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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重生文转载】古代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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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11:53 AM |只看该作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 音讯
    “这位老伯,能不能拐道去草帽胡同,姑娘想去探望一下她的二伯母。”春渚跑上前去,跟谢家派来护送她们回宫的车夫询问道。
    “好嘞姑娘坐稳了,咱们这就要拐弯了”
    接着,一道吆喝牲口的声音,车身随之微倾。里面的人赶紧用手抓住车厢里头的扶手。
    从谢家出来,妙如触动良多。
    谢家婆慈媳孝的场面,让她印象深刻,微微有些感动。
    他们家算得上是世家中的典范了。
    难怪虽身居高位,谢家伯伯官声此般之好。当初若没那么多的恩怨纠葛,或许她早成了这家人中间的一员,过着安宁平和的日子。跟大多数世家媳妇一样,为辅助相公,周旋于交际圈子;为家族传承,在家安心教导子女。
    只是没想到的是,谢家此次娶的媳妇,竟然是许家妹妹。
    他们两家的门第倒是蛮相配的,还都是来自江南的书香世家。
    缘分有时还真是奇妙,怡心到头来嫁给了她哥哥在国子监的同窗,二伯母的学生和她本家侄子成了一对。
    “姑娘,到了”车身慢慢停下,外头传来侍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少顷,就见有个头戴面蒙的年轻女子,撩开了车厢前面的帘子,扶着侍女的手臂,跳下了马车。
    进到院内,妙如的目光扫到庭院的一角,那里停着另外一辆马车。
    她心下了然,想是邀约的人已经到了。迈着细碎的步子,她跟在引路的丫鬟的身后,一路慢行往北边走去。过了一道月亮门,就望见了院落的正堂。
    “姑娘,奴婢总算见到你了。”从屋里迎面闪出个人影,扑嗵一声,跪在了刚进院门的两人跟前。
    妙如定睛一看,原来是她的贴身丫鬟莲蕊。
    “起来吧才过半年,你就忘掉以前的规矩了?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她嗔怨道,忙示意一旁的春渚扶起对方。
    “她哪里是忘了姐姐的规矩,是激动闹的吧?”随着,又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在莲蕊身后响起。
    不用扭过头,光听这动静,妙如就知道,是薛菁到了。
    “现在见姐姐一面可真难告诉她说,这次可以见到你了,往后还能在素安居士跟前侍候,你这丫鬟兴奋得一整宿没合眼。”说完,少女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主仆几个。
    妙如随后朝薛菁福了一礼:“多谢妹妹,替我照顾了她半年。”
    后者摆了摆手,笑道:“哪是由我照顾,她能干着呢能写会算的。搞得祖母参照她的模子,把菁儿身边作陪嫁的丫鬟,轮着操练了一遍。”
    妙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地解释道:“咱们府里后来不是缺人手嘛就教她认字和算术了,后来在山上,又跟着在书院呆了几年。”
    “难怪祖母纳罕了,直夸她能力不错。”薛菁眼波一转,走过来搀住她,“这下好了,我也不用被祖母念叨了。虽舍不得把人还来,可她总在担心你,妹妹也不好意思留下,恭喜你们主仆重逢”
    妙如满脸带笑,转身朝莲蕊问道:“要不,就把你送给薛二小姐为婢吧?”
    后者幽怨地望了她一眼:“才半年,姑娘就嫌弃奴婢了?”
    众人一阵说笑,朝屋内走去。
    朝二伯母行完礼,妙如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
    钟谢氏叫来在屋外伺候的使女,去给客人斟茶倒水。
    自从上次及笄礼上,妙如送了她那柄步摇后,对这种订制方式打造首饰,薛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特意托对方把傅红绡介绍给自己,也想在她铺子上,订制几套自己心水的头面,放在嫁妆里面。
    “妙姐姐,今日丁家三奶奶还来不?嫂嫂和妹妹都说漂亮,也想拿着图案去订做呢”等对方一坐下来,薛菁就问起此事。
    妙如答道:“应该快来了,她也是觉得省事图方便,特意盘来的。你们以前互不认识吗?对了,怎么还没到?”
    话音还没落,院外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随后,就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妹妹是说我吗?这不就到了。”
    傅红绡踱进厅内,朝素安居士福了一福,又跟其他两人互相见了礼。
    妙如帮她们作了介绍,傅薛二人就在一边聊起首饰来了。
    此趟出来,是想把莲蕊和江南的事安排一下。当初走得急,她的丫鬟织云成亲后,还在淮安的童趣坊的铺子上,托傅红绡的陪房张掌柜在照顾呢
    见她们两人聊得起劲,妙如跟钟谢氏问起家中的情形来。
    “上回在宫里,不好提二妹和母亲她们,二伯母能说说她们近况吗?我怎么听人说,后来二妹被人悄悄送走了,回去以后没发生别的什么吧?”
    钟谢氏瞥了其他两人一眼,拉她走到屋子的另一边,轻声说起五房如今的情况。
    “妤儿她娘跟着明信侄儿的队伍回来后,不知谁把她在京里的所作所为传开了。族人们逼着九叔出妻,说她得罪了东宫储君和韩国公,将来会影响族中子弟在官场上的前程。此番伯母上京,也有族长的意思在里头。他老人家说,钟家十余年在朝中没什么大人物了。在京中办学,结交一些人脉,给族中子弟铺铺路也是好的。伯母一想,若让人能记起你二伯来,惠及钟氏子孙也算不错,就跟着他们来了。”
    “侄女还以为您不来了,伯母怎会舍得丢下趣园的?”
    “我也是考虑了许久,觉得既然当初为纪念你二伯起的意,现在就得把这项功德继续下去。我跟他无儿无女的,若不干出点名堂来,在这世上什么都没剩不了。”
    “二伯父在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的。”听到这里,妙如神色有些戚然。
    “或许在某些卫道士眼里,这样做是不甘寂寞,不肯呆在老家为亡夫守节。”
    “哪能啊等书院在京中也打响名声了,自然会有人明白您的苦衷的。”
    “就知道你会支持伯母的。太后娘娘不是也说了,咱们得像在江南那样,你要帮着我教她们,学另外一种绘画技法。”
    “那是自然,多个人加入进来学,以后咱们这流派就多一份力量。等朝圣的画卷挂出来后,肯定会有更多人想学的。伯母您到时,可要严把入学的门槛。”
    说到入学拜师,钟谢氏突然想起了什么,悄声告诉她:“跟你说件事,伯母被接进京后,太子殿下派罗世子安排我的住宿。那小伙子很是不错,鞍前马后的招待,年三十那日还陪了我半天。他也是个爱画的,因跟他生母是同族姐妹,伯母就破格收他为男弟子了。”
    “啊?他还学画?”
    “真别说,他懂得还挺多的,收藏了不少名师佳作。”
    “不是侄女只是觉得,他一个上战场杀敌的将军,跑去学画,用拿战刀的手指握笔,感觉怪怪的。”妙如露出讶然的表情。
    “关公还曾夜读过春秋,班超投笔从戎后成了大将军呢不兴他以后当个儒将啊?再说人家生母也是书香名门出身的。”钟谢氏斜睨着她,“不愿意他当你的同门?”
    “愿意,怎么不愿意?以后有个将军当师弟供我差遣,当然赚到了”妙如满脸讪笑,赶紧表态。
    她心里却腹诽,这人一会儿要当她的义兄,一会拜二伯母为师,他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
    “不说这个了,接到你入宫的消息,九弟开始张罗你两个妹妹的亲事了。”钟谢氏把话题转回她家中。
    “哦?”妙如的眼睛亮了起来,等着听下面的消息。
    “闹出选秀被退这一出,又传出她娘在京得罪了权贵,妤儿的亲事现在更困难了。本来九弟是打算在学生中,找个有潜质的贫困后生当女婿。谁知后来找来找去,人家一听说她外公是被问斩的,纷纷转向,争抢起婵儿来了。”又一道惊雷抛出。
    “那后来呢?若是二妹的没着落,三妹的也说不成啊”
    “再后来,也不知哪里来了个姓彭的商户,说是上次返乡时,载你们回家的,跟九弟有几分交情。听说他有两女儿正在找婆家,就上门诚意相求来了。九弟自是不肯。我起程时,他还没应下来,不知最终会如何。是不是妤儿她娘闹了什么,也未尝可知。不过,婵儿的婆家,倒是差不多可以定下了。”
    妙如听了,为着自己姐妹俩殊途同归的命运唏嘘不已,心里只觉得酸楚难当。
    她是被父亲顾惜弟妹的私心给耽误的,而杨氏生的女儿,到头来也是没讨到好。不知这背后,有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以前传杨家流言时,宋姨娘没少在后头推波助澜。
    “淮安倒是有不少人家,上门求娶你的。只不过,都以为你入京当了宫女,九弟不敢随便应承下来。将来回家后,兴许还能碰到一门好亲事。毕竟是大楚朝第一位女画官呢”
    “妙姐姐,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亲事,女画官的?”薛菁跟傅红绡聊完了,被她们刚才的话吸引过来。
    妙如转过身,打趣道:“说等你出阁时,我这女画官上门替你画像。”
    薛菁一听,马上跑过来,缠住她急声问道:“是真的吗?到时你能出宫了?”
    “说笑的,你都盖上喜帕了,我去画那一块红布啊?”
    “你可以先画嘛,完成了再盖上。”
    妙如把她拉到傅红绡的跟前,向后者求证道:“你自己问问绡姐姐,出阁那天,你有没功夫再坐上几个时辰,让人对着作画。只怕像没出来,你脸上的妆先花了。”
    “不能画你还撩拨人家,要不这样,过后再穿上嫁衣,替我画下来呗”
    “不行”旁边的钟谢氏和傅红绡异口同声地阻止道。
    “为何?”薛菁一脸奇怪地问道。
    “嫁衣是不能随便穿第二次的,这样不吉利。”傅红绡解释道。
    薛菁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妙如心里顿时升起戚戚的涩意。
    看来,退亲、再嫁对女子的杀伤力,在这个时代不容小觑,都让人忌讳到这种地步了。
    把童趣坊的后续事情安排妥当后,妙如看天色不早了,就跟众人一起告辞了。
    行在天将暮色的大街上,马蹄得哒得哒的响声,像是敲在她的心坎上。她多么希望这条道一直走下去,那就不用回到那冰冷孤寂的深宫了。
    正想着自己心事,马车突然停下来了。外面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听那语气,隐约间还有些耳熟。
    “里面坐的是亲家夫人,还是亲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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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11:56 AM |只看该作者
第二百一十八章 慧眼
    妙如出声让旁边跟着的春渚,去问清是什么情况。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她就回来禀报了:“是许御史的太太,见到是谢府的马车,以为是谢夫人或谢小姐,特意打声招呼。”
    “是许家婶婶?春渚你赶紧过来,扶我下来过去问声安”一听是许大*奶艾氏,妙如忙着急地要下来。
    春渚依言走到车厢前头,把她搀扶下车,两人相携踱到了许家的马车跟前。
    “侄女妙如给许家婶婶请安”艾氏正准备重新起程,就听到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艾氏心头一凛,倏地撩开车窗帘:“原来是妙丫头啊,赶紧上来,跟婶婶说说话。”
    她随即把跟车的丫鬟赶下去,让她扶妙如进来。
    已有三四年没见到她了,这丫头越发清丽脱俗了。艾氏在心底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听人说你回京了,也没机会进宫探望你,如今在那里还好吧?”
    妙如顿生感动,朝她作了行礼的手势,应道:“谢婶婶关心,本是侄女该上门给您和许叔叔请安的,可惜不太容易出宫。”
    “你如今在宫里头……”朝她身上的穿着细细打量了一番,艾氏心生纳闷,也不是宫女打扮啊
    “侄女被陛下派人接回京,是为太后娘娘作画的。只是到后来,她老人家见到侄女还能逗几分趣儿,就留在了身边伺候了。”妙如敛容答道。
    见过二伯母的误会,她心想,有这种想法的没准还有不少,再加上之前泠泉郡主闹的那出,有必要跟这位一直关心她的长辈解释一通。
    “那你现在不是宫女?”艾氏确认到。
    “侄女是如意馆的画师,等级是八品,不归宫里后妃管辖。”
    “原来如此那你这趟出宫是……”艾氏有片刻怔忡,随即问道。
    “替皇后娘娘的外祖母谢老夫人画像,是以才让谢府的马车送回来。”妙如恭声答道。
    “我说呢”艾氏恍然大悟,不觉间高兴起来,拉了她的手,关切地确认道,“你还是能出宫的?”
    弄懂对方心忧何事后,妙如顿时感到暖融融的,答道:“若有人求到娘娘那儿,侄女是能出来的。这半年来出宫三趟了,有两次都是替老封君们画像。”
    艾氏眼里露出疼惜的神色:“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婶婶还以为……去年江南的瘟疫,你没遭罪吧?怎么听你艾大舅说,能找到治愈的法子,跟你也有几分关系。”
    “回婶婶的话,书院里当时有个学生感染上了……”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述了一遍。
    拍了拍少女的手,艾氏一脸替她庆幸的表情:“真是个命大的孩子,捱过来就好了,以后会有福报的。下回再有机会出宫,到婶婶家里来玩,你怡心妹妹要出阁了,不知侄女到时能不能来?”
    “看到时能否争取出来?”妙如一脸喜意,“侄女也想送一送怡心妹妹的。”
    跟艾氏说了一会儿闲话,见时辰不早了,怕谢府的人担心,妙如告辞就下去了。
    当晚回去,艾氏就把路遇钟家丫头的事,告诉了自己夫君。
    “哦?果真如此?”对方也有些意外,他与好友信函来往时,也以为钟家侄女,是入宫为奴去了。
    许大人沉吟良久,犹豫着对妻子说:“若是她将来能出宫,你看,咱们要不要托孩子他娘舅,上钟府走一趟?两家结秦晋之好。”
    艾氏猛然抬头,吃惊地望向相公:“夫君的意思是,让行儿他舅舅代为上门提亲?”
    许大人坚定地点了点头:“为夫确实是这样想的。”
    艾氏蹙起眉头,满脸忧色:“可那丫头跟她表哥……”
    “别人不清楚,咱们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你倒说说看,钟家那丫头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许大人坐下来,把妻子也拉着坐到了一旁。
    “早熟、谨慎”
    “就是啊若说汪家公子对她有那意思,这点为夫相信。可妙丫头在苦水里泡大的,当初怕是担心受杨家连累,澈之兄乱了分寸才定下的。要说对她汪家表哥有什么,想来不大可能。不然,她此时为何重提母仇的话。别忘了,他们一订亲,澈之兄就辞官回乡了,没机会再接触啊”
    “只是公公那边,他会答应吗?”艾氏迟疑片刻,提起江南的老太爷。
    “去年钟家族侄一考就中了二甲前十名,她那双生哥哥打小就是神童,将来进前二甲机会较大。杨家谋害林氏嫂子的风声,传到陛下耳中,少不得会补偿在那小子身上。行儿和他两个,在官场上携手相待,既不打眼,也是个帮衬。还有,娶了澈之的嫡长女,鹿鸣学馆今后出来的学生,碍着恩师的情份,对他儿子女婿还不得顾惜一二。以后在官场上,行儿还哪有风险?”
    “夫君分析得在理。只是京中的流言,若是传到江南,人家背后说些闲话。该如何是好?”
    “咱家根基虽在高邮,行儿在北方为宦的机会居多。再说,在江南一带,那丫头名声不差。就是传到南边,上次疫情她的善行早已深入人心了。做许氏当家的嫡长媳,秉承家族的乐善好施传统,有何不可的?再说了,又不是马上娶进门,还不得等行儿高中了,请旨回去完婚。到时候风声早淡下来了。那丫头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皇宫。岂不是两全其美?”
    啜了一口妻子亲手送来的浓汤,许御史的思绪又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因杨氏的缘故,钟家没能跟谢尚书结成亲家。
    许坚在言语上曾试探过好友,可对方并没搭腔,而是转过话头,避闪开了。
    等钟澄辞官归故里时,以为是早知会被杨家拖下水,心里起了退出官场的念头,才怕拖累自己前程的。直到谋害林氏真凶的传言出来,好友还是没休掉那悍妇。许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怕杨氏生的儿女以后没着落,才应了汪家第二次求娶的。
    是想用联姻的方式,把几个儿女绑在一起吧?
    妙儿那丫头,自然是比那几个强上不止一倍,又有门易结交权贵的独门画技。若她嫁了别人,单独过起自己小日子,以后顶多只愿帮扶庶弟庶妹一把。嫁给她汪家表哥就不同了,再怎么着也不会撒手不管,杨氏生的那两个。
    澈之这番举动,其情可悯,其行可悲
    在旁边艾氏心里却在暗自盘算,这门亲事的利弊得失。权衡了许久,终是放不下心来。
    犹豫了许久,只见她又试探道:“可是谢家以前也向钟家提过亲,以后几家人碰到一起,岂不是会很尴尬?”
    许坚收起思绪,答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很正常。不管是谢阁老,还是朝中明事理的大臣们,对那丫头印象都不错。前几年她上书救父的壮举,让同僚们如今忆起来,均赞她极肖其祖。”
    “妙丫头的性子当儿媳,我是没什么好说的。当初要是抢在汪家之前,起这心思就好了,省得她后面吃那么多苦。”把心思稍稍安定下来,艾氏心想,那次事情既然亲家公不以为忤,就没什么了。
    “谁也没有长后眼睛”许大人何尝不在后悔,当时该再争取一番的。
    “慧觉大师就有,当初若没收下她当弟子,就不会机缘巧合解了去年开春那场瘟疫了。差点没酿成灭寺之灾听说灵慈寺如今的香火更盛了。”
    “你们妇孺就喜欢信这个”听到妻子提及此事,许坚有些哭笑不得。
    夜幕上没有月亮,天空中点缀着的繁星。院子四周寂静一片。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院子东南角的书房门口逃窜过来。因为跑得太急,没看清前面的人影,撞上一位婆子。
    “唉哟,大少爷,大半夜的,没撞伤您哪里吧?”跟他碰上的吴妈妈,忙低头询问起对方。
    在不远处静立的少女听到呼声,转过身来,看见了这一幕,出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少年见到是妹妹,走了过去,瓮声瓮气地答道:“没事,走得急了点,撞到人了。”
    “你平日里不是这般莽撞的人啊?还是说在想心事?”少女笑意盈盈地问起。
    许慎行皱起眉头,掩饰答道:“没有什么,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听说女子书院的师傅素安居士来京了,想去拜访一下。可娘亲说,我如今快出阁了,不要随便往外乱跑。”她苦着脸,向哥哥倒出烦恼。
    “让母亲派人递帖子,请她来喝喜酒不就得了。我想她应是很乐意见到学生上花轿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妙姐姐在宫中出不来,不然,她来了我就更高兴了。”
    听到妹妹提起那女子,许慎行想起刚才书房门口,听到父母的对话,脸“噌”地一下子红了。
    “你跟她关系这般要好,总有机会的。又不是永远出不了宫,你以后还可进宫参加宴会的。”
    “也是,琪姐姐是皇后娘娘的表妹。听她讲,以前经常被召进宫觐见娘娘的。”许怡心顿时期待起来。
    听到妹妹这般高兴,许慎行没把心中藏的话问出来。
    之前他被汪大哥请去作陪,跟钟家世兄喝酒,见过对方为钟世妹伤情的场景。若最后是自己娶了他表妹,以后这朋友,怕是做不成了,说不定要断了往来。
    爹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是真有这意思。也得等杀害钟伯母的真凶查出来,两人彻底断了联系再说吧他怎地这般着急?
    可是还没等到许大人给内兄写信,就听到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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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12:05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封赐
    二更:
    月初的朝会,玄德帝特意让大臣到含元殿议事。
    平时每月朔日的例行朝会,一般都是在紫宸殿举行。今日破天荒地安排在前面的大殿里,让深谙皇帝习性的老臣们,暗地里吃了一惊。
    当峨冠博带、朝服鲜丽的勋贵和重臣们,依次步入金碧辉煌的殿宇时,立刻被眼前的巨幅画卷镇住了。
    一幅是殿前朝圣时的场景,画的是远景。
    碧空如洗,旌旗招展,鼓角齐鸣。众臣躬身向玄德帝祝祷新春。此时旭日东升、四周百鸟齐舞,衬上含元殿巍峨的气势,整个画面显得极为雄伟壮丽。
    另一幅的画面则更为细腻生动。主题是大楚的万乘之君皇帝陛下,在紫宸殿举行宫宴,招待远方使者、番王勋贵和朝中大臣的画面。
    从殿内的格局装饰,到人物的动作表情,无一不细。更可贵的是,色彩搭配稍为大胆,又不失和谐真实。把当时众人举杯对饮,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把酒言欢的场面,描绘得丝丝入扣,栩栩如生。
    这是完全不同于传统画法的墨宝,既真实又虚幻。捕捉的都是在场宾客,最赏心悦目的表情。让当时在场的人心目中,无端升起一种敬意。这幅画的作者,是位察言观色的高手。能把每人愉悦的表情,都集中在了一起。除了过人记性外,就是捕捉瞬间神韵的能力。
    “众位爱卿,觉得此画如何?”玄德帝满面春风,志得意满,询问臣下。
    不知内情的大臣,见皇帝陛下兴致颇高,自然把画作夸成神来之笔。只差没说,是天上的谪仙下凡所作的了。镇国公几位当场瞧出端倪的大臣们,除了震惊之外,心里还有几分赧然。
    到底还是小瞧那丫头了,原以为她也就能画画人物,没想到连这么大的场景,她都能拿下来。
    在众人还没回神之际,皇上又发话了。
    “此画作者,乃上天赐予我姬氏皇朝的稀世珍宝。其孝悌也深得母后欢心,被她收为义女。朕已决定,封之为皇室郡主,为朕的异姓御妹。”
    群臣听闻,甚是惊骇。众人没料到,此画会是出自女子之手。
    接着,就有黄门使者上前来宣旨:“昔忠肃公钟正声长孙女钟氏名妙如,出身鼎族,忠良之后。资灵桂魄,温良恭俭。六行昭宣,四德淳备。尝有救父孝行,治疫义举,今又献图有功。太后甚喜,收为义女,特封为兰蕙郡主。赐府第一座,良田百顷。”
    此旨一下,众臣哗然。
    不为别的,大楚朝从来没有在朝堂上,当庭册封异姓郡主的先例。
    随后,他们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
    皇帝陛下刚才都说了,是上天赐的珍宝,前面又有这些功绩。人家一个未嫁女,不赐郡主封号,难不成封要诰命?只是,为何要在朝会上宣布,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过后,群臣议论纷纷起来。
    有人猜测,陛下这是报答昔日忠肃公保存之恩;也有人觉得,钟探花作为忠烈遗孤,仅因先人对陛下有恩,就被无辜卷进奸臣的算计,最后妻离子散,丢官回乡,这算是给钟家的补偿吧?
    更有甚者,跟前段时间泠泉郡主整出的那出闹剧联系起来。钟家这姑娘无辜被牵连,以母仇发誓不嫁,皇家总得有个态度出来吧?
    当然,有了解去年江南那场瘟疫的大臣,自然清楚“治疫义举”这四字所蕴含的意义。
    再结合这些年,钟家这丫头甚嚣尘上的传闻,知晓内情的人,大抵有些明白,玄德帝此举用意,实则是在为皇家挽回颜面。这几年,东宫、韩国公、泠泉郡主相继惹出让人诟病的传闻,重塑天家形象,就势在必行了。
    圣旨到达后宫,当着妙如宣读时,她伏在地上,惊得久久爬不起来。
    “兰蕙郡主,还不快快谢主隆恩。”
    还是宣旨太监出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叩谢皇恩。然后,起身双臂过肩,恭谨地接过圣旨。
    到两仪殿和长宁殿依次谢完圣恩,她就被新赏下来的宫女太监簇拥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回了芷兰斋。
    这个平常鲜有人踏足的小院,登时热闹起来。
    先有多位主位娘娘身边得意的女官前来恭贺,又有前两年选秀入宫的小主,和一些份位较低的嫔娥,前来道喜。
    妙如亲自出面,一一作了接待,感谢她们上门道贺。
    虽然听人传言,玄德帝亲口对朝臣说,认她为异姓御妹。她可不敢得意忘形。前段日子,在湖边据理力争的一幕,至今还历历在目。
    当时她是怎么暗讽泠泉郡主来的?
    作为皇室宗亲,理应为天下人做出表率。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后,她从来没忘记过循规蹈矩。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三分清醒,七分冷静。恃宠放纵,得意忘形此类形态,从来都是她异世生存法则中,最先被摒弃在外的。
    在等级森严的特权社会里,谨慎小心,无疑是唯一的出路。
    她后来仔细想了一想,郡主头衔的封赏,来得颇为蹊跷。太后认的是女儿,不是孙女,封号却是郡主,不是公主。还特意强调是御妹。无端抬高了一辈,好似处处针对泠泉郡主而来的。
    是怕她再被那位野蛮郡主找麻烦吧?
    如此一来,无端矮了一辈的太子及诸位皇子,以及他们的妃妾,心里岂能没有疙瘩?还有那些眼红她平步青云的大臣嫡女、公卿贵女们,心里岂能平衡?
    所以,还是得保持一贯的低调,才能有踏实舒心地过好日子。
    想通这些后,妙如上床睡了个安稳觉。第二日到长宁宫请安时,太后娘娘见到的她,还是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老太后在心中暗自点头嘉许。
    宠辱不惊,不骄不躁,这份气度和沉稳,倒也不辱没皇家郡主这个封号。
    此时在掇芳园,荣福长公主也得到了消息。
    她的精神好了许多,竟能从病榻上起来了。还亲自招待了来访的堂妹——勇毅公太夫人。
    “五姐,这下你可以放下心结了吧?那丫头有宗室郡主的头衔,还有陛下亲自赞赏,今后还怕没着落?长宁宫太后跟前,恐怕又要热闹了。先前她推说不再做媒了,这下妙丫头成了她义女。女儿的亲事,哪有当母亲的不会操心的。你且放宽心思吧”
    得到消息的俞彰,也不顾之前的心里纠结,天还没黑就赶到了毓庆宫。跟表哥进了密室,商谈起来。
    “殿下还想撮合她跟凌霄吗?咱们小瞧钟家那丫头了,竟然能让陛下亲口封她为郡主,认作御妹。若是罗家存有异心,将来只怕弹压不住他们了。”俞彰此行的目的,意在说服太子,别让罗家又添助力了。
    太子神情古怪地望着表弟,盯得俞彰心里有些发毛。直到他实在绷不住了,对方才收回了视线。
    姬翌缓缓站起身,斜睨了他一眼,问道:“听说之前,你不肯把杀害钟妻凶手的线索,交给凌霄,还给他提了两个条件?”
    俞彰一脸震惊,注视他面上的表情,不知该如何作答。
    沉默了半晌,才耷拉着脑袋问道:“是他告诉您的?”
    姬翌见他的神态,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说道:“他在清明节之前,要赶回江南拜祭亲人,今日下午特意来向这里辞行。我想着,之前追捕羽扬卫的行动,你还没最终完成,就托他去跟进了。没想到……”
    “其实,就是闹着好玩的,想让他多吃着苦头。”俞彰讪笑着,试图解释道。
    “可你那两项条件,很是不合礼法。”姬翌走过来,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你该不会是对钟家丫头有什么想法吧?”
    俞彰只觉额头上汗出如浆,答道:“冤枉啊就觉得她挺聪明,挺沉稳的,特别适合干咱们这一行。”
    “没有最好,你下月就要娶妻了。如今那丫头一跃成了御妹,本殿见到她,都要叫一声皇姑,你别尽给我惹事。”姬翌出声警告道。
    “殿下您就不怕……”
    “若是凌霄找个轻浮、有野心的妻子,我倒真要担心了。这丫头不会”太子唇边闪过一丝笃定,“她懂得感恩,知进退,为人还本份。她父亲虽有弱点,也不失为一个谦厚的君子。人的本性若此,还用担心什么?”
    怔怔望着表哥,俞彰心里虽很想认同他的话,但从小到大养成的遇事警觉、怀疑的毛病,让他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一个外人。
    在靠近毓庆宫不远的地方,是供皇子们上学的崇文馆。玄德帝诸位儿子,除了六皇子,均已成年。如今在这地方学习的,只有小胖墩姬翔了。
    此时已近黄昏,本来下午习武早该结束了。只是罗擎云马上要赶往江南祭祖,为了不耽误六殿下的练武进程,将由另一位侍卫副统领代为教习。此时他留在崇文馆给学生做一些交待。
    “舅舅,为何钟姐姐变皇姑了?”姬翔突然想到这起疑问。
    “本来就该叫她姑姑的。”收起眸子里的诧异,罗擎云不动声色答道。
    “为何?是她要我叫姐姐的。”
    “她不是宫婢,之前也是有品级的,宫里女官不都被人叫作姑姑吗?”
    “原来是这样啊”
    “可不就是这样,对了,你想不想让她帮你画幅像?”猛然间,罗擎云有了个主意。
    “之前她帮我和母后画过像了”
    罗擎云眼皮一跳,问道:“哦,什么时候?”
    “就在前两天”
    “那她该没帮殿下画过练武时候的像吧?瞧,你的拳耍得这般漂亮,颇有大侠风范,竟然没能画下来。”罗擎云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啧啧,太可惜了”
    小胖子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我明天就去找她画。”
    当师傅的蹙了蹙眉头:“明天就迟了,我都不来宫里了,没人在旁边纠正姿势,殿下能摆出好看的样子来?”
    “那怎么办?”姬翔嘟着个小嘴巴,一副苦恼的样子。
    “殿下派人去把她请到这里来,师傅再多留一会儿,帮你指指点点。”唇角悄悄敛去一丝诡异的笑意,罗擎云豪气干云地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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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12:06 PM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明昧
        第二百二十章 明昧
    妙如赶到时,六皇子正缠着他舅舅在摆弄比划的姿势。
    一见到人来了,小胖墩蹿上来,改缠着她了:“钟姐姐,哦,皇姑……”
    他一副纠结的样子,不知该叫什么称谓为好。
    她笑了笑,拍了拍小家伙胖嘟嘟的脸蛋:“不叫姐姐?”
    “舅舅说,本就该叫姑姑的”
    妙如诧异地望过来,罗擎云咳了一声,没作任何解释。然后顿了顿,岔开话题:“六殿下想请你,帮他画幅练拳的图。”
    想起那天比试时,突然蹦出的念头,她眸子一亮:“好啊不过此时天色已晚,作画上色,要费许多功夫,就用‘白描’吧”
    “白描是什么?”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姬翔好奇地问道。
    妙如弯下腰,柔声跟他解释道:“是只作线条,不上色的画法,反正你在意的是动作吧?”
    小家伙点了点头。
    妙如示意他过去摆好姿势,罗擎云也跟了上前,在旁边帮他纠正。
    拿起画笔,在纸上她迅速勾勒出练武的童子形象。寥寥数笔,尽显神韵。
    没一会儿功夫,憨态可掬的六殿下就跃然纸上了。
    “好了”妙如用漫画插图的手法,把他可爱的样子留了下来。
    大小男子汉跟着凑了过来。
    “这是我吗?”小胖墩满脸疑惑。
    罗擎云过来见了,憋不住笑出了声。
    “此种画法是这样的,得再帮你加个弟子吧”接着,在他的旁边,妙如又加了个摆相同动作卡通鹅的形象。
    “啊……啊……”见到是他喜欢的动物,姬翔忙央求道,“这个我喜欢,姑姑,再帮弄几个弟子吧”
    接着,妙如又给他添了几个伙伴,有老虎,长颈鹿,黑熊,灵猿。独行侠一下子成了带着群舞的头领。
    可爱的六殿下,领着五只形态各异的兽禽,在认真地练拳。
    旁边的罗擎云嘴角抽了抽,插话道:“这是让殿下带着,练五禽戏吗?”
    “真的耶,不说我还没想到。”妙如笑靥如花,眸子中的波光流转,拍了拍姬翔的肩膀,“恭喜殿下,您以后可以学五禽戏了。”
    一副发现山中宝藏的顿悟表情。
    罗擎云见了,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此情此景让他记起许久以前,两人在云隐山上,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她才多大一丁点儿,竟然拿绕圈的话戏弄过他,还被那小丫头真绕进去了。
    想到这里,他心有所感,一股难以明状的情绪涌上胸臆间。
    此时却没人搭理他,另外一大一小,自顾自地在一旁边讨论得正火热。
    姬翔一脸懵懂的表情,问道:“什么是五禽戏?”
    “模仿五种兽禽的动作编的拳法,可以强身健体的。”
    “真有这种拳法?我要学,舅舅他会吗?”
    “刚才他既然能脱口而出,肯定是会耍的。以后让他教你好了,学到了会终身受益。”
    “姑姑你会不会?”
    妙如摇了摇头。
    “那我以后学会了再教你。”
    “你上哪儿教?”男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你皇姑被赐下府宅了,以后不用住在宫里了。”
    “真的吗?”姬翔大急,像扭糖似地缠住妙如,“姑姑真的要搬出宫去住?”
    “下月,姑姑就要到外面教人画画了,以后不能常住在宫里了。”妙如点头证实道。
    小胖墩一脸急色,眼巴巴地问道:“那以后还进不进宫的?”
    “当然会来,还要经常入宫向娘娘们请安的”
    小家伙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没过一会儿,凤仪宫的太监宫女,受皇后之命找来了。把六皇子他们送走后,妙如收拾起画具,领着带来的宫女,转身准备离开。
    “郡主请留步,末将这儿有一则关于令堂的消息,不知您是否想知道?” 在旁边的罗擎云突然出声。
    妙如停下动作,一脸怔忡地反问道:“我母亲?您是指……”
    罗擎云点了点头,眸子黑沉如深潭。
    “是您生母林氏夫人。”他补充道。
    “将军请讲”妙如心中一紧,拳头不由自主攥成一团,面上有些紧绷。
    “是不是有当年致使她身故的线索了?”她又追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些许遑急。
    终于有消息了,自从明俨出现后,这件事一直是她父女俩的梦魇。上回之所以接受韩国公邀请,为秀女去画像,她就是想打探这方面的线索。没料到最后,还是无功而返了。
    罗擎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指地朝她左右的宫女扫了一眼。
    妙如当即会意过来,让芳汀和春渚到门口外面守着。
    暗地里松了口气,罗擎云低声说道:“有准确消息显示,当年是杨逆请崔家手中的暗势力干的。崔氏覆灭后,这部分力量转到了杨家父子手中。在南方他们也有据点,上回追捕时,漏掉了一人。此次我回乡祭祖,殿下托了末将接着追查到那人的下落。说是要给忠臣后嗣一个交代。”
    妙如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眼眶里涌出一丝酸楚的湿意。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当亲耳听到时,她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悲戚。
    注意到她的变化,罗擎云心中一凛,眉头微蹙了一下,忙柔声安慰道:“找到真凶后,定要拿他的血,到令堂灵前祭拜。”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有种鼓舞人心,让人信赖的力量。
    妙如精神一振,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只见她朝对方郑重地施了一礼,谢道:“小女代家中亲人,多谢将军援手”
    “有没什么要交待的,诸如捉到元凶,供出真相后,钟探花那儿……”罗擎云沉吟起来。
    妙如当下就明白对方说此话的用意,心里不由地感激他的细心和体贴。
    是怕她父亲受不了这刺激做出什么,或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吧?
    “按照殿下的安排做吧父亲心中早就应该有准备了。”
    “你……”罗擎云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问,她知道多久了,是退亲前还是退亲后?
    可此话题实在太敏感了,若又惹得她像上次那样,就不好了。他及时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妙如疑惑地望着他:“有什么话,大哥尽管说吧”
    罗擎云脸色乍变,要求道:“以后莫要叫大哥了忘了结义那档事吧如今你身份不同了,陛下金口亲封的御妹,其他人还哪有资格当你义兄”
    妙如脸色一黯,神情有些讪然。
    见她误会了,少将军心里急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不是那个意思……若那个誓言破了,你该当如何?会不会再说……亲……”他话还没问完,脸已涨得成茄子色。
    哪个誓言?
    妙如满脸狐疑地望了过去,见他神情好似不对,灵台一亮,随即想起了刚才两人关于她生母的话题。
    原来是指,生母亡故真相未出来前,她发誓不谈嫁娶的事。
    妙如心中一动,脸“唰”地一下子也红了。
    这是第二次当着自己的面,他谈及她的亲事了。
    对着他脸上此时的表情,结合刚才他拒绝再当她义兄的古怪行径,妙如的心弦好似被什么人拨弄了一下。
    再迟钝的人,此时也该有几分明白了。
    想到这里,妙如更加窘迫了,脸上像着了火似的。本来她就生得明媚动人,此刻更像朵盛放的牡丹,娇艳之极。把眼前的人看呆了
    可该如何作答呢?
    作为一个现代灵魂,来这时空嫁人,风险是极大的。
    找婆家实则是重新选择后半生的生存环境。人家挑媳妇,何尝不是寻同盟者,找能担当家族重任,传宗接代的人选呢
    恐怕还轮不到当事男女想什么,彼此间是否有情。
    随即她又想起,被迫和离的那位杨石氏,还有之前让她无法安生的退亲事件。
    念及此处,妙如脸上的神情一凛,没有作答。
    罗擎云此刻心中也在暗自后悔,他怎么问出这种话来了呢?
    让一个未嫁姑娘家,如何作答?
    等等,也不算完全没必要,起码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此次去江南,快马加鞭也得一两个月,慢则没三、四个月,恐怕扛不住。她若能念及,自己在为她生母的事奔波,希望能牢记那个誓言才好。
    省得又让他错过了……
    不指望她能当场给出答案。想到这里,罗擎云松了一口气。
    见天色不早了,主动提出来,要送她回去。
    “送你到回住处吧一路上黑灯瞎火的,撞到哪里就不好了”他恢复了常态,一脸的肃穆正经的表情。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从这里到芷兰斋距离不近。几乎要横穿整个皇宫。崇文馆在皇子们所居住的东三区。对皇宫不熟的人,很容易迷路的。妙如也没拒绝他的好意,上了马车。
    车驾在明暗不定宫道上缓缓前行,车内车外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上谁也没再出声。
    快到芷兰斋所在西苑门口时,罗擎云收住了脚步,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从车驾上被人扶下来后,妙如走到男子跟前,向对方福了一礼,谢他送自己回来。
    起身离开时,妙如仿佛听到,有人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她猛地回头瞥了他一眼,罗擎云满脸无辜的表情。
    妙如转过身,又端详了两位侍女脸上的神色,她们也是副茫然的表情。
    难道是她听岔了?出现了幻听不成?
    摇了摇头,她一脸无奈地带人离开了。
    妙如所不知道的是,望着她纤细的身影,背后的男子敛起笑意,眸子里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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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12:0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百二十一章 乔迁

    二月中旬,敕封郡主圣旨中所提到的府第,终于交到了妙如手中。内务府奉命修缮完毕后,由太后赐下的主管太监董保和,张罗着帮妙如搬了家。
    又花了十天左右,把新安派来人手、府内设施安置妥当后,乔迁宴就被提上了日程。
    妙如本不欲大张旗鼓操办的,可太后特别坚持要这样。她的意思是,这是她以皇室郡主的身份,头次出现在京中交际圈子里,不可草率行事。要拿出郡主气势来,今后才不会有人小瞧了她。
    没办法,她只得被迫高调起来,这是生平第一次。
    这是一座位于什刹海附近的宅子,在泰和年间曾赐给某位内阁重臣居住。那位老大人后来致仕,府宅归还到了内务府。
    作为赐给皇室郡主的府第,宅子并不算太大,前后总共有四进。妙如的家人都不在身边,一个独身女子居住,还是绰绰有余的。为此,她特意把二伯母也接进府里来同住了。
    府中因无主事的男子,郡主府的乔迁宴,也就只招待女宾了。
    这日上门祝贺的,多为世家的夫人,带着家中年轻媳妇和闺女前来。
    有与妙如相熟的世家夫人,或者与钟澄交往密切的同僚的女眷,也有因好奇想来瞧瞧,这位备受皇帝太后恩宠,来自民间的郡主。甚至还有对即将开馆的皇家女子书院感兴趣,纯粹冲着钟谢氏来的。
    这些人当中,不乏有妙如以前的闺中好友。傅红绡、薛菁自不必说了,久未见面的梅玉尘和邱馨悦,也跟着各自的婆婆来了。
    夫人们自然是由钟谢氏作陪,年轻媳妇和闺秀们,则是妙如自己出面亲自招呼。
    在这群人当中,谢夫人程氏,算是最先到的。
    早年就认识了妙如,加之两家祖辈的渊源。妙如此次被封为郡主,谢家女眷无论如何,都会亲临现场道贺的。加之她儿子谢玉廷,成亲后马上会到江南求学,还要仰仗她父亲钟探花照应。这个宴会她当然会头一个出来,为世交侄女来撑场面。
    “玉琪妹妹呢?”把程氏迎了进来,妙如含着微笑问道。
    见她神态若定,笑语殷殷,对来宾周到有礼,程氏心里的担忧放了下来,嘴上却答道:“她半年后就要出阁了,现下正在家中忙着绣嫁妆呢”
    说完此话,还怕她多心,程氏特意拿眼底的余光,偷瞥了她一眼。只见对方脸上神情淡淡的,没半点尴尬和不自在的表情,遂把顾虑放回心里。
    “玉琪妹妹的好日子是几时?到时夫人一定得通知我”带着恬淡的笑意,妙如忙不迭地询问道。
    “九月十八,到时恭迎郡主大驾”程氏边说,边把视线从院子的景致上收了回来。走到妙如跟前,说道,“早知你是有福的,得到这消息,你父亲在家乡也会安心了吧”
    说完,她脸上浮现安慰的笑意。
    妙如忙恭谨地应道:“夫人折杀妙如了,都是太后娘娘和陛下皇恩浩大,让小女得以托庇于皇室。”
    程氏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进了堂内。两人进屋后,钟谢氏也跟着出来打招呼了。
    众人在一处寒暄问候,闲话家常。没过一会儿,其他宾客陆陆续续地都到了。
    妙如没料到的是,内阁首辅沈大人的夫人段氏也来了。
    自己父女跟沈家并无半点交情,沈家应该没有,需要入院读书的适龄女童。作为文臣之首沈大人的家眷,也亲自到贺,还让她备感纳罕。
    有同样疑问的,可不止她一个。旁边有两位眼生的贵妇人,在此时也小声议论起来,被在角落里伺候的莲蕊,听见了耳朵里。
    “沈夫人亲自到了,这民间来的郡主,面子可真大啊”一位由衷感叹道。
    “哪是冲着她的面子来的?凡是谢夫人出席的场合,就少不了她的影子。沈夫人这是暗中在跟作为程太傅之女的程氏竞争呢”另一位轻声解释说。
    “这是又是为何?她家老爷可排在谢阁老前面呀”先前那位有些困惑。
    “这你就不懂了,在世家中沈家的根基,哪有谢程两家的深厚?兰蕙郡主如今是宫里的红人,又在世家圈子里吃得开,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段氏的身影?”
    这厢她们在小声嘀咕,那边沈夫人一行人,已被妙如迎进了堂内。被安置在上座后,段氏就跟旁边相熟的夫人寒暄起来。
    “沈夫人,怎么没见您带着大儿媳一起了?”那位圆脸富态的夫人,上前打了声招呼,随后问了起来。
    “劳烦你惦记,她身子不方便,再过三月就要生了。”段氏满面春风,含着笑意地答道。
    “沈夫人真是好福气”在她右手边的一位女眷,随后就接口恭维道,“沈家母慈子孝是出了名的,如今又要抱孙了。女儿也嫁得好,刚才在那边,好像还看见了邱家大少奶奶”
    段氏解释道:“她应该跟亲家母一道来的……”
    她正答着,邱沈氏带着贴身丫鬟,来到母亲跟前请安。
    “刚才去哪儿了?来堂内都见不到你的人影”段氏嗔怪地望了女儿一眼。
    “回母亲的话,进门后就碰到几位相熟的姐妹,被拉到另一处说话去了。”行礼完毕,沈嫣然眼神,不由地朝母亲身后望了一眼,接着问道,“怎么二嫂没跟着您同来?”
    “她啊?最近身子骨不大好,就没怎么带出来了。”沈夫人瞳孔一缩,随即恢复常态。笑着转移话题,朝女儿问道,“你婆婆呢带娘亲去打声招呼”
    听了此话,沈嫣然走到母亲身边,凑近她的耳朵,悄声说道:“三婶撺掇二婶闹着要分家,太婆婆病倒了,婆婆在旁边伺疾,就安排女儿来了。”
    段氏猛地一惊,低声问道:“好好的,怎么会分家?邱家二爷阵亡没多久,哪有这样的做法?”
    沈嫣然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地答道:“还不是三婶,她被留在京里伺候太婆婆。三叔在任上,都儿女成群了。那妾室差不多被地方同僚,当成正经妻房看待了。”
    段氏了然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家也不好分啊你太婆婆虽说不他们的亲娘,可到底还是嫡母。哪有高堂在,闹着要分家的?邱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百年世家呢这若传出去……”
    “可是府中有传言说,二叔之所以会派去上战场上,是被人有心设计的。二房、三房把怀疑的目光,指向咱们大房。”沈嫣然望了望左右,在母亲耳边低语道。
    段氏一惊,抬起头,望着女儿告诉她道:“你一个侄媳妇,千万不要掺和进去,一切自有你婆婆、太婆婆做主。知道没有?”
    自从嫁进世家,沈嫣然长进了不少,知道里面的水深,老实地应承下来:“知道了,母亲请放心。不会烧到女儿身上的。”
    她们两母女在这边说私房话,没注意到大厅门口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宫里来人了,听说圣上、太后、皇后娘娘都有赏赐下来”
    “兰蕙郡主到前厅接旨去了”
    “真是个有后福的,谁能想得到,前两年都还那般……”
    “俗话说是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前些年没少吃,若不是被姓杨那人缠上,这一家人何至于这般惨,妻离子散的……”
    从前厅接完旨回来,妙如继续如履薄冰地周旋在各位宾客间,担好她女主人的职责。
    此次是她头回以女主人的身份,单独张罗这么大的宴会。到贺者非富即贵的,谁也不能得罪。一点疏忽就有可能被人无限放大,事后传了出去,被当成上不了台面的典范,让人扯笑了去。
    幸好搬进来之前,太后指派几位得力的宫女和太监,来新府邸帮着布置安排,替她调教下人。
    加上二伯母在旁边精心指点,到目前为止,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已经算是万幸了。
    快开席的当时,门口突然又有人急促的脚步传来,府里管家气喘吁吁地奔来禀报:“泠泉郡主到贺”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炸得在场的宾客,都不再出声了,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妙如。
    场面陡然安静下来,让人有些不适应。刚才都是笑语喧哗的大堂,顿时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被人听到似的。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这一刻,妙如还是觉得,像行走有束聚光灯的舞台上,四周都是黑暗一片,台下是看不到表情和内心的观众。
    音乐已经响起,她必须得硬着头皮表演,哪怕是笨拙生硬,被人喝倒彩,也必须面带微笑,完成自己的演出任务。
    或许这是涅磐前的熊熊烈火,锻炼的不仅是她的意志,更是她一颗坚硬的心。
    在众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冒着照得无所遁形的危险。好像迎接大考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面上挂起笑容,在众目睽睽下,迎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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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12:09 PM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影射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二十二章 影射
    当妙如把泠泉郡主迎着走进来时,堂上宾客只觉眼前一亮。
    好一对竞秀芳华的丽色双姝。
    妙如生得明媚动人,泠泉长得标致俊俏。
    前者脸上始终保持着隐忍的风度,后者端的是一副含蓄得体的笑容。
    可惜这种表面的平静极为短暂。
    看到满厅的人,都拿奇怪的眼神望着她,还有不少熟面孔的夫人,是以前南安王府开兰花宴时,通常都会捧场的。
    想到此处,泠泉郡主心里郁气上升,也忘了长公主的告诫,用酸酸的语气说道:“表妹乔迁之喜,也不发帖子给掇芳园,还是太婆婆从别处听说,让嫂子我赶来送份贺礼的。”
    妙如一怔,当即回过神来,应对道:“公主殿下真是太客气了,咱们做晚辈的,哪好意思拿这点小事,打扰她老人家。”
    “话不能这么说,到底两家还有亲,怎好这般生分的?表妹是还在责怪嫂子?”她若有所指地望了对方一眼,旋即就把视线挪开了。
    她这话说得极为讨巧。
    明面上,妙如刚被陛下封为郡主,荣福长公主是正宗的皇室帝姬,泠泉是宗室郡主,从这方面讲她们是有亲的。可是人们更容易想到,因上一辈姻亲,妙如跟汪家公子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关系。
    那她为何对汪家生分呢?是不是心中还有怨气,放不开呗
    这样一来,看在外人眼里,就只有她对已婚男子余情未了,藕断丝连一种可能了。
    没有心结,何来的顾忌?
    妙如心中一凛,知道对方这是有备而来的了。
    她灵机一动,随即想到一个说辞来应付。
    “兰蕙人微辈低,这点小事怎敢劳烦诸位宗室中的长辈。只是……”她停顿了一下,低头沉吟了半晌,又重新抬起头来,“此次兰蕙一位姬姓宗亲都没请,就准备等着姐妹们有空了,赏脸过来坐坐,谈不上生分一说,表姐千万别多心了”
    妙如特意称呼对方为表姐,还声明也没请其他宗亲,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你上赶着说这番话,是来砸场子的吧?
    其实在场的宾客,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数。
    她一个刚被封的郡主,没什么根基,哪敢妄自尊大广发帖子,主动请众位诰命前来。
    还不是那天在太后那儿,被前来请安众位的夫人起哄,才办的这次乔迁宴。
    太后和皇后还没把她正式介绍给宗亲们。妙如自然不想给人太张扬的感觉,让其他宾客受到压力。这本是情有可原的,可到泠泉郡主的嘴上,怎地就变味了呢?
    当然今日前来的宾客,对钟汪两家退亲的内幕,很少有了如指掌的。但泠泉善妒的传闻倒是早就听说了,这样一来,就成了这郡主,在夫君那儿受了冷遇,跑来找前未婚妻撒气来了。
    人家长辈之间有血仇,避着点正常得很,你赶到这儿发什么酸意?
    在场的宾客,大多用同情的目光瞧着泠泉郡主。心里均在猜想,这媳妇还不知她夫君的姨母、外公,之前是如何对人家赶尽杀绝的事吧?
    有害元配和抛嫡子的传闻作注解,之前杨家对妙如的所作所为,让众人如今才恍然大悟。
    宾客中有人议论起来的,泠泉不知她们在说什么。不过,看妙如一脸淡定的表情,这些人都是为她道贺而来,多少也知道了,自己又落于下风了。
    长公主不知泠泉之前找过妙如,以为是孙媳妇传出的那番话,害得人家以母仇发誓不嫁。此次陛下,给对方作出补偿,她原想乘此机会,让孙媳主动上门道贺,修好两家之间的关系。
    谁知泠泉拿亲戚关系来说事,用没接到帖子的做伐子,来含沙射影对方心胸不开阔,故意生分让长辈伤心的。
    见场面僵持下来了,钟谢氏赶过来打圆场,催促侄女赶紧请客人入席。
    有台阶下了,妙如扬起笑容,跑过去招呼道:“看妹妹我都忙晕头了,表姐赶紧入席,夫人小姐们都等着呢”
    把泠泉郡主安排妥当后,宴席就开始了。同桌的还好说,别桌的都议论纷纷起来。
    “这西南来的郡主,未嫁之前还挺端庄得体的,一嫁进掇芳园,怎地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也难怪了,长公主府的糟心事可不少,听说她相公的小妾都怀上了。”
    “真的吗?那当初的退亲指婚,只怕还真有些蹊跷。不然,以长公主一向嫡庶分明的人,不至于这么打南安王府的脸面。”
    “不是这样吧长公主之前大病一场,想早日看到重孙,加之嵘曦公子跟这位不谐。”
    “我也听说,那位被封为郡主,也有补偿她的意思在里头。”
    “什么啊我倒听说太后极喜爱她,若不是退过亲,能嫁到皇家都说不定。”
    “这倒是真的,那位蛮会来事,讨老人家欢心的。这不,婆婆非逼着我来祝贺。”
    “我倒觉得泠泉郡主挺可怜的,夫君一颗心不在自己身上,成亲才一年,就要受妾室庶子的膈应。”
    “谁不可怜,要换作了我,先安抚好了外边的,让夫家挑不错儿了,再收拾屋里的。老找上人家钟姑娘作甚,一来人家没得罪她,二来在夫家心目中,人家的印象显然好过她的。”
    “也不能这样说,那姑娘也够绝的,拿亡母发誓,汪家少爷心里能好过得了吗?”
    “人家也是被她逼的。年纪太小了,不懂隐忍退让才是上策,只是由着自己性子来。也难怪了,打一出生起就富贵嘛”
    “嫂子说起这个,我倒想来打听打听,素安居士真的是来教皇家女学的吗?”
    “略有耳闻,我从宁王府世子夫人那得知,是太后催着陛下接来的。说她在江南办得挺成功的。”
    “看来我也得想法子,把最小的闺女送进去,省得在家被她祖母宠坏了”
    “这种方式蛮不错的,有点像易女而教。关键是以钟谢氏的影响力,只有她才镇得住那些娇娇女们。”
    “可不是,那些个贵女们,出身再高,终究是要嫁人的。若不学会与不同身份的人交往,以后婆媳关系、嫂姑、妯娌关系,未必能融洽得了。”
    “你们说得我都有些心动了。”
    宴会有序地进行着,席间妙如到各桌上轮番招呼。
    不过,她并未放松警惕,眼底余光不时地瞥向泠泉郡主,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惊耸之举来。
    看她落寞地坐在那里,妙如心里也是烦躁至极。
    这人身边就没个明白人相劝吗?与其跟自己在这里干耗着,还不如花点心思,改善在夫家的人缘。生活总得自己过出来的吧?不对,上回陛下就是这样亲口劝过她。
    估计她还没养成这样习惯,用努力和诚意,去争取别人的认同和改观。掇芳园的众人出身也不低,谁甘愿向她伏低呢
    把客人都送走,妙如转身回来时,发现垂花门后面的树影下,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她不由得一怔。
    “表妹有空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见她望过来了,泠泉郡主出声恳求道。
    过门是客,妙如心里即便是有万般的不愿,既然对方拿出求和姿态来了,她也不好驳了人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其实今天我来,是太婆婆的主意。本意是求和的,谁曾想到不会说话,又把事情弄拧了。”她脸上露出讪然的神色。
    妙如点了点头,说道:“这也难怪,其实不必把我太放在心上。回去请跟长公主殿下说,汪钟两家都是受害者,这早在十几年前就注定了,我只恨那些起意下毒手的人。”
    听了这话,泠泉郡主如获至宝,进一步要求道:“既然你不怨了,怎就不能当面,把话跟他说清楚呢?”
    妙如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憋不住了:“你觉得真是我的原因吗?这事就是换了另外一人,他也会不舒服的。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男子愿意,这样被人迫着**的?”
    “可我也是受害者啊”泠泉一脸无辜的表情。
    “那你要能证明,自己是受害者啊难道你来为难我,就能证明自己?”妙如也不跟她客气了。
    被她这句话呛到了,泠泉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的神色。
    妙如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这人还真是……
    怀春少女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抓住一切机会奋不顾身争取所爱,她很能理解。但一而再,再而三想依赖别人,自己不争取幸福,老找别人的麻烦,有意思吗?
    旋即妙如又想到一种可能,或许旭表哥根本不给对方机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升起一分感动和心疼。他的执着虽说不理智,倒还有几分至情至性,她真羡慕他能活在梦境中,又痛恨这种不干脆的性格。
    或许真的只有经历磨难,他才能懂得生活不是艺术,可以任由他随意挥洒的。
    想到这里,妙如眉头舒展开来,和颜悦色对泠泉又多说了几句:“那封信是刚到京时我堂兄交的,前两天我问过了,不仅在你们成亲之前给他了,堂兄后来还多次劝过他。人的爱憎由心而生,外人是不能逼迫,也劝服不了的。还是得你自己努力把握机会言尽于此,我不希望再被人这样追着,每个人都有自己日子要过,望你以后好生珍重……”
    对方难得静下心来,听进去了。看到她若有所悟的表情,妙如心里燥意顿减。
    接着,妙如朝泠泉刚才避开的丫鬟招了招手,又对莲蕊嘱咐了几句,让她把这对主仆,送出大门口。然后,她自己转身朝新居的卧房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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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12:10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百二十三章 添妆
    二更:
    过了两三天,就到了许家嫁女的前一日。
    三月*光烂漫,京城多户人家赶着嫁女儿。
    乔迁宴那日来了不少到贺的世家女眷,以后少不得要一一还人情的。加之书院即将开学,三月份妙如甚是忙碌。
    这天,妙如和二伯母搭乘马车,赶到位于京城西南角白帽胡同的许府。
    在许宅门口停下来时,早已是宾客盈门。门房接过郡主府的马夫递上的帖子,心里大吃了一惊,忙不迭地进去禀报了。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许大人和许太太双双迎了出来。
    双方一阵见礼,许太太满脸含笑把两人迎进了内院。
    许府面积不大,收拾得却是极为整洁玲珑。一路走来,迎面而过的仆妇丫鬟穿着装扮颇为不俗。钟谢氏见了,在心里暗自点头。心想,不愧是江南书香世家出来的,底蕴还是摆在那儿。
    许太太一边作陪,一边说道:“我还以为郡主和先生不能来了”
    “侄女从小就得婶婶照顾,跟怡心又情同姐妹,她要出阁嫁人了,妙儿哪有不到的理儿?”妙如恭声答道,语气中没有半点的倨傲。
    见她的自称并没变过,许太太心底涌现几分喜意:这孩子真是本分,没想到她如今身份不同了,竟还能这般嫌逊有礼。果然相公跟自己都没看走眼。
    艾氏此时心中又升起了那个念头。之前听闻对方受封以后,两口子曾一度打消过的。
    “兰蕙郡主和素安居士到”
    一道高声通禀,二门院子内,围住在一起闲聊的宾客,顿时惊住了。
    许家后院歇息的,都是前来添妆的亲朋好友,还有许大人在都察院同僚家眷。听到这声通禀,皆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没想到,如今在上流交际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兰蕙郡主,竟然也来了?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许大人跟她父亲钟探花是同窗好友,又是同年,两家是通家之好呢”
    “我觉得是看在她家女儿嫁入学士府的原因吧?”
    “许太太的娘家跟她老家是一个地方的,两府是世交”
    “这你们就没我清楚了,素安居士是郡主的伯母,许家姑娘以前在江南,就读的是她开办的女子书院。”一个带着淮南口音的妇人说道。
    一些人在讨论着,一些人已经伸长了脖子,出来瞧热闹了。
    妙如和钟谢氏被人簇拥着,进了内堂时,屋里顿时寂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恢复正常。
    有认识妙如两人,上来打招呼寒暄的;有表示惊讶的;还有从江南赶过来的亲眷,认识她俩,过来见礼套近乎的,应有尽有。
    在云隐山上呆了近三年,不说同窗无数,淮安本地的世家,妙如算是认识了个遍。当时经常被人请上门作画,或是一些大户里的女眷,亲自上门求画的,络绎不绝。把女儿送到汩润书院就读,认识钟谢氏的,也不在少数。
    艾氏娘家在那里也算是望族。来的亲眷中有以前认识妙如的。见她如今身份不同了,私底下忙跟旁边的人,打听起这头衔的来历。
    听到献画、救父,她们都不知所指,当听到有功于治疫时,南边来的宾客恍然大悟。遂帮着妙如,把那场瘟疫的事,当场就宣扬开了。
    京中的官眷此时才听说整件事的详情,总算明白玄德帝,册封她的用意所在了。
    南边来的亲眷,刚开始对妙如的新身份,还有一些敬畏。当她们听说她因治疫有功而封赐时,均放下心头顾忌,跟她亲昵起来。连连称赞陛下英明,顾忌百姓的感受。
    跟厅堂里的女眷闲聊了一会儿后,艾氏亲自带着她俩,去了后院她女儿居住的屋子。
    妙如一进门,许怡心就迎了出来,捉住她的手招呼道:“谢先生,妙姐姐,你们都来了”说完,就朝两人行了礼。
    艾氏在旁佯装恼怒地嗔怨道:“你这孩子,都要出阁了,怎地还这般不懂规矩,该改口叫郡主了”
    怡心扭捏了一下,用蚊子般的声音,叫了声“郡主姐姐”
    妙如赶紧握住她的手,嘴角噙着笑意,安慰道:“还是叫妙姐姐吧反正没外人听见。”
    听到她不以为忤,怡心高兴起来,说道:“心儿一直都盼着你们能来,这下美梦成真了”
    把添妆的首饰递上后,钟谢氏跟着艾氏,就到外面闲话家常去了,留着两小姐妹说说私房话。
    把对方拉到锦榻上,许怡心极亲热地问道:“妙姐姐,在宫里你都是怎么过的?”
    见她好奇问起此事,妙如掩着嘴角,笑着答道:“当**呗陪说笑,陪说书,陪画像”
    许怡心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叹道:“我们都还以为你入宫为婢去了。要等二十岁才放出来。想不到姐姐过得还十分精彩”
    妙如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原来也以为,要过几年才被放出来的。没想到陛下安排二伯母来京里开办女学,我也要跟着出来教绘画了。幸好有这点末技,不然,真要陷入宫闱,以后得当白头宫女了。”
    “什么白头宫女听娘亲讲,姐姐之前也是品级的,别像小时候一样,哄骗妹妹了。不然,怎会得了陛下的青眼,封为郡主的?”
    见她不好逗弄了,妙如嘴角噙起笑容:“不说这些了,反正现在是半自由了,以后可以跟姐妹常聚聚了。”
    许怡心也高兴起来:“这下好了,以后不用进宫,就可以看到妙姐姐了。”
    “对了,你都这么忙了,还想着帮我绣枕套给夫家的见面礼,都绣完了?”妙如关切地问道。
    “早绣完了从江南上京后,娘亲就把心儿关在家里,整天练女红。我现在绣得可快了这点东西都是小意思。你搬新家嘛总得送上亲手做的礼物,才够诚意。”许怡心不以为然地答道。
    “变化真大,我记得三年前,你还是个坐不住小丫头”妙如不由得感叹起来。
    “妙姐姐,你也大不了我多少,怎么说起话,像长辈一样,老气横秋的?”
    失态被她发现了,妙如忙敛起笑容,岔开话题:“上回到谢家上门作画时,见过谢家老太君,是个很慈爱的老人,虽然较重规矩。对媳妇孙女孙儿却是极好的。你婆婆也是个随和的长辈。她们家里人关系融洽,嫁过去,你一定会幸福的”
    听到后面祝福的话语,许怡心下感动,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妙姐姐,你要找什么样的人家?其实,我家里的氛围也挺好的,我哥哥你也从小认识。”
    说完,她低下头拨弄起喜帕边上的流苏来。
    妙如心中一怔,不知她话中这是何意?
    见她许久没有吱声,许怡心只得抬起头,朝她望了过来。
    “其实挺希望你能当我嫂子的”她突然又蹦出这样一句。
    妙如有些笑哭不得,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是想到自己即将嫁人,希望姐妹们,也能有个好归宿吧?找到自己幸福吧?
    妙如有些触动,回答道:“这要看缘分的,我如今不能考虑这问题,想来你也曾听过我的传言了,许婶婶上次还是媒人呢”
    “若是我父母的意思呢?”许怡心并不放弃,又抛出让人惊讶的一句话。
    想起和蔼可亲的许叔叔,还有面慈心善的许婶婶,妙如若有所动。许家倒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不过,她随即就否决了这想法。
    艾氏是上次订亲的媒人。还有许慎行,眼前浮现那个腼腆的少年时,她有些于心不忍。
    人家一个身世清白的世家公子哥,凭什么后半辈子,要被人指指点点,活在旭表哥的阴影里?
    神色一凛,妙如定下了决心。
    “妹妹忘记了,我是有誓言在前的。恐怕这事得靠天意”
    “姐姐是真的在佛祖前许过愿?”许怡心一脸的不置信。
    “真的许过,况且这事连太后、太子妃都知道,岂能当作儿戏的?”她面上露出肃然的神情,让许怡心脸上神色,也跟着慎重起来。
    “妙姐姐,你怎么这般傻呢杨家人害你还不够吗?为何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断自己的后路?”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或许到时伯母显灵,让人捉到了那凶手呢”
    听到她安慰的话语,妙如心中一暖。旋即,她想起罗擎云,神色有些讪然,答道:“但愿如此,看老天的安排吧”
    从许家回府的马车上,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许怡心的话语中。
    许家人若是真有这个意思,会不会跟父亲去信挑明呢?她那番誓言,会不会已经传到爹爹耳朵里?
    传到他耳中又如何?
    如今她已经对他不再抱希望了,只是明俨会怎么想?
    想到哥哥,妙如突然忆起,一个月前当她转身时,那人所说的两个字——等我
    什么意思?等他,为何要她等他?
    罗家的麻烦,并不比她家的少她的前半生已经够灰暗了,难道后半世又要重蹈覆辙?
    想起两人相遇的几次经历,她有些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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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12:11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百二十四章 撷玉
    钟谢氏主持的女子书院,在玄德帝的授命下,终于开门了。
    地点设在皇宫西北角偏安一隅的漪兰殿。与太后、太妃们礼佛的英华殿隔墙相望,此处的环境甚是清幽宁静。要照顾住在宫外王公大臣家中的学生,书院特意安排在这里。外有单独的侧门出入,内有与后宫的角门相连。
    开院那天,太后娘娘带领皇后及外命妇们,特意现场观摩了这座命名为“撷玉”的书院。
    皇室公主郡主的教育,是大楚王朝当政者,一直比较头痛的问题。
    大楚朝没有和亲的先例,公主们出路,多用于笼络重臣的联姻。本来实施得挺顺利的。可到了楚圣祖那一朝,过于恩宠荣福长公主开了先例。后面的公主骄奢跋扈者居多。结果嫁到臣子家,不仅没起到笼络的效果,反而还有了反面作用。轻则让夫族家宅不宁,重则掺和到争储旋涡中来,弄权和拉帮结派的比比皆是。不但让君臣间添了些罅隙,还加剧了皇室成员间的矛盾。
    后来有些大臣勋贵,怕招来大祸,千万百计都要逃避,子弟们被皇帝选中指婚。
    早年玄德帝也是其中的受害者。那时靖王势大,差点没让先帝成功地废长立幼了。这与靖王的胞妹真宁公主,及荣福长公主所嫁的定远侯府不无关系。他早就有意,将此等状况彻底扭转过来。那日,德妃在太后跟前提起,要请来江南的钟谢氏,玄德帝看似随口决定的,实则是心中早有盘算。
    与一般的女学的先生不同,钟谢氏身后代表的两大书香世家,在文坛上颇有影响力。而且,在夫君钟泽生前,她也曾被朝臣敕封过诰命。少时的才名和在江南办学的经验,使她成为张罗此事的最佳人选。加上兰蕙郡主的画作,在朝堂上一举起名。想送女儿进来学画的世家夫人,如过江之卿,这几个月均在太后那儿备了案。
    为此,玄德帝特意封了钟谢氏为漪兰殿学士,专司掌管京中女学的事务。连妙如也得了司画博士的官衔,允许参与院中的教学。还给她们一些自主权力,包括额外择优收徒和退学的权力。
    素安居士才名远播,女子书院又是天家授意开设的,还有东宫和亲王家的郡主进去就读,这些光环难免形成一股吸引力,让京中贵女们竞相争着,去那儿占个位置。以往宫中女学,也都是从权贵之家挑选伴读的。礼仪才艺方面往往有所收获,学生的骄奢傲慢脾气也渐长。不像这次,借鉴民间书院的模式,挑选一些品学兼优的官宦之女为学伴,还有一套优胜劣汰的模式。
    开学典仪完成后,众家夫人领着孩子,在殿内四处游览观赏。
    漪兰殿不算大,有一个主殿三个偏殿,和一座阁楼。合围成一个四方院子。内设有讲经堂、丹青室、琴瑟室,对弈室、藏典阁等分门别类的场所。还有供先生们留宿的厢房。
    那些受邀前来的外命妇们,有的在院内溜达,有些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
    妙如站在庭前的廊下,正跟某位相熟夫人聊着,在江南时女子书院的格局。此时,打东边偏殿来了位有些眼熟的夫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小丫头八九岁左右的样子,长得肤白如雪,明眸皓齿,看着甚是喜人。走路的姿势,也是端庄大方。
    见到那小人儿,妙如心中顿了一顿,正打算问她的名字。转眼就发现,那位夫人,乃是跟她曾有过几面之缘,宁王府的世子夫人邱氏。她忙过去跟对方打声招呼。
    邱夫人轻声提醒女儿道:“这便是你兰蕙皇姑,你曾祖母那幅肖像就是她画的。不是想跟她学吗?还不上前敬礼?”
    妙如听闻,才知道这位就是宁王妃的长孙女,忙弯下腰来,面带微笑地朝小姑娘问道:“你想学画吗?那要起早贪黑地练,可不得偷懒的哦”
    小丫头先是朝她行了一礼,然后眼珠一转,嗲声嗲气地问道:“瑶儿现在开始学,多久后才能画得像姑姑那般好?”
    妙如见她问得具体,心知是个有兴趣的,赶忙答道:“那看你有多用功了?一般学过两三年,画的基本上能看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迟疑了半晌,又问道:“要这么久啊?”
    “是啊,绘画岂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只有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也希望,画谁都能画象谁吧?”担心她怕吃苦退缩了,当即妙如就给她打起气来。
    “瑶儿蛮能吃苦的,五岁起就跟着我学画了”邱夫人慈爱地望着女儿,嘴角噙着笑意地说道。
    “原来夫人也擅长丹青”妙如有些意外,她都亲自教女儿画画了?
    “以前小时候,跟在镇国公夫人和皇后娘娘身边学的。妹妹在宫里时,也应该听说过娘娘擅画吧?”邱夫人解释道。
    听到此言,妙如恍然大悟,想起一些事情来,回道:“听过,还见过谢老太君提起过夫人呢”
    “嗯,家母跟谢氏夫人是闺中密友,小时候我总喜欢跟在茗姐身后跑。”忆及往事,邱夫人脸上浮出几分怀念的神色。
    了然地点了点头,妙如附和道:“难怪老夫人七十大寿和谢大人家娶儿媳时,都见到夫人亲自到贺了。”
    “是啊,听说兰蕙妹妹跟谢家也是极有渊源的,素安居士跟谢婶婶是同族,你还曾救过廷弟吧”从皇后那儿,邱夫人也听说了不少事情。
    “也不算是兰蕙救的,那时候跟叔师学了点急救的方法,小时候恰巧碰到了,是罗世子动手救的。”妙如不敢居功,忙解释道。
    “哦?”邱夫人像是想起什么来,自言自语说道,“说起罗世弟,怎地那日他表弟娶亲,竟然都没到场祝贺的?”
    妙如一怔,也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在谢阁老的嫡长子娶媳妇的当口,太子殿下为何派他出去办这种任务?未免也太巧了。不过,当时罗擎云告诉她时,是特意避开了旁人,想来是秘密行动,她也就没多嘴道出他的行踪。
    听说那个韩国公俞彰,也是这月中旬娶妻,难道是抽不出人手来了?
    若他只是回南方祭祖,骑马一个月足够来回了。他还没赶回来,参加表弟的喜宴,肯定是追捕凶犯事上出现了拖延。
    这下子人情欠大了妙如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邱夫人自己在想心事,并没注意到对面的人,神情有些不属。
    两人又聊了几句,邱夫人把女儿召过去,跟妙如告了声罪,就转到其他殿里,寻钟谢氏说话去了。
    今日到场的,都是王公勋贵家的女眷。她们家女儿也是头一批来此就读的学生。因为皇帝和太后重视此事,连带着她们对女学,也颇为青眼相加。
    以至于昭明十七年的这个春天,京城中世家女眷讨论的热门话题,不再是到哪家参加赏春宴会。而是家中的女儿,能否入到撷玉书院上学。
    一时间,京中形成一股风气,好像到那里就读,成了身份和才德兼优的象征似的。此乃后话
    第一天的活动结束后,妙如和钟谢氏乘着马车,朝位于雨笼胡同的郡主府返回。
    幸亏府第离皇宫不算太远,只需拐过两个街道口就能抵达。
    走到皇墙北大街的拐弯处,在半道上,她们的马车意外地碰到了,从翰林院见习,回馆所休息的钟明信。两人把他邀到郡主府一聚。
    晚膳过后,钟谢氏累了一天,独自回房歇息去了。留下妙如单独招待堂兄。
    夕阳西下,两人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说起闲话来。
    “明年桂榜出来后,俨弟和九叔就能来京里,到时就可和妹妹团聚了。”
    “但愿如此,信哥哥去年回京时,爹爹精神看起来怎么样?”妙如到底还是放不下父亲。
    “还好,他如今目标明确,就是想把俨弟和那帮学生带出来。仪弟和偲弟,另行延请了夫子给他们启蒙。”
    “那就好,若他在教学生的同时,又亲自给弟弟们上课,怕是精力上顾不过来。再过两年,他也要到不惑之年了。”
    “妹妹不必担心,自从俨弟寻回来后,九叔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好像找了生活的新目标。起初他总对我长吁短叹,说五房没人能继承他的衣钵了,这下子好了。”
    “偲弟读书也不用心吗?”
    “他太小了,不是很看得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没你们两兄妹资质好。”
    “信哥哥可知晓我舅舅的消息?如今他还在当师爷吗?”
    “应该是的吧?林世叔不常到这边来,通常只在过年过节,邀俨弟到家里走动。”
    “信哥哥如今在馆舍里,住得可还习惯?要不把嫂子接进京来,大家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妙如诚心邀请道。
    “这怎么行此处府宅是陛下赐给你的,咱们怎好打扰?没得不怕被人说闲话。”
    “妹妹现在哪还怕人说闲话。”
    钟明信眸中一暗,怔忡了片刻,旋即想起他的好友汪峭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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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对饮
    打完一套太极拳,回湖边小屋里换了身便袍,罗燧走出来时,望了望西边的天色余辉。沉重叹了一口气,他又蹬上了旁边霞醺阁的顶层。
    此时晚春已过,都四月的光景了,儿子回乡祭祖,都走有两个月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竟然连他表弟的亲事,都来不及赶回了。
    难道是……上回告诉他,二妹要带夫家的侄女,来家里暂住的事?
    不会,人都没来呢他也不是没分寸的孩子。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到场祝贺太打眼,被东宫那位忌惮了。
    想到这里,老将军又长叹了一口气,茗儿那孩子还没原谅自己,当初送她入太子府,也是为了挽救家族的危机。三弟的岳家得罪了靖王党的陈首辅,若不倒向另一边,他们一旦成事。罗府不是被人清算,就是有被人削爵的命运等在后面。
    哪有高家老家伙那种能耐,次次都能等到斗得差不多了,支持名正言顺的那个。
    开国已过百世,做手中有兵权的勋贵世家,日子哪有那么好过。九年前兵部倡导的那场改革,明着是冲着崔家去的,何尝没点防范勋贵的意思在里头?
    那小子不到他舅舅府上到贺也好,没得又被东宫那位搁到心里头了。
    想到这里,老将军心里头的躁意,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陛下当年就是被废长立幼的鼓噪,差点被人害了身家性命。他又如何会这般做呢?即便是东宫有错,最终没有皇嗣,他也决不会让改立太子的。把云儿调进宫里,当御前侍卫副统领,让他教六皇子,说不定有就近试探的意思在里头。
    罗家想要再有机会,除非大殿下一生无子。还要他在位期间,自家俯首贴耳。
    云儿那句话倒没说错,宗妇真得找没娘家势力的。钟家那丫头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她退亲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说她如今被封为郡主,整日在贵权之家的女眷间穿梭,能让那位放心吗?
    得想个法子,让云儿知难而退才行。
    想到这里,镇国公嘱咐身旁的亲兵:“去把三老爷叫到这里来”
    踏上湖边这座阁楼顶层时,罗炯刚一抬眼,就瞧见兄长背着手,立在暮色里,远眺着南方。
    “二哥,您还在等着云儿?”他出声询问道。
    “你来了?”闻声转过身来,罗燧忙对身边侍候的下人嘱咐道,“准备一壶酒,备几样小菜送上来。”
    然后,他起身到楼里,把手放在椅背上:“来,咱们到外面坐坐。”
    罗三爷赶紧上前,一把止住他的动作,把椅子自己搬到外边围栏边上,嘴里念叨道:“哪能劳烦哥哥动手。”
    两兄弟说着就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咱老哥俩好久没在一处说说心里话了。”罗燧不由感叹道。
    “是啊年节里府里的杂务多,上个月京中扎堆娶媳妇的。到外面吃酒都忙不过来。”罗三爷赶紧应道。
    镇国公沉吟半晌,打开话匣:“说到娶媳妇,三弟你觉得,云儿该娶个什么样的,为兄都有些糊涂了。”
    一听是这事,罗炯直言不讳地答道:“娶哪样的都好,都不能娶曹家丫头那样的,幸亏……”随即他见到兄长的眸子里,带上了几份讪然之色,他识趣地停住了嘴。
    罗燧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自嘲道:“还是旁观者清,我如今也想明白了。”
    罗三爷忙忿开话题:“四妹妹何时才能到?您弟媳有二十年没见过她了,整日追着问呢”
    “就这两天吧一个月前,他们就到了徐州,派人上岸骑马先赶过来报信了。”
    “她会带扬州陆家的侄女来吧?”罗炯忙不迭地问道。
    罗燧睃了兄弟一眼,点了头,拍了拍他肩头:“辛苦你们两口子了,相中了这个,以后娶进门后,弟媳就能轻松了。”
    罗炯尴尬地笑了笑:“娶的咱们罗家未来的宗妇,可得慎重一些。不过,听说陆家女儿口碑向来不错。”
    镇国公捋了捋胡子,点头道:“这次必得让那小子点头。到时,还得让弟妹,帮着好好招待她们。千万别让你二嫂的人,寻隙生出事来,带累四妹以后在婆家,都难以做人。”
    “兄弟省得,那档子的事,以后再不会发生了。我会交待她的。”
    罗三爷的话音刚落,刚才下楼亲兵,把酒菜端了上来。
    杯著碗碟摆放停当后,罗燧挥了挥手,命他到楼底下守着,不得放任何人上来。
    听到此言,罗炯心下一紧,知道兄长这是有私密事情,要跟自己交待了。
    不出他所料,酒过三巡,罗燧眼里的眸光,越来越精亮。他斜睨了兄弟一眼,长叹了一口气。
    “三弟可还记得,当年龚家你的内弟,得罪前首辅陈跃之子的事?”他状似无意地提起往事。
    罗炯接口道:“当然记得,多亏了二哥找来薛老将军帮忙,才摆平这事”
    罗国公摆了摆手:“自家兄弟,莫说这些话。三弟你卷进去时,已不单单是龚家的事了。镇国公府想独善其身,已是不可能的了。”
    “二哥你当时说过,靖王府的人拿此事曾逼迫你,要罗家支持他?”罗炯既惭且愧,问了起来。
    老将军喟叹一声:“是啊,咱们先辈一直是保持中立,可那时被他们揪住了把柄,不得不站队支持一方。”
    “那您最后怎么选择的是陛下这边?”他终于说出藏在心中已久的疑问。
    追忆往事,罗燧脸上露出几分怅然神色,说道:“薛老将军找关系帮咱家摆平那件事,过后又亲自来劝说。为兄当时想着,靖王那边要是上位了,罗府上下以后跑不了。加之,太子继妃眼看着也快不行了,就想着或许茗儿还有机会……”
    听闻这种解释,罗炯神情一凛,追问道:“二哥,如今您又提起此事,是想为六殿下……”
    镇国公摇了摇头,解释道:“罗家走到今天一步不容易,牺牲了多少人的幸福。我想,云儿的亲事上,咱们绝不能再草率了。”
    罗炯点了点头,咀嚼他刚才的话,又觉得有些不对头,猛然一抬头,急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何二哥要这样讲?”
    罗燧探出头去,俯身朝底下巡逻守楼的亲兵望了一眼,随后放下心来。
    “或许是我胡乱猜想,在退亲之前,云儿就认识个姑娘,现在他正想方设法,要娶人家进门来。”藏在心里好几个月,他终是对兄弟讲出来。
    “您是说……”罗三爷脸色大变,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来,忙追问道,“是哪家姑娘?”
    “刚被封为郡主的那位。”端起刚才对方帮着斟满的酒杯,罗燧仰头啜了一口。
    “原来是她呀”罗炯听说是钟家那姑娘,放下心来,“不可能的,那女子在云儿离京前就订亲了……任谁都不会猜乱攀指的。”
    瞅着三弟满脸不以为然的神色,罗燧急了,解释道:“就是这样才更糟糕。先是云儿离奇失踪,那姑娘又莫名其妙退亲,我怕人联想到一起去。拿此事做文章,那两年光景就说不清了。”
    罗炯伸出筷著,夹了一片熟牛肉放入口中,边咀嚼边摇头地安慰兄长:“不可能,您弟妹听人说,她的退亲,跟南安王府的郡主有关。不然之前,那些风言风语哪来的?况且,那时云儿早失踪了一年多了。”
    罗燧紧绷的心弦,渐渐松了下来:“或许是为兄想多了。那姑娘是个**烦,云儿最好先断了对她心思。不然,白白留个隐患和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
    听闻此言,罗炯停住动手,急声问道:“二哥您的意思是……”
    罗燧望了他一眼,道:“你忘了沈阁老之前,是如何怂恿姓曹的,对咱们府里做过什么了?他们不会死心的。这事千万别闹出来,若有心人故意做局,到百口莫辩的地步,恐怕咱家罗氏,在军中的根基都要动摇了。”
    空气好似立刻冷凝起来,罗三爷摇了摇头:“不会的若是那样,姓曹的也讨不到半分好处,他外甥好歹也是罗家子孙。”
    “头脑精明的人,我是不会担心的。就怕被人蒙骗利用。他是个不怕丢丑的,闹将出来,到时……”罗燧眉宇间染上冰霜。
    想到上回姓曹的联合外人,逼二哥改立世子的事,罗炯也只得承认,他的顾虑或许有些道理。
    “那怎么办,二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他随即就站了起来。
    “弟妹下回进宫时,交封家书给茗儿,问问她的意思。若有可能,让她在宫里头,想办法试探下那位姑娘。最好有法子让她拒了云儿。”
    “我还是觉得,二哥您多虑了,那兰蕙郡主有誓言在前,何必多此一举呢”
    “就怕云儿那孩子死心眼,只认定她,不肯娶别人。”
    罗炯默然,后来他才听妻子讲,找的那些对象之所以退缩,皆因听人挑唆。他们两口子对张罗侄儿的亲事,慢慢也失去了信心。
    还是让他姐姐操心去吧?
    罗皇后接到父亲的家书,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她嫁入太子府时,这弟弟才三四岁,之后两人也没太多接触。他的心思想法,没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托人找她说的。
    上次递上信来求她帮忙,好似也是说亲的事,结果让他失望了……
    罢了还是先摸清情况再说。
    上回他临去江南的前一天,听接翔儿回殿的太监宫女讲,钟家那丫头也在,难道他俩真是……
    想到这里,罗皇后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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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3 12:15 PM |只看该作者
第二百二十六章 打探
    妙如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向她打探罗擎云的情况,这人还是皇后娘娘。
    那日,宫中为太后娘娘举行千秋宴。作为新认的义女,妙如自然是要陪在太后身边的。皇后和众位嫔妃,作为儿媳,则是帮着招呼进宫贺寿的命妇们。
    四月初的天气,辞春入夏,气候甚是宜人。太后的千秋宴,特意摆在御花园中。
    桃李的枝头虽开始显出几分败意,牡丹、芍药、茶花、木香、兰花、虞美人却竞相争妍。燕子在树梢间呢喃,蜂蝶在百花丛中翩翩起舞。杨柳丝儿在微风中轻摆,天气开始熏热起来,叫人生了莫名的汗意。
    “如今你难得进宫了,跟她们一起赏花去吧”太后把义女打到一边玩去,自己跟老姐妹说说话。
    见她似是有体已话,要跟老诰命们说说,妙如也没再坚持,识趣地避开了。看到皇后罗逸茗在另边坐着,好似得闲。她几步走了过去,打算向对方行礼请安。
    “最近很忙吧?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了。”罗逸茗一脸和颜悦色。
    “还好,开头几天较忙,事情后面理顺了,也就没什么了。”妙如恭声答道。
    罗皇后转过身,朝旁边女官嘱咐道:“给兰蕙郡主搬个座位来。”
    等对方坐下来后,罗逸茗跟妙如唠起家常来:“刚才听宁王妃讲,她孙女现在一回去,必称钟先生说,钟先生说的。听说,她如今在家练画练可起劲了。恭喜皇妹收得得意弟子”
    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妙如忙不迭地谢道:“多谢娘娘吉言,那孩子绘画确实有些天赋,过不了多久,她都能帮家人画像了。”
    之前妙如在太后身边伺候时,罗逸茗没少跟她接触。加之因她儿子姬翔喜欢对方的关系,皇后也爱乌及乌,对这位刚册封的御妹,口气也显得十分熟稔亲切,赞道:“发觉你对小孩子挺有办法的,翔儿除了听他舅舅的,最服的就是你了。”
    眼皮一跳,妙如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六殿下是爱玩的年纪,兰蕙恰好来自民间,所知的玩意,他只是觉得新奇罢了”
    嘴角微翘起,罗逸茗接着说道:“那日听接翔儿回殿的梅公公说,翔儿又让你帮他作画了?没得麻烦皇妹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小胖墩练拳的可爱表情,还有画纸上的五禽弟子。妙如不觉扑噗一下,笑出了声。随后她又意识到不雅,忙用团扇遮住了唇角。
    这一笑,让整个人显得生动夺目,犹如百花盛开。
    讶然地望了她一眼,罗逸茗心里暗暗吃惊。
    若是云儿看上了她,倒也不奇怪。这样的佳人,若不是退过亲,经常在皇宫内苑走动,只怕动心的不只一个。此等才情品貌,倒也确实难得,不觉间有些怅惘,替他们惋惜起来。
    妙如却不知她所想,笑着解释道:“六殿下天真烂漫,兰蕙不觉得是麻烦。出宫后还觉得有些遗憾,不能常见到他了。”
    罗逸茗心里一动,嗔怪道:“他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那么晚了还去叫你过来,旁边还有他舅舅在。”
    妙如心里咯噔一下,不太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是暗指自己不守宫规,还是为她儿子的莽撞而道歉?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接话,犹豫了半天,才找回思路:“娘娘请勿责怪他了,那天罗世子好像要远行,六殿下请兰蕙帮着画的,是练拳的姿势。想是要由他舅舅指点动作,留作念想的。毕竟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得有样东西挂在那儿,才能时时提醒他记得练。”
    罗逸茗收起嗔怨表情,目光又柔和了几分,问道:“皇妹跟舍弟好似很相熟的样子?”
    妙如一怔,头脑中飞速旋转起来,该如何向她表述两人关系呢?
    当下她作此番盘问,是关心罗擎云情况,是试探自己跟她弟弟有私情?难道那人跟他姐姐说了,或者有人跟皇后说了他俩的闲话?
    她此时都无从得知,还是淡化暧昧色彩比较好。
    妙如敛容正色地回道:“娘娘忘了?兰蕙八岁进京时,因落水事件,跟谢公子和罗世子结过缘,算是打小就认识”
    罗皇后恍然大悟。
    是啊,她怎么把这碴儿给忘了。随即,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去年陛下在病中时,你和裴神医同时入宫,你们是一船上京来的吧?”含着笑意,罗逸茗盯着她的眸子,状似是无意地问道。
    妙如心中暗惊,对方怎么总绕着罗擎云和她打转,难道是……
    顿时警铃大作,收敛心神,用种貌似随意的语气,她答道:“嗯,当时兰蕙困在云隐山上。病得迷迷糊糊,得亏损罗世子带了旨圣,到山上救下了我和二伯母。后来,就被挪到了返京的船上,裴太医找到了药方,又由他送到了府衙,救了当时的百姓。这些,兰蕙跟陛下也提过,最后能止住疫情,罗世子也是功不可没。”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罗皇后仿佛来了兴致,用眼神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
    妙如当即就把跟在师叔身边学医,自小用药调理体质,歪打正着熬过疫病,罗擎云上山递药方的事,一一倒予了对方知晓。
    听完她的话,罗逸茗唏嘘不已,直叹对方的命大,江南百姓跟着沾了光。她停了半晌,接着问道:“回来的路上,你们是同船而归了?”
    估摸这事迟早会被人知道的,妙如当即点头承认了。
    罗逸茗似是有些明了:同船呆了二个多月。加之是旧识,四弟对她产生好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父亲的信上为何要说,早在去边关之前,就对她有意了呢?
    她似是喃喃自语道:“怎么这次他还没回京?连表弟的喜宴都未参加。”
    妙如低垂眼眸,并不吱声。
    用眼底余光打量着她,并没发现半点端倪,罗逸茗遂问道:“那天,他有无跟你透露过什么,怎地都两个月过去了,他还没回来?”
    “或许陛下和太子殿下另派了什么任务吧”
    一听这话,罗逸茗来了精神:“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妙如怀揣着几分小心,回答道:“画完成时天快黑了。罗世子怕我们道路不熟,就帮着护送车驾回来了。去年是他奉命把兰蕙接到京里,罗世子随口问下句,是否有话带给我家人。”
    罗逸茗点了点头,附和道:“他负责教翔儿,不会私自离开那么久的。或许真是陛下,交他什么额外任务也说不定,不然,也落不了你们淮安府。”
    皇后旋即就想起,设在那里的漕运总督府衙门,想到弟弟可能被皇上重用,她心底高兴起来。
    此时,姬翔从太后那边祝寿回来,见到他最喜欢的兰蕙姑姑,跟母后在一起聊天。小家伙喜不自禁,当即就腻了上来。
    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对着案上的美食,姬翔就开始发起进攻了。
    望着儿子的吃相,罗逸茗问道:“听说宁王府的瑶瑶,如今在书院里,对你是言听计从的。翔儿也挺喜欢皇妹的,看得出你挺有小孩缘的。发下那样誓言,真打算以后不嫁了吗?”
    妙如脊背一硬,心里暗道,正题终于来了
    她抬起头来,表情坦荡而恬淡,答道:“那要看佛祖的意思了。十几年后,让我们钟家骨肉团聚,想来天意自有安排。”
    对她那个誓言,罗逸茗早就有所耳闻,既然对方说出了这样话,她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又闲聊了些别的事,没一会儿,就有其他妃嫔来找皇后说话,妙如起身就告辞离开了。
    她拐到一块清静的地方,寻思着皇后刚才话中所藏的玄机。
    正在那儿发着愣儿,此时有位**身影,从斜前方走了过来。
    “表妹怎么独自躲在这里?”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飘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妙如抬起头来,认出对方是汪峦映,她虚应了句:“原来是三嫂。”
    对方微微一愣,想到她称呼改变的原因,神情中闪过一丝尴尬。
    汪峦映打死都不会相信,对她慈爱有加的外祖父,是杀害妙如生母的凶手。可对方称呼的改变,似有似无地提醒她,两人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了。
    她起先以为,说两家有仇,只是为了退亲时,找的一个体面的说辞。
    多年前那桩公案,自从罗擎云口中得到证实后,对杨景基的血亲,妙如再也无法强迫自己,做出笑脸相迎的姿态来了。
    她轻咳了一声作提醒,汪峦映这才回过神来,接着说道:“我是来向你说声谢谢的。那日,你对我嫂子说的一番话,她都告诉我了,之前让你为难了。”
    妙如接口答道:“不必谢我,妹妹也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别的什么事,我也无能为力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舒缓,听不出喜怒;脸上的神色,也是波澜不惊,让人捕捉不到半点情绪。
    **心中一怔,琢磨对方此时的态度,旋即明白过来。
    以为自己也是找她劝哥哥的?
    汪峦映略微有些窘迫,讪讪然地说了几句家常闲话,就告辞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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