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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rmench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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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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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8 08:52 AM |只看该作者
十分钟后,我妈手上捧着一打子相册,跑回了我的床边,随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与她年龄相仿,却系了围裙的妇女。这个妇女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镶金边的瓷碗,走进来后,小心地将碗放在我的床柜上。然后,我妈说了句“李姨,别忘了晚餐多准备些小若平时爱吃的菜”,再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先退下。

    见李姨出了门,我妈这才端起搁在床柜上的瓷碗,一边拿着汤勺吹着气,一口口喂送我喝着汤,一边口中还不断地向我说道,“段医生说,只要你能醒来,基本就没事了。他还说,你的身体体质来得比他想象得还要好,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但能拣回命来,而且现在就已经能够坐起身来。他说,只要你按时服药和体检,包括锻炼,下周应该就能够下床了。真是老天保佑,……”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她往下说着,口中的黑鱼汤真是难喝至极,不知道里面掺加了些什么药材,不但又苦又怪,而且还没有加盐。真要命!但是,为了不打断我妈的絮叨,我只能皱紧着眉,一口口顺从地将它咽下去。等一碗鱼汤终于全部灌进我的肚子里时,我终于也从我妈的嘴里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原来,我有个已经过世的爷爷,他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家连锁企业。我爸是长子,自我爷爷前几年过世后,这个连锁企业就由我爸来接管,所以我爸平日里公务缠身,非常忙碌,鲜有时间在家,更鲜有时间顾及到我。也正因为这原因,导致了我这次私作主张与叶铭一同去W市自驾旅游,然后产生了这次事故。

    “来,小若,妈妈陪你一起看相册,有什么你想不起来的,妈妈告诉你”,我妈从那堆相册里抽出一本来,摊在我面前,说,“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这张是满月时照的,你看,那张是……”。

    相册一页页被翻下去,一张张生动明丽的面孔在我眼前呈现,只不过,我依然感觉不到一点帮助,因为相册里各种各样的面孔,对我来说,实在太陌生,陌生到我根本就觉察不到一点的熟悉。一本翻完,又换了一本,我妈嘴里还在涛涛不绝地向我述说着,哪张照片是我曾经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拍的。看了半个多小时后,这一堆的相册,才只看了一半左右,而我基本已经放弃。

    “妈,我,我不想看了”,我微微地打了个哈欠,抱歉地说着。

    我妈手中正托着一本翻到一半的相册,听见我这句话,愣了一下,“是不是累了,小若?要不,将这本看完,你躺下休息会吧。”说完,她继续将这本相册往后翻去,继续不厌其烦地向我描述。

    我正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随着翻动的相册页一张张看去时,突然有一张的照片吸引了我。这其实是一张很普通的两人相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眼之下,我发现这张照片中的有一张脸庞似曾相识。我猛地按住我妈继续往下翻的手,急声问道,“这人是谁?”

    “你想起来了?小若?”我听见我妈惊疑的声音,“她是你表姐,方铃,比你大几岁,小时候,你们一起长大了,这张照片是你初中时和你表姐一起照的,自从她进了大学后,你们的联系就少了。怎么,你记得你表姐方铃?”

    方铃?为什么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呢?方铃?为什么照片上的这个人,让我忍不住有热泪盈眶的感觉?难道我真的是小若?再三思索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妈,能不能让这张照片上的人,也就是我表姐现在就来这里,我……我想见见她”。

    我妈疑惑地听着我的央求,沉吟片刻后,点点头,然后拎起床头的电话,拨通,“小铃在家吗?……噢,小铃啊,我是阿姨……小若醒了,她说,她想见你……你现在如果方便的话,能过来一下吗?……对对,不会花太长时间的……好,具体的,你来了再说……,那就挂了”。

    挂了电话,我妈顺手捧起床上那一捧相册本,让我闭眼先休息会,等方铃来,随后,她出了卧室。在她走后,我一直睁大着眼,脑海中反复想着那张照片中的那张脸,心里一直默念着方铃这个名字。方铃,方铃,方铃,为什么一念起这个名字,我的记忆深处会有一种深深触痛的感觉,就像是有谁的手在一层层将我的过去撕扯着一般?

    就在我努力地寻找着那种沉浸在触痛感觉中的回忆时,卧室门又被轻轻地推开,跟着,我妈带着一个亭亭立立的女孩子走了进来,见我睁着眼,便和声地说道,“小若,你表姐方铃来看你了”。

    抬起头,我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亭立的女孩子,她有着白皙的皮肤,一对明亮的大眼睛,个子高挑……。我一声不吭,只顾着打量她时,这个叫方铃的女孩子却向我的床边走了过来,并且坐在我身旁,向我幽幽地开口道,“若若,没事的,阿姨已经跟我说了,你现在只是暂时的失忆而已。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活下来了,只要活着,什么事都能克服过去的。可是,还有些人,却再也没机会了……”。她面向着我,说着说着,眼圈一下子红了,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若若,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慢慢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伸出手去,握紧她的手,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地说道,“方铃,其实,我,我并没有骗你……”。这句话才一说出口,我自己感觉意外,而且意外的不仅是我,还包括方铃,她猛地逼视向我,紧紧不放。

    “小若,你在对表姐胡说什么?”我妈也是一愣,赶紧上前打岔,然后向方铃解释道,“小若刚醒,可能还有些神智不清”。

    “没事的,阿姨,我知道,让我单独和若若聊会天,行吗?”方铃收起逼视向我的眼神,向着我妈恳求道。

    我妈正有些犹豫时,突然李姨出现在门口,向着我们恭敬地说道,“夫人,门外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孩子,他说他认识小姐,并且要求立即见她”。

    “你问他叫什么名字了吗?”我妈随口问道。

    “问了,他说他叫莫言”

    “莫言!”我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而就在我轻呼的同时,我听见方铃也大叫了一声,“李姨,你说什么,他真的说,他叫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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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8 08:53 AM |只看该作者
李姨被我与方铃同时发出的叫喊声吓得一哆嗦,一边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妈,一边怯怯地继续说道,“他还说,还说了一些话,夫人……”。

    我妈看看我,看看方铃,再看看李姨,奇怪地反问道,“他还说些什么?”

    “他说,夫人一定很奇怪,小姐手上那枚祖母绿戒指是从哪来的。他说,他知道。”

    “他知道?”我妈面带惊讶,半晌后,才镇定说道,“李姨,你去带他进来吧,嗯,就带他来这房间”。

    李姨嗯了一声后,退了出去。门刚被掩上,只见方铃立时就将视线转回到我的身上,目光凌厉,像把剑般,想要把我看穿一般,语气生冷地向着我问道,“你究竟是不是若若?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我紧着眉头,愣愣地听着她严肃而生冷的质疑声,心里却仍在苦苦思索,为什么我一见到她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铃,你,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她当然是你的表妹小若,这怎么可能有错?……”,我妈一下子打断了方铃的话,非常生气地斥责道。

    “不!阿姨,你不知道,她一定不是若若!”方铃说着这话时,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我不放,似乎我像一个随时可能变形的怪兽一般,并且从我床边站直起身,感觉中,她满怀疑问和警惕。

    我妈一把将方铃又按回在我的床上,再次责问道,“乱说乱说,小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前些日子的病还没好透?”

    我目光茫然地看着这两人一言一语地说着,至于她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仔细听,只是专注地回视着方铃的目光,同样紧紧不放。而就在这时,突然卧室门外传来了李姨的声音,“夫人,我把小姐的朋友带来了,现在可以让他进来吗?”

    就在我妈应声之后,卧室门被轻推而开,有一个俊逸超凡、天神之气的男孩从门外从容地走了进来。他一边走进来的同时,一边向着我妈礼貌地称呼了声“阿姨”,然而,他的目光却是一丝不苟地向我看来,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悲凉。

    “莫言?莫……言?你叫莫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自然地迎向他的目光,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几个字来,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看到这个男孩的那一刻,就在接触到他眼神的那一刻,我全身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坠坠晃晃了起来。

    “小若,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妈妈?你……”,见我面容剧颤,身体陡倾,我妈急步上前,推开方铃,将我人又一团抱住,紧张而着急地询问着。

    可是,我并没有回答我妈一句话,只是竭力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男孩,喃语道,“你,你是谁?我……,为什么我感觉,我认识你?”

    我妈半抱着我的肩,在我话音未完时,已经扭回头去,向着那个叫莫言的男孩同样焦急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家小若一见到你就这样?还有,你来是想告诉我什么?是关于那枚戒指吗?”

    这个自称为莫言的男孩,一言不发地走近我的床边,伸出手,紧握住我的右手,凝视了我一小会,这才向着我说道,“只要我在,就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就像这枚戒指的作用一般”。他温柔地看着我,每一个字都说得相当缓慢而有力,神情悲凉却认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这句出自肺腑的誓言让我感觉到了温暖,还是因为他那凉得出奇的手让我找到某种信任,总之,我坠坠晃晃的身子开始慢慢安定了下来。

    见我情绪平稳了下来,我妈的语气也变得缓和了起来,于是,她松开抱着我的手,坐在我的床边,向着莫言说道,“孩子,你叫莫言,是不是?这样,先不要激动,你先坐下,然后慢慢地把你想说的事情告诉我们吧”。

    就在我妈的话刚说完,还没等莫言回答时,一直站在屋内没有出声的方铃,突然从鼻孔里发出哼哼两声,向着莫言冷冷地说道,“莫言,你真伟大!小秋在哪,你就能出现在哪。既然这样,我想,你已经不必说了,我全都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失忆。因为……”。

    因为什么?一阵紧张的感觉传至我的全身,我半身倾向前,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可是,方铃的话只说到这一半时,突然转了个弯,厉声地向着莫言喝问道,“为什么你只救了她,却不救高松?告诉我,为什么?”,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方铃的眼圈突然一红,然后,全身颤抖,似有站不住的样子,却仍不断地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回高松?为什么……”

    “小铃,你……你怎么了?”我妈见着方铃神情怪异,赶紧从床上起身,过来将她颤抖的身子扶住,口中急急地问道。

    “阿姨,对不起,可能我来得不是时间,太唐突了”,莫言直起身,向着我妈道了声歉,然后走到方铃面前,正色地回答道,“有些事情,如果你并不清楚,就不要枉作定论”,莫言直视着方铃,停了几秒后,缓了下语气,接着说道,“我尊重小秋的选择,所以……,她还会再见到高松的”。

    高松?高松这个名字,为什么那么熟悉?他是男是女?为什么,方铃和莫言反复在提这个名字?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名字被提起时,我感觉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整个脑袋又一次如涨裂般地疼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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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8 08:55 AM |只看该作者
“孩子,你叫莫言吧,你不是说,你想告诉我们这枚戒指的事情?小若出事的当天,在医院里,我就发现了这枚戒指。它应该不是我家小若的,可是,我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我家小若的手上。你难道知道为什么?”面对我与方铃两人各自离奇的表现,我妈最后将狐疑的目光投注在莫言身上,并且忍不住地问道。

    “是的,阿姨,之前,你肯定没有见过这枚祖母绿的戒指”,莫言神似悲凉的脸上隐隐现出一些笑容,礼貌地向着我妈回道,“因为,它不是苏小若的,而是属于一个名叫夏小秋的女孩。可是,现在它戴在苏小若的手指上,那是因为我。因为在她出车祸时,我正巧路过,于是就把这枚戒指给她戴上了。”

    “孩子,我不能理解你说的意思。为什么你要将这枚戒指给我家小若戴上?”,我妈困惑地看着莫言。

    “阿姨,你不用问了,我知道……”,方铃拖过我妈的手,看也不看莫言,而是向着我妈迫不及待地说道,“因为,现在坐在床上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苏小若,而是夏小秋,我大学里的同班同学……”

    “夏小秋?夏小秋是谁?小铃,你前阵出了事,那病,到底……好了没有?”我妈伸手去摸方铃的额头。

    “阿姨,我没有病,我说的全是真的”,方铃语气焦急,挡住我妈伸向她额头的手,说道,“这个叫莫言的,他其实是一个鬼”。

    “鬼?小铃……,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他怎么可能?”

    “对,他就是鬼,如果不是夏小秋告诉过我,我也不敢相信,长那么帅的一个人,举止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竟然是一个活了三百年的鬼。而那个叫夏小秋的女孩,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就在若若出事的当天,她因乘坐飞往W市的飞机失事死了。这枚祖母绿的戒指,是夏小秋生前从不离身的东西”,说到这时,方铃猛地将身子转向莫言,目光盯向他,继续说道,“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为什么若若会失忆,尤其是李姨一提到那枚祖母绿的戒指,我发现它竟然戴在了若若的手上,那只能说明一个可能,就是,现在坐在床上的这个人,不再是我的表妹若若。她——应该就是夏小秋,那个已经死了的夏小秋。你是不是将小秋的魂,附在了我表妹若若的身上?”

    我感觉到,房间里弥散开一阵无比的彻寒,似乎是从那个叫莫言的男孩身上散开出来的。因为,在方铃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看见他原本清澈的眸子里闪出一道冰冷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的空气冻结了起来。他用着冷峻而漠然的目光看着方铃,却并没有回答一个字。

    “小铃……”,我妈将信将疑地向着门口处,退去几步,打量着莫言,又看看我,再瞅了瞅方铃,怀疑着这房间里的三个人是不是都有些不正常。

    “你——!”,就在我妈的话还没完整说出口时,方铃向着我一声厉喝,并且抬起手,笔直地指向我,带着恨音向我喝问道,“夏小秋,告诉我,是不是你占据了我表妹若若的身体?”

    “我?我……”,面对着那只笔直指向我的手,面对着那张似是熟悉的脸孔,我有些晕眩,又有些紧张和不安,却并不知道能回答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因为,我的脑海里,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一干二净。

    “疯了!小铃,你是不是疯了!小若,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妈冲过来,一把挡在我的床沿边,一边对着方铃喊着,一边伸手安抚我微微发颤的身子。猛地,她像突然反应了过来什么一般,对着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的莫言,突然发问道,“莫言?是不是?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既然不是小若的朋友,你为什么会在她出事的时候给她戴上这枚戒指?还有,还有……你究竟是谁?”

    面对着我妈突然间语气尖锐的发问,莫言仍是冷冷地注视着方铃,没有回答一句话。

    “为什么不说话?你害怕说出真相来吗?”方铃一脸无惧地再次发问,并没有在莫言冷峻的眼神中退怯。

    可是,这个英气逼人的男孩,依然没有回答。在方铃的这句话后,我看见他转身走向我的床。我妈一个紧张,赶紧将我的身子挡在她的身后,似乎对这个叫莫言的男孩怀有不信任,害怕他会伤害我。可是,他走近我的床头就立即站停了住,向我说道,“是的,方铃没有说错,你就是夏小秋。无论你转变成什么样的容貌,你都是夏小秋,三百年前的那个她。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不会弃你不顾,永远也不会!”

    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原因地安静了下来。方铃将紧盯着莫言的视线,移在了我的身上,眼神中,不知为什么,突然表现出一种夺人的仇恨。而原本挡在我身前的我妈,在这句话后,全身晃得颤颤悠悠,最终无力地跌坐在我床边,慢慢地回过头来,用死一样的目光盯着我看,想要从我身上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只有莫言,平静的面容,仍是透着一种神似悲凉的感觉,只不过,看着我的目光,却有着烈火似的灼热与期待,毫不顾忌我妈和方铃两人的存在。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我低下头,失神地反问自己,我是夏小秋?我是夏小秋吗?脑袋,突然间,像是被无数个沙袋撞击着一般,又像是被一波又一波的潮汐无休止地冲击着一般,疼痛了起来,我忍不住用双手捧起头,呻吟出声。

    “夏小秋,别用假装的失忆来占据我表妹若若的身体,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肯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要强行留下来?”突然,方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夏小秋?若若?我死了?”,我失神而莫名地反问。

    “一水桥还记得吗?你当时怎么对我说的,夏小秋?你还记得吗?你可以假装失忆,可是我方铃是不会失忆的!你骗了我,夏小秋!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自己却飞走了!……”

    “一水桥?”,我涩涩地咬着这几个字,努力地在空白的脑海中搜索某个回忆的缺口。

    “凡事皆有因,凡因皆有果,凡果皆有源。小秋,你还记得吗?”,这是莫言的声音?

    猛然,我全身一震,被掏空的脑海,突然像被激光打开了一个缺口般,一幕幕的往事,纷乱的过去……,像是海水倒灌一般,疯狂地回冲进我的脑海,一下子将我记忆中的空白一一填起。我似乎又看见,那袭紫衣,凝坐佛前,青灯之下,面容消瘦。

    方铃?莫言?高松?还有我,夏小秋?……,是的,我就是夏小秋。

    我终于再次抬起头,迎着方铃的咄咄逼视,迎着莫言充满期待的眼神,迎着那位中年妇女惊讶的表情,一字字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确实就是夏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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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8 08:56 AM |只看该作者
“你终于承认了,夏小秋”,方铃的口气不依不挠,在我话音未落时,就接了上来,“不管之前,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既然你现在承认你是夏小秋,那么就请你赶紧离开我表妹若若的身体。”

    方铃的这句质问,使得我的些不知所措,不过,就在这时,莫言却转头向方铃,代替我,平静地回答道,“就算现在我将小秋的魂带走,你表妹苏小若也不会再出现了,因为,她已经死了,就在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不,这不可能!”那位一直半信半疑听着我们一来一往对话而没有继续插话的中年妇女,在听到莫言说方小若已经死了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怒斥压倒了所有人的声音。只见她一手指着莫言,一手指着方铃,原本的温婉客气骤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愤怒,双肩颤抖,向着这两人吼道,“你,莫言——,我不管你是不是小若的朋友,请你现在立即离开这里。还有你,小铃——,你,你也一样,出去,出去吧!小若现在神智不清,我不想你们在这里,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影响她的休息!”,说完这些,她一把将卧室门打开,向着门外喊道,“李姨,李姨,过来,送客!”。

    “是的,阿姨,苏小若还活着,你并没有失去她”,莫言并没有因为这位中年妇女的逐客令而显得生气,相反,他理解地走了过去,向着她轻声地安慰了两句,随后,又回过头来,向着我微微一笑,说了句,“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苏小若!”,说完,在李姨还没赶来之前,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心里默默在念着莫言最后对我称呼的三个字“苏小若”,回想着他最后那句话,心里变得亮堂了起来。也许,莫言想要告诉我,之前的一切已经结束,现在,我就是苏小若,所以,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想着,我的嘴角不免也学着莫言的样,展开微微的笑容。

    可是,就在我细思着莫言话语同时,方铃正情绪激动着,不但一把甩开已经赶到房间、正欲劝说她离开的李姨的手,而且还试图向那位中年妇女解释这一切的原委,“不!阿姨!你听我说,她真的不是苏小若,不是苏小若,她自己已经承认了,不是吗?阿姨,不,我不走,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不要说了,小铃,阿姨想安静一会,小若也要休息,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位中年妇女,算了,还是称我妈吧,她烦躁地制止了方铃后面想说的话,面容之间显现出一些愠怒。然后,她根本就不再看方铃一眼,直接转过身,又坐回我的床边,伸手替我掖了掖被子,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语气温和地对着我说,“小若,躺下继续睡会,妈过会再来看你”。

    “妈……”,我看了眼方铃,见她用着仇视地目光同样也看着我,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小若,就算你失忆一辈子,你都是妈的小若,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随便别人说什么,妈都不会相信的。乖,小若,睡吧。妈让李姨给你准备你喜欢吃的东西去,过会再来看你。睡吧,睡吧。”我妈轻拍着我的肩头,担心我受到惊吓,一味安慰着我,并且神情间,毫不怀疑我就是苏小若。

    我点点头,不再看向方铃,顺从地平躺了下来,侧过身,安静地闭起双眼,准备睡一会。如果一切就像莫言说的那样,那个叫苏若儿的女孩,方铃的表妹,她已经在车祸中丧生了,那么何必再让眼前这个中年妇女也如同我妈一样,承受失去子女之痛呢?既然现在,我已经重生在这个名叫苏小若的女孩体内,那么,就让我来代替她,继续走完她的人生路吧。想到这,我决定不再理会方铃在我房间内不肯离去而发出的大呼小叫,闭着眼,安祥地沉沉入睡。

    我想,我一定是太累了,以至于,方铃是什么时候被劝走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就这么沉沉地睡着,直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将我的睡眠神经催醒。这是一种怎么异样的感觉,我说不清,只知道那枚在我手上的戒指,一圈圈莫名地收紧,然后,空气中弥散开一种阴冷,好像冰天雪地的感觉。

    睁开眼,我暗自打量着整间卧室,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床前是挂壁的液晶电视,右首是一排西式的橱柜,另一边是书桌和电脑桌,整间卧室并不大,所以简单明了,并且与睡前并无改变。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却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而且,手上的戒指不会无缘无故的收紧,它一定是在提醒我某一种危险的存在或者即将到来,就像飞机失事前它的反应一样。

    莫非,又将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我心里一凛,忍不住,蹭地从床上坐起,差点忘了,我还大病未愈,这过于迅猛地坐起,使得我全身顿时一阵巨痛。可是,我顾不着这些皮骨之伤,心里只想着,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就在我努力地想移动身体,试图从下床时,只听见楼梯口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声,这声尖叫好像是李姨的声音,随后,一阵劈里啪拉、像是碗碟打碎的声音伴随着那声尖叫一同响起。

    我心头一沉,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凭着直觉,我知道肯定是出现了什么状况。果真,随着这些声音之后,我听见了一声惊恐无比的尖叫,“鬼,鬼啊——!有鬼……”这个声音,确实是李姨的声音。

    随着这声尖叫,也随着我不安的感觉,以及我奋力想从床上站起来的举动,我听见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随着,还有我妈的呼喊,“小若,小若,你没事吧?”,然后,我的房门被推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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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才推开,我妈就急急抢步进来,见我正费劲地试图下床,连忙赶上来死拖活拽地将我按回了床上,并且口中着急地劝道,“小若,你怎么可以下床?这个李姨,做了那么些年还不懂规矩,打碎个碗也值得那么大惊小怪吗?乖,小若,我马上让李姨再去换碗汤来,妈刚才让人去买了只鸽子,熬了汤给你补补身子,你先坐床上,过会我喂你吃……”。

    “可是,妈,刚才,我明明听见……”,我听着我妈若无其事的劝说,总觉得有些不安。正当这时,只见李姨慌慌张张地急冲了进来,神色间带着无比的惊恐,完全不顾什么礼节,奔到我妈身边,直接就说,“夫人,不好了,刚才,刚才,我真的看见了,看见了……”。

    “李姨,你是不是年纪越大越不懂规矩了?小姐还在养病,你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我似乎看出我妈听了李姨的话后也流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可是,她依然制止了李姨继续往下说,并且严厉地向她喝问着。

    “可是……,夫人,您能出来一下吗?我……”,我很奇怪,为什么在我妈的训斥之后,李姨还是表现出非说不可的样子。

    我正想接口问下去的时候,不想,我妈却面显不悦地再次制止了她的话,说道,“李姨,你先出去!”然后,她回头向着我,稍有掩饰地讪讪而道,“小若,妈先去看看汤熬得如何?乖,别多想,等妈回来”,说完,我看见她站起身时,身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显得有些站立不稳,随在李姨之后,也出了门,并顺手将门严实地带了上。

    不知道是好奇心作怪,还是李姨和我妈的言行举止出离了我的想象,或者是我手上不断地缩紧的那枚戒指总在暗示着我什么,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决定闭起眼,尝试汇集体内的意念。当然,这个想法应该是个很荒唐的想法,因为,毕竟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借着方小若的身体存活着而已,不知道这意念是不是还存在,是不是还听我指挥。不过,幸好,我只花了没几分钟时间,就寻找到了我体内一股熟悉的气息,它似乎并不拘束于存活在谁的身体内,只是随着我的思维存在而存在一般。

    就在这股流动的气息在我体内穿梭不已这时,我感觉到全身洋溢出一种舒畅而温暖的感觉,将刚才房间内突然而起的冷意一下子驱散了开。而就在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意,被我体内的气息所感知,然后被驱逐出我躯体感官的同时,不知为什么,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呈现出一副很恐怖的影相来,差点使得我发出震天的尖叫声。幸亏,我及时将自己的嘴捂上,才没发出一点声音,否则的话,我想,这个时候房间内肯定涌进一大群人来了。

    捂着张了很大的嘴,我脑海里的影相却一直在转动着,丝毫未停。说这个突然闪现的影相极为恐怖,我觉得也不至于,但是,如果一幕血淋淋的惨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你的脑海中,那多少还是很令人震惊的,虽然这个突如其来的影相只是一个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而已。

    支离破碎的车窗玻璃屑,散落在几米开外比比皆是。一辆已经被撞得变了形的车子,挨着公路的一边,丁零的侧翻着。从这情形来看,我推测,这辆车是在高速行驶中,突然产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是想避让开什么,却由于车速过快,于是直接撞击飞出了隔离带,飞到了另一侧、反方向的车道,最后一头撞上了竖立在另侧的巨型广告灯箱的水泥柱,这才被缓冲了住。经过这样的翻转和巨撞,所以整个车头,不止是变形那么简单,因为说实话,在这突然闪现的影相中,我几乎已经看不出车头的形状,可想而知,那个坐在车前排的人,肯定也不可能找得出生前的模样了。

    体内的气息所形成的意念,不断催促着我去捕捉更多的影相信息,我似乎感觉自己如同身临其境般,一步步向着那个出事的现场走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却又感觉到某一种异样,只不过,究竟是什么异样,我却没有办法感知得更加明确。

    猛地,一个暗影在脑海的影相中忽地一闪而过,就像是从我眼前直接飘过一般,可在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时,又突然消失不见。我不由轻声地“啊”了一声,然后,就在我这声轻呼之后,所有脑海中的影相,蓦然像被谁的手一下子抹去了般,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这一切既快又突然,去得也既快又突然,全在我心理毫无防备之际,以至于,我一手捂着嘴,却只感觉像做了场梦一般,不知怎么回事。

    车祸?暗影?这个突然在我脑海中出现的影相,它代表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和我手上的戒指突然产生的变化是否有关?我竭尽全力地思索着,却只感觉一头雾水,这一点线索来得太少,我根本就没法将它们整理成线,进行推断,于是,不得不放弃。而正在这时,房门又被推开,我妈亲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几个碗盏和一双筷子,然后向着我的床走来,面容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对着我温和地说道,“小若,来,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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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8 08:57 AM |只看该作者
一看我妈又作势准备喂我吃饭,我赶紧伸出手,抢着从托盘中拿起碗筷,道,“妈,我自己吃就行了”。咳,这个苏小若一定是长期被娇生惯养着的千金小姐,可是,我却习惯不了。

    “慢点吃,别噎着!”我妈慈颜悦目地看着我,抚了下我的头发。

    我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对眼前的美食进行了一通彻底的围剿,将它们吃得个个仰面朝天,这才把碗筷往托盘上搁回,向着我妈眨巴了两下眼睛,嘿嘿傻笑了两声,故作孩子气地模样,拍拍肚子,代表我已经吃得饱饱的。我这样嘻皮笑脸的搞怪模样,惹得我妈忍不住生出怜爱笑容,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道,“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这句话后,她又凝视了我一眼,然后不知为什么,突然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浅了下去。

    “怎么了?妈,是不高兴吗?因为刚才李姨的话?”就算没有这声叹息,我也正想着法子琢磨着从我妈口中问出刚才李姨到底大惊小怪着什么事,正巧赶上这一声叹息,让我不由拾着了话茬。

    “没,没什么事,妈就是随便叹口气。这不,担心你什么时候才能痊愈,会不会拉下功课……”,我感觉得出,我妈说这话时,有些心虚。可是,她在心虚什么呢?

    我歪着头,不解地望着她,“妈,我怎么觉得你在隐瞒我什么?”

    “哪有?”,我妈的目光躲躲闪闪,像是在掩饰,随后转开话题问道,“小若,过去的事,你真的一点也没印象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妈竟然将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我皱皱眉,不动声色地回望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没有接话。

    “哦,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了,反正,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忘了也好,就当是重新开始”,我妈赶紧又开解我的情绪,说道,“妈其实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难道,过去我发生过什么事?”我好奇地反问。

    “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忘了就忘了呗”,我妈再次搪塞着,却让我的好奇心更甚了起来。

    正了正身子,我突然决定将我妈闪烁其词的原因问个水落石出,于是,佯装回忆的样子,我捧起脑袋,硬将五官挤作一团,似问非问地自语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出事前,我曾经遇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我总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呢?”

    “你,你说什么,小若?奇怪的东西?你,你想起来什么了吗?”,我妈这次竟然没有阻止我佯装出的头痛不已,而是很关切地向着我追问着。

    没辙,我只得继续装样来套她的话,于是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再后,接着捧起脑袋,摆出努力思考的样子,胡诌了两句不知所云的话语后,突然表现出一副惊慌不已的样子,向着床头缩进一寸,口中大呼了一句,“鬼,是鬼,妈,我怕,我怕……”。

    我一边发挥着我天才般的演技,堆砌出满脸的慌张,却一边注意着我妈的表情和变化。果真,不出所料,当我一口呼道“鬼”这个字时,她整个人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显得比我还惊骇,不但忘了安慰我,而且神色间流露出的恐惧,远比我饰演出来的更为真切。这里面肯定有秘密,我心里暗自猜测。

    “小若,你……”,我妈终于向着我吐出了一句我想得到的话,她说道,“你,你不会是回忆起来了那件可怕的事?不,不,忘了它,忘了它,小若……”。

    可怕的事?什么可怕的事?有什么事是值得那么可怕的?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这和李姨刚才呼喊中的鬼有关?

    可怕的事?什么可怕的事?有什么事是值得那么可怕的?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这和李姨刚才呼喊中的鬼有关?我不由沉下脸来,不容我妈反应过来,直接向着她继续喝问道,“那么,这都是真的?”

    “真的?”,在带着颤音的一句反问声中,我感觉到我妈就像是瞬间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般,恍恍然地差点摔倒在地。她扶着床栏,瞪大了眼看着我,随后幽幽地说道,“小若,就算你什么都记起了,也别再问了。别问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妇女,最终放弃了继续追问,因为我相信,一切总会被揭晓,只是时间问题。是谁的,谁也逃不过,不是谁的,谁也追不来,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是苏小若了,没有人知道我是借尸还魂后的夏小秋。那么,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啥可怕的呢?那就不问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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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8 08:58 AM |只看该作者
在半个月后,我基本已经能下地行走,虽然做不到健步如飞,但至少走起来与正常人也相差无几,以至于,当我在段医生眼前平稳地行走给他看时,他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而关于那些曾在我的脑海里闪现过的车祸影相,依旧会不时地闪现,并且同时还伴随着另一些离奇影相,只不过,每一次闪现的时间都相当短暂,并且每一个片段看似毫不关联,让我无法揣测它们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我脑海。于是,我尽量不去想这些我完全捉摸不透原由的影相,更多的时间是用来聚集我体内的气息,直到它能被我驾轻就熟、随心所欲地支配,也正因此,很大程度上,这也帮助了我身体在短短的半月之内完全康复,

    据我妈告诉我,就在我半月的养病期间,方铃又来过两回,但由于我妈担心她会打扰我的休息或影响我的情绪,所以堵着不让她见着我,于是,我并没有能够和她打上照面,虽然我很想和她说些什么。莫言在这半个月里,又像敌后武工队一般神出鬼没,没有再出现。我曾以为他应该会再来告诉我,关于那场空难的事情,包括高松的下落,可是他就是没有再出现,这让我也没辙,只得安心养病。而在我的养病期间,我所有的表现都恰如其分得让人感觉不出这个苏小若已经被调了包,只有寂静的夜里、房间内空无一人时,我才会去想某个人的名字,而每每想起时,我都忍不住心痛到将欲将指甲掐进肉里去。想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那声长长的叹息,以及他最后松开我的手,风般坠落的姿势……,要不是身体还未恢复,要不是苏小若的身份限制了我的举动,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拔足出门将他寻找出来。

    终于当段医生为我进行了最后一次全身体检,最后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完全康复无误时,我被告之可以重返学府,而这个时候已经距期末考只有最后一周了。在我妈的千叮万咛中,我提着书包,就完早餐,在曹司机的护送下,直奔去了苏小若所就读的C市中学。

    站在C市中学的校门口,我不由哑然失笑,为自己又重回菁菁校园而感觉到啼笑皆非。不远处,有个修长的人影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自我从曹司机的车子里走出来时,就感觉到他一直向着我望来,而就在我久久站在校门口啼笑皆非时,他依旧如此专注地望着我,这让我不由奇怪。

    我将视线移过去,对视向这个修长的身影,只见他竟然对我微微笑了笑,随后,还向我走了过来。晕,这人是谁?苏小若的同学?就在这人向我越走越近时,我绞尽脑汁地试图回忆在苏小若的全班影集里,是不是有长这个修长模样的人,可惜,我似乎没有印象影集中有这个人的模样。我正犹豫要不要赶紧开溜的时候,这个修长个的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向着表情带着些呆板和沮丧的我,微笑着,向着我轻声说道,“我应该称你为夏小秋,还是方小若呢?”

    啊?这句话,吓得我差点摔倒在地。他,他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真实的名字,听这口气,他似乎很明显地知道我到底是谁,那么为什么还要这么问我?难道他在这校门口久久站立,就是为了等我到来?难道刚才他这样注视着我,就是为了要向我说这句话?一时之间,我仓惶得来不及掩饰我目瞪口呆的惊愕,除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白净斯文的修长男孩,其它的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了。

    只见他低下头,暧昧地凑上我的耳旁,在我反应不及时,向着我又耳语了一句,“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夏小秋!可是,你想我了没有?”

    “高松——!你是——!”在这句耳语中,我不由脱口向着他喊出沉寂在我心底半月之久的名字,只是,我却无法将这个名字与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所以话说一半,我又欲吐而未吐完整。

    “高老师,早上好!”,不知从哪跑来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向着我身边的男孩敬了一个校礼,并随口喊了这么一声。

    晕死,原来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怎么长那么年轻,害我轻点以为……。咳,还好,我的心思转得急速,这话幸亏没全部说出口,否则的话……。我在心里轻吁了一口气,赶紧回了神,准备学那个学生模样的人,向眼前这个修长的男孩喊道老师好。可是,在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时,我却听见他又俯在我身旁轻语了一句,“我是高松,放学后,在学校门口等我,我有话和你说”。这句话完,他一转身,直奔进了校门,头也不回。

    高松?他,他真的是高松?我揉了揉眼睛,本想奔上前去喊住他,可是,再一回思,我还是决定作罢,于是,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修长的身影直到它在我紧紧相随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咦,小若,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一个声音将我的思绪打断,回过头,我看见一张不算陌生的脸庞。

    “叶铭?哦,我正准备进去……”,可怜,我现在的身份竟然是一个高二的学生。

    “小若,你身体全好了吗?还生我的气吗?”叶铭说话的口气带着愧疚,说着话时,头半低了下去,向着我解释道,“我一直想去看你,可是我妈不同意。那次车祸,你说得对,那次车祸,一定有鬼!否则不可能……”。

    “有鬼?……”,这句话引起了我无比的好奇心,因为这句话,让我想起了那些在我脑海中不断闪回却又无法相联成章的车祸影相,我不由地接着他的话准备继续向下反问。

    “算了,小若,我妈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忘了它吧。来,我扶你一起进教室!”,还没等我的问话说出口,叶铭竟然莫名地打断了我的话,并且伸出手,一把拉起我的手,就向着校门内走去。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他,走进了学校,准备从此开始重温我曾有过的高中寒窗。唉,我怎么那么倒霉呢,干嘛不索性缩回成一个婴儿,那样倒也省心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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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8 08:59 AM |只看该作者
幸好有叶铭的带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进哪一间教室上课,唉,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直到上完两节课后,我所有压抑着的似喜似忧,最终转变成一脸的哭丧不已,可是,我还得装得正襟危坐的样子,迎接下一节课的到来。第三节是数学课,坐在靠窗的位置,我听着听着差点听得快瞌睡了,直到坐我身旁一位圆脸蛋的女生拿胳膊肘撞了撞我,这才让我回过神来。数学老师走了过来,恶狠狠向我瞪了一眼,使得我意识到自己正处于苏小若的身份中,于是赶紧摆正了坐姿,强打精神努力听课。只不过,没集中多少时间的注意力,我的两只眼睛又开始不得安份,左看看右瞅瞅,最终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移到了窗户外面。

    窗外是一条笔直的马路,一条不宽不窄、双向车道的马路。由于过了早高峰的时段,所以这时路上的车辆不显拥挤,而道路两旁的行人也是林林落落,如同这个季节里,夹道两旁一株株躯干光秃的林木,错落无章地向外伸突而出的枝干,掩在丽日下纵出深浅不一的疏影。在这般的景物下,我的思绪也不由地迤俪万千,……想到自己现正置身于高二教室的无奈,想到父母会不会因我失事而哭红了双眼,想到今天早上遇见的那个修长的人不知是不是高松……,太多的杂乱无绪和无处发泄,让我心里顿感一片烦躁。

    就在这时,突然,无名指上传来一个吃痛,我感觉到手上的戒指稍有紧缩之感,心里不由一个紧张。于此同时,停落在窗外的视线里,莫名地闪过一个黑影,似乎是在街道上。可是,当我凝神再望过去时,却又不见了踪影,而这时,我却看见刚才视线中还空无一人的马路一角,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背着书包的女孩子,她似乎神情焦急地站在路边,正等着穿越马路。我盯着这女孩看了两眼,察觉不出有什么异状,正准备转移视线时,却突然发现,一辆原本泊在路边、满载重物的卡车,正神不知鬼不觉、慢慢地向这个女孩子的方向滑驶过来,而就在离她将近数米远的距离时,突然像是被什么猛推了一把般,疯狂地朝她撞了过去。

    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人蹭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马路,慌不择言地喊道,“出……出车祸了!”视线中,红色的羽绒服结结实实地被车头摔了出去,背包里的书本在撞击中天女散花般地零落而出,随后,在那个被撞出数多米远的红色羽绒服下,缓缓渗出一大滩的鲜血,红得和她的衣服一般鲜艳,并且在阳光的金色下,折射出无比妖异的瑰丽。

    就在我来不及转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时候,有一声厉喝在我耳边响起,“苏小若!现在是在上课,你大喊大叫什么?简直就是目无师长!”我刚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一扭头,竟然看见数学老师已站在我面前,全身气得发抖,正向着我怒斥。

    晕,我竟然反应过于激烈,忘了现在是上课时间。可是,我不得不解释道,“老师,我……我刚才看见窗外出了车祸……有个女孩子被车撞了……所以……”。

    “苏小若,你还撒谎!”数学老师的面容气得都快变了形,她伸手指着窗外,质问道,“车祸?你指给我看看,哪里发生了车祸?”

    我看见在我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全班同学的眼睛都转向了窗外,可是,就在一秒之后,所有的目光全都疑惑地集中回了我的身上。在数学老师的质问声和无数同学疑惑的目光中,我不由自主地向窗外再次望去,随后,我的嘴巴就像被人塞进了一个大面团般,张得大大的,却一句声音也没发出。

    这,这怎么可能?刚才,我明明看得一清二楚,那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子,那滩鲜艳夺目的血迹,那散落一地的书本,那辆满载货物的卡车……,可是,可是……,现在却,怎么都不见了?

    “不!这不可能!老师,我刚才真的看见了……”,我急忙解释着,却解释得极度不自信。

    “你不用解释了,苏小若,明天叫你父母来学校一趟,我要好好跟你家长谈谈!”扔下这句话,正巧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我看见数学老师气呼呼地冲回讲台,拿了讲义就冲出了教室。

    我晕,这……!我再次转头看向窗外,窗外还是稀稀落落的人群和鱼贯有致的车辆,没有一点发生过车祸迹象的存在。我使劲地揉着眼,横看竖看,就是找不出任何异样,而这时却突然发现,无名指上的戒指似乎随同刚才突然消失不见的惨剧一般,也停止了动静。

    “小若,你到底怎么了?哪来什么车祸?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产生什么幻觉了?”坐我身旁那位圆脸蛋女生,在数学老师走出教室后,这才轻声地向我低问。

    幻觉?晕,这怎么可能?有那么真切的幻觉吗?可是,我又无法解释得清我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于是冲着圆脸蛋的女生,我讪讪地笑了笑,胡乱地应声了两句。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怎么渡过的,我忘了,总之,我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刚才那一幕车祸惨剧,只想立马去找高松问一问,我是不是撞邪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再一想,我压根就不知道高松在哪时,只能悻悻作罢。

    午间时分,是一段非常无聊的时间,尤其是在就完学校午餐后,我完全就找不出一点事可干。于是,在同桌,那个圆脸蛋叫潘佳的女生的闲扯中,我一边无趣地与她瞎掰,一边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就在我整个人随着无聊的闲扯,几乎忘了第三节课时的那一幕幻影(咳,看来只能暂称为幻影)时,我一直停在窗外的视线里,突然闪出了一个身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子,背着一个书包,神情焦急站在了马路的一侧街沿等待着过马路,而在她身旁的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停着一辆满载着货物的卡车。这一切情景,与刚才在第三节数学课上,我看到的情景完全吻合。我惊得从椅上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起同桌的潘佳的手,回头向着她大喊了一声,“你,你赶紧看窗外,是不是有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子?是不是?”

    “你怎么了?”潘佳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仍是随着我手指给出的方向看了过去,并且毫不为怪地答道,“是啊,是有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子站在路边等着过马路,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可是,就在她自己的话音落后不到几秒的时间,我看见她的脸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随后,发出一声比我刚才还要凄厉的尖叫,“啊——!出……出车祸了!有人被车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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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8 09:00 AM |只看该作者
卡车“嘎”的刹车声,街头人群“哄”的围拢声,蜂拥窗前学生的喧哗声,在我耳旁此起彼伏,可我却在所有的声音中表现得恍恍惚惚,恍惚得如同身边每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庞后每个人的私语。教室中,有人低语了一句,不知为什么却清晰地落入我的耳内,“这穿红色羽绒服的不就是秦丝丝?她上回是不是也参加了我们的游戏?”

    秦丝丝?游戏?这句不知如何飘落在我耳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却引起了我莫名的警惕。随后,我隐隐听见又有一个声音回答了刚才的低语,“不要自己吓自己,喏,苏小若不还好好地活着?”这句话,无疑引发了我更大的好奇,我倾耳追溯着声音的来源。

    “可是,你不觉得苏小若有点怪怪的吗?她今天从进教室到现在,都没和我们说过一句话,我向她看了好几眼,她就像不认识我一样……”

    “当时不让你参加,是你自己硬要加入进来,现在害怕了?”

    “不是,晓菁,我担心,这已经是第四起车祸了,而且出事的都是参加上回游戏的人,你说,会不会接下来轮到我们?”

    “…………”

    我集中耳力搜索着掩在人声嘈杂中极不寻常的对话时,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每一个围拢在窗前的同班同学,最后,我终于发现,这几句轻声细语就来自于离我相当近的两个女孩子的口中。这两个女孩子,一个剪着齐耳的短发,别着一只心型的发夹,神色紧张而不安;另一个则是一身中性的打扮,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当我的视线聚焦到这两人的同时,她们也像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一般,立时警觉地向我张望了一眼,在与我目光的对接过程中,我感觉到她们两人对我流露出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其中一个中性打扮的女生见我的目光中,愣了几秒,随后出乎我意料,她竟向着我的座位走了过来,并向着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苏小若,那一天的游戏还记得吗?”

    “阮晓菁”真是万幸啊,在来上学前,我在家把影集里的人全都记住了名字,所以,一眼之下,我就叫出了眼前中性打扮的女生名字,只不过,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一问,我却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只能顺着她的话音含糊地接口道,“你为什么提这事?”

    “嗯,这样吧,小若,下午放学后,你先别急着回去。留教室里,等他们都走了后,我想单独问你些事”,不知为什么,阮晓菁忽然停下了问话,给了我这么一个命令。

    我稍作思索,旋即点头表示答应。游戏,车祸,这几个字眼无疑使得我充满了好奇心,我不知道这一切与我有何相关,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于是,在我答应之后,我又冲着那个齐耳短发的女生笑了一笑,尽量显现出自己的轻松自若,可是殊不想,在我投以的一笑中,那个齐耳短发的女生却紧张地盯了我一眼,随即像一只被尾巴被点了火的猴子似,一溜烟地跑回了她的座位。

    “不用理她,她就是那样”,阮晓菁斜睨了跑开的那个背影,向我继续肯定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放学后,留教室里等我!”随后,一转身,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晕,怎么都跑了?面对阮晓菁两人对我表现出、带着怪异的言行举止,我虽然有些莫名,但是随后,心底里升腾出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比的兴奋。这种兴奋虽然说不清也道不明,但是我隐隐中能感觉得出,一切一定与苏小若有关,而我这个冒牌的替身,有必要去解开这个谜团。这是不是有点福尔福斯的味道?哈哈,真的有点。想着,我感觉自己很雄纠纠气昂昂。至于,揭开这一切的谜团,是不是会卷入什么危险中,我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我不断展开离奇的假设中渡过的。高二的课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我根本就无所谓听不听课,也对期末考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所以,当同桌潘佳向我投来不可理喻的目光时,我只回以她嘿嘿的一番傻笑,笑得她更觉莫名其妙。

    放学铃一响,教室里就象是炸开了窝一般,在哄闹声中,所有的同学都开始迅速整理起了书包,准备离校,惟独我慢慢吞吞的,似乎不怎么着急。眼神飘向阮晓菁的座位,看见她已经理完了书包,却没有起身欲走的表示。直到班里所有的同学全都*了后,她这才向着我挥了下手,示意我坐到她座位前,她有话和我说。

    她会对我说什么?这是我想了一个下午却没有想出来的问题。不过,就在我走过去,坐在她面前后,她向我问出的第一句话,又让我傻了眼,“苏小若,你说,接下来谁会出事?”

    疯掉,她是不是烧着脑子了?怎么问我这么诡异的问题?咳,我尽力保持冷静,接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装了,苏小若。叶铭说你失忆了,鬼才信!”这个阮晓菁说出来的话相当泼辣,和方铃似乎有得一拼。她斜眼冷冷地看着我,继续说道,“四起车祸,你是第三起,惟一的幸存者,在我们的游戏中,而且在你出事前,你都能预测到这一切,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我……?”这次,我绝对不需要掩饰自己的表情,因为这句话确实让我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小若,我们是一同参与了那个鬼游戏的人。当时谁也不知道这游戏会产生这种结果,但是现在确实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而且都是死于车祸,当然不包括你,因为就你活下来了。之前,你曾告诉过我,你感觉到一些不安的预感,虽然我阮晓菁不信那邪,但是今天数学课的事情,让我不得不信。所以,我想知道,接下来会轮到谁,你要是感觉到什么,就说出来。”

    “如果我说,我真的失忆了,你信不信?”我摊开双手,表示了我的无奈,“今天数学课上的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让我说什么呢?”

    阮晓菁怀疑目光在我身上游移,我手心捏着把汗,却依旧镇静地回视着她。直到最后,她将信将疑地接受了我的失忆,说道,“好吧,就算叶铭说你失忆是真的。那么现在,我就把当时的事情和你再重复一遍。”谢天谢地,她终于准备解开我猜了一下午的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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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8 09:01 AM |只看该作者
“你还记得那个游戏的名字吗?”阮晓菁在开始说之前,不想又问了一个问题,只不过,没等我回答,她却兀自摇着头,并不看向我,也并非向我索要答案,而是在这句自言自语后说道,“我是在一本很古老的书上看到的这个游戏,它的名字叫‘借魂’”。

    “借魂?”这两个字听着,让我有种莫名的惊悚感,我忍不住反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借魂就是借别人的魂魄,替自己去做事情”,阮晓菁冷冷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这个游戏通常情况下是用来复仇的”。

    “复仇?”我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反问。

    不过,这一次的反问,并没有得到回答,相反,阮晓菁似乎很厌烦我再次打断她的话,道了句“先听我说完”,然后继续道,“这是一个鲜少有人知道的游戏,因为这是一个可能会遭遇反噬的游戏。当这个游戏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它会将所有的游戏者带入死亡中。这两句话,是写在这个游戏之前的话,也就是因为这两句话,引起了我想去尝试的好奇心。当然,我想,参加这个游戏的所有人,一定也是被这句话吸引了住。谁都不相信一个游戏会产生死亡的后果,但是谁都不愿意放弃好奇心的诱惑,于是,我们这些人,自愿参加了这场游戏。”

    “难道你们所有人都是为了复仇?”我突然间想起去年我们同寝室、八个人进行的那场罗盘游戏,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不自觉再次打断了阮晓菁的叙述。

    还好,这次阮晓菁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对我提出的这个问题,她还做了下解释,“我想,更多的是好奇,不是为了复仇。只不过,这个游戏的启动,必需存在一个复仇的计划,而且还要寻找一个枉死的鬼魂,否则就无法进行下去。”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阮晓菁所说的规则引起了我莫大的兴趣,于是我敛膝侧耳,认真地倾听她一边沉思一边回忆地叙述,“这个复仇计划是由秦丝丝倡议,最后所有人一起编排策划而出的。计划是起源于,前一阵在学校门口发生的一起交通事故。那是个星期四的中午,有一个孕妇在过马路时被一辆大型卡车撞倒,肇事车辆不但没有停下来,而是在她倒地后,仍直接从她身上辗压、逃窜了走。当时的场面真的很恐怖也很悲惨,这个孕妇只有四肢是完整的,其它都被车轮辗成了一团肉浆,不止是血流了一地,更可怕的是,她肚子里的肠子包括已经成型的胎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起事故发生时,正好是午间休息时分,所以全校所有人几乎都看见了。那天我差点把刚吃下的中饭全呕了出来。”说到这时,阮晓菁停了下来,捂着胃,显出一些惊悸的难受。

    “你们是打算为这个孕妇复仇?”趁她停下的间隙,我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猜测道。

    “嗯,是的,因为我们实在想不出实施什么复仇计划,你想,我们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再说了,那个肇事者逃跑了后,至今还没有被归案,确实挺让人气愤,于是秦丝丝提出这个建议,让我们就为这个一尸两命枉死的孕妇复仇时,所有人都默认赞成了”,阮晓菁说着这句话时,我能感觉得到她对那个肇事司机怀有仇恨情绪,诚然,这个司机确实丧尽天良。

    “那么,后来呢?”我越来越好奇于这个游戏,忍不住想往下追问。

    “计划拟定完后,我们就准备开始游戏。按书上写的游戏规则,我们需要准备一碗清水,并且各自在水里滴上一滴自己的血,然后说出自己期望得到的复仇结果。”

    “第一个说的是璐璐,她说,如果这个司机还敢开车,就让他出车时被撞个稀巴烂。然后小枚接口说,对,应该车毁人亡,看他还敢不敢撞人。后来,你,苏小若也跟着说了句,就算这司机变了鬼,也不能让他太太平平地转世投胎。第四个说的就是秦丝丝本人,她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我估计这个司机撞死人,一时半会还不敢开车出去,所以,我诅咒他哪怕不敢开车出去,也会莫名其妙被车撞死’”说到这里,阮晓菁的向我看了过来,眼里带着莫名的恐惧,停下继续述说,向我突然反问了一句,“苏小若,就算我相信你确实失忆,就算之前发生的车祸你都忘了,那么,今天秦丝丝的事故,你应该是第一个目睹的吧。你……,你明白我想问你什么了吗?”

    我似乎是有点明白了过来,但似乎又不完全明白,于是回道,“那么,秦丝丝之前的三个人,除了我,其余的都已经出事了?”

    “是的,不但都死于车祸,而且连死法都跟她们自己说的复仇结果一个样,包括秦丝丝”,阮晓菁低下头,咽了下口水,这才轻声地回答了我。

    虽然这个答案尽在我的猜测之中,但仍让我感觉一阵寒意从肌肤而起。我不由地问道,“那么接下来是谁接着说的?说的又是什么?”

    “问题是,接下来,没有人再说了,否则我就不问你,接下来会是谁出事了”,

    “啊?”我抑不住惊讶的表情。这,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秦丝丝说,这些诅咒都说得太恶毒了,大家还是放心里默念一遍算了,于是,后面的人都没有再说出来”

    晕死,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还是不得不反问,“为什么你认为我会知道下一个是谁出事?”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璐璐、小枚出事之前,你都找过我,并且告诉我,你做了一些奇怪的梦,然后,不出一周,她们果真都出事了”

    我再一次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回答什么。

    “今天,秦丝丝的事情,再一次印证了你的预测,我不得不相信你确实知道下一个出事的会是谁,因为,我不想再有人出事,虽然我告诉所有人,这一切都是巧合,可是,我知道这一切已经不再是巧合了”

    “可是……”,我无奈地摇着头,想说我又不是神,我怎么可能知道。

    然而,阮晓菁却摆手将我的话打断。她认真地看着我,再一次问道,“苏小若,如果你有什么预感,一定要告诉我,我希望这个游戏不要再有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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