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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雨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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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古灵言情小说 ★出嫁从夫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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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30 09:48 PM |只看该作者
《恩人,请多指教》 第五章


  由来征战地,

    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

    思妇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

    叹息未应闲。

    ──李白.关山月

    原想赶到三塘湖去助阵,没想到半途上就撞上了战场,这实在是相当出人意料之外,因为当时阿部娜犹在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从在沙鸣山出了一回丑之后,乌裴罗就特别去敦请一对听说在中原武林极有名的高手来西域,并拜他们为师父。

    “…… 那两位又高大又魁梧,看着就像个高人,耍起刀来更是虎虎生风、威风凛凛。这一回,那两位也跟着上战场来了,有他们两人,约莫可抵上千百人。所以,你们看着好了,这一仗,咱们畏兀儿族是非胜不可的。而这位墨公子呢!你小心着别软脚就成了,咱们可不需要你去扯后腿……”

    言犹在耳,远方猝然传来一阵杀喊声,六个人同时一愕,而后面面相觑。

    不会吧?已经杀到这边来了?

    随即,不约而同的,六骑同时加快了马步,飞快地朝杀喊声的方向奔驰而去。不一会儿,越过一座草丘后,厮杀地狱赫然出现眼前,那状况之悲壮激烈,血肉横飞之残酷,双方死伤之惨重,看得紫乃夜尖叫一声,差点跌下马去,墨劲竹适时地一把扶正她,同时冷静又迅速地观察战况。

    “不……不是吧?”阿部娜目瞪口呆,惨澹地低喃。“我们……输了?可是……那两位师父呢?他们没下战场吗?”

    沈君陶突然伸手一指,“在那儿!”他很“好心”的指示她。

    “啊!”阿部娜更是张口结舌地瞪着那对被围杀得动弹不得的“伟大级”师父,不要说抵上千百人了,连要抵上三个人都勉强得很。“他们怎么那么……那么……”

    “那么没用?”沈君陶又“好意”地替她说完。

    已经没空理会他的嘲讽了,阿部娜忙又寻找着她最关心的人。“王兄呢?”

    “哪!不就在那儿吗?”沈君陶依然是那么“好心好意”地提点她。“差不多快完蛋的那一个不就是妳的王兄了!”

    话刚说完,墨劲竹蓦地一声沉喝。“君陶,保护大夫人!”声落,人便已飞身离鞍,宛如一只大鹏鸟般扑向战场而去了。

    “咦?他会飞?”阿部娜顿时惊愕不已地看傻了眼。

    “何止会飞,”沈君陶悄悄地接近紫乃夜以便保护她。“我们大爷还会变戏法呢!”

    的确是会变戏法,只见金光一闪,围在乌裴罗身边的那十几个瓦剌兵便倒成了一堆;青龙一飞扬,几十个瓦剌兵齐声惨嚎,矫健的身形有如行云流水般地掠飞,周围的瓦剌兵便也如风吹草弯般纷纷倒地。

    惊叫着、哀嚎着,墨劲竹宛若入无人之境般直闯向对方的主将。忽见对方主将似有意逃脱,墨劲竹立刻轻点足尖,瘦削的身形顿时冲天而起,半空中一个怪异的转折,青龙便朝对方主将扑卷而去了。

    不消片刻,这场仗就结束了。主将都被俘虏了,还打什么呢?更何况,主将是瓦剌王最宠爱的儿子,不投降还能任他被杀吗?不过,这场仗结束的还真叫窝囊,明眼看着就是赢了,怎么眨个眼便输了呢?

    真是莫名其妙!

    墨劲竹一回到紫乃夜身边,她就立刻缠住了他的手臂,仰着满满是崇拜的娇靥,赞叹地道:“夫君,你好厉害喔!”

    墨劲竹并无得意之色,仅是淡淡微笑着。“我说过不会让妳义父吃亏的。”

    螓首猛点,“我相信你!”紫乃夜毫不怀疑地说。

    至于阿部娜则是美眸中异采连闪,起初的轻视之色早已飞到天山上去凉快了,看她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缠住墨劲竹另一条手臂似的。

    而随后跟来的乌裴罗却是满心的窝囊与尴尬,他拜师原是想将来有一天可以羞辱墨劲竹一番,没想到却反过来被墨劲竹给救了,真不知道是该大哭一场,还是该自嘲地笑一笑?

    “王兄,那两位师父呢?”话是对乌裴罗说的,可阿部娜的眼睛却依然盯住墨劲竹。

    “走了。”乌裴罗苦笑,“他们说……”他也注视着墨劲竹。“如果他们没认错你那把剑的话,那么你就是中原武林道上七大高手之一的玉面青龙,他们根本连你的边也沾不上,留着也是丢脸,所以就走了。”

    “无所谓什么高手不高手,”墨劲竹依然淡淡地道。“只不过使起剑来,我比他们俐落一些而已。”

    乌裴罗深深地看他一眼。“现在我真的相信你能够好好保护紫乃夜了。”

    “而且,我也要帮你们打赢这场仗!”墨劲竹郑重地说。

    愣了愣,“不是已经打赢了吗?”乌裴罗诧异地问。

    墨劲竹微一摇头。“不,不是这样就结束了,他们还会增派兵马再来!”

    “可是……”乌裴罗瞟一眼被束缚住的玛哈它。“瓦剌王不管他儿子了吗?”

    “瓦剌王可不只一个儿子。”

    “这可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呀!”

    “再宠爱也比不上瓦剌王对扩展领土的野心。”

    乌裴罗顿时忧虑地蹙起了眉宇。“你确定吗?”

    “我确定!”墨劲竹语气肯定地回道。“因为瓦剌王正逐渐往漠南聚兵,很明显可以看出他的意图。我想,他们原来只打算先占领天山以北,作为侵略天山以南的根据地,所以仅派几千兵马过来,却没料到会杀出我这个程咬金。但瓦剌王既然出兵了,就不可能因为一战败北就轻易放弃,所以必定会增派更多的人马过来,这是可以确定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乌裴罗很自然地问起意见来了。“也让我父王增派援兵过来吗?”

    墨劲竹略一思索。“不,目前这样就够了,但我们必须退回北口前的那片大草原去。”

    “什么?又退?”乌裴罗惊呼。“而且还一退就退到那儿?”

    “没错,再退。”墨劲竹冷静地颔首道。“在这儿地势对我们不利,若是瓦剌兵马比我们多的话,很容易就会被他们给包围住了;可若是那片宽阔平坦的大草原,背有天山为靠,只要我们阵式得宜,他们的兵马再多也围不住我们,即使炮轰也不容易被击中,那才是适宜驻守之地。只要我们死守住那片大草原,等时机一到,随时可以把他们赶回老爷庙(畏兀儿与瓦剌的分界)对面去。”

    “驻守?”乌裴罗满面狐疑。“为什么要驻守?”

    “因为这一回他们必定会派遣两三倍,甚至不只的兵马过来,届时,我们只能驻守,然后等待。”

    “等待什么?”

    墨劲竹与沈君陶对视一眼,而后怀有深意地一笑。

    “等待我的帮手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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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30 09:51 PM |只看该作者
一声杀鸡般的尖叫,吓得刚褪下外衫,正待换一件长衫的墨劲竹踉跄一步冲出毡房,迎面恰好接住满脸惊恐之色的紫乃夜一头逃进他怀里,撞得他退了好几步,而她后方则是呆若木鸡的乌裴罗,他一只手还举在半空中作拍搭状。

    墨劲竹忙问:“怎么了?”

    脸蛋埋在墨劲竹怀里,紫乃夜只敢拿手往后指着。“有……有人……”

    墨劲竹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是乌裴罗王子呀!”

    停了停,紫乃夜才猛然仰起诧异的娇颜,“欸?是王兄?”随即扭过头去。“哎呀!真的是王兄耶!”

    墨劲竹再叹,“是啊!是妳王兄,瞧妳把他给吓得。”他说着,边替她把掉了一边的面纱戴好。

    小嘴儿一噘,“是他先吓到人家的嘛!”紫乃夜不依地娇嗔道。“人家老早就告诉过他,而且说过不只一次了,尽量不要碰我的嘛!如果真要碰,就得先警告我一声啊!”

    “警告?”墨劲竹更是啼笑皆非。“那我呢?为什么我就不必?”

    “人家早说过不怕你的嘛!”

    “我要是在妳后头,妳就不知道是我了呀!”

    “知道!”紫乃夜得意地咧开一嘴笑。“只要是你,我都感觉得出来,你的那股子温柔都会先淌进我心里,让我知道是你,真的,百试不爽喔!”

    温柔?他很温柔吗?

    嗯!也许是因为她太容易受惊了,所以他总是不知不觉的让自己温和一点,以免吓到她。

    “我信、我信!”墨劲竹瞧了乌裴罗一眼,真觉得有点同情他。“好吧!那妳现在该去跟妳王兄道个歉吧?妳真的吓着他了。”

    “哦!”

    不过那一头,“好心好意”的沈君陶已经先行在那儿给予“良心的建议”了。

    “……瞧我,我都嘛先量好距离,整整十步远时就会停下来,先吆喝一下公主,让她知道我是人不是鬼,之后再慢之又慢的接近她,记得喔!脸上一定要挂满灿烂的笑容,表示我们这边一点恶意也没有。

    “然后,在相距三步远时再止步,看看公主有没有杀鸡宰羊的先兆。若是没有,你还可以再进一步,若是有,你最好赶紧退到原位。最重要的是,你绝对不能碰到公主,要是不小心碰着了,麻烦你立刻砍了那只手,免得它以后再犯……”

    “你在胡扯些什么呀?”远远的,墨劲竹就听到沈君陶在那边妖言惑众了。“太闲了是不是你?该做的事呢?”

    “早办好啦!大爷,二爷闲闲没事干在家捧娃娃,四姑爷也办完案回京了,左林和右保日日盼君早归呢!”沈君陶依旧是满满的笑容。

    “碎嘴!”墨劲竹笑骂。“那就是三个啰?”

    “是三个,大爷。”沈君陶的笑容倏地转为谄媚之颜。“那么,大爷,属下能不能上天山去采几颗雪莲子(注1)呢?”

    墨劲竹摇摇头叹了口气。“去吧!不过顶多半天。”

    沈君陶闻言,不禁大喜过望。就知道大爷好讲话!“够了,大爷,属下会多挖几个来让公主养养胆子。”语毕,一个倒翻,几个起落,他已消失在众人眼前了。

    不远处,正朝这儿走来的阿部娜看了惊奇不已。“怎么他也会飞?”

    仅着内衫的墨劲竹忙俯首在紫乃夜耳边低语,“我进去加件外袍,马上出来。”

    紫乃夜颔首,看着他进毡房里去后,她才转向乌裴罗道歉。

    “王兄,对不起啊!刚刚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是被你吓到,所以才叫得那么大声的。”

    乌裴罗苦笑。“不打紧,是我不好,而且我也已经习惯了。”其实,他是看紫乃夜似乎一点也不怕墨劲竹,所以有意试试他是不是也能有“特殊待遇”,结果却让自己显得很难堪。

    刚来到他们身边的阿部娜先朝毡房瞄了一眼,才对乌裴罗说:“王兄,玛哈它王子又在那边鬼叫鬼叫了,你去应付一下吧!要是我去的话,肯定非先揍他一顿不可!”

    就在乌裴罗离去的同时,墨劲竹也出来了。

    “咦?乌裴罗王子要上哪儿去?”

    “他去瞧瞧玛哈它王子。”回答的是紫乃夜。

    “这样……嗯!”墨劲竹忽地牵起紫乃夜的柔荑随在乌裴罗后头。“那我们也跟去看看好了。”

    “去看他干什么呀?”抗议的人是跟在一旁的阿部娜。“他不是骂就是吼,有什么好看的?”

    “套消息。”墨劲竹简单的回道。

    阿部娜还想抗议,紫乃夜却先问了。

    “朵儿坎呢?他伤得怎么样?”

    耸耸肩,“往回送了,而且……”阿部娜有意无意地朝墨劲竹瞥去一眼。“我已经和他解除婚约了。”

    这话不晓得是说给谁听的?

    “为什么?”紫乃夜惊讶地问。

    阿部娜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哼。“他配不上我!”

    更诧异了。“可是他是妳自己中意的呀!”

    “我自己中意的又怎样?”阿部娜两只美眸又瞟向墨劲竹那边,可恨的是,墨劲竹却仍然看都不看她一眼。“什么畏兀儿第一勇士啊!根本是蒙来的嘛!随随便便打场仗,他就伤得七零八落的,那副壮魁的身架子骨都是长假的吗?我中意的是英雄,可不是软弱的绵羊!”

    “但是……”

    “拜托,妳别再蛋呀卵呀的了!”阿部娜不耐烦了。“那是我的事,不用妳管,可以了吧?”

    紫乃夜小嘴儿蠕动了几下,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墨劲竹这才斜过眼来看了一下,可看的是紫乃夜,而不是阿部娜。

    “你说对吧!墨公子?”阿部娜连忙抓紧机会抢来他的注意力。“男人就要像你这般才像个英雄,对吧?”

    “这话在下可不敢苟同,”墨劲竹依旧直视着前方。“这世上多的是英雄,只不过,有的是摆在众人面前,大部分却都隐身在幕后。幕前的是英雄,幕后的也是英雄,伤得七零八落的朵儿坎更是个英雄,如果不是许许多多像他那种舍生忘死,护卫家园的人站在最前方,畏兀儿族人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今天吗?”

    阿部娜一时语塞。

    “没有那些辛辛苦苦种庄稼的农夫,没有那些辛辛苦苦牧牛羊的牧人,没有那些辛辛苦苦伺候妳的人,阿部娜公主能有现在这种好日子过吗?”

    阿部娜脸色开始难看了。

    “阿部娜公主,请不要看不起那些默默耕耘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墨劲竹说完,前方的乌裴罗倏地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且赶在阿部娜开口之前,招呼墨劲竹上前。“墨公子,来,我们一道走。”看得出来,他对墨劲竹的印象已然大大改观了。

    “墨公子要套玛哈它的话?”

    “是,我想知道瓦剌王对畏兀儿的野心究竟大到何种程度。”

    “知不知道有分别吗?”

    “当然有,”墨劲竹道。“虽然我能确定瓦剌王必定会增兵再攻,但他的野心不仅仅是畏兀儿的领地而已,所以,他也必定会经过再三考量之后再派兵,甚至还必须说服其他反对者也说不定,因此,在人数和时间上,我们都不容易掌握。倘若我们能了解他对畏兀儿的野心究竟大到什么程度,至少可以以此判断出他对长兀儿的攻击底线在哪里,如此一来,我们在思考对策时,才能有个大略的方向。”

    “唔……”乌裴罗沉吟。“说得也是,那么,天朝打算如何应付?”

    蓦地朝身傍的紫乃夜飞去一眼,“皇上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墨劲竹慢吞吞地说。“从瓦剌出兵攻击畏兀儿的第一天,就注定了要承受皇上怒气的后果。”

    乌裴罗恍然。“你所说的帮手就是皇上派遣来的军队吗?”

    “不是。”

    “咦?不是?”乌裴罗愕然地又不解了。“怎么不是?”

    “派遣军队需要时间,等他们赶到这儿就来不及了。”墨劲竹解释。

    “那是小队人马?”

    “不,只有三个人。”

    “才三个?”乌裴罗惊呼。“难不成是跟你同般厉害的人物吗?”

    墨劲竹淡淡一笑。“届时乌裴罗王子自然会知道。”这时,已来到关禁玛哈它的毡房前,他蓦地停下脚步,并问紫乃夜,“妳不是很怕玛哈它吗?要不要在外面等着?”

    拚命摇着螓首,紫乃夜更抓紧了墨劲竹。“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有你在,我就不怕!”

    摇头轻叹,墨劲竹只好拉开她紧抓住他的手,然后把她护在怀里。“好,那我们进去吧!”

    就在这当儿,因为阿部娜抢着要和他们一起进去,不小心从后头碰到了紫乃夜的臀部,于是,紧接着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后,紫乃夜居然整个人都跳到墨劲竹身上去了。乌裴罗顿时吓得锵一声拔出刀来,阿部娜花容失色地登登登连退三大步,唯有墨劲竹抱着紫乃夜无语望苍天。

    天哪!难道他下半辈子都得生活在这种尖叫声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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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30 09:56 PM |只看该作者
终于注意到那些畏兀儿族兵在面对紫乃夜时,虽然总是满面真诚的笑容,可也小心翼翼地保持三步的安全距离,而且打死不会去碰到她,即使是要递东西给她,也是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至于紫乃夜自己,当然更是避开人们远远的。

    对于这种状况,墨劲竹还真是相当头大。他不晓得劝过她多少回了,可她却依然故我,人家就是碰不得她、惊不得她,否则,她肯定会马上反过来吓得人家三魂七魄先去了一半。

    之前上西宁行婚礼时,她当然也是尖叫连连,可当时他还以为她不过是太过胆怯,极怕生人而已。尔后,当他通盘知晓八年前那件事的经过,他终于了解到,她究竟有多么害怕与人之间的接触。

    可直到这会儿,明明已相处十年,又是那么友善爱护她的熟人,她依旧是碰不得、触不得也,他才真正明白实际的状况到底有多严重。

    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他的责任虽然只是尽心尽力地好好保护她、照顾她,不让她遭受到任何悲伤或危险,但要是哪天她回去拜见亲爹时,还没感动得痛哭流涕,就先把她亲爹吓得半死,这样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吗?

    不是才怪!

    那他又该如何才能预防此种“人伦惨剧”发生呢?

    就在墨劲竹左右烦恼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天山北口前的大草原上突然来了一个出人意料之外的人物,这个人物一出现,立刻看痴了所有的人。

    “三姑爷?”

    “哎呀呀!君陶,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呀!”虽然是大冷天,却依然是一身雪白的长儒衫,俊美无双的饶逸风优雅地摇着摺扇,一摇三摆地从那些呆立的畏兀儿族人中潇洒地穿行而来。“看你气色不错,敢情乘机吃了不少天山雪莲子了,有没有留点给三姑爷我呀?”

    沈君陶噗哧失笑。“有啊!三姑爷,一大箩筐呢!怕不吃得您拉上三天三夜的肚子了!”

    所谓的臭味相投,大概就是像他们这样子了,两人同样诙谐幽默,同样豪爽开朗,也同样吊儿郎当,只要一见上面,双方必得先斗上一会儿嘴皮子再说,而且荤素齐来,百无禁忌,什么形象都暂且撇到一边去,旁人总是被他们弄得笑得合不拢嘴。

    “那敢情好!”饶逸风唰一下阖上摺扇。“咱难兄难弟俩就一起拉他个痛快吧!”

    “不了,三姑爷,还是您自个儿去享受吧!”

    “咦?怎么?难不成你已经拉过瘾了?”

    “是啊!都冻在屁眼上了。”

    “呕!”唰一下又打开了摺扇,饶逸风滑稽地以摺扇掩鼻。“君陶,麻烦你走远点儿,千万别碰到三姑爷我。”

    旁观众人懂得汉语的人虽不多,但只要有人翻译,很快的,其他人就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于是乎,大家先后笑了出来。在笑声当中,墨劲竹和紫乃夜也闻声出来看个究竟,而紫乃夜一瞧见饶逸风,就如同所有的女人一样,一眼就看呆了。

    “哇呜~~好美、好美的男人哪!”

    不知为何,墨劲竹心中突然泛出一股怒意,可随即惊觉,并将它压了回去。虽然他不甚明了,但隐约可以感觉得到这股怒气是从何而来,因此,他觉得很意外,也很惊讶。

    他不是那么小气吧?

    瞧见他们出现,饶逸风喜容立现,马上转移目标来到他们跟前,而且潇潇洒洒的一揖就下了地。

    “这位想必就是……”不料,客套的招呼还未说完,揖也才打了一半,只不过是他的摺扇稍稍碰到了紫乃夜的手臂,就听见一声惨怖凄厉的尖叫,顿时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满脸骇异之色地张大了嘴,一时出不了声。

    众人也僵立在四周,不知所措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齐聚在他身上,不晓得该如何替这位文弱洒逸的美书生解除这分当众出糗的窘境才好。

    好半晌后,饶逸风才慢慢收回惊容,双眉微微扬起,并慢条斯理地说:“大嫂子这、呃……娇嫩的嗓音还真是有如、呃……天籁仙音一般,真可谓此音只应天上有,地上难得几回闻啊!”他一脸正经,摇头晃脑地说完,旋即听到一声爆笑。

    “天哪!三妹夫,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夸赞她的尖叫,而且你还坐在地上呢!真有你的。”墨劲竹大笑道,适才的怒气早在紫乃夜尖叫的同时,就已烟消云散了。

    众人随后爆笑了出来,在释然的气氛当中,饶逸风才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并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大师兄,妹夫我说的可是实话呀!”他边说着,边向因为尴尬而羞红着脸躲在墨劲竹怀里窃笑的紫乃夜滑稽地挤着眼。

    “您说是吧,大嫂子?”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紫乃夜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夫君,他好有趣喔!”

    “他是三师妹的丈夫饶逸风,跟君陶恰好是一对宝。”墨劲竹笑道。“不过,别看他这样装疯卖傻的,他可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呢!”

    “大爷,您怎么把我跟三姑爷扯在一块儿了?刚刚三姑爷才出了糗呢!”沈君陶闻言,立刻加进来不满地咕哝。“属下我的风雅格调都被三姑爷给拖垮啦!”

    “是吗?”饶逸风淡淡一哂,蓦地唰一下打开摺扇,就在同时,沈君陶竟莫名其妙地惊呼一声,狼狈的摔到地上去了。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他俩和墨劲竹心知肚明。“你的格调也不怎么样嘛,君陶!”

    “就会欺负我!”沈君陶嘟嚷着从地上爬起来。

    墨劲竹看了,不由得直摇头。“你们两个真是的,一见面就没完没了。”

    “可是我不怕他耶!”紫乃夜突然扯着墨劲竹说,“他这么亲切、这么好玩,只要他不碰我,我就不怕他,可要是他……”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碰了我,我还是会叫的!”

    “知道了,大嫂子,”饶逸风笑咪咪地说。“只有大师兄能碰妳,对吧?”

    紫乃夜羞赧地点点头。“其他人我都会怕,可我不怕你,但你还是不能碰我。”

    “真好啊!大师兄,”饶逸风暧昧地对墨劲竹挤个眼。“大嫂子心中可只有你一个哟!”

    墨劲竹笑在心头,表面上却仍是一派平静。“好了!别胡扯了。说,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饶逸风耸耸肩。“是香凝要我来的啰!临出京前,她特别嘱咐我,只要在川境的事一办完,就直接往你这儿来,所以我就来啦!”

    墨劲竹立刻了然。“我明白了,那你就先跟君陶睡一个毡房,待会儿我替你介绍一下乌裴罗王子。”

    两相介绍过后,沈君陶马上就被乌裴罗和阿部娜抓到一旁去询问。

    “那位饶公子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来帮忙啊!”

    “帮忙?”乌裴罗不相信地又扭过头去仔细端详片刻。“不可能,无论我怎么看,饶公子都是位软弱书生,一副文诌诌的样子,不但走起路来一摇三摆,而且说起话来还绕舌绕得我头都昏了。”他的汉语可不像紫乃夜那么灵光呀!“连身子骨看起来也单薄得很,瘦伶伶的仿佛风一吹就要飘走了,不像墨公子还挺硬朗的。他究竟能帮什么忙?或者他娴熟兵法?”

    “不,三姑爷不懂兵法。”

    “那他能干嘛?”

    沈君陶原是不想多说的,反正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明白。可看着阿部娜那副明明爱死了饶逸风的俊美外貌,却又轻视他文弱表相的模样,心中就不禁有气。

    “王子,天儿冷吗?”

    愣了愣,“呃!还好。”乌裴罗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不解他突然问起天气来做什么?

    “那您穿了几件衣服啊?”沈君陶又问。

    “这……”乌裴罗低头望着自己身上。“库依乃克、亚克太克,还有托尼,干嘛?”要替他做新衣服吗?

    “而且都是棉的,嗯!够暖和了。”沈君陶颔首。“那么,请您瞧瞧我们三姑爷穿了几件?”

    “呃,他嘛……咦?”乌裴罗这一仔细看,当下便愣住了。“他穿的……穿的不是夏季儒衫吗?”

    “对极了!”沈君陶道。“除了内衫,就是一件薄薄的长儒衫,可您瞧瞧我们三姑爷可有冷着、冻着?”

    乌裴罗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了。

    寒风吹得饶逸风的儒衫飒飒飘扬,飘逸是够飘逸了,可他不冷,别人都替他发抖了,然而,他却依旧若无其事地摇着摺扇,笑咪咪地和众人闲聊,时而扬起爽朗的大笑,时而摇头晃脑的唸诗吟词,真是酸儒到家了。

    他为什么不会冷?

    “我再多说一句,您别看我们三姑爷表面上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可丧命在我们三姑爷手底下的亡魂,没有上千,至少也超过六、七百这个数了,在我们中原武林道上,他可是出了名的煞星。所以说,您最好小心,别恼着我们三姑爷,否则他下手可是比我们大爷更狠辣无情的哟!”语毕,沈君陶便迳自走开了。

    乌裴罗和阿部娜面面相觑,作声不得。一个墨劲竹就够令人惊讶莫名了,现在又来一个更教人意外的人物。

    怎么汉人都是这般真人不露相的吗?

    一个多月后,沈君陶的话就被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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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30 10:00 PM |只看该作者
一入冬,细如棉絮般的白雪便开始零零落落地飘洒下来,掩去了一地枯黄,朵朵白花静静地挂在树梢尖儿上,搭配着蓝蓝的天、绿绿的树,别有一股远离尘世的味道。

    骤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很不识相地打破了这份静谧的气氛,披着大皮氅,紫乃夜仰着冻红的娇颜,顽皮地张开双臂在落雪中转着身子。不一会儿,墨劲竹也很不客气地一把抓住她往毡房里拖,在那儿,大伙儿围成一圈就等着她一个,即连玛哈它都被当成客人请来一块儿用食了。

    想当日,他们原本是要去套玛哈它的话,没想到玛哈它一见到他们就自动“招供”了。

    “你们不用神气,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我父王一定会派更多人马来收拾你们的!”

    是吗?一个月至一个半月吗?那就够他们时间好好休养生息一番了。

    为了感激玛哈它的“招供”,他们也就特别礼遇他,反正他们也不怕他落跑。

    几盘抓饭、几盘抓肉,还有米肠子、面肺子和饟,以及热呼呼的奶茶(注2),大家尽情地谈笑吃喝,而其中最有趣的莫过于紫乃夜和饶逸风的“表演”了。

    自来到大草原那天开始,每一回进食时,饶逸风总是特意坐在紫乃夜身边,紫乃夜也不在意,因为只要他不去碰她,她就不怕他。问题是,饶逸风老是有意无意地去碰碰她,然后在她刚张开嘴正待尖叫之前,抢先一步大叫了出来。

    “天哪!好烫、好烫!”

    他叫得真的很大声很大声,大声到每个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包括紫乃夜在内,紫乃夜吓得连她自己要叫都忘了。

    “哇~~太好吃了!”

    惊喘一声,紫乃夜又不由自主地吞回了尖叫。

    “君陶,你的奶茶要翻了!”

    张着嘴,紫乃夜又骇得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困惑地阖上嘴,努力回想着刚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一旁,墨劲竹看了暗暗觉得好笑,直赞叹饶逸风用的法子好。

    这样一段时间过后,大家突然发现,每当饶逸风碰到她的时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紫乃夜不仅不再拉开喉咙就尖叫,反而脖子一缩,准备承接饶逸风的“惨叫”,就差没明目张胆地捂上耳朵了。

    “厉害啊!三姑爷。”沈君陶暗暗比了比大拇指。

    “啥?”饶逸风却是一副“我啥米拢呒知”的茫然表情,大家看了更是笑不可抑。

    最后,紫乃夜终于认输了。“呃……三妹夫,我……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是,”饶逸风笑容满面。“大嫂子请说。”

    “那个……”紫乃夜尴尬地抓抓脖子。“你瞧,现在你碰到我的时候,我都不会叫了,所以,拜托你也不要叫好不好?我的耳朵真的快聋了!”

    一说完,整个毡房内顿起籼么笮Γ?扛鋈硕寂踝哦亲有Ψ?耍?椭挥腥囊莘缫廊徽??税伲?桓逼氖苌撕Φ谋砬椋??闪?赓獾乜遄乓徽趴∶赖牧撑樱?雌鹄凑媸怯泄弧??尚Α?

    “怎么,大嫂子,妹夫我叫得真的有那么难听吗?”

    紫乃夜努力憋住笑。“也……也不是很难听啦!只是……只是太大声了啦!”

    “真的吗?”受伤害的表情消失了,换上一副疑惑的神情。“奇怪,应该没有大嫂子那么大声啊!”

    噗哧一声,紫乃夜终于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同时扑向墨劲竹怀里告状,“讨厌啦!夫君,你看三妹夫欺负我啦!”她娇嗔道。

    “嗯、嗯,欺负得好!”

    “夫君!”

    “好、好、好,”墨劲竹马上投降了,随即脸色一正。“那么,三妹夫,你就不要……不,是不必再叫了!”

    又回复笑嘻嘻的俊脸了。“是,既然大师兄有令,逸风自然遵命!”

    轻而易举便攻下一城,魔面判官果然厉害!

    但是,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十二月,在某个大雪翌日,就在他们刚用完午膳不久,前哨兵传来消息,瓦剌兵来了,几个人立刻往前方察看。

    “咦?不算很多嘛!”

    墨劲竹淡淡一笑。“当然不会很多,这只不过是在试探。”

    “试探?”饶逸风诧异地回过头来。“试探什么?”

    “上一仗逃回去的兵卒里,一定有人向瓦剌王提到我这把剑,他们现在是要试探我这把剑究竟是不是他们知道的那把剑,或者,我这把剑是不是还在。”

    “原来如此。”饶逸风略一沉吟。“那简单,君陶,去把我的琴拿来。”

    沈君陶应声而去。

    “琴?你拿琴干什么?”

    饶逸风嘿嘿一笑。“我要让他们知道,即使没有你这把剑,畏兀儿族还是不可欺的!”

    墨劲竹双眸一亮。“听说在京里有许多人请你弹琴,你却死都不肯,是有什么壶里玄机吗?”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一拿到琴之后,饶逸风便抱着琴盘膝坐在雪地上。“大师兄,叫所有的人都到我后方来,绝对不可以待在琴的前方和侧方。”

    不再多问,墨劲竹立刻叫乌裴罗依照饶逸风的话下命令。不一会儿,前方五百多个瓦剌兵已排好阵势,就待一声令下即可进攻。

    而饶逸风却仿佛睡着了似的阖着眼,纵使听得敌方一声令下,传来喊杀声,饶逸风仍是文风不动,直到敌方已然攻到近前一百尺处时,饶逸风才蓦然睁眼,同时将双手十指抚上琴弦,一阵叮叮咚咚激烈昂扬的琴声骤然拔天而起,紧随着,应和着琴声,清澈的歌声亦嘹亮地自他口中吟唱而出。

    万里长江,淘不尽壮怀秋色,漫说秦宫汉帐,瑶台银阙,长剑倚天氛雾外,宝光挂日烟尘侧!

    向星辰拍袖整乾坤,消息歇。

    龙虎啸,凤云泣,千古恨,凭淮说。

    对山河耿耿,泪沾襟血。

    汴水夜吹羌管笛,鸾舆步老辽阳幄。

    把唾壶击碎,问蟾蜍,圆何缺?

    豪迈悲壮的琴声,傲然不屈的歌声,悠然编织成一股叱吒风云的气势,令人闻之不由得胸中热血奔腾,万丈豪情澎湃汹涌。然而,除了墨劲竹和沈君陶外,却没有人注意到这曲声有多么教人激昂振奋,其他人都只顾瞪着前方战场上的情况,不可思议地瞧傻了眼。

    四周仍在飘着细雪,可却只有前方方圆三百尺范围内毫无半丝雪花,那雪花全被一股无形的劲气阻止在劲气范围之外了。

    而那五百多个瓦剌兵也不过才冲刺出几步而已,便突然哀嚎着纷纷倒地抱头惨叫不休,就连那些马儿都疯狂地甩头悲嘶,猛弹猛跳。而且,随着曲声越趋于狂放,有些瓦剌兵开始抽搐痉挛,马儿亦口吐白沫,站立不稳了。

    但是,饶逸风的琴声依然,歌声不止,甚至反覆不停的越来越奔放、越来越激昂,墨劲竹看得出来他已经忘形了。于是,在曲声尾段转折之处,他及时搭上饶逸风的肩膀。

    “够了,三妹夫!”

    琴声倏止,片刻后,饶逸风才慢吞吞地扭过头来。

    “嘿嘿嘿!真不好意思,我又忘形了。”

    难怪在京里时,无论任何人开口要求他,他始终拒绝动手弹琴,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怕不小心把京里的人全都给杀了!

    注1:传说中,可媲美仙丹妙药的天山雪莲,大家都以为它长得像莲花或莲子,其实它的样子反而像蕃薯或马铃薯,有的甚至宛如足球一般大。如果将皮削掉,则果肉呈淡金黄色或淡粉红色,口感像梨子般香脆多汁,甜度较低,非常爽口。

    而且,它也不是那么难求,遍布天山山脉,凡是3000公尺左右的岩石堆中,都有可能发现它的踪迹。不过,天山雪莲虽然生命力极强,但生长速度缓慢,三年才能开花结种,而且只有5%的种子可发芽生长,再经过三年一个周期生长开花结种。

    至于食用之后,可平添一甲子功力,那更是武侠小说中的虚构。正确的事实是,雪莲在中医可入药,具有医治类风湿性关节炎及妇科病的功效,在临床应用上,它主治肺疾、闭经、腰痠及关节炎,而且还具有清肝解毒、整肠健胃、补肾壮阳,调经止血的功效。但由于天山雪莲会促进子宫的收缩,所以,切记孕妇禁用。

    注2:新疆农区的人们喝茯茶,牧区的人们喝奶茶,这是新疆民族的主要饮料,每日必不可少。奶茶是将鲜乳兑入滚开的茯茶,加盐而成,味香提神。

    将芋肉切块油炸、加胡萝卜丝、洋葱、油盐、孜然和水,约煮半小时后放入稻米,焖半小时左右即成抓饭。吃抓饭时,盛于大盘之中,众人手抓而食之。

    抓肉则是将刚宰的羊肢解成几大块入锅清炖,有的加点胡椒、姜片、盐粒,有的什么也不加。炖到七、八分熟即捞起放入大盘,旁边放小刀一把,热腾腾地端上席来,割成肉块或肉片,抓肉蘸盐而食之。

    将羊肺、羊肠洗净,羊肺里灌清油、面浆、鸡蛋等,肠子灌用羊肝、羊心、羊肠油加佐料与大米搅拌加水的馅,用水煮熟即成。灌面肺软嫩、灌米肠糯鲜,香喷可口,风味独特,此即是米肠子与面肺子。

    饟以面粉烤制而成,形如圆饼,焦黄而香,是新疆民族每日不可缺少的主要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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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03:20 AM |只看该作者
《恩人,请多指教》 第六章


漠漠暗苔新雨地,

    徽徽凉露欲秋天,

    莫对月明思往事,

    损君颜色减君年。

    ──白居易.赠内

    饶逸风那手琴艺终于让畏兀儿族人了解到他的可怕之处了,纵使他依然嬉皮笑脸的,但众人仍不由自主地对他保持一分敬畏之心。

    甚至连阿部娜都转移了目标,因为饶逸风实在是太俊美了。

    不过,饶逸风拒绝她的手段倒是比墨劲竹婉转得多,不像墨劲竹那么直接的冷淡以对,而是拐弯抹角地告诉阿部娜,“妳只要有我老婆的一半好,我就娶妳。”

    “妳老婆有多好?”

    “这妳不应该来问我,应该去问别人。”

    于是,阿部娜找上了沈君陶。

    沈君陶很率直地告诉她,“撇开三小姐的惊世之貌不论,三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中馈亦是无一不熟,且更精擅术数,不但个性温柔又体贴,而且从不发脾气,还善体人心,总是能在三姑爷开口之前,就得知三姑爷想要些什么,三姑爷想独处的时候,绝不去缠着他;三姑爷想她陪伴的时候,她就服侍得三姑爷周周到到的,三姑爷简直是拿她当宝了!”

    这还算是人吗?

    阿部娜不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完美的女人,所以,当下就作了决定,待他们回京城去时,她也要跟去看看,倘若真是如沈君陶所说那么完美的女人,她就死心!

    然而,这些话听在紫乃夜耳里,却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般,提醒了她某些被忽略的事。

    她会什么?她能服侍得夫君周周到到的吗?

    这么一想,她不禁满心仓皇,冷汗直冒。

    撇开她的普普之资不论,女红中馈她倒是满有一手的,可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术数是什么她也不懂,个性幼稚不体贴,没事就尖声怪叫,只会躲在夫君怀里撒娇,也看不出来夫君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她没日没夜的缠着夫君,甚至从来没尽过妻子的职责去服侍过夫君!

    天哪!她这还算是个妻子吗?

    于是,她决定要开始善尽妻子的职责,因为她担心将来哪天夫君会对她感到失望而不要她了,更希望夫君也拿她当宝。

    之后没多久,墨劲竹突然发现,他的餐食都是由紫乃夜亲手准备的,她开始替他缝制衣服,也尽量压抑着不尖声怪叫,有也是勉强压低了嗓门,更不再像过去那样老是缠着他,最诡异的是,她常常瞪着他不晓得在观察些什么?

    老实说,他很不习惯。

    他已经习惯紫乃夜陪在他身边一起抓饭吃,而不是盯着他追问,“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她替他缝制衣服他是很高兴,也觉得她会想到尽量不尖声怪叫很好,可是,看她因为勉强压抑而咬紧了下唇颤抖得那么厉害,他看了实在心疼不已。他喜欢她缠在他身边,而不是躲得他远远的;他更喜欢她挂着甜蜜的笑容跟他说些可爱的话,而不是默默瞪圆了眼盯着他不知道想挖些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尚未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曲折,瓦剌大军就临境了,浩浩荡荡足足有一万两千大军兵临巴里坤大草原。

    早来了一点点,因为援兵犹未到。

    墨劲竹表情沉凝,乌裴罗脸都绿了,饶逸风懒洋洋地摇着摺扇,沈君陶则张大了双眼惊叹不已。

    “哇~~他们还真是被三姑爷吓坏了!”

    也没错,否则怎么会派一万两千大军来攻击畏兀儿的四千兵马呢?

    “看来,瓦剌王是准备孤注一掷了。”墨劲竹沉声道出事实。

    “才不是孤注一掷呢!我看他是以为他赢定了。”唰一下阖上摺扇,“请问一下,如果没有我们,两国这一交战,结果会如何呢?乌裴罗王子。”饶逸风慢条斯理地问。

    乌裴罗往身后左右瞄了一下自己的族人,不禁苦笑了。“不用说,会很辛苦。我族因为平日农忙,所以疏于军事演练,而他们始终是以牧为主,终日在马上生活,瓦剌王又一直有野心,不断训练他们,所以,纵使我们追加援兵,让双方人数相当,我们也及不上他们那么勇猛善战。”

    “这样嘛……”饶逸风沉吟着。“那么,我们就非得替你们打赢这场仗不可了,否则,往后你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可……可是……”紧抓着墨劲竹的手臂,颤抖着娇躯,紫乃夜惊惧地望着那一大片人马。“夫……夫君,他们……他们那么多人……”

    反手将她揽在怀里,“不用担心,”墨劲竹柔声道:“赢可能是赢不了,但阻挡他们一阵子是没问题的。”

    “但……但是……”紫乃夜抱紧了他的腰,仰起哭兮兮的娇颜瞅着他。“人家……人家不想你去嘛!”

    墨劲竹轻叹。“紫乃夜,我不能不去,妳明白的,不是吗?我不去的话,妳王兄是绝对阻挡不了的。”

    咬着下唇,紫乃夜往乌裴罗那儿瞟去一眼。“那……那……那……”

    “放心,”声音更柔了。“我发誓,我会安好的回到妳身边,这样可以吧?”

    “真的?”

    “真的!”

    紫乃夜无奈地叹息了,“好吧!”她不情愿地松开了双臂。

    而后,望着对方逐渐摆开阵势,墨劲竹、饶逸风和乌裴罗也低声讨论着应敌的策略,紫乃夜还是紧贴在墨劲竹身后。

    片刻后,眼看着对方即将展开攻势……

    “千万记住,乌裴罗王子,你的人马三分之一留守营地,三分之二随我们前进三百公尺,之后仅可守,不可攻,其他的交给我和三妹夫即可!”墨劲竹迅速吩咐道,同时准备在对方攻过来的那一刻偕同饶逸风扑出去,蓦地……“咦?”

    就在敌方阵前六十尺处,骤然平空多出了四条人影,每条人影各自分开三十尺,恰恰好挡在敌方阵前。

    “那是……难道……”

    就在墨劲竹聚精会神地想看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际,突然间,就在他们身边,又凌空落下另一条大红色人影,而且就紧贴在紫乃夜背后,吓得紫乃夜立刻送出一声特大号尖叫给对方当作见面礼。

    最最有趣的是,对于那一声直可说是惊天动地、神哭鬼号的尖叫,这边所有的人都被吓得差点扮演阵前逃兵,而那条大红色人影竟然依旧僵冷着脸,冷冰冰的无动于衷。

    “大夫人,”冷冰冰的人在紫乃夜颈后吹着冷冰冰的寒雾。“这种尖叫会惹来敌方的注意,所以,请妳别再发出这种尖叫了!”

    紫乃夜僵着身子侧脸瞄着背后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就算她记得尖叫后下一个动作应该是落跑,她也跑不动了,甚至不想再看背后那张冷冰冰、阴森森的脸也不能不盯着看,因为她早就被背后的人那种冷冰冰又寒恻恻的语气给瞬间冻结成冰块了。

    她她她……究竟是人是鬼?

    片刻后,饶逸风首先失声大笑。“老天,君陶,这才叫厉害呀!”

    沈君陶也噗哧失笑。“红凤,我真是太佩服妳了!”

    墨劲竹禁不住好奇地直打量紫乃夜那副被冻结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他暗忖。“红凤,是四小姐叫妳来保护大夫人的?”

    “是,大爷。”

    “很好,还真是派对了人。”墨劲竹喃喃道。“那,三妹夫,我们走吧!”

    “耶耶耶?”沈君陶怪叫。“那我呢?大爷,我呢?”

    “笨蛋,不会跟着一起来呀!”

    沈君陶顿时眉开眼笑。“谢大爷!”

    临扑出去前,墨劲竹又朝紫乃夜飞去一眼,发现她仍旧保持着那个冻结的姿势,不禁大笑着与饶逸风和沈君陶一块儿凌空飞越出去了。

    而紫乃夜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因为红凤一直在她背后吹冷气。

    呼……呼……呼……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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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03:23 AM |只看该作者
武林三煞加上魔面判官,瓦剌想不败也难。

    虽然这一仗打得满久的,但终究还是赢了,瓦剌军再次落荒而逃。收拾善后的事当然是交给乌裴罗,主将们就各自从战场上陆续回营地里来了。

    第一个回来的是宫震羽,远远的,他就瞧见红凤正与一个艳丽的畏兀儿姑娘说话,于是立刻走过去想问问她墨劲竹回来了没有。可在拥挤的畏兀儿族人中,又是匆匆忙忙的,他不小心撞上了站在红凤后头,一位蒙着面纱的小姑娘。

    这实在是没什么,人这么多,少不得会碰上一、两个人,这种时候施展轻功闪避也很无聊。可没想到,只不过碰那么一下下而已,那个蒙面纱的小姑娘竟然小嘴一张,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双眸骤寒,他马上唰一下抽出宝剑横在那位小姑娘的脖子上。“妳要是再发出这种叫声,我就立刻砍了妳的脑袋!”他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歇斯底里的尖叫了,除了他老婆之外。

    仿佛断了弦似的,叫声戛然而止,那位姑娘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与他冷酷的瞳眸相对片刻,然后,宫震羽听到红凤的声音。

    “二爷……”

    “什么事?”

    “如果你想砍掉大夫人的脑袋,最好先得到大爷的同意。”

    有好一会儿,他不太能理解红凤的话,而后猝然收回宝剑,他震惊地瞪住了红凤。“妳是说……”

    “是的,二爷,”红凤依然冷着脸。“这位会发出怪叫声的就是大夫人。”

    第二个回来的水仙恰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立刻兴奋地往紫乃夜的背上拍了下去。“哎呀!原来这位就是……”另一声尖叫响起,话说到一半的水仙顿时被吓得跟着怪叫起来,两个女人叫得整个营地都蓦然静止了下来。

    当墨劲竹回来时,只觉得营地里安静得出奇,然后,他看到宫震羽、饶逸风、水仙、沈君陶、红凤、左林和右保正不知所措地团团围住一个女人,一个泪流满面,哭得唏哩哗啦的女人,看得出来大家都想去安抚她,却没有人敢靠近她。

    他不禁叹气不已,就在这时,那个水淹龙王庙的女人看见他了。

    “夫君!”

    一把抱住如箭般射过来的女人,“没事了、没事了!”墨劲竹柔声安抚着。

    “对不起,夫君,”紫乃夜呜咽着。“我想做一个好妻子,我真的很努力想做一个好妻子,可是……可是……”她抽抽搭搭的。“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但我会继续努力做个好妻子的,所以……所以你不要不要我呀!”

    她又在说什么了?

    她明明是又被吓到了,这跟是不是好妻子有什么关系呢?

    他实在不能理解,不过,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不是开讨论会议的时候,所以,他就搂着她往自己的毡房走去。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当他们进入毡房之后,水仙才喃喃说了一句──

    “拜托,还叫我们来干什么?光是她那叫声,就足够吓退千军万马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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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03:24 AM |只看该作者
  直到紫乃夜哭声完全静止下来后,墨劲竹才拿毛巾帮她擦干净脸,然后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低问:“没事了?”

    怯怯地扯了扯嘴角,“对不起。”紫乃夜咕哝道。

    “别跟我道歉,是他们不该吓到妳,妳没做错什么呀!”

    “可是……可是……”紫乃夜羞愧地低着脑袋。“我惹你二师弟生气了,还吓到了你四师妹,我……我实在不是故意的,可是,当时我正担心着夫君你,所以忘了要忍耐……”

    “等等!”一说到这,就想到那。“紫乃夜,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妳。”

    “是,夫君。”紫乃夜仰起娇颜,乖乖的等待他发问。

    “妳……”墨劲竹想了一下。“妳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替我准备餐食,又替我缝制衣裳,还躲得我远远的,没事又盯着我直瞧,这是什么缘故?”

    “因为我要做个好妻子啊!”紫乃夜理所当然地说。

    “好妻子?呃……”墨劲竹有点头痛。“妳能解释一下吗?”

    “君陶说的嘛!”紫乃夜满脸的认真。“三师妹是好妻子,所以三妹夫拿她当宝,也不会想要其他女人了。所以,我也要学三师妹,这样你才会拿我当宝一样疼爱,也不会要其他女人了啊!”

    “啊……” 原来是沈君陶惹的祸。“这个嘛……”墨劲竹揉揉太阳穴。“紫乃夜,我承认三师妹的确是个相当完美的女人,但二弟妹却是个有点迷糊的女人,小师妹则是狂野得令人头疼,然而,二师弟和四妹夫同样都拿她们当宝一样看待,而且也不会想要其他女人了。所以说,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想要一个完美的女人做妻子呀!”

    紫乃夜瞧了他一会儿,而后垂下螓首。“可是我们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君陶说,他们虽然跟我们一样都是师父和师母订下的亲事,可都是在两情相悦之后才在一起的。但我们却是一见面就成亲了,你对我又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责任才娶我的。”紫乃夜委屈的低喃。“所以,我要是不做个好妻子,有一天你要是喜爱上别的女人,你就会不要我了。”

    墨劲竹闻言,不由得皱起眉了。虽然最后三句话不对,但基本上,她说得却没有错,他的确是因为责任才娶她的。

    是师母挑中了他,是师父订下了亲事,是皇上亲口对他要求,这是一个很重的担子,身为大弟子,他不能责怪师父、师母把这个责任交托给他,这件“任务”宫震羽是绝对应付不来的。所以,这些年来,纵使有其他官家名门小姐青睐于他,甚至当面向他求亲,他也总是歉然以对,从不敢放下心思去委屈对方。可是……

    她说得也不能算完全对。

    至少,他对这个胆子特小,老是尖叫的小女人有份怜爱之心,至少,他很喜欢她的陪伴;至少,他很爱看她赧红着脸的娇羞模样;至少,他也非常满足于她老是依赖他的感觉;至少,他……

    这还能叫至少吗?

    不,这不能叫至少,因为还有很多。他会因为她称赞别的男人而心生怒意,看她畏惧流泪,他会心疼不已;他想让她远离痛苦哀伤和危险,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他不舍得再让她遭受到任何不幸;他但愿能将她永远护卫在他温柔的羽翼之下,因为他……因为他……他……

    墨劲竹的双眉不由得攒得更深了。

    起初,完全是责任问题没错,但此刻,这绝对不只责任而已,然而,还有什么他却不太抓得住。嗯!他必须好好想一想,才能弄明白此际充塞在他心中的到底是什么感觉。

    可是,那双等待答案的大眼睛却盯着他不放,看来他势必要先拿出一个足够安抚她的回答了。

    “紫乃夜,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爱上其他女人,也不会不要妳的。”这应该足以安抚她了,可也是他心底的实话。

    果然,只见她小脸一亮,霎时炫出一脸欣喜的光彩。

    “真的吗?”

    “真的。”

    仔细端详他片刻后,紫乃夜开心的笑了。“嗯!我相信你。那……我要如何做,你才会拿我当宝一样看待呢?”

    墨劲竹轻轻地叹息了,修长的手仿佛微风般轻抚过娇嫩的粉颊,唇边悄然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我老早就拿妳当宝一样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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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03:27 AM |只看该作者
一片片洁白的雪花由阴霾的天空飘扬飞舞着落下,用不了多少时候,大地已是一片晶莹的洁白,除了远方长青不凋的峰峦还顶着苍苍白头在寒冷的雪风中昂立不屈,远近全是一派淡洁高雅的雪域,是如此的飘逸安详,仿佛时光已冻结在这一刹那,天与地已成永恒的寂荡的世界了。

    夜半里,连续多日的大雪终于静止了,天未亮,终于披上大皮麾的墨劲竹便走出了毡房,风停雪止,冷气却如刀刃般透进了骨子里,伫立在这一大片空旷的白之中,教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自己的渺小。

    呼着白雾雾的空气,他凝视着远方的山峰,不消片刻,太阳终于露出了头,瞬间,光临雪地,无比透彻地照耀着大地万物。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随即踏着厚厚的雪毯往前进,穿过守卫的畏兀儿族人,他来到前些日子与一万两千名瓦剌兵大战的战场上,这儿早已看不出丝毫杀伐的痕迹,一切罪恶全被白雪掩埋得干干净净了。

    蓦地,从他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大师兄,早啊!”

    没有回头,“早,三妹夫。”墨劲竹淡淡道。

    “这么早,怎么舍得离开大嫂子的暖被窝呢?”饶逸风调侃道。

    微微勾起唇角。“想点事。”

    悄悄移到墨劲竹身边,“什么事?”同样也披上了大皮麾的饶逸风又问。

    墨劲竹揹着手,凝望着阳光徐徐往上攀。“你认为他们还会再来吗?”

    “侵略战争不是一、两场就可以决定的吧?不过……”饶逸风耸耸肩,又习惯性地刷开摺扇摇了起来。“右保探得什么情况,君陶又得到什么消息了?”

    “右保说,瓦剌的兵马似乎都开始往胪朐河(今克鲁伦河)集中过去了,而君陶得到皇上即将再一次亲自出征的消息。”

    饶逸风啧啧两声。“看样子,大皇上火大啦!不过,谁要陪在皇上身边呢?”

    “原该是我,可三师妹说她会代替我去。”

    饶逸风笑了。“她是要我去找她,是吧?”

    墨劲竹颔首,终于侧过脸来看了他一下。“你的事她全告诉皇上了,皇上说要见见你,顺便给你一块玉牌。”

    唰一声收起了摺扇,“玉牌,干啥?”饶逸风诧异地问。

    “有了那块‘如朕亲临’的玉牌,以后谁要抓你都不成了。”

    剑眉一挑,“这是什么意思?”饶逸风不以为然地又问。

    墨劲竹笑了。“这是皇上聪明的地方,既然他动不了你,倒不如大方一点。”

    饶逸风哼了哼,“老奸巨猾!”随即转回原来的话题。“你是认为瓦剌不会再派兵来了?”

    墨劲竹点头。“瓦剌王估计错误,在这儿损失太多兵马了,如果再坚持下去,他会无法继续原来的计画──侵略我朝,现在他只能选择一个目标而已,我朝,或畏兀儿。”

    “看他往胪朐河聚兵,那就是放弃这儿啰?”

    “我的确是这么认为,不过,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饶逸风想了想。“那简单,一得到皇上出征的消息,我就去找香凝,而你也可以出发回京了。我相信到那时候,瓦剌王也无力顾及这边了。”

    墨劲竹也笑了。“英雄所见略同。”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吧?”饶逸风欲待回身。“我肚子里的馋虫在叫啦!”

    “等等!”墨劲竹忙一把拉住他。“我有点事……咳咳!想请教一下。”

    诧异地又转正了,“什么事?”饶逸风注视着墨劲竹问。

    有点尴尬的,墨劲竹下意识地避开饶逸风的视线。“这个……我是想请教一下,你……咳咳!你……你是如何弄清楚你对女人的感觉?”

    愣了愣,饶逸风不禁放声大笑,“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呢!大师兄怎么舍得离开大嫂子的身边,原来是溜出来想这档子事呀!”可一见墨劲竹双颊微赧地蹙起了眉宇,他忙收起笑声。“好,好,我懂你的问题了。那三妹夫我先请教一下,大师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三个对我们的妻子有多喜爱呢?”

    “因为你们凝视她们的眼神和对待她们的态度。”墨劲竹的回答来得很快。

    “那你自己呢?”

    “我?”墨劲竹困惑地重复了一下问题症结。“我对紫乃夜?有什么不对吗?”

    饶逸风唉了一声。“没什么不对,我是说你对她的态度又如何?”

    墨劲竹想了想。“我已经尽我所能地去实现我对皇上的承诺,怜惜她、疼爱她,不要再让她伤心流泪,也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而且……”

    “等等、等等……”饶逸风有些儿头疼地捏捏鼻根。“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

    “问我对紫乃夜如何呀!”

    “对,那如何?”

    “就刚刚说的,我……”

    “停!”饶逸风更头痛了,他用拳头揉着太阳穴。“我换个方式好了,请问大师兄,你觉得大嫂子如何?”

    “她?”换主角了吗?“善良可爱又单纯温顺,虽然胆子有点小……呃,很小,但不失为一个好女人。”

    “嗯嗯嗯!”饶逸风直点头。“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什么?”饶逸风已经快哭了。“你对她的感觉呀?”

    “这……”墨劲竹略一沉吟。“我很怜惜她,很疼爱她,不舍得让她悲伤流泪,也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嗯!对,就这样,完完全全按照皇上的希望。”

    当作没听到最后那句话,饶逸风笑着说:“那就对了!”

    “对了?”墨劲竹一怔。“什么对了?”

    笑容又消失了,“你的感觉对啦!”饶逸风差一点点就要尖叫出来了。

    “什么感觉?什么对了?”墨劲竹不解地又问。

    “对你个……”饶逸风险些破口骂出来,幸好及时煞住,跟着,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墨劲竹老半天。

    “老天,我一直以为大师兄是个完人,聪明、稳重、温和、耐性绝佳,而且思考缜密、行事稳健,又眼光锐利、武功高强,甚至观察他人的感情也分毫不差,没想到一反过来分析自己的感情,就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迟钝的大笨蛋了!这叫什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嗯……”

    饶逸风装模作样地点着头。“如此看来,老天终究还是公平的,没让我们嫉妒得想宰了你!”

    墨劲竹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饶逸风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嗯……”可想不过片刻,便双眉微挑,眸中悄悄闪过一丝狡诈。“这样吧!大师兄,到时候你和大嫂子先不要回京,跟我一起去找香凝,之后嘛……嘿嘿!你放心,届时不用我再多说什么,我自然会让你自己了解的。”

    “这样吗?”墨劲竹觉得有点不安,总觉得饶逸风在正经的背后不晓得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

    “是啊!大师兄,这种事并不是用嘴巴说说就懂得的,”饶逸风正色道:“就好像水有多烫,你不自个儿去摸摸,能知道究竟是有多烫吗?”

    “说得也是。”墨劲竹喃喃道,但……是什么啊?

    “而且,每个人的个性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每个人的感情也都不大一样,就像我喜欢香凝那种女人,可四妹夫却喜欢四师妹那种女人,对吧?”

    “嗯、嗯!”这个他就懂了。

    “所以说,让你自己去体会是最容易了解的了。”省得他再白费唇舌,还差点气死自己。

    “呃?”体会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啰?”

    “说定了?”什么说定了?

    “好,那我们回去吃早膳吧!我真的快饿死了。”

    “咦?”

    愣愣地望着饶逸风的颀长背影,墨劲竹有些迷惘。

    说了半天,他们刚刚到底决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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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03:31 AM |只看该作者
《恩人,请多指教》 第七章


袅袅城边柳,

    青青陌上来。

    提笼忘采叶,

    昨夜梦渔阳。

    ──张仲素.春闺思

    几度大雪纷飞,眺眼望去,苍莽撼人的白茫茫一片,沉烟浮尘全无,乾坤大地一切皆已臣服在严冬酷寒的淫威之下了。

    翌年二月,终于传来天朝皇帝亲征瓦剌的消息,一阵欢呼后,墨劲竹马上带着左林和右保前巡到老爷庙,确定没有任何瓦剌兵马逗留在畏兀儿的领地了,才回来通知乌裴罗可以安心回天山以南了。

    于是,畏兀儿族人立刻兴高采烈地开始拔营,准备赶回去进行这年的农事,而墨劲竹等人就直接向乌裴罗告辞了。

    “妹夫,有空带紫乃夜回来看看呀!”乌裴罗握着墨劲竹的手说。这一场仗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把他俩打亲近了。

    “会的,这儿还是紫乃夜的娘家,该回娘家的时候,我会带她回来的。”墨劲竹承诺道。

    “那就好。”乌裴罗满意地笑了。“你们要保重啊!”

    之后,墨劲竹便带着妻子和师弟妹们,还有硬缠着、死赖着要跟他们走的阿部娜,一路穿过陇西、宁夏,来到陕晋地界。于是,墨劲竹众人分成两批,也准备分道扬镳了。

    虽然接下来该轮到宫震羽伴驾,但墨劲竹还是决定代替他去。一来,是乐乐修书通知说她又身怀六甲,宫震羽已特地赶来帮忙了,要是再不让他回去,搞不好连乐乐大肚子都看不到,他就得做个“现成”的爹了。

    二来,是如此才能尽快让紫乃夜与她生父重逢,虽然紫乃夜表现得并不太积极,因为一想到她爹,她就会想到她娘的惨死,所以,她有点害怕见到她爹。可这也是他的责任之一,他不能不放在心上。

    趁着最后一刻,已然和紫乃夜相处得非常熟稔的水仙不忘再戏弄羞怯的紫乃夜一番。

    “大嫂子,有大师兄陪着,上哪儿去妳都不用害怕了。”

    紫乃夜仰着娇颜,完全信赖的目光与墨劲竹爱怜的眼神相对。“我知道,夫君很厉害的。”

    眼珠子溜溜一转,水仙忽地扬起一抹奸奸的笑容。

    “对啊!大师兄真的很厉害,对不对?”

    “对!对!对!”紫乃夜赞同的猛点头,傻傻地踏入陷阱。

    “特别是他的武功更厉害,对不对?”

    “对!对!对!”

    “而且又聪明、又温柔、又体贴,这些都好厉害,对不对?”

    “对!对!对!”

    “不过,还是他的床上功夫最最厉害,对不对?”

    “对!对!对!”

    霎时,一阵轰然大笑,紫乃夜这才惊悟刚刚水仙问了些什么,而她又回了些什么,不禁刷一下涨红了脸,嘤咛一声又躲进墨劲竹怀里去了。而墨劲竹同样双颊微赧,哭笑不得地直叹气。

    “小师妹,妳实在是……”

    水仙轻吐香舌。“嘿嘿!大师兄,轻松一下嘛!”

    墨劲竹无奈地摇摇头。“好了,那你们就直接回京里去,我和三妹夫一块儿上北京和皇上会合。”

    一说到回京,水仙那张俏脸立刻垮了。“那个,大师兄,索性……索性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北京,然后再……”

    墨劲竹脸一沉。“回去!”

    顿时委屈地噘高了小嘴儿,“可是人家回去又要背周礼或仪礼,还是什么礼的,”水仙咕哝。“好可怜的耶!”

    想笑又不能笑,墨劲竹咳了好几声。“嗯哼!那是妳太不懂礼了,所以四妹夫才叫妳多学着点儿。更何况,要是四妹夫什么时候又得出京了,妳放心让他独自去吗?”

    一提到夫婿的安危,水仙终于叹口气认命了。“好嘛!那我回去背什么礼好了。”

    一旁,饶逸风等人早笑瘫了。

    “水仙,妳真的好可怜,从来没想到妳也会有这么一天,我真的……”饶逸风呛咳着。“好同情妳!”

    “四姑爷太伟大了!”沈君陶喃喃道。

    墨劲竹忍着笑转向宫震羽。“二师弟,把小师妹看紧一点,别让她半途溜了。”

    冷冷地瞥一眼水仙,“是,大师兄。”宫震羽面无表情地应道。

    于是,墨劲竹又交代了几句后,便与宫震羽等人分道扬镳,一往郑州,一往太原去了。

    可墨劲竹怎么也没想到,当他们和姬香凝会合后翌日,姬香凝便突然要求先行回京。

    “我放心不下孩子。”

    而最最可笑的是,紫乃夜的生父,那个盼爱女盼了十年的父亲,竟然也说暂时不想见女儿了。

    “我不想让她瞧见我这模样,我希望她再见到我的时候,依然是十年前那个平凡和蔼的爹亲。”

    太好了,是大伙儿说好了要一块儿找他麻烦的吗?

    唉~~没辙,三师妹为人母的忧心孩子是正常的,岳父的想法也不能不顾,身为大师兄,又是女婿的他,只能尽量想办法让大家都满意了。可之后,他不过先到前头替大军探个路,两天后回来时,他的妻子竟然不见了!

    “三小姐和三姑爷把夫人一块儿带回京城去了。”右保很无奈地告诉他。

    青天霹雳一声响,他简直不敢相信。“夫人……夫人也愿意跟他们回去?”

    “本来是不愿意啦!可是……”右保忐忑地咽了口唾沫。“三姑爷不晓得跟夫人说了些什么,夫人反而急着要跟他们回去了。”

    墨劲竹傻住了。

    紫乃夜敢跟他们离开不奇怪,因为姬香凝是这世上第二个她一见就不怕的人,不但不怕,她甚至还崇拜姬香凝得很。

    “夫君,三师妹真的好美啊!那样高雅圣洁、清丽脱俗,声音又好甜美,宛如天籁一般,我第一眼看去,还以为她是仙子下凡尘呢!”

    “所以妳不怕她?”

    “我怎么可能会怕她呢?仙子不会伤人的,不是吗?我还怕亵渎了她呢!”

    欸?亵渎?

    “她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耶!”早就被三妹夫亵渎光啦!

    “可她就像君陶所说的一样完美,难怪三妹夫会对她死心塌地的。”她轻叹。“好羡慕喔!”

    好吧!她是真的很仰慕三师妹。可是……

    她为什么会急着跟他们一起回去呢?

    最可恶的是,他们竟然把一见到姬香凝就不得不死心的阿部娜留下来给他,那几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呀?

    他们真的想惹火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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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03:34 AM |只看该作者
  初春时分,紫乃夜随着饶逸风夫妻俩回到了金陵饶府。

    当日下午,黑卫府夫人董乐乐就跑来凑热闹了,于是,紫乃夜莅临饶府第一声尖叫就赏赐给了她,而身怀五个多月身孕的宫夫人乐乐就如同水仙一样,也惊骇得跟着紫乃夜大叫起来,不同的是,她不但叫,还一个鲤鱼翻身跳到了夫婿身上。

    “天……天哪!杀人吗?”

    宫震羽皱着眉头把她放回地上。“不,她喜欢叫。”也不想想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居然这样就跳到他身上来!

    乐乐白了他一眼,“才不呢!她只是被我吓着了才会叫的。”说着,她马上跳下来,犹不知死活地亲热的向一脸不知所措的紫乃夜贴过去。“现在就不会了,对不对?大……”

    宫震羽正想警告她,却已是来不及,在另一声尖叫后,乐乐又跳回他身上了。

    “天……天哪!她真的很喜欢叫耶!”

    “我们回去吧!”宫震羽已经很不耐烦了,语毕,他抱着乐乐转身就待离开,乐乐却惊呼一声,立刻跳下来逃到姬香凝身后。

    “不要,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孩子会找妳。”

    “才不会,”乐乐眸中狡黠之色一闪,得意地笑了。“我只教他叫爹,没教他叫娘,所以他只会叫爹,不会叫娘,禁卫爷,他只会找你,不会找我喔!”

    宫震羽又皱眉了。“妳到底回不回去?”

    乐乐哼一声,脑袋一撇。“不、要!”

    宫震羽双眼倏眯,脸色一沉,“回去!”他低吼。

    他这一吼,乐乐马上哀怨地翘高了嘴,“呜呜……你吼我,我要哭给你看!”说着,她那两只眼睛真的湿漉漉了起来。

    而一旁看得心惊胆跳的紫乃夜,正担忧着宫震羽不晓得会将乐乐斩成几块人肉串时,却见前一刻还满脸黑漆漆、鼻孔冒烟的宫震羽,在静默半晌后,竟先缓下脸色,并无奈地叹了口气。

    “妳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我回去?”

    “再陪我一个时辰,我就跟你回去。”

    宫震羽又叹气了。“好吧!”

    乐乐即刻破涕为笑的跳到宫震羽身边。“我就知道禁卫爷最疼我了。”

    紫乃夜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姬香凝微笑着在她耳傍低语,“瞧,大师嫂,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得像我一样才能绑得住男人的心,二师嫂光这个样就吃定二师兄了,纵使二师兄再凶再狠,他也拿二师嫂莫可奈何。”

    “可是……”紫乃夜咬着下唇,“我们跟你们不一样啊!我和夫君成亲的时候,几乎可以算是陌生人。所以,妳还是要尽量教我如何做个完美的女人,这样我才能绑住夫君的心。”她依然坚持着。

    姬香凝还待再说,饶逸风却很不客气地拿摺扇敲敲她的后脑勺,她回眸,但见饶逸风面带不悦地摇摇头,她只好临时改口。

    “好吧!我就尽量教些妳学得来的,另外那些妳学不来的就不要勉强了。”

    紫乃夜开心的点着螓首,饶逸风也满意地又开始摇起他的摺扇了。

    深夜,当姬香凝服侍饶逸风更衣上床时,她才婉转地问:“相公,你真打算整着大师兄好玩吗?”

    “妳真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呀?”饶逸风脱下外衣后,往床沿一坐。“他们两个在这方面都很单纯又迟钝,不这样做,他们根本就搞不清楚对方对自己有多重要。而且……”

    姬香凝蹲下身替他脱靴。“而且什么,相公?”

    “而且,大嫂子是在西域长大的,不由妳来提点她汉人的习惯,她又怎么在咱们这儿生活?大师兄一向不喜欢闲杂人等在身边晃,所以才与左林、右保独居在梅花山,从来没要半个仆人伺候过,总不能因为大嫂子,就特别请个人来为他们洗衣做饭吧?”

    饶逸风用右手支着下巴俯视妻子。“大嫂子不是女人吗?那些事她不能做吗?难道妳真要大嫂子整天闲闲没事做,只会缠着大师兄撒娇吗?无论是我或二师兄,即使家中奴仆成群,还是喜欢自己的妻子伺候,偶尔亲自下厨弄点酒菜来陪夫婿喝两杯哟!”

    姬香凝笑着起身。“我知道,所以服侍相公的事,妾身从不敢委交仆人,因为这原也是妾身为人妻的责任。”

    “那就是啦!既然妳说那是妳为人妻的责任,难道大嫂子就没有她为人妻的责任吗?”饶逸风双脚一缩,挪上床,然后向她招招手。“我知道妳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为大嫂子着想,但若是她连自己能做的事也不去做,只会做个倚赖大师兄的小娃娃,这样大师兄会很辛苦的。”

    “嗯!说得也是。”姬香凝沉吟着,并顺从的上了床。“男人照顾女人,可女人也得服侍男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妾身只想到大师嫂远离西域嫁到这完全不同的环境里来,她一定很害怕,而且不知所措,却没有想到要为大师兄考虑一下,娶到一个胆小、依赖性强的小妻子同样也是很辛苦的。”

    “对啊!就是这么回事,别以为大师兄够成熟稳重,就毋需为他操心,毕竟,他也是个男人呀!”饶逸风探臂拥她入怀,并一块儿躺了下去。“就连水仙都懂得在四妹夫不顺心的时候亲自伺候得四妹夫开怀,即使她煮的菜实在不怎么样,还可以说难吃得很,但水仙肯为他下厨,四妹夫就非常开心了,因为水仙是最讨厌做菜的了!”

    “的确,女人该会的事大师嫂不能不会。”姬香凝低喃。“唔!这样妾身就知道该教大师嫂什么了。西域的餐食吃一时还新鲜,可要一直吃下去的话,大师兄一定会受不了的,他们那儿可是不吃猪肉的呢!而且,既然在中原生活,也得习惯汉人的服饰穿着,还有两边的生活习俗也有很大的不同,这些若是没人提醒她,她会更不知所措的。嗯!果然是相公想得周全。”

    “知道就好,以后就别再随便怀疑我说的话了。”

    “是,相公,”姬香凝抿唇微笑。“妾身以后不敢了。”

    “很好,”饶逸风满意的放下床帷。“那这会儿相公我还有两句话要说,希望妳不会再啰哩叭唆的怀疑我的话。”

    “相公请说,妾身绝不再多言。”

    “嗯!好,那么……”

    “是,相公?”

    眼一眨,饶逸风倏地一翻身将姬香凝覆在身下。

    “夫人,为夫好久没抱妳了,快让为夫的好好抱抱啊!”

    这就是紫乃夜之所以急着跟姬香凝回到京城里的原因,因为她希望再与墨劲竹见面时,她已经成为一个完美的女人……呃!或者是接近完美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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