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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雨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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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古灵言情小说 ★出嫁从夫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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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16 AM |只看该作者
四周的人个个神情骇然,全都被蒙古装汉人的凄惨模样给震慑住了。

    他们只是想玩玩汉狗女人,不是想找死呀!而且还死得那么惨、那么难看、那么丢脸,不用说,长生天肯定会拒绝接受他们的魂儿了!

    特别是那个半蒙半汉的汉人,他浑身都在哆嗦着,一双牛眼已经凸了出来,死死地瞪着宫震羽手中那把孤煞剑,满脸的恐惧与绝望。

    老天爷!是孤煞剑,居然是那把江湖上最狠毒残暴的夺命追魂剑!

    宫震羽徐徐地侧过脸来,似乎想跟乐乐说些什么,或问些什么,可是当他一瞧见乐乐红肿的双颊,羞怒地紧咬着下唇,嘴角还有血迹的模样时,他倏地抿紧了双唇,脸色更阴沉;再往下瞥见她胸前揪紧的破裂衣襟隐隐可见的亵衣时,他双眸蓦地掠过一抹凌厉残酷的杀意。

    他又转回头去,煞气毕露的凤眼缓缓扫过周围的人。

    「谁动手的?」声调更是冷得有如冰渣子一样。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半个人出声。

    宫震羽冷瑟地一眯眼。「原来全都动手了,那很好!」

    咦?

    半蒙半汉的汉人终于回过神来了。「不!不!我们没……」

    可惜他再也没有辩解的机会了,那条银翼龟蛇就接在他第二个「不」的音尾里暴然出现,如鹰隼似的地摔掠而来,同时,漫天掌影彷佛云雾般蓦然涌起,在云雾中,至少有两、三百道掌影宛如利刃般飞斩而出劈向那群蒙古贩子和牧人。

    惊叫有如哭嚎,半蒙半汉的汉人扑地以一招懒驴打滚狼狈地躲过那条飞蛇,背后皮袍却咧一下从头裂到尾。银蛇蓦然回转,又幻成千百条银蛇暴射而出,于是,在一声惨叫过后,地上又多了一具等待死神光临的半尸体。

    紧跟着,在一如大风呼啸般的掌影中,天地宛似漫起昏沉的愁云惨雾,凄厉的惨嚎伴随着逃命的狂呼,不过片刻工夫后,除了宫震羽容许她们尖叫着逃逸的女人之外,近两百个蒙古人全都横躺下来了,不管是老的、少的、魁梧的、干瘦的,整个马市彷佛被龙卷风席卷过一般躺满一地呻吟哀嚎,一眼看去满目疮痍狼籍。

    没有半个直立的人影,除了沥血魔神般的宫震羽和目瞪口呆的乐乐。宫震羽却一派若无其事地用去剑上的血,而后归剑入鞘。

    「走吧!」

    「……」乐乐还张大着嘴,似乎一时之间很难回过神来。

    宫震羽蹙眉。「乐乐!」

    蓦然惊醒,「啊……嗄?」乐乐应声侧过脸来望着他,眼神茫然中还有些惊惧。

    「走了!」

    「走……走了?」乐乐似乎很困惑,不太了解这两个字的意义。

    凝视她片刻后,宫震羽轻抚她红肿的双颊,身上的煞气迅速消失了,一双凤眼深邃幽沉。

    「该回咱们的毡帐了,乐乐。」

    「……哦!可是……」终于回过神来了,乐乐发现他额头上的猫眼红得似乎快滴出血来了。虽然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刚刚下了杀手、染了血的缘故,而是因为今天是个艳阳天,但是,她总觉得跟他的心境似乎满配合的。

    「他们……他们全都会死吗?」她哑着嗓子问。

    「不,但是,我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永远无法消除的惩罚,让他们一辈子都会记得今天的教训!」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然后,在不可思议的震惊中,乐乐茫然地一步一回首,似乎依旧无法接受,而且怎么样也无法理解,眼前的凄惨景象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制造出来的呢?

    直至回到他们的毡帐里时,她还有点恍惚,可是,当他一句「你今天最好早点休息」,随即就走人之后,她立刻拉回自己的意识,以比刚刚更震惊的震惊瞪着飘飞的门毡。

    耶?他就这样走了?!

    她张口结舌地看看自己依然破败褴褛的衣袍,再瞪回空无一人的门毡。

    他竟敢这样就走了?!

    难道他还不清楚她刚刚差点遇到什么事吗?而且……而且她会碰上这种事不也都是他害的吗?如果不是他邀她同行,如果不是他把她带到关外来,如果不是他毫不在意她,老是放牛吃草,如果不是他不准她携剑,如果……如果……

    如果不是他,她会搞得这么狼狈吗?

    至少也要跟她道歉一下嘛!或者告诉她他不会再让她碰上这种事,骗她的也没关系,或者陪她一天,算是补偿她,或者……或者……或者……

    她抓着胸前衣襟,咬着下唇,很生气,也很不满,更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宫震羽做什么。片刻后——

    算了!

    突然间,她决定自己受够了!

    于是,依然紧咬着下唇,怀着怨怼不满的心情,还有一份无法消弭的委屈,加上一些想哭的冲动,她迅速换上另一套衣服,然后更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上包袱,用一种无以名状的激动跳上马背往回程跑。

    她要回去了!

    不要再留在这里,更不要再留在他身边了,她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也不感任何兴趣了。

    往后,她对任何有好感,引起她兴趣的男人都会躲得远远的,反正她对嫁人又不是很有兴趣,只要她不回伯父家,偶尔捎封平安信回去,这样伯父也拿她没辙了。

    对,就这么决定!

    可是,当夜里她好不容易找着一个背风的坡地露宿,却怎么也点不着火堆时,她终于忍不住扔开火折子,抱着膝盖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了起来,而且还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

    「什么嘛!什么嘛!我又没干嘛,为什么就非得这么惨?只不过是莫名其妙跟着人家跑来关外,又老是被人家到处乱扔罢了,既然这么讨厌我,干嘛邀人家一起来嘛?什么都不说,就只会叫人家自己去逛,人家被甩了两巴掌,还差点被强奸了,安慰人家一下下会死吗?」

    她哽咽一声。「混蛋!混蛋!宫震羽,你是个大……」她猛然抬起头夹,本来想尽情吼他个爽,却猛一下噎住了。

    泪眼迷蒙中,宫震羽默默伫立在前方,却彷佛在水中荡漾。

    她抽噎了一下,宫震羽悄然来到她身边半跪下来,于是,哇的一声,在他都还没跪稳之际,乐乐就情不自禁地趴在他怀里再次大哭了起来。

    「我以为完蛋了,我真的以为完蛋了,他们那么多人,我根本就跑不掉,我在中原又没有碰过这种事,偏偏这边就有这么多野蛮人,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我已经准备要咬舌自尽了……」

    宫震羽始终没有出声,只是温柔地抱紧了她,一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直到她说累了、哭累了、睡着了,他才悄悄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对不起。」他低喃。

    自然,乐乐并不知道他偷亲了她,也没听到他说的那句对不起,但是,自从这天之后,宫震羽伴在她身边的时候增加了,也不会把她到处乱丢,总是会事先安排好一切,嘱咐她哪边不安全别去,或是哪里值得去逛逛之类的,然后再告诉她他有事必须离开,大概多久会回来等等。

    当然,他的口气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这样也仍旧算不上什么最佳旅游示范,但乐乐已经很满足了。

    特别是那日之后的某天夜里,当他夜行悄然回来之后,不晓得为什么,她突然被惊醒了,但是,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是依然背对着他悄悄倾听着他的声音。

    可以感觉得出来他非常小心地放下那把剑不发出丝毫声音,而后来到床边,他似乎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弯身在她额际太阳穴上方……

    亲了一下?!

    当时她不由自主地惊喘了一声,或许他注意到了,也或许没有,她管不了那么许多,只记得那时候骤然涨满胸口的那份惊喜激荡之情,几乎让她不能呼吸了。

    她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邀她同行,却已经了解到自己为什么愿意与他同行了。

    她期待的就是这种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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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17 AM |只看该作者
「喂!风好象停了耶!」

    乐乐推推靠在沙丘上假寐,却好象真的睡着了的宫震羽。

    宫震羽睁开眼,仔细聆听了一下。「嗯!是停了,比我想象中的还快,也许今晚以前我们就可以越过这片沙地了。」

    「咦?真的?那我们快点动身吧!」

    于是,两人立刻上马朝远方的地平线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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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19 AM |只看该作者
无星无月的合夜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郁林中,有两条黑影悄声对着话。一条黑影笔直伫立着,曲线颀长挺拔,另一条黑影同样修长英挺,却恭谨地低着脑袋。

    「这份消息立刻传递过去给皇上,顺便告诉皇上,远征最忌疲军,请皇上不要轻举妄动,按照现在的速度行军即可,否则后果自理。」

    「是,二爷。」

    「还有,只准盯梢,不准暴露身分的人命取消,往后如果夫人碰上任何危险,不必先赶来通知我,立刻上前保护她,之后再让我知道就行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二爷,不过……」

    「若是因为你暴露身分而出了问题,导致皇上怪罪下来的话,叫皇上自己来找我说话!」

    「是,二爷。」

    「还有其它问题吗?」

    「有,二爷,四小姐也来了。」

    「她来干什么?」

    「她说想瞧瞧夫人。」

    「叫她滚蛋!」

    「四小姐说,二爷若是叫她滚蛋,就让属下再换另一种说词。」

    「什么说词?」

    「四小姐等着接班,顺便瞧瞧夫人。」

    「轮到她了吗?」

    「时间还没到呢!二爷。」

    「那就叫她先回去绣花捻筝,等时间到了再来!」

    「啊!二爷,四小姐还有第三种更直接的说词。」

    「你……说!」

    「她可以来拐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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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24 AM |只看该作者
漠北的初春一向是最恼人的季节,经过漫漫严冬之后,枯草满地、残雪尚存、风沙弥漫,说有多苍凉就有多苍凉,但是,一瞧见阔滦海(呼伦湖),乐乐就不自禁地看呆了眼。

    虽然没有江南水乡湖泊那般婀娜多姿,却有北国大方和纯真的自然美,碧波涟涟、天水一色,沓无边际、辽阔似海,既粗犷豪放又温柔秀丽,充满着灵气与魅力,令人赞叹不已。

    而那残馀的碎冰依然飘浮在湖面上,却已有大天鹅在碧波中悠然游憩、引颈和呜,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要在这儿过夜吗?」乐乐充满期待地问。

    「不,我们要到呼伦去(海拉尔)过夜,在那儿就不用睡毡帐了。」

    虽然有点失望,但一想到可以睡在屋子里,乐乐也没有怨言了。然而,他们在呼伦待了两天之后,宫震羽却突然告诉她,他要把她扔下来了。

    「为什么?」

    「我说过我是来办事的不是吗?接下来我要顺着胪朐河过去,那儿对你来讲太辛苦了,所以,我要你待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多快?」

    宫震羽犹豫了一下。「约莫半个月吧!」

    「半个月?!」乐乐尖叫。「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半个月?要是我又碰上那种事怎么办?」

    「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凭什么?」

    「凭那是我黑煞神的保证。」宫震羽傲慢地说。

    乐乐不甘心地咬着下唇。「我真的不能去?」

    宫震羽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事实上,接下来我可能一直都会很忙,根本没空顾及到你,所以,你还是留在这儿比较好。」

    乐乐蹙眉思索半天。

    「你真的会回来找我?」

    「一定。」

    乐乐无奈地叹了一大口气。「好吧!」

    那天一入夜,宫震羽就离去了,乐乐只好一个人到处乱晃,可是呼伦就这么一点大,也没啥特别新奇的事物,所以,她干脆自己跑到阔滦海去了。

    看那壮观的鱼潮,欣赏那从越冬地成群结队飞来产卵繁殖的天鹅、大雁、野鸭、水鹤、灰鹤为湖山平添无限生气。饿了就自己抓鱼、猎鸭烤来吃,倦了就找个隐蔽处就地躺下,无聊就戏弄游鱼乱闯、水鸟惊飞,这样倒也逍遥自在。

    如此过了几天后的某个黄昏前,当她收集好一堆枯枝,正在很有耐心地设法点火——这真是一项大工程,每次都要花上她至少半个时辰以上——的时候,蓦然一抹黑影罩在枯枝上,她不觉错愕地抬起头来,赫然瞧见一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年轻人正笑吟吟地对她猛抛媚眼。

    她正想冷下脸来给对方几具辛辣的言词,却又再次错愕地愣了一下,随即回到她的大工程上,嘴里则漫不经心地问:「姑娘有事吗?」

    年轻人的笑吟吟顿时仅在脸上。「耶?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我也扮过男人呀!」乐乐淡淡道。「瞧瞧你的耳朵和颈子不就知道了?蒙古男人有戴耳环的习俗,而且一向只在左耳戴耳环,要不就是左边大耳环,右边小耳环。还有,你至少要拉好领口吧?那可是最大的漏洞哟!」

    「好象很复杂。」年轻人摸着自己的脖子喃喃道,随即蹲下身来。「我帮你点吧!」她看得已经快受不了了,哪有人连个火都点不着?

    乐乐也不跟她客气,立刻把火折子交给她。

    年轻人一点就着,然后就看着乐乐把处理过的鱼又到火上去烤。

    「我叫水仙,你呢?」

    「董乐乐。」

    乐乐盘膝坐了下来,水仙也跟着盘膝坐下来。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等人。」

    「等谁?」

    乐乐双眉一扬。「你是钦差大人啊?」

    水仙呆了呆。「嗄?」

    乐乐翻了翻白眼。「只要我告诉了你我在等谁,然后,你大概又会问我为什么要等他,或者他到哪里去了之类的,就算我再回答了你,你还是会继续问更多的问题,活像钦差大人审案似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水仙一脸傻样地望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女人嘛!」乐乐叹道。「女人的好奇心最大,比男人的野心还要大!」

    水仙猛地噗哧一笑。「说的也是。」

    「你承认了?好,那换我来问你!」

    「咦?」

    「你是中原人吧?你一个人跑到关外来干什么?」

    水仙倏地嘻嘻一笑。「找我二嫂子。」

    「她是关外人?」

    水仙摇头。「不是,是我二哥带她一起出关来办事的。」

    「那你找她干什么?」

    水仙眨了眨眼。「瞧瞧她是什么样子呀!」

    「瞧她的样子?」乐乐困惑地抓了抓头。「你不认识她吗?」

    水仙又摇头了。「不认识,二哥成亲的时候又没有通知我,等我知道的时候,他早就跟二嫂子跑到关外来了。」

    「这样啊……」乐乐把鱼转了个面。「那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啦!」水仙很开心地说。

    「哦!那你跑到这里来又是干嘛来着?」

    水仙没有回答她,反而抗议回来。「喂、喂!不公平,你都问我那么多了说,该换我了吧?」

    乐乐耸耸肩。「你问吧!」

    水仙开心地笑了。「你等谁?」

    「等一个朋友。」

    「朋友?」水仙脑袋微微一歪。「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他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乐乐又耸耸肩。「他有事嘛!」

    水仙眼珠子转了一下。「既然只是朋友,你干嘛这么委屈你自已?」

    乐乐把烤好的鱼拿给她代替回答,然后再把另一条鱼放上去烤。

    「你……」水仙贼兮兮地挤了挤眼。「喜欢他吧?」

    双颊蓦然飞起两朵云彩,「我……我只是对他满感兴趣的而已,那又怎么样?」乐乐挑衅似的回道。

    「没怎么样啊!」水仙无辜地说。「我只是想说,女人肯为男人忍受委屈,不可能只是因为感兴趣而已吧?应该是很喜欢那个男人吧?」

    乐乐脸更红了。「谁……谁说的?」

    恣意地欣赏了一下乐乐羞赧的脸色,水仙不觉又笑了,随即主动转开话题。

    「你要在这里等多久?」

    乐乐顿时松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说大概要半个月。」真怕她再逼问下去。

    「那……」水仙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讨好的模样。「我陪你如何?」

    「咦?你要陪我?」乐乐愣住了。「为什么?你不需要再去找你二哥吗?」

    「我已经看过二嫂子了呀!干嘛再去找他?」

    「这样啊……」乐乐想了想。「也好,有个伴也不错呀!」

    「岂止不错,」水仙神秘地挤挤眼。「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教你几招很不错的武功,你觉得如何?」

    「耶?真的?」乐乐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你为什么要教我武功?」

    「因为我喜欢你嘛!」水仙坦率地说。「我的朋友不多,因为她们都会嫉妒我,可是你不会,你只是把我当普通人而已。」

    「你不是普通人吗?」

    「我觉得自己是,可是很多人认为不是。」

    乐乐略一思索。「我不太了解,但是,如果你想和我作朋友的话,我们就作朋友,不需要特地教我武功啊!」

    「我希望你有能力保护你自己。」

    乐乐不服气地噘起了嘴。「你又怎么知道你的武功一定比我高?」

    水仙嘿嘿一笑。「就凭我已经来到你身边了,你却一无所觉。」

    乐乐愣了一下。「这倒是,那……好吧!自从那回事之后,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多学点儿了。」

    水仙倒是没有问她说的是什么事。

    「那等我们吃完就开始?」

    「好,」乐乐倏地咧出顽皮的笑容。「不过,你的鱼冷了,不好吃我可不负责喔!」

    水仙立刻笑回去。

    「没关系,你的鱼也焦了,那可更难吃!」

    「耶?啊!」

    水仙和乐乐在阔滦海待了两天之后,就表示希望能换个地方,理由是,不久后阔滦海附近就会挤满蒙古游牧人了。

    于是,她们就一块儿回到呼伦,在呼伦附近找了一处隐密的地方扎起毡帐,在那儿住了下来。

    跟着,水仙就很仔细地教了乐乐一套剑法和一套掌法,她没要乐立刻领悟,只要求她先死记下来。半个月后,水仙忽然说要走人了,就如同她出现时一般的突兀。

    乐乐只好一个人回到呼伦,那时候她才从呼伦住民口中知道,直到前两天为止,皇上的五十万大军竟然就驻扎在阔滦海。更诡异的是,大军北进的路线居然和宫震羽带她出关的路线一模一样。而且,听说皇上的大军从阔滦海拔营之后,也是顺着胪朐河流域而去。

    就算她再笨,也该觉得有什么蹊跷之处了,何况她并不笨,只是一直没去给他想到那么多而已。所以,她决定等宫震羽回来后,就试着去套他的话看看。

    可是,宫震羽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

    十天后,传闻皇上大军终于在斡难河追上鞑靼可汗本雅失里,双方在一场激烈的交战之下,本雅失里仅率领七骑残馀部属逃逸而去,皇上并未穷追末寇,转而回到胪朐河追剿鞑靼太师阿鲁台。

    又过了十天,宫震羽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说半个月就回来的说,可现在都过一个多月了,他竟然还不给她回来,她实在很火大,也很不安,而且无法不承认自己越来越想念他了。

    该死的家伙!

    她不觉暗暗诅咒不已,可是她更不愿意让自已被那股子不安和愤怒击败,于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到捕鱼儿海(贝尔湖)学捕鱼,以后要是没饭吃了,她还可以客串一下渔家女捕鱼来卖。

    她拒绝去考虑他可能已经丢下她不管的可能性。

    捕鱼儿海虽然比阔滦海小很多,但沿岸却有很多住民,因为即使在严冬,湖水冰封之后,湖鱼正肥,还是可以破冰捕鱼。

    她在那儿看人家捕了一天鱼,自认已经学到个中的诀窍了,于是,翌日就抢着去「帮忙」,也捕了一天鱼。

    到了第三天,她在离湖稍远之处的山丘上,看中了一片开满绚丽花朵的灌木丛,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后,便在浓郁的花香中静静地欣赏湖边住民的捕鱼情趣。

    这倒也满惬意的,她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很久了吧!因为她几乎就快睡着了,可突然间,她似乎听到邻近有人声,立刻惊醒了过来。

    咦?捕完鱼了吗?

    下意识的,她开始四处张望……奇怪,没有哇!

    正疑惑间,细语声又传了过来,她马上循着声音拨开左边的灌木丛望过去……哇!原来是老少不宜的镜头——老人看了会爆血管,小孩看了会问那种大人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在视线之内,在数株灌木丛中,果然是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而且女的是躺在草地上酥胸半露,男的则把脑袋俯在女的那白嫩光裸的肩膀上,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破坏善良风化!

    蒙古野蛮人实在是有够大方的,她暗啐一声,正想移开视线,可眼角馀光一闪,那男的脚边那把剑又引回了她的注意力……

    孤煞剑?!

    不想相信的,她立刻再把视线拉回到那个男的侧脸上仔细一瞧,旋即如遭重击般地全身一震,一张俏脸儿霎时变得苍白如纸。这距离说远还相当远,却已足够让她看清楚那男的到底是谁了。

    是他!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化为一片空白,相对的,心口却突然涌出了一股异常尖锐的刺痛感。微微抖簌着,她头着手放开灌木丛,让那浓密的灌木叶遮住那令人心伤的场面,接着,她缓缓起身,悄悄地走开去。

    然后,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心口也越来越痛、越来越痛,痛得几乎让她窒息了,最后,她开始跑了起来,两条粗粗的辫子在她背上拍打着。

    风,刺痛了她的眼,却吹不去她胸口的痛,泪水不由自主的奔腾而出,飞扬在苦涩的空气中,洒落在青翠的草地上,湿软的泥土立刻慈悲的将一切哀伤吞噬进去。

    她终于看到了她的马,立刻不假思索地跳了上去,彷佛有鬼在后面追似的怒催马儿,盲目地往前疾驰而去。

    他真的丢下她不管了,而且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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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42 AM |只看该作者
《大侠,请多指教》 叛情


  春色三分,

    一分尘土,

    二分流水,

    细看末不是,

    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苏轼·水龙吟

    淡远的山,葱郁的草原,衬合着澄蓝的晴空,那几抹白絮也似的浮云,再加上金花遍地,毡房点点,波光晶莹,渔唱悠悠,教人无法不深刻的感受到那份北地特有的豪迈壮阔与自然情怀。

    可隐藏在山丘上灌木丛中的,却又是另一番「旖旎」的景象。

    宫震羽直起身吐掉嘴里的毒血,「好了,应该差不多了。」随即掏出药来在伤口上细心地抹擦着,并冷冷地说:「下次你再这么粗心大意的话,你就穿戴整齐一点去见阎王吧!」

    水仙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话,几个师兄妹里,她最佩服的是大师兄,最敬重的是师姊,可最畏惧的却是这位冷漠的二师兄。

    依旧是冷漠的语气,「馀毒你要自己驱除。」他又说。

    「哦!」水仙悄悄地扯好衣襟。「那我……」

    「二爷,不好了,二爷,」骤然一阵慌慌张张的急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夫人哭着跑掉了呀!」

    宫震羽立刻把一张写满了不悦的脸对准那个贸贸然出现的人物,那是个一见就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好感的男子,五官端正英挺,神态潇洒,还带点儿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喂!二师兄,这不是重点吧?」同样身为女人的水仙马上想到最不受欢迎的状况去了。「君陶,二夫人为什么会哭着跑掉?」

    「这个……刚刚夫人就在那边……」男子——沈君陶犹豫地指指另一边的树丛呐呐地道。「然后……然后她就哭着跑掉了!」这种事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吧?

    「夫人?是她?」宫震羽有点惊讶。虽然他适才的确察觉到附近有人,却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没空去顾虑到那么多。「她又怎么会在这儿?」

    「喂、喂,二师兄,这个也不是重点吧?」水仙抗议。「君陶,夫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应该是吧!」沈君陶毫不犹豫地说。

    宫震羽狐疑地来回看着他们两人。「误会?误会什么?」这两个笨蛋又做了什么蠢事了?

    一听,那两个差点昏倒的家伙不约而同地猛翻了一下白眼。

    「哦!拜托,二师兄,这种事还用问吗?」

    「是啊!二爷,连白痴都知道答案啊!」

    双眼一眯,「你说什么?」宫震羽语调阴沉得可怕。

    马上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沈君陶赶忙向水仙投以求助的眼神,就差没躲到她身后去了。

    瞧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水仙差点失笑。

    「二师兄,你最好赶快去追二嫂子比较好喔!我想,她一定是误会你和我有什么……咳咳!暧昧的关系,所以……」不待她说完,宫震羽便已倏然色变地转身要走了。

    「喂!等等、等等,二师兄,二嫂子现在可能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所以我……喂喂,别急嘛!先听我说完嘛!我建议你最好要有耐心一点,别两三下就发飙,要先想办法把她安抚下来,再……再……」

    声音突然没了,水仙慢慢阖上嘴巴,而后蓦然失笑。

    「哇——他跑得可真快啊!」她赞叹道。「不过呢!女人可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喔!不听师妹言,吃亏在眼前,希望他别弄巧成拙搞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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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44 AM |只看该作者
苍穹浮沉,绿茵绵延,马儿怒蹄飞驰入一片浩渺渺的大草原,在茫无边际的翠色波浪中,乐乐无意识地不停催促着马儿继续驰向看不见终点的尽头,眼泪依旧不停的掉落,她没有哭,但是却止不住泪水。

    她真傻呵!

    只不过是随口邀她同行,只不过是让她靠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只不过是在她额际上亲了那么一下下,她就以为他和她有同样的感觉了吗?

    真是太可笑了!

    亲过她额头又怎么样?他还把那女人压在地上,脱那女人的衣服,亲那女人的胸脯呢!

    现在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在那里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是她单方面把他毫无意义的行为作出自以为是的解释,又膨胀到令她自我陶醉的程度,结果一切都只是她在自演自唱。

    真的好悲哀呀!

    狂奔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心,好象有人在叫她,但是她听不见,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得见自己催促马儿的喝叱声,还有自己心痛的声音,及自我嘲笑的声音。

    好象有人飞落在她身后的马背上,但是她没有感觉,她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感觉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还有自己的心痛,宛如刀割般的痛!

    然后,有人用铁臂锁紧了她,有人抢去她的马缰,有人停下了马,有人把她抱下马,有人用双掌捧住她的脸,有人对她沉声命令着。

    「看着我,乐乐,看着我!」

    她看不见,她只看得见自己的泪水,还有自己的心痛。

    有人擦去她的泪水。「别哭了,乐乐,看着我!」

    她没有哭,她只是停不下泪水。

    「别哭了,乐乐,别哭了,你误会了呀!懂不懂?你误会了呀!」

    她不懂,她只懂得那个混蛋男人是个大混蛋,还有自己的心痛。

    「乐乐,你……该死!」

    蓦地,有人用温暖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嘴,有人把一段湿润且滑腻的舌头塞入她嘴里轻轻碰触她,有人在温柔地吸吮着她的舌头,有人……

    在干什么呀?!

    她骤然清醒了过来,随即双手使力一推,推开抱住她的人——差点拉断自己的舌头,顺手再狠狠地甩那个人一巴掌——差点打断自己的手,再尖锐地怒吼一声——差点吼聋了自己的耳朵。

    「你在干什么?!」

    宫震羽没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

    「你哑巴啊你,我在问你……」

    她倏地噤声,因为她突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景象,也想起自己的心痛,想起自己止不住的泪水,于是,她再一次跳上马背飞驰而去,而宫震羽也再一次飞身落在她背后。

    「滚开!」她火大的怒吼。

    但是宫震羽依然在她背后,甚至探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于是她更生气了,抬手就抽出了腰间的小刀,任由狂暴激昂的怒气控制了她的意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想干什么了。

    「你再不滚下去,我就杀了你!」

    宫震羽仍旧稳坐在她背后,揽住她腰肢的手臂也毫不放松。

    「不知死活的家伙!」

    未经思索地,握在乐乐左手上的小刀在低叱的同时也**往后刺过去,就跟她推开他、甩他一巴掌、怒吼他时一样**。

    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够伤得到他,如果她真伤得了他,江湖七大高手早就可以改为八大高手了。

    她只是想要把他赶下马去,所以挥刀吓吓他而已,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伤到他,因此,当她收回小刀,乍见那上面竟然有血迹时,不禁又意外又错愕又惊恐地尖叫一声,旋即扭头往后看去,正好宫震羽也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

    乐乐倒抽了一口气,忙丢开小刀紧急勒住马缰,迅即跳下马,并吼着叫宫震羽也下马来。等宫震羽一下了马,她就立刻抓住他的左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来覆去地找。

    「哪里?哪里?到底伤到哪里了?」

    宫震羽不言不语,任由乐乐在他左手上找来找去,最后还用自己的衣袖拭去上面的血好看个清楚。

    「怎……怎么搞的?没有伤啊!」乐乐困惑地继续检查着他的手。「那血是从哪里来的呢?」

    宫震羽还是不出声,只是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往自己的胸胁间抹了一下,刚刚才拭干净的手掌上,立刻又染满了鲜血。

    乐乐呆了呆,随即破口大骂,「你白痴啊你,为什么不早说啊?你以为这样很英雄吗?」她边骂边手忙脚乱地打开他的长袍、中衣,可当她一眼瞧见那鲜血汨汨似泉涌的伤口时,不由得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连忙用双手去捂住伤口,继而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

    那伤口不算大,顶多两寸,但是……

    「很……很深吗?」她心惊胆跳地觑着他问,心里却很明白自己问的有多么多馀,刚刚自己有多**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吗?

    宫震羽慢吞吞地点了点头,乐乐马上注意到他虽然还是站得很挺直,但是脸色已经泛白了,而且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脚边的草地上就沥了一摊鲜血;她的心顿时纠结成一团,整个人更慌乱了,手还捂着他的伤口,干瞪着从指缝中溢出的鲜血,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伤口很深,血流那么快,这根本不是她处理得来的!

    而宫震羽从头到尾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突然,乐乐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狠很地甩了甩脑袋甩掉那份无措感,又**咬了一下下唇让自己镇定一些,然后背过身去掀开自己的长袍,**撕下中衣下摆,再回过身替他粗略地包扎了起来,其间,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快,上马,我们回去找大夫!」这是此时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

    回捕鱼儿海的一路上,乐乐频频回首探视宫震羽,她不敢骑得太快,怕会加快血流的速度;却又不敢骑得太慢,怕延误就医的时刻。

    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得到靠在她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呼在她脑袋上方的气息也越来越急促,抱在她腰部的手差不多完全松开来了,最后,他的脑袋无力地垂放在她的肩头上,他的肌肤又潮湿、又冰冷,她不禁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无计可施。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捕鱼儿海,远远地一瞧见湖面,乐乐就忙道:「好了,到了,我立刻去……」还没说完,宫震羽已经摔下马去了,她一惊,也差点跌下马去,等她勒住马跳下去跑到他身边一看,他早已不省人事了。

    她立时慌成一团,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怎……怎么这样?我拖不动你呀!」

    是不是应该大叫救命了?

    「姑娘,需要帮忙吗?」

    「呃?」

    她有叫救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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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47 AM |只看该作者
「四小姐的情形如何了?」

    「回二爷,四小姐好得很,她已经完全没事了。」

    「这么快?」

    「那毒并不是很厉害,而且,二爷帮四小姐吸毒吸得快,四小姐再自己运功逼毒!不过一个时辰后,就把馀毒全逼出来了。」

    「那很好,去告诉四小姐,我暂时不能帮她的忙了。」

    「回二爷,属下已经禀告过了,四小姐说,请二爷不必担心她,既然已经由她接手了,那么剩下来的问题自然都是属于她的,倒是二爷自己要多保重。」

    「我这只是小伤。」

    「不,二爷,您这不是小伤,最重要的是,您失血太多了。大夫说,您要是再多流那么一滴滴的血,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他太夸张了。」

    「一点儿也不夸张,二爷,您不知道当时您已经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又浑身冰冷,若不是胸口尚有些热温,属下还以为慢了一步了,当时真是吓得属下差点连魂儿都给吓飞出来了。」

    「你现在飞也不迟。」

    「咳咳!如果不是属下一直在那儿等着您和夫人回来,以夫人当时那种慌乱的程度,恐怕根本就来不及为您施救了。」

    「你是说我应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罗?」

    「不敢,那是属下的职责。」

    「那就少再提我的伤这档子事。」

    「可是,二爷,四小姐还要属下问您,您应该避得开那一刀,为什么不避开?还有,您自己应该知道那一刀断了您胁间的大血管,流起血来可是像水流一样快,为什么不先自行运气闭脉,而任由它淌……」

    「哼哼,你的报告还真详尽哪!」

    「这也是属下的职责。」

    「真多嘴!」

    「容属下再多嘴一点,四小姐想问,您这是三十六计中的苦肉计吗?真的很锉耶!亏二爷这么聪明,居然想用那种白痴白痴的方法来消弭夫人的怒气,您不知道这样挺危险的吗?其实,只要挨个小伤就好了嘛!干嘛要那么英勇壮烈的抛头颅、洒热血,一个计算不好,就会弄巧成拙了耶!届时可就真的很丢……」

    「闭嘴!」

    「是,二爷,属下会转告四小姐说您叫她闭嘴。」

    「也许你应该到四小姐那边听候差遣。」

    「ㄝ?啊!属下闭嘴、属下闭嘴!」

    「哼!」

    「啊!对了,属下差点忘了,四小姐要属下告诉您一声,大爷也来了。」

    「咦?师兄也来了?」

    「是来了,二爷。」

    「嗯!来得还真巧,不过正好,有稳重的大师兄盯着皇上别让他太急功躁进,可比轻浮的小师妹来得可靠多了。」

    「不是巧,二爷,是四小姐特地传书要大爷提早过来帮忙的。」

    「为什么?」

    「回二爷,四小姐说,这样才不会耽误二爷和夫人相聚的时间。」

    「多事!」

    「我想,二爷这两个字应该不是在说属下吧?」

    「废话!」

    「啊!这个大概是在说属下了。」

    「你……」

    对话中的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地转首望向正往里掀开的门毡,乐乐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扶着门毡走进来,原本恭恭敬敬肃立在宫震羽床边的年轻男子立刻敛去恭谨的神态,倏忽化为一个笑咪咪的潇洒男子。

    「啊,沈爷,你来啦!」

    「夫人!不是说了吗?别叫我爷,这样显得太见外了。」沈君陶语气嗔怪地说。

    乐乐先行到床边把药碗递给靠坐在床头上的宫震羽,「我已经吹凉了点儿,现在喝刚好,不过,如果想吐就不要喝了,待会儿再喝。」之后才转对退开到一边的沈君陶笑道:「那要叫什么?公子吗?」

    「公子?」沈君陶摇头。「不好、不好,还是挺生疏的,还是叫……唔、嗯!大哥好象还不错……」突然发现宫震羽正冷冷地瞪着他,脖子一缩,他忙又改口道:「呃!还是公子好了。」

    乐乐噗哧一笑。「可是你不太像人家那种斯文公子耶!」

    「谁说的?」沈君陶马上挺起了胸脯。「别看我这个样儿,我也算是饱读诗书的喔!家父还中过举人呢!我本来也想去考的,偏生那时世道正乱,考了大概也没啥用,所以我就懒得去考了,否则,我一考必中状元!」那种事可比伺候二爷大人要简单多了。

    乐乐笑得花枝乱颤。「是喔!那我以后就叫你状元公好了。」

    「其实那也不错啦!可是……」沈君陶耸耸肩。「我怕被皇帝老爷抓去砍头,一颗脑袋换一声状元公,那实在太划不来了吧?」

    乐乐笑得更厉害了。「咱们私底下叫,哪可能会传到皇上那儿去嘛!」

    偷瞥了宫震羽一眼,「不会才怪!」沈君陶低低咕哝。

    乐乐没听清楚。「嗄?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沈君陶看着乐乐接过宫震羽喝完药的空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随即在床沿坐下,检查宫震羽的绷带。「宫大侠的伤,大夫怎么说呢?」

    「很好,没有再出血了。」乐乐先自语道,然后帮宫震羽盖好毛毡,并回道:「他这伤大概七天后就可以下床走动,可是他至少会有半个月以上下不了床。」

    沈君陶愣了愣,继而蹙眉想了想。「呃……好高深的言语,恕君陶愚昧,麻烦夫人替君陶稍微解释一下可以吗?」其实他以前没这么笨的,可能是被主子虐待得太过火,所以脑子开始呈现弹性疲乏状态了吧?

    乐乐笑着转过头来。「他失血太多了嘛!所以,即使伤势好转,但他的血气可就没有那么快能恢复过来。说到这,还真是要感激沈公子你,大夫说了,如果再慢一步的话,大概就来不及了。

    「也是我们运气好,碰巧那时候沈公子就在那里,不但帮着我把他直接带到大夫那儿疗伤,还替我们找到这座毡帐让他养伤,又带吃的喝的来给我们,连药都是你帮我们去抓来的,这种恩情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一加一不等于二嘛!

    「夫人言重了,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记挂在心上。不过……」沈君陶瞄一眼宫震羽。「大夫说的是平常人,而宫大侠是练武之人,应该不会拖上那么久吧?」

    乐乐眨了眨眼。「对喔!我就没有想到这点,不过,那也只是因为练武之人比平常人较能支撑吧!可是,就算能多忍耐几分痛苦,血气依然还是不足呀!所以说,如果他没什么急事要办的话,我还是希望他能在床上多休养几天再下床。」

    「没事了,」沈君陶不觉脱口道。「宫大侠已经没事了。」

    「是吗?」乐乐狐疑地看看他,再看看宫震羽。「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啊!这个……」沈君陶有点尴尬地咳了咳,同时很努力的避开宫震羽那双宛若要吃人的眼神。「呃!是……是宫大侠刚刚告诉我的。」

    「这样啊……」乐乐漫不经心似的低头抚平盖在宫震羽身上的毛毡。「真奇怪,我是他妻子,可是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才刚跟他认识,他却什么都告诉你,看样子,我这个妻子还真是一点分量都没有呢!」

    ㄝ?

    沈君陶顿时无措地傻住了,他满脸尴尬地张了张嘴,又阖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现在他才明白四小姐为什么说别太小看夫人了。

    宫震羽突然握住在毛毡上游动的小手。「我累了,扶我躺下。」

    立刻忘了刚刚在说什么,乐乐忙扶着宫震羽躺下,为他掖好毛毡。

    沈君陶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并提醒自己下回跟夫人讲话时可得小心一点才行。

    唉!这些主子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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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49 AM |只看该作者
  远丘流雪群羊下,大野惊风匹马还。

    大漠草原最美的季节莫过于夏秋两季,蓝天白云、碧野红花,羊群撒欢、**飘飘,还有响亮的牧歌缭绕在浩瀚无边的北国草原上,令人充分体会到生命的活力与魅力。

    于是,每当宫震羽睡着之后,乐乐就会忍不住偷溜出去骑骆驼、弹奏马头琴,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皇上的大军竟然就驻扎在三、四里外的静虏镇,她立刻兴奋地跑去亲眼证实过后,就冲回去抓着刚醒来的宫震羽直嚷嚷。

    「皇上来了耶!皇上来了耶!」

    宫震羽却似乎毫不意外,他慢慢坐起来,乐乐忙在他背后塞上两颗枕头。

    「是吗?」

    「什么『是吗』,我都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营寨了,你还问我『是吗』!」

    宫震羽闭上眼。「我渴了。」

    「哦!」乐乐忙去倒了一杯奶茶给他,接着又问:「你想,我有没有可能瞄到皇上一两眼?」

    「不可能。」宫震羽淡淡地道。「你还没看到皇上,就会先被抓去当奸细拷问了!」

    乐乐有点失望地垮下了脸。「说的也是。」可一转个眼,她又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兴奋了起来。「八天了,你觉得怎么样?」

    宫震羽双眉一扬,继而两眼一眯,面无表情地注视她半晌后,才一个字一个字,慢之又慢,甚至有点咬牙切齿地说:「我的伤口还是很痛,而且,我的头更晕,非常非常晕,没有人照顾我不行。这几天你都趁我睡觉时跑出去玩,害我醒来时找不到人,想喝个水都没办法,所以,以后你不能再离开我那么久了。」

    乐乐呆了呆,「咦?我只是因为你睡觉时我很无聊,所以才……」继而泄气地长叹一声。「好嘛、好嘛!我还想说,若是他们开打的话,我就可以去瞧瞧热闹了,顶多半天而已嘛!可是既然你这么辛苦,就算你不说,我也不敢去了。」

    宫震羽看了她一会儿,又阖上眼了。「那种场面很残酷,不适合姑娘家。」

    「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有什么合不合适的?」乐乐反驳。

    「那不一样,你看见的是一个、两个,最多十几个死人,可是在打仗时,看见的却是千百只断手断脚,和数不清的半截身子、半颗脑袋,我保证那会让你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也会噩梦连连,为什么要这样自讨苦吃呢?」

    乐乐沉默片刻。

    「真有那么惨吗?」

    「是有那么惨。」

    乐乐又无语半晌。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想看那种凄惨的景况啦!只是……只是想瞧瞧两军对垒那种浩大壮观的场面而已嘛!」乐乐嗫嚅道。见宫震羽无言,她不禁又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出去。「你该喝药了,我去煎药。」

    缓缓睁开双眸,宫震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一会儿,门毡又掀起,沈君陶进来了。

    「二爷,四小姐要我通知您,您最好换个地儿。」

    「为什么?」

    「阿鲁台派遣使者来表示要投降,皇上跟四小姐都认为有诈,很可能不久之后阿鲁台就会来偷袭了,四小姐决定设个陷阱让他跳,到时候怕会波及到您这儿,所以请您尽快挪个地方养伤。」

    宫震羽沉思片刻,而后掀开毛毡,沈君陶吃惊地看着他两腿慢慢挪下了地。

    「二爷,您……您可以下床了吗?」

    宫震羽瞥他一眼。「过来。」

    「是,二爷。」

    沈君陶只犹豫了一下,便应声上前,让宫震羽抓住他的手,慢慢把自己拉起来。不料,人都还没站直,身子就突然往前栽,沈君陶一惊忙扶……呃不!是抱住他。

    「二爷,您还是晚两天再下床吧!」

    宫震羽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惨白的脸上冷汗涔涔,他咬紧牙根忍受那几乎让他失去知觉的晕眩感,努力抗拒眼前黑暗的侵袭。好半天后,他才徐徐睁开眼,再试图把身体站直。

    「扶我……扶我走几步。」

    「二爷,还是过两天吧!」

    「走!」

    「是,二爷。」

    沈君陶只好扶着宫震羽走出几步再走回来,就这样,宫震羽已经累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了。沈君陶始终以担忧的眼神注意着又躺回床上的宫震羽,直到宫震羽脸色逐渐转好,他才偷偷吁了口气。

    「二爷,我在塔尔部的放牧地那儿已经扎好毡帐,您什么时候要和夫人过去?」

    宫震羽依然阖着眼,又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四小姐有没有说阿鲁台可能在什么时候来偷袭?」

    「可能在三、四天之内。」

    又沉默了片刻,「这两天你就留在这儿,后天我们再过去。」宫震羽说。

    沈君陶又迟疑了。「二爷,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吧!」

    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宫震羽兀自转身背对着他。「我睡会儿,等我醒来后,你再扶我多走几步。」

    「二爷……」

    「出去!」

    沈君陶暗叹。「是,二爷。」语毕,随即转身出去,脑袋里开始思索着该如何阻止二爷那倔强的性子。

    唔……看来只有靠夫人了。

    于是——

    「乐乐,君陶呢?」

    「沈公子啊!他帮我买东西去了。」乐乐的神情万般无辜。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耶!他说那东西比较难找,可能要花点时间吧!」

    「……你到底要他帮你买什么?」

    「咳咳,女人家的东西啦!」一脸故作的羞赧。

    「……」

    觑着宫震羽阴沉愠怒的脸色,乐乐眨了眨眼。

    「你找他干嘛?要他帮你什么忙吗?」

    「……没什么。」

    「或者……是要他扶你下床走几步?」

    「没有。」

    「其实我也可以啊!只是我不太扶得动你就是了,所以,要是你摔倒了,我肯定会被你压扁的。」

    「没有!」

    「也许不会压扁,只是受点伤而已。」

    「没!有!」

    「或许也不会受伤,只是乌青瘀肿而已。」

    「没!!有!!」

    「真的没有啊?那就好。」

    「……」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眼睛好象在骂人呢?」

    「不!!!是!!!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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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53 AM |只看该作者
当沈君陶又出现在宫震羽面前时,已经是到了非迁移不可的时候了。

    一见到宫震羽阴郁冷冽的眼神,沈君陶就胆颤心惊地暗自嘀咕不已,随后,当宫震羽一看到那辆牛车时,竟然脸一沉,就抓起了他那把孤煞剑,吓得沈君陶差点跪下来哀求饶命。

    就连乐乐看了他那冷酷的神情也觉得有点胆寒。「呃、呃……我们……我们还是快点上车吧!我……我还有点事想问你呢!」

    原本她是想等他痊愈后再问的,免得她不小心又捅他一刀或砍掉他的脑袋之类的,可是,为了应付眼前这种紧急状况,她也只好先拿出来应急了。

    她隐约记得他有说过是误会,现在就来看看那到底是不是误会吧!

    「问我?」宫震羽淡淡瞥她一眼,适才的煞气顿时烟消云散,看样子,他也猜想得到她大概要问些什么。

    「是啊!问你。当然啦!你回不回答都无所谓啦!」

    宫震羽仅是又瞥她一下,而后便默默地让沈君陶扶着他上牛车了。

    牛车上布置得倒是挺舒适的,宫震羽靠在两颗羽毛枕上望着乐乐默然无语,而乐乐则是搓搓鼻子、拉拉辫子、扯扯裙子,搞了半天后才像下定决心似的问出口。

    「那个女人是谁?」

    「我师妹。」宫震羽毫不犹豫地回道。

    乐乐呆了呆。「你……你师妹?」怎么是他师妹?没听过黑煞神有师妹呀!

    宫震羽颔首。「她是我师母的徒弟。」

    乐乐愣了片刻。

    「那……你很喜欢她吗?」

    「不,我很讨厌她!」

    「耶?」乐乐又傻了。「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既刁钻野蛮,又奸诈狡猾,还很爱多管闲事的女人!」

    这么惨?

    「那你那天……」

    「她中了毒针,我在为她吸毒。」

    「啊!」好象……好象真的是误会耶!

    「我想那天她一定很生气,因为……」

    也许不是误会!

    「……我丢下她就跑,不过,那也是她活该,能气死她最好!」

    应该是误会。

    「但我还是很担心……」

    可能不是误会!

    「……师母要是知道了,可能会不太高兴。」

    是误会!

    「假使……」

    「够了!」麻烦请停在「是误会」这边就好了!「我还要问你别的呢!」

    「嗯?」

    「你为什么要邀我和你同行?」

    宫震羽眼光深沉莫测地注视她片刻。

    「回中原后你就知道了。」

    回中原后就知道了?这是什么答案呀?

    「为什么要回中原后才能知道?」

    宫震羽垂眸望着放在膝盖上的孤煞剑。「因为我必须先确定一件事。」

    嗄?怎么……怎么越说她越迷糊了?

    「什么事?」

    「……回中原后你就知道了。」

    又是回京后就知道了?!

    呿!说得这么复杂干什么?简单一句话:不告诉她就是了嘛!

    实在是有点火大了,「那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也不想再跟你同行了,我要到西域去,听说那儿也很好玩,对,我明天就去!」乐乐赌气地说。

    宫震羽闻言,神情骤沉,「我的伤是你捅出来的,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他的语气既辛辣又狠厉,同时,孤煞剑还有意无意地晃了一下。「你当黑煞神很好欺负的吗?」

    一见他那副冷酷的模样,乐乐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少蹦了两下,背脊也泛了凉,强硬的态度立刻松软了下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她忙道。「你……你那把剑放好,别乱晃行不行?」

    屈伸了一下五指,「那些蒙古人并不是用这把剑伤的。」宫震羽冰冷地道。

    脸皮僵了僵,「嘿嘿!那……」乐乐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头,「麻烦你……」把宫震羽还在屈伸的手压下去,「也把这只手放好……」然后像拍小猫咪的头一样拍抚两下。「乖乖的别动呀!」

    看他果真没再动,乐乐才放心地收回手去,不料,她才刚松了口气,宫震羽却突然竖起孤煞剑,而且刚刚那只小猫咪……哦不!那只手也闪电般地攫住她的柔荑,乐乐不觉脱口失声惊叫,脸色也在瞬间变绿了。

    「你……你想……」

    宫震羽阴森森地盯住她。「在我的伤还没有痊愈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乐乐愕住了,好半晌后,她才咽了口唾沫,不情不愿地说:「好……好嘛!」所谓能耍能赖真英雄,能屈能伸大丈夫是也。不过……

    为什么她总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呢?

    宫震羽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放开她。

    乐乐兀自委屈地噘高了嘴,还忙着在嘴里咕咕哝哝的不晓得嘀咕些什幺,反而没注意到宫震羽虽然形容凛酷森然,却不带半点煞气。

    「那……那你的事到底办完了没有啊?」

    宫震羽阖上眼。「办完了。」

    「哦!」乐乐把脑袋探出帐篷外瞄了一下。「哇——好象很远耶!」

    冷冷的,「想都别想!」宫震羽断然道。

    僵了一下,乐乐这才慢吞吞地缩回脑袋瞟他一眼,而后叹了口气。真的放弃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她也很想问个清楚,但这种气氛又好象不太适宜询问那种问题,事实上,她也不晓得该怎么问,因为那真的是一个很尴尬、很尴尬的问题。

    那天他为什么要亲亲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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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2:58 AM |只看该作者
他又亲亲她了!

    这是宫震羽他们在塔尔部的放牧地那儿住了两天之后的事。

    一早,乐乐让宫震羽喝过药和肉粥之后,看他好似无意再睡个回笼觉什么的,于是就在他床边坐下,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塔尔部落人民有趣的生活习惯给他听。

    她的本意是为他消郁解闷免得他无聊,至于他是怎么想的她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始终静静地聆听着,连插上半个字也没有,而且在叙述过程中,他凝视着她的眼神一迳保持不变的专注,始终是那么幽长而深远地凝视着她。

    看她神采飞扬地叙述蒙古人祭祀的盛况,听她生动灵活的描绘蒙古人游艺比赛的紧张刺激,比手划脚又手舞足蹈,讲的人比听的人还要兴奋。

    而后,毫无预警地,他突然伸手一探,便将她的脑袋攫向他,在她还一脸茫然不知所以之际,他就深深吻上了她的唇瓣。

    她急抽了一口气,顿时傻住了。

    上一回,她是在失神之际,又是在愤怒之中,所以一回过神来就甩了他一巴掌。

    但是,这一回她却是清醒的,而且心情还很好,所以……

    她该怎么办?

    不知道,但是,她总不好再甩他一巴掌了吧?呃!至少她不想,手会痛耶!

    唔……或者她应该先好好想一想再说吧!

    于是,在她想到最佳策略之前,只好任由他亲、任由他吻,而且越吻越深、越吻越烈,直到她身子瘫软了,直到她呼吸急促得快要窒息了,直到……

    「宫大侠,已经……啊!对不起。」

    两颗脑袋骤然分开来,宫震羽脸色不悦地瞪着尚在飘动的门毡;乐乐则是双颊如火、两眼若雾似幻地捂着小嘴,既不可思议又满怀困惑地望着宫震羽,欲语还羞却又不太甘心。

    可就在她下定决心要问个明白时,宫震羽却抢先开了口。

    「有事就进来!」

    ㄝ?居然不是先跟她说话,又想当没那一回事了吗?

    她正想抗议,沈君陶却已经进来了,虽然他目不斜视,而且一脸正经,好象完全没刚刚那一回事似的,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刚刚那可不是无影戏。所以,她还是赧红着脸赶紧离开床边到一旁的柜子去,背对着他们拉长了耳朵假装要找什么东西。

    「什么事?」

    沈君陶瞄了乐乐一下。「时候到了,在飞云壑。」

    宫震羽颔首,随即唤了乐乐一声,乐乐回过头来。

    「干嘛?」

    「过来。」

    乐乐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但她仍然不敢看沈君陶。

    「干嘛啦?」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我带你去看热闹,你可以答应我只用两只眼睛看,绝对不动手吗?」

    乐乐似乎有点困惑,「热闹?什么热闹?又有祭祀……」她突然一顿,继而惊喜地陡然瞠大眼。「不会吧?你是说……你是说要带我去看……看军队打仗?」

    宫震羽点头。「可是要你先答应我刚刚说的事。」

    「那当然没问题!」乐乐马上允下了诺言。「我说过只是想看看那种浩大的场面而已不是吗?」

    但宫震羽似乎还不大放心。「你发誓?」

    「我发誓!」乐乐也很认真地回道。

    宫震羽注视她片刻。

    「好,我相信你!」

    于是,三人两骑上了路,不疾不徐地往静虏镇而去。宫震羽和乐乐同乘一骑,说是马不够,其实是要让乐乐支撑住血气未复的宫震羽,所以他们也不敢骑太快。

    而后,感觉离着飞云壑尚有一段距离时,他们便已听到一片撼人心弦的厮杀怒吼,还夹杂着震耳欲聋的火炮轰击声,看样子,大杀伐的序幕已经拉开了。

    沈君陶立刻策马奔向前,先行攀至五百尺外的高丘上,之后回首比了一个手势。

    「开始了。」

    宫震羽低沉地说,同时策马加快了速度。

    一到了高丘上,乐乐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下马,兴奋地往下望去。

    乍一目睹那黑压压一大片千军万马时,乐乐蓦觉一股热血直冲顶门,呼吸也在刹那间沸腾了,恨不得马上冲下去置身其中同享荣耀。

    然而,当她再继续往下看后,却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寒,直到实实在在看清楚战争所代表的真面目后,她的兴奋消失了,脸色也跟着发白了。

    这……这是什么?!

    是血海屠场?还是阿修罗地狱?

    她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惊心动魄地望着那片血肉横飞的屠宰场。

    人影在奔掠,脚步乱纷沓,鞑靼人与汉人的身影混杂的追逐着,血眼切齿的拚战与缠斗,刀光刃芒凄寒如冰,枪刺盾飞旋,怒骂声、厉叱声、悲呼声、长嚎声,掺揉着人体跌地声,痛苦的呻吟声,血在洒、命在逝,他们却依然前仆后继,奋不顾身,挥舞着染满鲜血的兵刀横劈直贯。

    从不知人性如此残酷、如此嗜血,在这一刻,生命似乎是毫无价值的货物,只要眨一下眼,又是好几条生命同时陨落,从此再也不能呼吸、不能享受这花花世界的一切了。

    但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一颗鞑靼人的脑袋刚滚到地上,另一个汉人也被大弯刀砍掉两条腿,喷着鲜血的砍刀狠狠刺穿了一个鞑靼人的胸膛,又插进另一个敌人的肚子里,眼一眨,大弯刀亮光一闪,握着那把大砍刀的手连同半边身子也倒了下去,红红白白、花花绿绿的肚肠淅沥哗啦地泄了一地。

    一具尸体躺下,立刻有另一个人踏在他的尸体上扑杀过去,刀影晃闪,血洒着、汗淌着,刚刚踏在别人尸体上的人瞬间后,也同样被别人践踏,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味和烟硝味。

    就这样,命与命舍生忘死地搏斗着,大砍刀与大弯刀尖啸着翻砍猛打,拚战的双方都已杀红了眼,怵目惊心的尸体狼藉遍地,残断的肢骸抛置四周,血迹洒染大地,斑斑点点,一条条、一摊摊,场面是如此的凄厉与残暴,却又如此的悲壮与无奈。

    乐乐呆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这就是你要看的吗?」

    乐乐吞了口口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早说过这不适宜姑娘家看的了!」

    她想逞强说两句场面话,但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太残酷了。

    「我们回去吧!」

    这大概是今天到目前为止最好的建议吧!

    她正准备点头,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目光一凝,继而惊呼一声,随即便飞身冲下去了。

    宫震羽错愕地呆了呆,旋即怒吼一声欲随后追去,沈君陶及时拉住他的手臂。

    「二爷,属下去!」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一条健朗的身影便抢先从他们左后方冲天而起,再如飞鹰般掠往乐乐的方向而去,并留下两句命令。

    「君陶,保护二爷!」

    沈君陶一愣,脱口道:「大爷?」

    宫震羽似乎也怔了一下,「大师兄?」继而皱眉瞥向沈君陶。「保护?」

    沈君陶心头一跳,忙道:「不、不,二爷,您听错了,是伺候,大爷要属下待在二爷身边伺候着呢!」

    宫震羽哼了哼。「你是说我已经虚弱到连话都听不清楚了吗?」

    一听,沈君陶顿时垮下了脸。「二爷,那是大爷说的,您别怪到属下头上来嘛!」

    宫震羽又冷哼一声,但没再说话了。

    而另一边,乐乐甫一冲进战场,两把鞑靼大弯刀就兜头劈了过来,她刚抬剑要挡,不意一道金色光华霍然暴闪,那两位以为吃定软柿子的仁兄便已踉跄着往后倒去,两人心口处都开了一朵鲜艳的血花。

    乐乐诧异地转眼望去,赫然见到一位身长健朗、英挺潇洒的男人正向她微微颔首示意,他手中握的正是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不长不短、不刀不剑,剑鞘上盘旋着一支张牙舞爪的青蛟。

    咦?我认识他吗?

    乐乐困惑地瞧着他一袭长衫飘飘,右手执剑、左手握鞘,英朗的身形飞旋掠闪,溜溜剑芒如流云乘风,眨眼间,便是近三十个敌人倒地,而且全都是围绕在她四周的敌人。

    ㄝ?他在……他在保护她吗?

    的确没错,不用怀疑,因为那人始终不离她左右,只在她身边腾闪飞跃劈刺搏杀,不让任何敌人靠近她,而且神态轻松潇洒,尚有馀力对她说话——宛若聊天似的说话。

    「弟妹,怎么在发呆?你要找人是吧?还不快去找?」他的声音和宫震羽很相似,却又有很大的不同。宫震羽是带着磁性又有些阴郁的低沉,他却是稳健明朗的低沉。

    弟……弟妹?!

    他为什么叫她弟妹?他认错人了吗?她都还没嫁人呢!请别破坏她的名誉好吗?

    不过,现在没时间纠正错误了,他提醒了她,她的确是在找人,还真的一时忘了呢!于是,她身子一转,立刻又仗剑往里冲去。很快的,几个飞跃后,她找到那个宛若亲人般的熟人了。

    「三师兄!」

    她叫着冲过去,与那个身着千户军官服的男人背对背贴着共同抵御敌人,不过,说是抵御敌人,却没有半个敌人让她抵御,因为只要稍为靠近她一点的敌人,都会立刻被那把金光闪闪的宝剑给解决了。

    而那个千户——周云一见到她,顿时惊得差点被一刀砍下脑袋。

    「小……小师妹?!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才奇怪呢,你不是说要去成就一番事业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打仗了?」乐乐反问。

    周云立刻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才一眨眼工夫,周围全都没有敌人了?

    「我这也是事业呀!」周云边说边疑惑地东张西望,一个个全都是自己人,敌人跑哪儿去了呀?休战了吗?不可能全被杀光了吧?「我已经是个千户了,再过两年,也许会升为指挥使,到时候我就可以娶你了。」

    咦?娶她?!

    乐乐乍听之下,不由得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周云惊讶地望着那个潇洒自如地挥洒着金剑的男人,终于发现到是那个人在护卫着他们……呃,或者该说是护卫乐乐?

    「我是说……奇怪,他是谁……呃,我是说,两年前我离开师门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吗?等我功成名就之后,就会去迎娶……啊!」还没说完,一道耀眼的金光骤闪而至,切断了最重要的那个字。

    不过,那道金光并没有伤到他,甚至是远远地掠过去的,只不过是那璀璨的光芒眩了他的眼,让他骇了一大跳而已。但是,背对着他的乐乐并不知道,只是奇怪他怎么话讲一半不说完,可正当她想再问时,那个手执金剑的男人却又在提醒她了。

    「够久了,你如果再不回去,他可是会亲自来找你的,我想,你不会希望他用那种身子进战场里来吧?」

    乐乐轻啊一声,旋即往遥远的那边望了一下,再回过头来看看周云。

    「可是我三师兄……」

    「放心,他会没事的。」

    其实,乐乐也知道周云不会有事,有武功的人在战场上总是比较占便宜的,除非遇上比他更厉害的人物。

    「好吧!那……三师兄,等这场仗打完之后,我会再来找你的。」

    周云自然不会反对,他也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在战场上逗留。

    「好,你快走吧!」

    乐乐点点头才转身,那男人却已将金剑入鞘,继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腾身飞跃而起,从犹在惨烈厮杀的众人头上凌空越过,两个起落后,便将她放在战场边缘了。

    「快回去吧!他一定等急了。」话落,一个倒旋身,他又回到战场里了。

    乐乐连想道个谢都来不及,只得无奈地回到宫震羽那边,却见宫震羽一张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她忙打个哈哈,正想作个场面交代,没想到宫震羽却兀自回身上了马,马头一转便想离去。

    「咦?你……」乐乐一惊,忙扯住马勒。「喂、喂,别丢下人家嘛!」

    宫震羽不动了,但是他依然不看她。乐乐迟疑了一下,才飞身上了马,一待她坐稳,宫震羽便一扯缰绳上路了。

    「呃、那个……人家不是故意的啦!我哪里会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三师兄嘛!以前他都很疼我的,我几个师兄里,就数他对我最好了。我们两年没见了,我当然想和他聊聊嘛!」

    在刀光剑影、头飞脚断的战场上聊?!

    见宫震羽还是不说话,乐乐不觉苦了脸。

    「好嘛,好嘛!人家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好不好……喂!你也说句话嘛!哼一声也可以呀……不要这样啦,人家真的是很有诚意的在跟你道歉的说……喂!你很小气喔……呜呜,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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