这东西毕竟是死人皮,戴在脸上紧绷绷的不舒服,也不知道对皮肤有没有影响,我赶紧接过无颜递过来的药水抹了一点在耳后,按他的提示轻轻搓了一下,将人皮面具慢慢揭了下来。

    素月备好了热水,我接过毛巾将脸上手上全擦了一遍,对她挺着个大肚子还要侍候我很是感动。

    洗漱完毕,嘱咐他们两个各自下去歇息。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之间哪里睡得着。

    我向成通钱庄借的银子可是五千万两啊!只需要提供一点某些达官贵人的情报,这笔银子就到手了。束连成深谋远虑,又有着雄厚的财力作后盾,前程难以估量,不得罪他总是好的。

    第二日凌晨,我将想了一夜的计划用飞鸽传书送出。本以为今日没有客人,不曾想没多久,前厅来人传话,说是平王等人来了。

    真要命,才一日过去,我的病不可能就好了,还得装病。

    南方的天气不像北地那么干燥,一早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丫环平儿撑着油纸伞,扶着我到了前厅。

    舅舅舅母都在座,我对着平王盈盈拜下去:“参见平王殿下!”

    “凌小姐不必多礼,请坐!”他手指着身旁所坐之人,“这位是潞州刺史齐大人。”

    “小女子见过齐大人!”不早说!我才刚坐下,只得又起身施了一礼。

    “不敢,不敢,凌小姐请起!”

    抬头一看,那齐大人四十上下年纪,满脸的络腮胡子,活像一把大黑刷子,我脑中冒出“钟魁”两个字,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

    “咦?四妹妹,你今天不怎么咳嗽了?”二哥问道。

    哎,我这个二哥,还真是个二愣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和他那个精明的娘一点都不像。

    我佯装咳嗽了几声,说道:“潞州仁义堂的大夫医术高明,昨儿吃了一副药,已经好很多了。”

    “那太好了,听说三日后是潞州一年一度的祭天大会,我们还想着你地头熟,到时候领着大伙儿去看看呢,你要是继续病着可就去不了,不过看这样子,到那时你的病早就好了!”

    “二哥,你怎么只记着玩,忘了咱们是来办正事儿的?”我嗔怪一声,转头问道:“王爷,齐大人,不知今日到府上有何要事?”

    “我想咱们既然要找人,人手多点总是好事,齐大人提议由小姐描述所寻之人的外貌,由画师画下来,这样大家伙儿一起找,比较容易。”束连成说道。

    “倒是个好主意!”我附和道。

    于是舅舅吩咐下人笔墨侍候,我随便胡诌了一个白胡子老头的样子,画师在一边画着。

    画了一张又一张,我都不太满意。虽然是我虚构的人物,不过我说的人有着仙风道骨的外表,奇人嘛,就该有个奇人的样,这样的人才会不好找,我也可以多在潞州呆一段日子。就画师画的那些个图,太平凡了,我怕不小心上街逛两趟就能揪出一个来。

    “毕竟你没见过真人,是很难画得像的,还是我来吧!”我对画师说道。

    “你不是说你不会画画么?”这次开口的是平王。

    对了,我是对皇帝说过琴棋书画只琴有涉猎,别的都不行。

    “和大师相比当然是不行了,不过涂鸦两笔还是可以的!”我说道。

    提起笔来,几下白描,一个栩栩如生的老者跃然纸上,颧骨高高,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特别有神,尖尖的下巴上飘拂着花白的胡须,确然是风姿脱俗,宛如仙人。

    “好了,就是这样了。”我说道。想了想,又提笔在左眉处点了一点,加了一颗痣。

    所有人都盯着我的画细细端详,半晌不语,当然我们夏家人除外,四年来我画了不少画,到处贴的都是,他们可是司空见惯了的。

    就几下白描,谁都会的,用得着这样吗?这些人还真是少见多怪!我画的时候加入了一些现代绘画的技巧,这样可以使人看起来显得更加真实,他们想必没见过这样的画法。

    “端木,凌小姐这画倒是不亚于你啊!”束连成对身边的端木?说道。

    端木?难得地点了点头,转过去看着墙上挂的一张张美人图,目光沉沉地扫过我的脸。他是行家,定然看出了那美人图与这人像画法的相似之处,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二哥凑到我身边:“四妹妹,你可真是样样行啊!每次见你都令我惊喜一番。”

    我淡淡笑道:“只因妹妹四年来是在潞州长大,吃穿住行都在这边,二哥远在天京,当然不知道了。”

    “画师就照此样临摹张榜出去,按榜寻人吧!”齐大人吩咐着手下之人。

    “王爷和大人有事在身,小女子就不多留各位了,”我趁机送客,“待得小女子身体好些,再去驿馆拜见王爷!”

    随后与舅舅一家将众人送出府去,拱手作别。街头巷尾的人看见刺史大人和一群身份尊贵的人来到夏府,言语间还颇为客气,不禁议论纷纷,还道是夏家攀上了什么权贵。

    我皱皱眉头,不知这样给舅舅一家带来的是好处还是坏处。为了减少事端,我决定还是搬到小楼去住,也免得两个小表弟常来粘乎我,反正束连成也知道了我与小楼的关系。

    另外我还想趁此机会,把小楼的事打理清楚,脱手交给傅青云,以后不管如何,怕是不能再来潞州了。

    回屋后对素月说了情由,带着无颜去了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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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上山

这一日,是潞州一年一度的祭天盛会。说是祭天,其实也就是人们成群结队地到供奉天上诸神的寺庙进香还愿,为来年有个好日子祈福。

    这一天,无论男女老少、富贵贫穷,都可以到大街上狂欢一整天,闺阁女子少了往日的束缚,出门的大家闺秀比比皆是,年轻的少年郎们趁此机会追寻着心上人。

    我搬到小楼的第二天就派人到驿馆去向平王和二哥他们递了话,今日吃过早饭,他们三人就来到了我住的六号房,邀我一同出行。

    我在潞州呆了四年,在这城里有好多的熟面孔,因此上没有恢复女装,仍旧以夏展瑶这个身份出现在人前。这会儿也省了换装的麻烦,于是叫上无颜,准备和他们一同出去。

    “今儿咱们是出去玩,都没带护卫,你也别让无颜跟着了。”二哥说道。

    “你就放无颜一天假,让他自个儿找乐子去吧!”束连成也帮腔道,“对吧,无颜,就凭咱们三个在,难道还能把你家主人给弄丢了?”

    我看了看无颜:“无颜,你去办自个儿的事吧,今日就不用跟着我了。”

    无颜很显然的不领情:“我没事,老爷吩咐过,要是主子出了一点儿闪失,就拿我是问,我还是跟着你放心些。”

    “哟,四妹妹,我早就觉着不对劲了,你的护卫怎么那么没规矩,你是他的主子,在你面前还我啊我的。”二哥一惊一乍地说道。

    我冷笑道:“这有什么,我可没有你们那些破规矩,我只是他的雇主,他虽是拿了钱替我办事,人家办得尽心尽力,我还应当怀着一分感谢呢!他就是直呼我名字又当如何,我乐意!难道人家替你办事,就低人一等了?”

    二哥被我堵得无话可说,只得斜眼瞅了瞅无颜。束连成和端木?倒是惊诧了一下。我笑了笑说道:“王爷莫怪,咱们兄妹斗嘴惯了的。”

    束连成也笑了,帮我道:“凌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我说道:“在这里,还是叫我展瑶吧!”

    转身对无颜使了个眼色,说道:“今日你就不用跟着我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如果没有想做的就去帮我跟佟掌柜对对帐目。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无颜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二哥本来还气着,一听我这话乐颠颠地跑了过来:“四妹妹,你跟这小楼难道也有生意来往?”

    我不作声地瞟了一眼前面走着的束连成,感觉到他支起了耳朵听着,便悄声对二哥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是小楼的股东之一,不过这次我结清了银子,以后和他们就没什么瓜葛了,嘿嘿,这是我自己的事业,连舅舅都不知道!”

    “股东是什么东西?”二哥一脸茫然。

    “哎呀,就是类似其中的一个东家的意思,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那你一定赚了很多银子!”

    “是啊!以后二哥要是缺钱,只管找小妹便是!”我也大方一回。

    “真的?那说好了,你可不许赖帐啊……”

    我们兄妹就这么一路说着,随在束连成和端木?身后走去。

    束连成也说要去庙里上香,我们往着城外最大的寺庙——天音寺走去。难得从昨日里这天就放晴了,不然一路泥泞,这山路就难走了。

    “展瑶,可要给你雇辆车?”束连成还算体贴,怕我走不动。

    “没事儿,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要是走不动了叫我二哥背我!”我笑着说道。二哥在一边连连点头,现在对我这个财主妹妹,他可是讨好得紧呢。

    一路上不时地有熟人和我打招呼,我一一点头微笑,还有几个美貌佳人,叫我夏公子时一脸娇羞,明眼人一看就是对我有意思。待得错身过去,二哥调侃道:“四妹妹,要是她们知道你是女子,怕是要伤心死了!”

    我眨眨眼,叹道:“哎!谁叫你妹妹我扮男装是如此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呢,二哥妒忌了吧?”

    束连成哈哈一笑,斜睨端木?一眼:“要是展瑶你真的生为男子,只怕这第一美男的称谓就落不到某人头上了!”

    我也笑道:“除非有银子拿,不然要那第一又有何用!”

    “你可真够爱财,三句话不离银子。”二哥将话接过去道。

    “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我就是俗人一个,比不得二哥,没了银子一样能活得潇洒!”我摇头晃脑地说道。

    “横竖都是你有理,四妹妹,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我们三人一路说笑着前行,只有端木?在一旁未发话。从前他就认为我是个浅薄的女子,不屑于和我说话,自拒婚之后更是没和我讲过半句话。这会儿我们几个说得热闹,倒像是故意冷落了他似的。

    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你不来,我先来好了!我问道:“端木公子曾在潞州呆过一段时间,可曾参加过祭天盛会?”

    见我竟然对他说话,他很明显地一谔:“啊?是在这儿呆过不少时间,但是不曾见过这祭天的景况。”

    “那今日可要好好看看了,到了晚上更是热闹呢,城里的名媛才女都会出来游玩,这里的姑娘可都是才貌双全啊!”我转头对着二哥说道:“二哥,你到时候可要好好表现,我不是还缺个二嫂吗,保不准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二哥嬉皮笑脸地说道:“那可是好事儿啊!只怕有王爷和端木兄在,没人看得上我。”

    束连成一指我,笑道:“我和端木倒是无所谓,怕是人家看上了你这位‘兄弟’而看不上你,那可就糟了!”

    这时节已是深秋,树叶全都飘落,冬天的脚步渐渐近了。但这临近天音庙的山上栽的全是松树,一棵棵苍翠挺拔,山间流淌着小溪水,溪岸边开遍了一丛丛的雏菊,蓝盈盈的花瓣在风中起舞,与别处相比,这里竟是一片生机盎然。

    说笑间天音寺已近在眼前,大雄宝殿巍峨地矗立着,殿前挤满了来上香的人们。小贩们也不怕山路难走,携了东西到这山间来卖,有卖针线香囊的,有卖糕饼糖果的,倒是齐全,都摆在寺庙之外,行人的必经之处,那寺中的僧人也趁机来买他们需要的东西,并不曾赶人走开。

    进殿的人们都是拜了神,然后求签。我跟着他们进去,却不拜神,也未求签,背着手欣赏着那些神像雕塑,人人只顾专心拜神,没人注意到我。

    待得出来,他们三人各自拿着所求的签去求解了,我看那些小孩子吃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干脆也买了一串吃了起来,无污染的果子做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你怎么在这儿吃糖葫芦啊,怎么不去解签?”他们几个走了过来,看表情都和二哥问的一样,奇怪我怎么不去。

    “我没有求签。”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束连成问道。

    “一个人的未来,靠一支签就能看出来吗?”

    “不管你信不信,看看总是好的。”二哥说道。

    “如果命运是注定的,我看了倘若是好便罢,倘若不好不是徒增烦恼;如果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那它随时会变化,我想要怎样,自己去努力争取就行了,我又何必看它!”这是事实,我的命运就是一个变数,不是我信什么就能改变得了的。

    这时一个老和尚在一旁说道:“这位小施主说话颇有禅机,命也,运也,信之则有,不信则无,确然如此啊!”

    我噗哧一笑,拉着二哥就向山上走去:“不打扰大师,我们上山顶去看看。”可不想和大和尚论禅说道,我知道自己不是此中人,还是快走为妙。

    一步一步爬到山顶,依稀望见到群山之中也有兀突石骨,悬崖峭壁,各种奇峰异石,千姿百态,陡峻的山尖高耸在遥遥天际,白云一朵朵飘浮在它的脚下,夕阳西下,好似要沉入山谷之中。

    “展瑶,你当初不是作诗云‘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高山上’,今儿咱们可真是一步一步爬上了高山啊!”束连成笑侃道。

    我一想,还真是,这首诗今儿不正是应了这景色了吗,我不禁续吟道:“举头红日向云低,万里江天都在望。”

    束连成一愣:“前面平平无奇,续上后面这两句,可就成了好诗了!展瑶,想必这诗你就是应这山中之景而作的吧?”

    相传这是人家唐伯虎作的,我哪能有那个功力,脸上一红,不作言语。不过再一想,就当自己是传教士吧,把优秀的文化传向四方。想当年,《圣经》传遍世界各地,也没哪个人来追着传教士要钱。

    万能的主啊,为了好东西大家共享,你就原谅我这个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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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惊变

从山上下来,已是夜色朦胧。因着节日的喜庆,潞州城中家家屋檐下挂满了一盏盏大红灯笼,令喧嚣的街市淋浴在一片红光之中。

    街边的小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小贩们在吆喝着叫卖。这是历年传下来的习俗,在祭天的这一日,外出的人们戴上面具,可以驱鬼避邪,获得神的眷顾。

    端木?的绝世容颜,引得大姑娘小媳妇们总是往我们身边靠,老是被人用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他也满身的不自在,于是在小贩的兜售下买了个面具戴上。二哥一见,直嚷嚷有意思,索性一人买了一个,叫我们大家都戴上面具。我戴面具的时候,总是在扮演另一个角色,久而久之这已经成了习惯,怕不小心在平王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只笑着将面具拿在手中,并未戴上。

    醉月湖上,一座座画舫灯火通明,琴瑟箫鼓齐声而动,有美人在上,动情地歌唱着,欢歌笑语,令人无限神往。

    我们四人在湖畔站定,平王提议,寻一家画舫上去小坐片刻,既可欣赏夜曲,又可共饮几杯。不过众多画舫都已客满,我们一时还找不到哪一家是空座的。

    这时,左侧过来一叶别致的小舟,不似别家装扮得金碧辉煌,却极为雅致,两盏紫色宫灯挂在船头,上面正好无客,只有一个绿衣女子并着一个丫环、一个嬷嬷。那女子正抚琴而歌,词曰:

    骤雨牵系,

    一枕旧梦难续。

    自相识,

    心难舍,

    为伊迷。

    枉抛红豆惹相思,

    再无片言只语,

    恨别离,

    意难平,

    情休矣!

    语调凄婉,与今晚的热闹格格不入。听着这熟悉的曲调,我一下怔住!这不是我与柳姐姐一人写一句所作出来的词吗?就连这歌唱的声音,也与柳姐姐有几分相似。

    “这是谁家女儿,竟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唱这等曲子,难怪无人上她的画舫了!”二哥皱眉说道。

    我没理会二哥,看看束连成:“王爷,我们就上这家吧,这曲子虽不喜庆,这画舫倒还雅致!”

    束连成含笑答应,找不到画舫,只能干站着,一时之间他也没那么多讲究。

    招手唤过船家,我们踏上了画舫,拿下了面具。

    “奴家见过几位公子!”绿衣女子垂首而立,盈盈拜倒。

    “姑娘不必多礼。”束连成说道。

    那女子抬起头来,含着淡淡地笑容,眼光从我们几人脸上一一扫过,见到最后边的我时,惊呼道:“夏公子!”

    我喜上心头,原来是柳姐姐原来的丫环荷烟,在柳姐姐出场子时,我也曾以夏展瑶的身份去过惜芳楼捧场,与她和长亭也相识:“荷烟,竟是你么,我还道是谁唱的曲儿,竟有几分梦裳姑娘的神韵呢!”

    荷烟脸色一黯,请我们几人坐下,这才说道:“自小姐脱籍后,惜芳楼的生意淡了许多,妈妈就将我和长亭挂了牌子,也出来接客。”

    “长亭今儿也在画舫上么?”我问道。

    “没有,她近日感染了风寒,今儿没有出场子。”

    我不由得有些微感慨,我虽救柳梦裳脱离了这苦海,天下却不知还有多少苦命女子,被迫留在娼门。

    “展瑶和这位姑娘是旧识么,怪不得要我们上这里来。”束连成说道。

    “我听着这曲子熟悉,这才上来的。刚才荷烟姑娘唱的这曲子是柳梦裳所作,以前荷烟就是跟着梦裳姑娘的。”我对束连成说道。

    束连成和端木?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束连成问荷烟道:“柳姑娘听说是嫁给了无名公子,可是真的?”

    “确实是无名公子给小姐赎的身,不过并未听小姐说过出嫁之事,详情荷烟也不知道。”

    束连成不会以为我和柳姐姐是情敌吧!不知他给端木?讲过没有,我在端木?面前可是说过我并未见过无名,且无名发誓此生只娶柳姑娘一人,要是束连成给他说了无名还有我这么个红粉知己,不是露馅了?

    我眼珠一转,就让他以为这是一份扯不清的三角恋好了,于是装出一副淡然的表情,按我们先前说好的称呼道:“连成兄,咱们是上来听荷烟姑娘唱曲的,话题别扯远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我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递上前去。束连成拿手接过,脸上显出了然之色,微笑着不再说话。

    “荷烟,今儿是好日子,奏一曲开心的曲子,几位公子都是出手阔绰的,让他们听得高兴,不会少了你的好处!”我对荷烟大声说道。

    荷烟应声是,收起了脸上的一抹忧色,强作欢笑,琴弦叮咚作响,弹起了欢快之曲。

    我喝酒易醉,又不能运功逼酒,怕被人看出会功夫,只得少量喝点。还好有二哥在,束连成和端木?所敬之酒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这里杯酒喧哗,一会儿就与别家无异,画舫渐渐驶入湖心,与别家的船儿并作一排排。挨近我们的两艘画舫之上坐着的人都戴着面具,上了画舫不摘下面具喝酒,倒是少见,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对面那艘画舫上有一人见我看他,竟朝我点了点头,我也回以一笑。而左侧画舫上之人,一见我注意他们,却顿时扭头看向别处,但我察觉他们不时偷眼看向这边。

    有古怪!我心中警铃大作。面前几人端木?武功最高,我开口对他说道:“呵呵,端木公子,你看左侧画舫上的人老向这边看,我看他们是在看你呢!要不是你的熟人,就是你的相貌太过引人注目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里刚说完,左侧画舫上有五人长身掠起,跳到了我们所在的画舫之上,拔剑袭来,目标显然是束连成,有两人一左一右向他刺去。

    有一人剑尖一指,向我刺来。我装作惊慌,“啊”地一声尖叫,跌倒在地,这一跤跌得恰到好处,刚好避过了剑锋。我心下暗恼,姑奶奶又没惹过你,下手就是杀招,你也恁不是东西!

    此时二哥快速过来挡在了我面前,焦急地叫道:“小心,躲在我后面去!”

    端木?几剑斜刺,刺中了一人的腋下,解了平王的危急,见平王还应付得过去,也向我这边的敌人迎上去。

    我抓住吓得脸色发白的荷烟:“还不快躲到舱里去!”

    荷烟和丫环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进到船舱里面。

    不曾想敌人还有后援,唰唰几下,又跳上来几个。我跑到二哥身边,“你怎么出来了,还不赶快躲好!”二哥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们把人引开,再跳上来几个,不用人杀也沉到湖里淹死了!”我焦急地说道。引开人荷烟她们就不会有危险了,不能连累她们!

    最要命的是我既要掩藏武功,又必须想办法自己逃离这里,可是我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水,这下可糟了!泄露了会武的事实会引来祸事,不用武可能马上就会被人杀死!正在我两难的时候,对面画舫上向我点头招呼过的那人见到了这边的动静,足尖一点,向着我飘了过来,同时一掌打在我身旁的敌人身上。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英雄救美了!

    他一把拉过我:“搂紧我!”我立马响应救命恩人的号召,两手挂在了他的脖颈上,他左手搂着我的腰,右手持三枚暗器向对面的三个拦路虎打去,带着我飞了出去,足尖在一艘艘船上点过,几个纵跃就将我带离了危险地带,投入了一个小小的院落之中。

    “还不放下么,就这么喜欢搂着我?”那人吃吃笑着。我这才发觉自己还紧搂着人家不放呢,脸上一红,赶紧松了开来。

    “多谢公子相救!”我一边谢道,一边用眼打量着他,这人的感觉怎么如此熟悉?

    “姑娘在这儿稍坐片刻,等你的同伴打退了那些强人,我自会送你回去。”他指了指院中的石凳说道。

    “你知道我住哪儿?”我听着这声音,有一丝犹疑。

    “到时候姑娘指路便是。”说罢便要出去。

    我忙叫道:“你去哪里?”

    “我出去看看情况如何了!”他说,衣袖一挥,转身便走。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脑中灵光一现,心中越发驻定:“束潇然,你走了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那人转身看我,愣在当场。我含笑走上前去,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那双灿若寒星的眸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没错!果然是他。

    “你怎么认出我的?”他问道。

    “感觉!”我说道,洋洋得意。才不能告诉他呢,不然以后他有了防备,我就真的认不出了。他有一个习惯动作,别人转身手上的动作不会有变化,多半是垂着的,在他转身时,左手却会不自觉地紧握,这个细微动作恰巧被我发现了。

    我没问他为什么要遮面,不与他的兄长束连成相见,也没问他为何只救我而没管别人,他身边那几个应该是他的随身侍卫,却在他的指挥下也随我们退了开去,并未上前帮助束连成。我自己尚且有很多不为人道的秘密,所以不会追问别人什么,谁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能说,他自然会说。

    “你的感觉倒是真准呢!”他灿然一笑,不似端木?美得灿若流霞,万般风情,却是说不出的气宇轩昂,风姿丰凡,别有一种雅人深致的意味。

    这容国男子的美貌,竟是一个个不亚于女子!我心下暗叹,眼光在他的身上流转不停。

    “为何这么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何不妥吗?”见我不住打量着他,他不禁出声问道。

    我总不能说看他长得好看吧,只得瞎扯:“没有,我发觉你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我都只到你的肩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双从第一次初见就未变过的明亮眼睛,我在他面前比较放松。

    他当真了,安慰我道:“你还小嘛,再过两年会长得比现在还高。”

    “你不是要出去看看吗,现在不去了?”我问道。

    “那些人虽多,但有端木?在,应该不是问题,何况潞州刺史的人马就在岸边,现下一定惊动了。”他答道。

    “我怎么觉得你就像是专程来救我的?”我玩笑着说道。

    “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他却正色道。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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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昭兰

“我怎么觉得你就像是专程来救我的?”我玩笑着说道。

    “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他却正色道。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束潇然娓娓道来,我这才得知原由。原来日前南越国王凤阁罗前来求娶容国公主,而宫中的几位公主大的都嫁了人了,小的还小得紧,一时之间没有适合的人选。

    于是皇上决定在宗亲之中选出一个郡主,封为公主嫁往南越国。宁亲王有个女儿,叫做昭兰,长得娇俏可爱,冰雪聪明,被南越王凤阁罗一眼相中,于是皇上下旨将其册封为嘉和公主,不久就要远嫁南越。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问道:“公主和亲,你找我和这事有关吗?我能帮到什么忙?”

    “我想请你帮昭兰妹妹画幅画像!”束潇然说道。

    “昭兰很是乖巧,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宁亲王和宁王妃膝下只此一女,甚是疼爱,如今要远嫁他国,也不知今后还能否相见,所以他们想请人为昭兰妹妹画一幅画像,想念她的时候,既见不到本人,看看画像也是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我又没有在他面前画过,怎的他也知道我会!

    “我曾见夏府的厅上挂着好几幅美人图,我问了下人,他们说是公子画的。没听说过夏家的两位小公子有此爱好,而且那画用笔细腻,像是出自女子之手,想来是你这位冒牌的侄少爷所绘了!”束潇然笑道。

    “你倒是很会猜!”我没有否认,“可是宫廷里有那么多画师,个个都是顶尖高手,随便找一个画一幅不就行了,干嘛找我?”

    “不是没有找过,找了好几位,画得虽像,宁亲王和王妃却都不满意,总觉着没画出昭兰妹妹的神韵,只是形似而神不似。我想到了你,你的画别具一格,与真人简直并无相差,于是我便向王叔荐了你。”束潇然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借这个机会,我也好来潞州看看你!”

    我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却哈哈一笑,装作没有注意:“你这不是难为我么?我又没有见过昭兰,你叫我怎么画?”

    束潇然笑了:“那你是答应了?只要你答应便好,其他的不用担心,昭兰随我来了潞州,明日我便领她到你面前来!”

    没想到这家伙早就作好了准备!你是王爷,我能不答应么?我这个懒人这下又有事情找上身了!只得苦笑道:“平王爷明日定还要来找我一同去寻人的,你得先去和他说好了才成,多给我几天假,我可没有分身术,可以一边寻人一边作画。”

    “好!我现下就去驿馆找他说去,明日一早便带昭兰去寻你。”

    “我住小楼六号房,住户中可没有凌云萱这个人,你得说找夏展瑶公子他们才会让你进去。”我说道。

    “早知道了!我今儿刚到潞州就直接去了夏府找你,你舅舅说你搬去了小楼,我一听赶紧带着昭兰去到小楼,不过你不在,我将昭兰安顿在驿馆住下,留了人手保护她,便来寻你。”他说道。

    “那见到我们你为何装不认识?”

    “我正要上前,发现有人跟踪你们,便没有出声,暗中注意,果然有人要对你们不利。”

    那么说来,派人行凶的并不是他?我看着也不大像,倒是那个康王,看起来不似善类!没准几次行凶都是他干的。不过,有端木?的保护,又有谁能伤得了束连成呢,这人还真够笨,要想除掉束连成,只有引开端木?才行。

    “这么久了,也不知他们怎样了!”那两个我不担心,不过我那二哥倒是有些让我放心不下。

    “应该不会有事,我也该送你回去了,他们脱险后,一定也在到处找你呢!”束潇然说着,仍旧戴了面具,拉了我的手就走,阵阵暖意从他的手心传到我的身上,我舍不得放弃这一丝温暖,任他一直牵着。

    “这小院是你的么?”出了门我问道。

    “是我叶轻尘的家,他是潞州人。现下他跟在我身边,这儿常年空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说一个王爷怎么会住这么小的地方,还如此荒芜!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烛光透过高高悬挂的灯笼,将街市映照在一片朦胧之中,阵阵悦耳的丝竹声在街头巷尾流淌,戴着面具的人们不时擦肩而过……看看身边一言不发的英俊男子,那五官精美得像是漫画中的人物,这一切似梦似幻,我的思绪不禁渐渐飘远……

    我这里还在神游天外,他忽然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今儿的事你就别告诉他们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走了,明日见!”

    说罢他放开我的手,瞬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喧嚣的大街上,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二哥带着一群人正焦急地四下乱看,是来找我的!

    “二哥,我在这里!”我对二哥招手道。

    二哥分开人群,几步走了前来,一脸欣喜:“可找着你了,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是真紧张我呢,我心中一暖:“我没事,那救我之人将我放在这儿就走了,要我站着别动,会有人来找我,我就一直等着。王爷和端木公子呢,他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齐大人带了人马在岸边,及时赶了过来,那伙贼人见势不妙,就逃走了,他护送王爷回去了,我带了人出来寻你。”

    “荷烟她们呢?”我问道。

    “她们也没事,王爷已经遣人送她们回惜芳楼了。”

    这就好,没有人遭遇不幸,我松了一口气,只可惜这一日的游乐泡汤了!

    二哥把我送回小楼,嘱咐我好好休息,这才离去。

    我在窗前静立片刻,将整件事慢慢细想了一遍,束潇然带我走时,有三分之一的人分身来追我们,只是被他的手下和后来的官兵挡住了,由此看来,那些人的目标不光是束连成,他们连我也要下杀手!

    我这里应该没有出过问题,那么是冲着威国公府来的了?看来宫中之争,凌府并不像表面看的那样保持中立,而是已经卷进了这漩涡。听我爹和大哥的谈话,他应该是太子一党,却又和康王暗中来往,二哥又跟的是平王,这老头到底是站在哪一边?或者他哪一边也不站,只是混水摸鱼?

    我出声叫道:“下来,你就这么喜欢挂在树上啊?怎么不干脆上山当猴子去!”

    无颜嘻嘻一笑,轻身纵下,跃入窗内。“我见主子在想事情,不敢打扰!”

    “今日有人想要致我于死地。你传话给赵昂,查查这幕后是什么人,我们给平王提供情报的事一点漏洞也不能出!另外,原先设定的情报网可以启动了!让他好好注意京中动向,咱们得先找好退路,大赚一笔后马上走人!”

    “是!属下马上去办!”无颜听我说正事,收起了他的嘻皮笑脸,迅速闪了出去。

    不管后面的人是谁,你最好别惹怒我,尤其是别妄动我的人!我伸出双手看着,这纤纤十指,能抚琴,善绘画,看似娇弱无力,谁知道它更是一双握剑的好手,我藏着它,只因不想见血!

    到了第二日,束潇然果然带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来到我的房间,束连成和端木?,还有二哥也一道来了。

    “咦?昭王爷怎么也来了潞州?”我装不知情。

    “五弟说要借你的妙笔为宁亲王府的嘉和公主画一幅像,还怕你不答应,我们都来作说客呢!”束连成笑答道。

    “王爷吩咐,在下哪里敢不答应,只怕画得不好,不能令公主满意!”我也谦虚应道。

    “昭兰,这位就是凌府的四小姐凌云萱,你们应当见过的!”束潇然对身旁的女子说道。

    那女子揭开了面纱叫了声“凌小姐”,眼前一亮,这女子如新月清晕,似花树堆雪,果然是国色天香。

    “见过公主!”我施了一礼,端详着眼前之人,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不记得我了?”她调皮地一笑,“这曲子因何叫做《化蝶》呢?记起来了吗?”

    我恍然大悟,正是七皇子寿宴上坐在皇帝身旁的那个美貌少女!她并不矜持,落落大方地和我聊了起来。两人谈论间得知她和我同岁,只比我大三个月。可惜了这么小,便要被嫁往异国他乡!

    “自上次见过就一直记着你呢,我父王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很喜欢你,索性你就作我妹妹吧!”说完便不再叫我名字,改口叫了声妹妹。这个公主性情倒是率真可爱,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自己就作了决定。

    束潇然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这下妹妹给姐姐作画,更要认真去做了!”

    “是啊是啊,要认真作画就不能被打搅,那几位是不是应该出去,等我们画好了再进来呢?”我也笑着说道。

    公主也笑了,跟着下逐客令:“两位皇兄、端木公子、凌公子,妹妹说得是呢,你们不用守在这儿了,免得她分了心,将我给画丑了!”

    文房四宝束潇然都随身带了来的,就放在桌上,待他们走后,我开始作画。我没有用昭王带来的宣纸,而是用了夏家商铺从外国买来的另一种硬度较大的纸张,因为我要用现代的画法,先用碳笔打草稿,再上色,画一个真人版的昭兰。

    我打开窗户,让光线照进来,让昭兰坐在窗前。有了模特儿,一切都好办。

    画画是很费功夫的事,我不是天才,不可能一下子就画好了。一个时辰之后,昭兰坐不住了,出声问道:“好了没?我肩头都坐酸了!”

    我不禁一笑,这个千金之躯想是没受过这等苦处,说道:“你别动,再有几笔就好了。”

    抹好最后几笔,我对昭兰说道:“好了,这下可以休息一会儿,休息够了咱们接着来?”

    “啊?还要坐着不动啊!不行了不行了,我可受不了!”昭兰一脸不情愿。

    “要想画好只有听我的,你也想我画出个最美的嘉和公主,留给王爷王妃对不对?”

    听我这么说昭兰不再言语,小嘴微微撅起,表情煞是可爱。

    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我们出去玩会儿,画一阵休息一阵,这样你就不会觉得累了,只是这时间要多拖一段,可能要几天才能画好!”

    “好啊好啊!”昭兰高兴地拍手,拉着我就要出去。

    我身着男装,这样出去成何体统。我赶紧拉住她,我们俩身材差不多,我将自己的衣服找了一件给她换上,这才出去。从来没穿过男装的昭兰很是兴奋,估计她这个公主也没多少机会上街,对满大街的东西都很好奇,跟着我玩得不亦乐乎。这个样子,真想像不出她如何去做一国之母!

    自此后,昭兰不再催我画快点了,巴不得多拖一段时间,好找机会和我溜出去玩。我们每日避开了束家兄弟和他们的跟班,画累了就玩,玩累了又回来接着画,如此一拖,这画拖了五日才完工。其间昭兰想看,我拿布蒙着不让她碰,说是只能画完了才让她看。

    到画布揭开那一日,昭兰看得惊呆了,她上来拥抱着我说道:“谢谢你,云萱,你把我画得好美,我父王和母亲看了定然也欢喜!”

    画中的昭兰迎风站在樱花树下,手扶树枝,笑容可掬,流露着一丝温柔,又有着一丝调皮,满树的花瓣落了一地,与她的娇颜相辉映,美仑美焕,与她本人别无二致,其形也似,其神也似。

    我将画给了她的第二日,束潇然就带着她离开了。临别时昭兰依依不舍,泪眼盈盈,我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公主,在南越要好好地过日子,终有一日云萱一定会去看你的!”

    “真的吗?”她抬起头,“父王说了,此一去我连家人的面都可能终生不得见到,你真的能来看我吗?”

    “我舅舅家的商队也曾到过南越,我发誓,一定会来看你的!”我举起手说道,南越,就是现代云南广西所处的那一带,那儿风景秀丽,总有一天我会去的。

    “我相信你,云萱,咱们说好了,你一定要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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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赎身

自与束潇然和昭兰别后,每日里束连成、端木?、二哥和我总会有两三个时辰聚在一起,美其名曰寻人,其实多半时间是在到处游玩。束连成倒是一点都不急,估计他也只是找个借口来潞州,一是为了引小楼主人相见,订下契约;二是为了成通钱庄的生意,毕竟这成通钱庄的主人也是个藏在暗处的。

    画像贴出去了,据说都没人见过画像中的人。只有我知道,世上并没有如此人物,他们能找出来那才是怪了!不过潞州确实人才地灵,却也给束连成找着了技艺精湛的琴师和歌女,准备到时候带回去献给皇上好交差。

    我闲暇的时候就召傅青云来,将小楼的情况一一说予我听,看那些个帐目会令人头晕眼花,我懒得看,还是听起人说比较惬意,还可以闭着眼睛听。

    这会儿我就正听着傅青云的汇报:“小姐,这几年来的进帐最多的当属客栈,来住的贵人特别多,点的都是一至十号高价房;其次是乐部,只是自四喜班进京后这段日子比以往进帐少了些;再下去是食馆和茶楼,不过都比这城中任何一家赚的多得多;至于学堂嘛,虽然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交了学费,但那些免费读的穷孩子太多,开头两年还能持平,近一年来却是倒贴进去!”

    “细节你不用讲了,你清楚就行。傅大哥,你也知道,我在天京已经有了暖阁,这小楼我想交给你和素月姐姐……”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傅青云打断了:“这……这怎么行,这一切都是小姐您的,我们怎么能要。”

    我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题:“傅大哥,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如果你不接,我只能结束它了,这样一来,学堂也就办不下去,那些穷孩子就没地方学东西,学堂收留的那些孤儿更是没有了容身之处!”

    傅青云本就是穷苦孤儿出身,当初办学堂一事他是最积极的,我就不信他真能放弃那些个孩子!

    见他还在犹豫,我说道:“其实当初办小楼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我们的善举能继续下去,你和素月姐姐心肠都软,见不得那些个孩子无家可归。如果我把它交给别人,学堂不一定保得住,谁会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交给你,我最放心。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三天后,你仍旧不答应,我便将它卖了!”

    傅青云见我不是说笑,咬牙应道:“好吧,既然小姐如此说,我就应了,可是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你把它卖给我!只是……只是得先赊着帐,我分期还给你。”

    呦,还学会分期付款了!我翻了个白眼,这人做事时那么精明,对人怎么这么认真!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儿,非得搞那么复杂!

    “傅大哥,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从成通钱庄贷的那五千万两银子不用还了,这笔银子买几个小楼都行了,你用得着和我分那么明白吗?”我叹口气,这傅青云和素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都是一个德性,认死理儿。

    “可是小姐也得帮人家干事,那也是你自个儿赚的,该是你自个儿的。”

    我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这样吧,你接下小楼,我不要你用银子来买,要你用三个条件来买,如何?”我也来效法束连成的做法。

    “三个条件?”傅青云奇道。

    “对,三个条件!在你的一生,我会让你做三件事,不管事有多难,哪怕是要你的命,你都要为我做到!要做什么事,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以我的印鉴为证。”像他这种人,说得越难,他越有兴趣。

    果然上当,他应道:“好!我答应你,以三个条件换小楼,到时候,你要我傅青云做任何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决不皱一下眉头,即使我死了,我也会交待我的孩儿一定做到!”

    真正狂热的江湖大侠,你的孩子,不就是素月的孩子,我是孩子的阿姨,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反正总算把小楼脱手了就好,这样也捆住了傅青云,免得他带着素月浪迹江湖,素月就能安安稳稳地在潞州过日子了。

    “对了,如果以后学堂的孩子出师了,有想做事的,你就举荐他到京中来,到暖阁找一个叫尹六的人就行。”

    “小姐难道这就要离开了么?还是以后都不会来潞州了?”傅青云问道。

    “没有,你也知道我是凌家的小姐,身不由己,先安排好了,免得临时来不及。你别担心,无论以后我在哪里,都不会和素月姐姐断了联系!”

    我们这儿正谈着,有人轻扣门扉:“夏公子,有人找你。”

    我对傅青云递了个眼色,他腾身一跃,跳窗而去。我不禁失笑,要是小楼的人知道他们的大管事在自家楼内见个人还得走窗户,不笑掉大牙才怪。

    “谁要见我?”

    拉开门,一个小厮站在外边:“夏公子,是惜芳楼荷烟姑娘的丫环,公子见是不见?”

    荷烟找我有事?我点了点头,随他出去,反手锁上了门。

    下得楼来,看见大门外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机灵。见到我和那小厮一同出来,迎上来说道:“奴婢见过夏公子!奴婢是惜芳楼荷烟姑娘的丫环小月,姑娘想请公子到家中一叙,还请公子赏脸!”

    “行,那咱们走吧!”我也想见见荷烟,毕竟她和长亭都是柳姐姐的丫环,看上去她的境况不是太好,为着柳姐姐的缘故,我也应当关心一下。

    无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随身跟在后面。除非我交待他走开,否则他就像是我的影子,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惜芳楼是潞州城最大的青楼,占地面积和咱家的小楼差不了多少,每个姑娘都有单独的院落,当然越是头牌姑娘,院子也就越大。一进门我就被一阵脂粉香包围住了,这么凉的天,那些姑娘们竟只在外边披了一层轻纱,里衣是齐胸束着,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公子好生俊俏,是来找奴家的么?”一个浓妆艳抹的辣妹迎了上来,手向我的脸上摸过来,被无颜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了开去,只得带了愠怒看着我们。

    “走开走开,夏公子是我家姑娘的客人!”小月丫头也不客气,挥手赶着围上来的莺莺燕燕。

    “哎哟,你家姑娘不是个清高的主儿么,见到俊俏公子哥儿,也开窍了?”一个酥胸半掩、腰肢袅娜的女子嘴一撇,轻蔑地说道。

    小月气红了脸,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生气,说道:“公子别理这些人,姑娘还在后院等着呢。”

    我笑了笑,在无颜的开道下走向后院。转了几个弯,才到达了荷烟的房间。

    荷烟听到声响,已经站在了门口,我看她弱不禁风,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

    “夏公子,谢谢你竟肯来!”

    “你病了么?别站在风口,小月,快扶姑娘进屋去。”我说道。

    “祭天那日不小心落水感染了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什么不小心落水,一定是被人打翻了船落下去的,都没有人告诉我这些。

    一进屋荷烟就给我跪下了:“求求公子,救救长亭吧!”

    我一惊:“快起来再说,是怎么回事?”

    荷烟和小月已是清泪涟涟。

    “我和长亭打小就跟着柳姑娘,姑娘才高艺也高,有人愿花千金只为见她一面,所以妈妈允她卖艺不卖身,她在时,有她护着我们,如今她走了,妈妈逼着我和长亭接客,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并求得妈妈缓些日子等长亭大点再让她接客。长亭聪明伶俐,跟着柳姑娘学了不少,却连性子也随了姑娘,抵死不愿接客。前日里一个大户看中了长亭,妈妈逼着她接客,她竟将剪刀刺进了腹中,幸得伤得不是太重,妈妈发了狠,说等伤好就让她接客,还找人防着她自尽,连死也死不成。”

    “我没有办法救长亭,求公子为长亭赎身,让她在你身边作个使唤丫头吧。往日里听柳姑娘念过公子的好,荷烟知道公子是个好人,您就救救长亭吧!荷烟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荷烟说着又跪了下去,我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这样的女子,如何不令人钦佩!

    “我答应你就是,你别跪了!”她一心只想着长亭,却未想过她自己。柳姐姐的这两个丫头,都不寻常啊!早知道当初连她俩一并赎走,那么荷烟也不会沦落到如斯境地!

    “无颜,你马上去办,去告诉惜芳楼的妈妈,不管多少银子,荷烟、长亭和小月,这三个丫头我要了,”我眯了眯眼睛,“不过,要是她敢狮子大开口……你知道怎么做!”

    无颜领命而去,荷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公子,你……”

    小月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口里直嚷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将她拉起来,心想,银笙和锦书都到了适婚年龄,我也该为她们考虑,是时候换个丫头了。

    听说是夏府的公子要赎人,惜芳楼的妈妈也没敢多要银子,毕竟这城中如今谁不知夏公子天天与王爷和刺史齐大人走在一起,谁敢得罪。有权就是好啊!

    只是无颜一脸可惜的表情,没机会动拳头,他可是很不爽。

    拿了卖身契,我们来到长亭的屋子,叫无颜抱上有伤在身的长亭,在一群青楼女子或妒忌或羡慕的注视下,离开了惜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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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赴宴

听说是夏府的公子要赎人,惜芳楼的妈妈也没敢多要银子,毕竟这城中如今谁不知夏公子天天与王爷和刺史齐大人走在一起,谁敢得罪。有权就是好啊!

    只是无颜一脸可惜的表情,没机会动拳头,他可是很不爽。

    拿了卖身契,我们来到长亭的屋子,叫无颜抱上有伤在身的长亭,在一群青楼女子或妒忌或羡慕的注视下,离开了惜芳楼。

    因为我现下是以男儿身出现,带着两个丫环行事不太方便,加上长亭的伤也需要好好治疗,便将她三个送至了舅舅府上,请舅母好生看护着。

    这一日,潞州提督王简宴请平王,我也收到了请柬。在潞州生活了四年,商贾人家的酒席我是吃过的,这官家之宴我还从未去过,当然不会错过。

    我嘱咐无颜道:“无颜,我看你今儿就别跟着我了,去提督大人的府上,还能发生什么事?”

    “也好,那我到学堂去,教小石头他们武功。”无颜没有坚持,自打傅青云带他去过一回学堂,这小子在学堂收养的一群孤儿面前耍了一段功夫后,那些孩子俨然把他当成了神,一见他就缠着他要学武功,他过师傅瘾也过得挺开心的,没事总往那边跑。

    王提督的家就在官衙后面,和小楼只隔着一条街,我就信步慢慢行来。到得门前,只见两个大石狮子一左一右威武地立着,内里高墙深院,显得很有气势。

    那门前车水马龙,看来宴请的人不少。来的客人不是骑着高头大马,就是坐着装饰豪华的马车,步行而来的恐怕只有我一个。门口的家丁接过我手中的请柬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一丝不屑。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心中想到。

    在门房的引领下,我向院内走去,远远的就听见屋子中传来阵阵欢笑声。

    “夏展瑶,夏公子到——”门房冷不丁高喊一声,吓了我一跳。那人看我一眼,以为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瞪什么瞪,叫这么大嗓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声音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监呢!我在心中腹谤他。

    几个穿红带绿的丫环打起了帘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夏公子,请进,请进!”

    束连成他们还没有来,里面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就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四下一打量,发现右面屏风隔开,里面有莺声呖呖,笑声不断,原来也有女客。

    “赵公子、江公子、刘公子到——”随着门房一声吆喝,进来三个相貌俊美的公子,看着甚是眼熟。

    “哈哈哈!三位贤侄这边请!”一个年约五旬,肤色黝黑,留着三绺长须的男子上前迎接。

    “不敢劳烦提督大人,小侄们自行入座就行。”其中的一位公子说道。

    原来这个就是提督王简,迎我进来的是管家,我还当他不在呢。我埋头喝茶,不想多看。

    “请教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我抬起头来,一个文质彬彬、肤色白皙的男子抱拳对着我,笑容可掬。竟是这三位!我一下子记起来了,他们不正是我第一次见到端木?时和他在一起那三个锦衣公子吗?左边宽脸的那个还被我弹过一指。

    我起身回礼:“兄弟姓夏,夏展瑶!”

    我没有回问他们,还以为他问过就走了,谁知竟坐了下来开始了自我介绍。原来问我话的叫赵知祥,乃是监察御史赵大人的公子,和我过过招的那个叫刘奇,另一个叫江易之,两人都是都尉。

    厅里那么多空位,这三人偏偏要来坐我这一桌。

    “展瑶兄怎的一个人,没有同伴么?”江易之问道。

    门口又是一声吆喝,比前几次声音更高:“平王,端木公子,凌公子到——”

    一听王爷驾到,人们全都站了起来,齐声说道:“参见王爷!”江易之也顾不得听我回答了。

    提督大人点头哈腰地迎向束连成一行,欲请他们与他同坐一席,不过束连成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我,笑道:

    “展瑶,我们去接你,你竟自个儿先来了!”之后不顾提督大人的热情相邀,向这边走来。

    我旁边这三人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看,是端木兄来了!

    束连成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端木?和二哥也随着过来。

    赵知祥几人与端木?原是旧识,拉了他坐下说起话来,一下子这一桌就只剩了一个座位,提督大人若要陪着平王,就得丢下那边的刺史、知州等一干官员同僚,他跟在束连成身后,这下子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我心中暗笑,说道:“王爷,王大人是想请你过去和众位大人坐一桌吧!”

    王简感激地看我一眼。

    “王大人不用了招呼本王,你自去忙你的,这几位都是本王的朋友,本王就坐这里了。”

    那王大人只得应声是,退了下去。

    我们在座的几人又相互介绍了一番。赵知祥本来坐我旁边,他将位子让给了端木?,这一来,束连成和端木?刚好一边一个,坐在了我身旁。

    那门厅的帘子半卷,门外穿青衣戴小帽的男仆手拿托盘,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递了进来,再由厅里的丫环接过,一一摆上桌。

    王大人先说了一番歌功颂德的话语,又对平王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这宴席也就开始了,一时间传杯递盏,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王大人家的厨子竟是比宫中御厨的还要好呢!”束连成一边称赞,一边竟往我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你尝尝!”

    “是啊,展瑶,你不是爱吃鱼么?”二哥也说道,并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大块鱼。

    江易之问道:“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我嘴里含着饭菜,只得摇了摇头,本意是说他猜得不对,但是显然他给理解错了,接着说道:

    “那就是了!你该好好尝尝我们潞州醉月湖的鱼,味道鲜美,别处的可是比不上呢!”

    看来这潞州城里,我并没有吸引年轻男子的目光,认识我的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或者大爷大妈之类的!

    我只得将错就错,让他就这么以为好了。

    这桌子很大,众人中我年龄最小,个头也最小,隔得远一点的菜我都够不着,只挟近前的几盘。是因为这样,束连成才挟菜给我的吧?

    我为了掩饰尴尬,只得起身斟上一杯酒递到束连成面前:“多谢王爷,展瑶敬王爷一杯!”

    束连成的眼角斜挑着,带着一种邪气的俊美,微笑着饮下我敬的酒。

    平王和二哥越来越劲,不时往我碗里添菜,见到平王对我的“垂青”,赵知祥、刘奇和江易之也纷纷效法,也不管我爱不爱吃,一会儿叫我尝尝这个,一会儿叫我尝尝那个。

    我苦不堪言!我又不是饭桶,这碗中的还没吃完呢,又添上新菜来了。目光盯着堆得越来越高的碗,我正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停止才好,一双筷子又伸过来了。

    “谢谢,已经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我边说边抬着,看向筷子的主人,不由得怔住了。

    端木?听我如此说,也怔了一下,不过菜已经放到我的碗里了,不可能再挟回去,他只得尴尬地对我笑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一时之间我无法形容,脑中闪过一句诗——千树万树梨花开,他的笑容,在那张令世人惊绝的面容上展现,真的让我有百花开放的感觉。

    一个男人,干什么长这样一张倾倒众生的脸!

    旁边桌上有人碰杯,“叮”的一声响,令我回过神来。老天!这时辰犯什么花痴,我不由暗恨一下自己。赶紧对他笑一笑,再次说了声谢谢。

    或许是因为酒的缘故,端木?耳根微红,轻道了一声:“不必客气!”

    我察觉束连成一直看着我们,这时却眼神飘远,面上的笑容意味不明。还好别的人没有注意到我们。我拿起酒杯,从束连成开始,挨个儿敬过去,最后轮到端木?,我一口气喝了六杯酒,身上刹时热了起来。这酒,好像比我往回喝的后劲大呢!

    酒过三巡,王大人拍拍手掌,说道:“今日里难得平王爷到此,就这样喝酒稍嫌闷了点,不可不求一乐。王爷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和我们似一家人一般,也不用什么避忌了,将屏风撤了,让各家的女眷们也见见王爷的尊容!”

    丫环上前,将分隔男女的屏风推向一角,露出了里面的如花美眷。

    “见过王爷!小女子愿为王爷献上一曲以助酒兴!”一位乌发如漆,仪态万方的姑娘起身,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穿着绣有金丝雀的粉色锦袍,耳朵上的鎏金宝石耳坠儿因起身太急的缘故,打秋千似地乱晃。

    “这是小女王娇俏!”王大人含笑说道。

    人如其名,果然娇俏!看来让平王见见自家女儿的尊容才是他真正所想吧!

    那姑娘走向早就铺设好的琴旁,轻抚琴弦,放声歌唱,竟是一曲《诉衷情》。

    束连成向我看过来,我趁机对他眨眨眼,向着王娇俏的方向呶了呶嘴。人家可是在对你诉衷情呢,还不好好听着!他微微一笑,竟自盯着我看,我见无人注意,对他做了个鬼脸,转过头不理他。

    一曲终了,众来宾纷纷鼓掌相贺,还有几个公子高声叫好。束连成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这也叫好?那是他们没听过你的琴声!”

    我脸一红,这个人今天是不是喝醉了,竟不似平日里的庄重,怎么调侃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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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3 10:0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八章 醉眠

一曲终了,众来宾纷纷鼓掌相贺,还有几个公子高声叫好。束连成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这也叫好?那是他们没听过你的琴声!”

    我脸一红,这个人今天是不是喝醉了,竟不似平日里的庄重,怎么调侃起我来了?

    “小女的琴技可否入得了王爷的眼?”王大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好!琴弹得妙,歌儿唱得好,令千金真是才貌双全啊!”束连成两眼笑眯眯地说道,前一刻还在贬损人家,现下又说得那么动听!

    王娇俏听得束连成的赞赏,粉腮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瞅准了他的脸,嗖嗖地射出几束火花,从这放电的技术哪里还看得出闺阁女子的矜持!束连成看来是接收到了电波,看着她,眼里也是充满了笑意。

    她爹好歹也是个四品官,什么良媒不好找,敢情想傍我们这位王爷啊,人家可是有妻有妾了,傍上了也只能当个小老婆。真是没出息,丢尽咱们女儿家的脸!

    “既然娇俏妹妹弹琴,小女子就为王爷吹奏一曲吧。”又站出来一个姑娘,穿一件紫绡衣,笑靥如花,婀娜多姿,一边说话,眼光一边在束连成与端木?之间打转。

    这个更厉害,一下子就给自己找了两个目标!不知是谁家千金?

    赵知祥见我们显然不认识这位,知趣地解惑答疑道:“这位是左侍郎余又亮的女儿余秋雨。”

    我含着一口菜差点没喷出来,急急地咽了下去,噎在半路,哽得胸中憋闷,言语不得,面前又没有水,只得倒了几杯酒冲将下去,这才缓过气来。

    余秋雨?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散文家、艺术评论家!这里居然也有一位,王大人应该将今日的宴会举办成比赛,让她来发表艺术点评。恶搞一下,我将她想像成鼻梁上架着眼镜,手里拿着一只笔在这儿指指点点的样子,忍不住侧身伏下,笑得双肩乱颤。

    这时节余姑娘吹起了洞箫,唔唔咽咽,别有衷肠。

    我侧过来刚好面对着端木?,他见我埋着头身体不住发抖,还道我不舒服,将头低下来小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醉酒想吐?”

    我抬起头面对着他,摆摆手,泪光盈盈,却是笑得灿若朝霞:“没事!酒喝得急了点,呛着了。”

    他看我一眼,不再说话,又迅速地将眼光转向别处。

    他这么一问,我还真头晕起来,感觉心在胸腔内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浑身炽热,真想找个地方好好凉快凉快。

    又过了些时候,吃得差不多了,晕晕忽忽间好像听见有人说今儿十五,月色正好,不如到花园之中赏月行令。

    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我身体发软,没有力气,酒劲上来了!有人伸手扶住我,一起走向门外。

    被门外冷风一激,我恢复了一点精神,看了看扶我一把之人,却是束连成!我将手指向天空,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掌握:“看!今晚的月亮好圆!”

    一个白玉盘明明净净地挂在天上,照得花园里外透彻。

    花园之中早拼出了个圆形的大桌,摆上了甜点茶果和酒壶酒盅。众人团团落坐,围成一圈后,王大人拿来几个签筒,请束连成选令,他选了个“寻花令”。王大人喜滋滋地拿来签盒儿,吩咐下人将竹签发到每个人手中。是了,王爷“寻花”,正合他的意!

    各人低头看看自己签上的字,知道了自己是什么,便含着笑,不说与别人知道。我打开看了看,自己拿的是一支荷花签。虽然没玩过,不过看起来应该很简单。

    “寻花二字在谁人手中?”束连成问道。

    二哥苦着一张脸:“在我这里!”我歪过头去看了看,他的签上刻着几个字:寻花第一签,迎春打头。

    有丫环高声念了出来,众人嚷嚷道:“快寻快寻,寻到迎春共饮一杯完令;倘若寻错了,就要依着令签受罚呢!”

    二哥的眼光看向我,我将头一偏,别弄错了,可不是我!他又转向端木?,端木?笑看着他,显见他也不是。他只得闭上眼睛,将手乱指向一处,正对着知州曾原。

    曾原笑道:“不是我!”

    身后的丫环报签道:“寻错者罚酒一杯,歌一曲。”

    二哥只得喝了一盅酒,唱了一曲《如梦令》:

    “醉见仙子入梦,一曲凤箫声动;晓起觅无踪,却怨雨声惊送。非梦非梦,恰是蓬莱金凤!”

    声音清亮高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唱歌,很有当男高音的潜质。

    再寻下去,二哥指向一位姓孙的小姐,又错了,被罚酒三杯,还好没有更出格的事儿叫他做。第三回,又错了,签云:“罚酒一杯,舞一曲。”

    “我不会跳舞啊!”二哥惨叫道,“这酒也喝不得了,能不能找人替代?”

    众人哈哈大笑!束连成见他为难,说道:“如有人愿意,也可替代。”

    二哥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我,我急忙和端木?扯起了闲话,诸如今儿天气很好之类的,装没看到他。不是我不帮你,今儿你妹妹我也是男装扮相,跳起舞来成何样子!

    还好有美女出来救英雄了,江州刺史楚大人的侄女楚沫儿起身说道:“我愿代凌公子舞一曲!”

    二哥今儿酒已喝得够呛,再找不到迎春花,他可就惨了!我帮他注意了一下,可惜这却不是我的强项,看不出是在谁手里,人太多了。

    端木?看出我的意思,凑到我耳边说道:“准是在王小姐手上,她的表情最是可疑!”

    我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一直注意着人家,是见人长得娇,心动了?可惜人家中意的是王爷!虽不大信他的话,姑且还是让二哥试试,反正他老猜错!我对二哥作了个“王”字的口形,将手指向王娇俏所在的位置点了点。

    二哥会意,却真的猜中了。丫环报签道:“头枝迎春花寻中,对饮一杯完令,迎春接令,寻者杏花。”

    二哥松了一口气,对我报以感激地一笑。我心想,看不出端木?察言观色还挺厉害!

    王娇俏可没我二哥那么霉,猜错了一次,罚酒一杯,依签吟诗一首,第二次就猜对了,接令的是刘奇,依签寻的下一枝花是荷花。哎呦喂,寻到我头上了!本人猜东西一向不准,顿时有点紧张,低声暗暗祷告:千万别寻着!

    刘奇点了端木?,错了,签曰:罚酒一杯,舞一曲。

    又是跳舞,我不禁好笑,怎么男的都爱抽到跳舞,这不是整人么!

    那刘奇却不推辞,向王大人借了一柄剑,请端木?抚琴为伴,当堂来了个剑舞。端木?的琴声一会儿高亢雄壮,如万马奔腾,一会儿又喧闹啾鸣,如同百鸟群集。

    说实话,我的琴技并不如他,我所占的是曲子的精妙,因为我所弹的曲子这里没有出现过,而且是五千年文明留存的精华。

    难得的是刘奇竟也随着曲声舞动,剑光闪闪,与端木?配合无间,有时就如勇士雄赳赳奔赴沙场,有时又似在辽阔的草原信马游疆。

    一曲下来,众人纷纷叫好,本来座中的姑娘,有八成盯着束连成,只有两成盯着端木?,这会儿可说是两人各占了一半姑娘们的目光,平分秋色。

    刘奇这家伙,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竟不乱点,按着顺序以逆时针的方向挨个儿寻来。这下完了,我不拿的正是荷花签么,只得依签与他共饮一杯,接过了令,寻起了下一枝花——桂花。

    我还真不是猜谜的料,首战失利,点了刺史齐大人,却被罚酒一杯,以“月”为题作诗一首。

    我心头一乐,这个不难,“床前明月光”一诗是小孩子都会背的,便拣来用了,只是李白大诗人的诗太牛了,震晕了一大片,有点才的都喃喃在嘴里念着,回味无穷。

    并不是我想出风头,只是与月有关的诗本人记得最熟的还就是这首《静夜思》。

    刚才指了个男的,这次换个女的试试,我点了余秋雨姑娘,名字带个秋字,说不定她就是桂花。

    不过看来今天好运没有找上我,又弄错了,签曰:罚酒一杯,吹笛以乐。

    束连成、端木?这下都笑看着我,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二哥呢则是有心无力。

    我四下看了看,好歹本人现在也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少年啊,比二哥美多了,怎么二哥有美女帮忙,我倒没人理了!

    算了,反正我又不是不会,自己来吧,我给了束连成和端木?一个卫生眼,本姑娘是小楼音乐会十项全能银牌得主(我自封的,本人还是很谦虚的,金牌让给了柳念瑶同学),我才不会求你们呢!

    在束连成惊疑的目光注视下,我接过丫环拿来的笛子熟练地将指肚按向笛孔,深吸了一口气,一曲悠扬的笛声响起,缠绵悱恻,是我前生最爱听的一首笛子曲,电视剧《千王之王》的主题曲——《用爱将心偷》,这首歌用笛子吹来真的很好听。

    投向我的目光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人不认识我,目光中都在猜测,这坐在平王身边的少年是谁?

    我不信我这么霉,眼光搜索了大半天,王娇俏刚才已经指过了束连成,我熟识的这几个中只剩下两个了,管他呢,学刘奇,干脆挨个儿来,先把熟人排除再说,这样想着,手指向了赵知祥。

    很不幸,还是错的,而且签上竟也写着舞一曲。我总不能身着古装跳街舞吧,既没人帮我,只得认罚,除了猜错罚酒一杯,不按令行事加罚三大盅。我仰头喝完两盅,二哥过来帮我接过余下的两盅喝了,还是自家哥哥好啊!

    接下来我已呈醉态,胡乱指了一个,签云:以《凤栖梧》格律填词一阕。这会儿我哪里还能思考那么多,脑中自然浮现出柳三变的“伫倚危楼风细细”这一段,不假思索,拿了一根筷子,敲击着桌沿,大声吟了出来,待得最后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吟出,满座皆惊,议论纷纷。

    白衣卿相的词,你们谁作得出如此佳作?慢慢去回味吧!我已不胜酒力,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众人在说些什么,听不真切了。

    束连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兄弟已经醉了,这桂花签就由我代为寻下去吧!”

    这哥儿们还算仗义,我对着他嘿嘿一笑,头一歪,靠在了端木?的身上。

    “端木?,我要回去睡觉了,太晚睡对皮肤不好哦!你们继续,继续……”我拿一根手指在端木?面前晃着,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你这样子如何回去,走路都走不稳!”端木?皱眉道。

    “谁叫你不帮我,害我喝那么多酒!”我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埋怨道。

    “我来送四……”二哥话还没出口,被束连成一把捂住了嘴。

    “云封也喝高了,别让他吐在这里,不如你先送他二人回去!”束连成对端木?说道。然后转头仍旧笑看着众人:“咱们接着来,我猜桂花在赵姑娘手中。”

    哪一个是赵姑娘?我待要看看,端木?已经一手一个,将我和二哥拎出了王大人府邸。

    经风一吹,我头脑恢复了一丝清明,支撑着要起身自己走,无奈头脑昏沉,口眼朦胧,甚是难受,身不由己地倒在端木?怀里。

    他不走正道,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上屋顶。他轻功甚好,我口里才叫了几句“飞机飞了”,已经到了驿馆门口,将二哥交给了束连成的护卫秦洛,他继续抱着我向小楼飞去,从后窗跳入了我的房间,将我放在榻上。

    一沾上枕头我就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之中有人替我盖上了被子,放下了帐儿,点燃了一室的薰香。

    我深吸了一口那淡淡的香气,片刻间沉入了梦乡。

    梦中有人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灼灼,低声跟我说着什么,我努力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是谁。有一片凉凉的东西在我脸上贴了贴,那感觉好熟悉!心中一动,将手抚他的脸,我闭上眼轻叹一声:“早是相思肠欲断,忍教频梦见!晋知,你为何要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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