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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重生文转载】古代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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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变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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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3 11:38 PM |只看该作者
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六十八章 忌惮

  

  听闻皇上赏了个美人给女婿,杨景基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作为钟澄正经的老丈人,有新人来跟女儿争宠,且身份还不低,考虑到雅儿将来的日子,他胸中充满了悔意和郁闷。

  当初若不阻他辞官离京。让他早日离了翰林院。等外孙生出来,用稚子来牵制他,或事有可为。等这阵风波过后,运作一下,也许将来在地方上还能谋个复出……

  未曾想到,圣上恰巧提前归来,还拐到翰林院,正好碰见留在那里的他。

  当初费尽心机,篡改他的祖籍,还不是想收为已用。没想八、九年过去了,女儿位置尚未坐稳,他还是被皇上拉过去了。一切又回到原点!若是杨家倒了,族人会迫他休妻吗?雅儿有太多把柄握在他手里……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皇上果然还记得他父亲当日之恩。若能始终跟他绑在一起,女儿今后的安稳应是有所保证。有他的把柄在手,若不想成世人眼中忘恩负义、见风使舵的小人,就得留她个位置,或许还有相挟的筹码,贤儿将来……

  杨景基没再多想,匆匆过府来亲自规劝女儿。省得她又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

  今时不同往日。她家中新进的那位,是从宫里出来的,稍有动静就能让政敌们知道了。

  钟府已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人。府内到处都是人,踱进华雍堂时,杨阁老见女儿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沉寂一片。

  待见到杨氏萎靡的脸色时,他心下一沉,一股无名怒火升了起来,又不知该朝谁发出来。

  “最近他没常来看望你吗?”他目光微凛,沉声问道。

  “跟以往并无不同,不过最近他也是失魂落魄的!”

  “哦,这又是为何?”杨阁老有些意外,若是想早日摆脱他们父女,女婿该是欣喜若狂才对。不仅可以讨好皇上,若能刺激女儿冲动行事,不正合他意,好就此……

  “女儿也不知道,事都是他同僚的妻子在张罗,其它时候,不见他的踪影。”

  “那小东西呢?”

  “还不是躲在她院子里养伤,就是想逞能,她也没那个能耐和腿脚……”

  他们口中的“小东西”妙如,在浮闲居,正加紧赶她的计划书。

  自从那天接完旨,父亲接着跟她道出了原委。

  这世道上女子地位低下,一道圣旨就能毁了桩婚姻。

  强悍如杨氏者,也不免成为政治搏弈的牺牲品。虽然在别的家族,像父亲这种情况,为了继承香火,早有长辈作主,抬小妾进门了。

  但看到杨氏抗争那么久,还是抵不过强权的威逼。

  若她以后嫁进稍大一点的家族,岂不是也要与人共享丈夫。还得装出十分乐意,万般贤惠的样子。这是时代赋予男人们的特权,男女双方,从来就不是站在对等的地位上。

这样的婚姻谈何幸福感?谈何安全感?还是谋份的事业,今后安身立命有了依托,才更实在!

  依赖男人,终究靠不住!老了时再收养个孩子在身边……

  像女子书院,有二伯母在前面撑着。她一闺中女子,虽未出阁,也不算太打眼。

  若是口碑做起来了,说不定还能吸引更多,同样对婚姻失望的女子加入。到时,她不是另类,而是先锋了!

  若是那样,或许她可以现在就离开家,提早投身到此项事业中去。

  只不过……

  话又说回来,她还是有些舍不得抛下爹爹。毕竟祖母去世后,给她暖意,替她撑起一片天的,是这位父亲……如今他处境更艰难了,若此时离开……

  而当事人钟澄,正在上司庄翰林的家中,喝得有些晕乎乎了。

  “其实澄不想这样,辞呈递上去快两个月了。一直被人拖着……说是要等圣上回来定夺,谁曾想到……”

  “愚兄听说……”庄翰林面露迟疑之色,不知该不该刺激他。转念一想,反正他迟早要知道的,与其在别人那里听说,还不如由他来说,自己也好劝解劝解。

  “愚兄听说,贤弟的辞呈是被胡尚书扣下的,以前也有得过类似例子,没听说要报到圣上那儿……”

  “澄知道,是他……那天圣上无意间走进翰林院……陛下说起,在江南碰到几个落第举子,特意想找旧卷来看看,才会……”晃着不太清醒的脑袋,钟澄继续咕隆道,“原来十年前,澄就被人盯上了,有人特意改了澄的祖籍……不然,一切都不会发生……母亲也不会过早离世……妙儿也不会差点……”

  庄翰林有些同情地望着这个同年。当年金榜上,他还排在钟澄后头,只是个二甲。正是由于钟澄报了丁忧,圣上才亲点考了庶吉士头名的自己,破格进入翰林院,顶替了他的位置。后来钟澄回京后,不久就听说,他娶了杨阁老之女,接着就到个小地方为官去了……

  当年的事,后来他也听说了些,擅自篡改的那个小吏,被程太傅奏报到皇上那儿。天子一怒之下,把那人赶出了翰林院……不过听说如今在老家他也混得不错……

  人的际遇,有时真是……

  派人将喝得酩酊大醉的钟澄送回家。庄翰林踱进书房,展开宣纸,提起笔来……

  第二日,庄翰林之妻倪氏,前来跟钟家主母杨氏,商量迎娶新人的事。后者压着满腔的酸意,把崔妈妈派给她,供其差遣。又把女儿的乳母洪妈妈,带在身边使唤。

  午后,妙如派人暗中请来庄家伯母。借口白三娘当过她的师傅,想请她在此事上,顺便照顾下白家的生意,还暗示不要让白绮本人知道了。

倪氏心领神会,心中暗叹:早就听说这小丫头聪慧过人,又懂得体贴他人。命怎地就这般苦?!摊上个不容人的继母,福气终究有限……自己女儿,比她还大上两月,整日只知耍娇顽皮……

  皇上这圣旨下得蹊跷,并没指明新人宋氏,是以何身份嫁进来的。只把钟父嘉奖了一通,借口为忠臣留嗣,赐给钟澄的。

  等杨氏回过味来,心中暗叫不好。

  若以后宋氏生得子嗣,封诰命都是有可能的。毕竟她是皇上亲自指派,为忠臣留后有功……若是一招不慎,被钟家出了妻,那她堂而皇之,就可能代替自己了……

  杨氏这才紧张起来,忙叫来崔妈妈。让她跟着倪氏时,好好服从安排,不可暗中使绊,惹出事端……

  这边她是顾及到了,她女儿妤如那边却出事了。

  妤如冲进浮闲居,一把将姐姐从轮椅上推了下来。指着她叫道:“都怪你,若不是老跟娘亲过不去,父亲又怎会再进新人?这下你高兴了吧?!”

  妙如的怒火也蹭蹭起来了。

  让织云把她扶到床上,理了理情绪,对妹妹反问道:“怪我?咱们至今无兄弟,此事怪谁?三妹的姨娘那时都快生了,失去亲娘和弟弟,她又该怪谁去?圣上下旨,谁能阻止得了?不要总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到底是不给谁留活路?我这腿……”

  妙如欲言又止,在妹妹面前揭发杨氏,似乎有些残忍……

  “你有功夫为难姐姐,还不如去陪着母亲,开导开导她,让弟弟顺利生下来……”妙如实在不知拿什么话跟她解释:她们父亲卷进了政治斗争了,在他成为杨家女婿时,就已命中注定……迟早要发作。本来还可以及时抽身的……

  这日子过得太郁闷了,妙如觉得自己快炸开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遁入空门,一了百了。

  这念头刚起,灵慈寺的慧明大师,她师叔就找上门来了。

  终于等来一丝阳光!

  妙如让人把她推到前院,要亲自接待这位待人厚宽,扶危济困的长辈。

  “师侄,这是怎么了?短短一年不见,怎的腿也摔断了?”见她坐在轮椅上,慧明大叔怜惜望向她,问道。

  他满脸风尘,一身僧袍已经破旧不甚,胡子间已有几根染白,精神状态却还是不错的。

  吱吱唔唔乱说了一气,妙如把真相遮掩了过去。接着就让秦妈妈为他在外院找间厢房,安排他清洗歇息,回头又派人去请示母亲。

  落日时分,从翰林院回到家中,钟澄听闻女儿师叔来京的事。特意前去看望他,妙如也尾随而至。

  宾主一番问候,妙如这才得知,她的信师叔根本就没收到。此次进京,师叔是要前往长白山,路过京城顺道来看望她的。
“师叔可听闻过云贵之地,某些部族的巫蛊之法?”妙如有些担忧地问起此事。

  “听过,还中过!此次入彝寨,师叔就在无意间中过蛊。后来还得亏慧通师兄出面,请来彝族中的大巫师,才解得蛊毒,捡回条性命!”慧明大师一脸余悸和后怕。

  听到他不仅亲眼见了,自己还中过,最后还治好了。妙如心中大喜,忙把汪峭旭父亲的症状和当年的一些往事,挑挑拣拣地说与了他听。

  “此种蛊毒,正是贫僧遭遇到的,采药时无意中闯进一座古墓……”接着,就把当时他中蛊的经历,原原本本讲述给钟家父女听。

  “此蛊毒,是他们族中不传之密,只有头人贵族才能接触到。若不是无意间闯进某首领的墓穴中,也中不了……”

  讲的人说得跌宕起伏、惊险万分,听的人目瞪口呆,连叫刺激。

  妙如暗中感叹,这跟前世听的《鬼吹灯》《盗墓笔记》等探险小说一样精彩。这还是真人版!虽说那些盗墓小说,有不实的地方,师叔所讲,还是证实了些东西。出家人不打诳语,真让她窥见神秘古墓的一角了。

  随即她又想,旭表哥他爹真是幸运,若非师叔这段奇遇,估计他此生都醒不来了。

  当即,妙如就遣人给汪峭旭送了信。

  次日,刚吃完朝食,就听见秦妈妈告诉她,长公主亲自到钟府,来请慧明大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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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07:03 PM |只看该作者
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六十九章 苏醒

  

  当日,搭乘长公主府的车辇,慧明大师就去了掇芳园,在那里住下来。

  没过几天,妙如就听说,汪峭旭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大姨父,苏醒过来了,还能认出家中的亲人。

  又过了十来日,慧明大师来钟府向妙如辞行。他要继续前往长白山云游,寻找一些珍稀药材。

  妙如极力挽留他,慧明师叔笑了笑,谢绝她的好意:“师叔乃方外之人,本不该在凡尘俗世间呆太久。与净昙是有段师徒缘分,故而来看望你一番,顺便检查检查,教给你的医术,都忘干净没有?!”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有些赧然地低下头。

  “在此处已耽搁不少行程,师叔若再不动身,等赶到那里,大雪都要封山了。就此别过……”说完,朝钟氏父女施了一礼,念了句“阿弥陀佛”,就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干瘦有些佝偻的背影,妙如的眼睛有些湿润。

  师傅和师叔两人,是世上少有,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可她却眷念红尘,没能侍奉在他们左右,还老麻烦他俩……

  未过多久,汪府的管事就带着丰厚的礼物,上门来向她跟钟澄致谢。

  妙如坦然收下礼物,放置在一边,继续练着自己的画。

  秦妈妈见了,忍不住夸她道:“还是姑娘心善,若换了别人,没说装作不知情,不加理采。跟她那边的亲戚,不成为仇人就不错了……”

  妙如淡然一笑,解释道:“非是我多么的心善。大姨跟旭表哥他们,跟母亲的作派为人,是两回事!没直接的关系。她是她,人家是人家。妙儿虽说做不到以德报怨,恩怨分明的道理,还是懂的……”

  她为人处世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穿越到小妙如的身上,很多时候她的行为,自己看起来,都觉得有些分裂。

  小妙如的身份,就好像是她的职业角色。扮好此种角色,她得忍着继母和妹妹,毕竟一个是长辈,一个比她小。与她们之间的恩怨,就当是职业带来的好了!

  就好比空姐这类服务型岗位。被无理取闹的乘客无故漫骂侮辱,作为有尊严的个体,难道她们心中,就无怨怼?

  但还是得笑脸相迎,职责所在罢了!社会角色赋予的责任和规范,让她们必须收起个人情绪,露出让乘客感到舒适放松的表情。

  面对杨氏隔三差五的发泄和陷害,妤如不时的无理取闹。容忍她们,是小妙如这一身份的立场使然。既然借了此具身体,就得代她受过。一不小心,就被指责成忤逆不孝了。

  有时也会同情可怜她们,二十一世纪来的成熟灵魂,冷眼旁观者的心态作怪罢了。

若是真的伤害到所关心的人,她也是决不手软的。布局找棋子制衡,留后手以备将来反击,这些事,她一直暗中在做,有些连父亲都并不知情。

  可妙如的善举,看在旁人眼里,意义却是不一样了。无形中,给她意外带来了好的名声。

  自从汪家姨父醒来后,长公主府几次派人来,想接妙如过府小住,都被她以腿伤未愈,婉言推掉了。

  渐渐地,外面竟传起钟家大姑娘小小年纪,品行高洁,谦逊有礼,施恩不图回报,以德报怨什么的……

  听到此类传言,妙如哑然失笑:果然立场决定态度。

  自己还没怎么着呢!

  当时的情景,只是让她想起前世的父亲。对旭表哥的悲恸感同身受罢了!

  就像让她穿越过来的那次事件一样:救那被歹徒挟持小女孩,是不想看到她父亲,做出令人失望的选择,让世上又多了个受伤的幼小心灵……就是那一瞬间的热血和冲动,才使得她改变了人生轨迹……

  从汪家人那里传出的好口碑,作用是明显的。再看到杨氏时,能真切感受到面对她时,对方那种不自在的愧疚表情。和急于修补关系的讨好,这讨好中,多了些诚挚,少了几分刻意……妹妹妤如,也扭扭捏捏地想跟她和好……

  就连新进门的宋氏,望向妙如的目光中,也满是欣赏和敬意……

  自从新人进来后,杨氏果然收敛了不少,整天呆在华雍堂里不出来。

  宋氏却是极为知礼,每日辰时到华雍堂请安,用膳时站在杨氏身边伺候,一副事事以她为尊的模范妾室形象。

  后来妙如听说,宋氏是内务府去年从民间采选进宫的秀女。

  她家中父亲也中过举人,曾补过州所吏目一职。本人通晓文墨,写得一手好字。

  长得也是标志动人:秾纤合度的身材,一双澄如秋水的明眸,顾盼婉转。定力不够的,见了怕是挪不开眼睛。娴静时,却是另一番风情,身上的书卷之气,让人不能忽视。

  妙如心中暗想,杨氏算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看来坐在那张龙椅上的,也非无能之辈。送来此人前,想是花了一番功夫挑选。明摆着,这人是按照钟澄元配林氏的模样,挑选出来的嘛!

  虽然她没亲眼见过,在春晖斋里,也是见过林氏的画像的。从林大舅的描述中,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妙如可以肯定,林氏应当就是此种类型!

  对于两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妙如明智地保持着壁上观的态度。

  要避祸的想法是很美好,可现实未必如她所愿,人家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妙如腿伤愈合,才刚开始行走,杨氏就提出要教她学学管家。也好在自己月子里,家中之事有人帮衬。

钟澄却提出把事交到宋氏手里,让她带着女儿打理起来。妻子还是安心养胎的好!

  杨氏并不让步,坚持说此乃当母亲应尽的责任。

  各方最后妥协的结果,宋氏带着妙如学管家,杨氏派步摇跟在大女儿身边帮着打下手。

  妙如无言以对,还是没摆脱不了当夹心人的命运!

  如今她每天安排是,早晨和妹妹们一起进学,跟韩夫子学些诗词歌赋。再就是在新来师傅的指导下,学些女红针线。下午由宋氏带着她,打理后院的庶务。

  钟府的生活,日趋平静起来,钟澄前段时间板着的脸,也恢复了些许笑意。自从新人来后,杨氏一直紧崩着的表情,也开始有些冰融……

  变化最大的,还是三姑娘婵如。

  以前大姐再怎么护着她,鼓励她,婵如都改不掉唯唯喏喏的性子。

  新人进门后,钟澄作主将女儿交到她手里抚养。宋氏天天把她带在身边,体贴入微地照顾她。婵如胆小怯懦性子,也开始有好转的迹象。

  看在眼里妙如心中暗叹,看来母爱,是任何其他人的关心代替不了的。望着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她不禁想起杨氏,又想起白三娘。

  如今虽是养着胎,可她们几个的一举一动,杨氏暗中都派了眼线在留意着。

  听到府中上下人等,对宋氏为人和气度交口称赞,她心里难免就有些酸酸的……

  在妙如看来,宋氏极力想表现得,比正室更抢眼。

  对庶妹婵如的照顾,对下人的宽仁,对府中事务井井有条的打理,对外的待人接物,对正室的恭敬谦让,无一不体现着,一个良好教养,心胸宽阔的合格主母的风范。

  虽未说出口,在大伙心里,都暗中比较过的。反映言行上,多多少少落了些痕迹。落在杨氏眼里,颇不是滋味,也开始回顾她以往的言行……

  宋氏虽有皇上的撑腰,在宫中教养过一年才嫁过来的。身上难得无丝毫“上面有人”的骄纵之气。在杨氏这个正室面前,做小伏低,让人找不到一丝错处。杨氏心中纵然有火,也揪不住任何把柄,来发作她……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钟澄的态度就颇令人费解了。

  游走于两个女人之间,他并没有偏爱哪个。对待杨氏,较之以前反倒多了些额外的关心。来看望她频率也密了起来。这是让杨氏唯一欣慰的地方。

  不过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最近一段时间,钟澄他也变了不少。

  自从上次告诉她,偶遇圣上的事,妙如发现在他眼中,开始失去某些东西,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只是某次,无意间发现父亲眼底的厌烦之色,她才明白过来。

  那次是问候完杨氏身体状况,他转过头来,在那张脸上,妙如捕捉到一闪而过厌弃的神色。

后来,她又暗中留意过他跟宋氏相处时的情形。跟对杨氏不同的是,父亲自始自终,都是副暗中戒备的表情。

  妙如知道,有些事已经发生变化了:以前父亲无论对亲人,还是厌恶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内心真实情绪的反映。如今的他,学会了隐藏真正的想法,朝着成熟政客的方向,一日千里的在蜕变……

  想到世上又多了个戴面具的人,少了个待人真诚,为人澄明磊落的尊长,妙如心底的失落感,别提有多强烈了。

  从淮安到京城,对她们一家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开始?她也弄不清……

  自宋氏进门后,钟澄再也没提起过辞官回淮安的事。

  是了,既然恩怨纠葛早就曝光于上位者的面前,又何须再遮遮掩掩,担心被人利用呢,都已经成这样了!

  对父亲的转变,妙如心里有些理解了,虽然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如今这情势,只有变得更成熟,更有能耐,让自己更有利用价值。两派彻底决裂开火时,才会顾及他的立场,能多些依仗来自保也是好的。

  亲人的安危,怕父亲今后唯一操心的事吧!妙如尽量把他朝好的方面想。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杨氏待产的日子。

  家中杂事交给宋氏打理,杨氏又派步摇,以帮衬女儿名义,跟在旁边监督。三方形成微妙的制衡之势。几个月以来,钟府内院一直风平浪静,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安宁平和的景象。

  杨氏的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就是杨家请来的妇科圣手刘太医,对她的健康状况,也是赞不绝口。

  日子越近,家里中气氛越是凝重,全府上下都开始紧张起来。

  杨氏和妤如自不必说;杨家为女儿备了好几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早已进驻钟府内院;钟澄这些天,也比往日回来得要早些;宋氏和妙如两人,更是如临大敌,生怕出了纰漏,成了怀疑对象……

  因受孕时间比较好确定,杨氏的预产日也跟着容易推算了。这些天,钟府上下神经都崩得紧紧的。

  那天,妙如跟着宋氏,正听着管事婆子们的汇报。正院里杨氏身边的婆子谢三家的,匆匆赶来禀告,太太发作了,得赶紧派人通知老爷和杨家人。

  就在此时,旁边的宋氏站起身来,正要走出去。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她身边的姜嬷嬷一把扶住……

  妙如忙关切地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宋氏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推说可能是累着了。

  姜嬷嬷却插嘴道,这两月她那个都没来,会不会是……话音未落,宋氏在一旁呕吐起来……

  妙如见了,脸色大变。

  忙吩咐织云,赶紧去通知正在衙门当值的父亲,让步摇跑到自己的浮闲居,叫齐所有的下人,开始分派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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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07:04 PM |只看该作者
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七十章 镇场

  

  从宋氏手中,接过分派事务的对牌,妙如随后就吩咐院里的管事,速去帮她请个郎中。

  劝宋氏好生歇着,妙如领着一帮人,就回了浮闲居。

  到了自己院里,那儿早已经候满了下人。

  带着步摇,妙如站在台阶上面,指挥若定:去杨家送信的,派人到厨房,监督烧水和煎药的,在垂花门口守着,往内院报信的,安排人守着出了状况的宋氏的……

  钟府的下人,惊异地发觉,主持起大局来,大姑娘完全不像这般大的孩子。

  跟主母杨氏相比,气势都不遑多让。

  难道宋氏能耐如此大?调教起人来,这般厉害?

  好像也不对,之前赶走海奎那次,洗清自己嫌疑时,她也是这等派头……

  不一会儿,织云赶了回来:“老爷的同僚说,他跟着圣驾去西郊了,怕是要到傍晚时段才能赶回。”

  “大姑娘,奴才去杨府请老太爷,也不在家中!老夫人随后就到……”莲生此时也赶了回来,在一旁禀报道。

  “奴婢特意找人多问了一句,翰林院的人说,杨老太爷也跟着一起去了……”织云补充道。

  妙如心中真犯嘀咕:怎么回事?一不在了,就都不在了!怎会此般凑巧?

  没办法,她只得带着婆子丫鬟们,赶往杨氏的院子里,先镇镇场子。

  杨家派来的几个接生婆,在崔妈妈的带领下,早已抬着杨氏,进了先前预备下的产房。

  院里的仆妇们,来来回回,马不停蹄,一片匆忙景象。

  产房里传来杨氏阵阵的喊叫声。

  ……

  “大姑娘,崔妈妈要我来取老山参……”玉簪跑了出来,向她请示道。

  让步摇取出对牌,妙如又派了织云陪着她,到库房里去取。

  过了一会儿,杨氏的叫声更大了,有些嘶声竭力的感觉。

  “……那谁……去煎催产药……”杨氏身边另一个大丫鬟华胜跑了出来,朝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指派道。

  “什么催产药?拿来给我看看……”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东面传来。

  “……大姑娘……”华胜这才发现,妙如就坐在院里的石桌旁。

  慢慢地蹭过来,她犹豫犹豫地答道:“……这是产婆带来的……”

  “太太精神快不济了,产婆们怕她熬不住,想赶紧让小少爷出来。说是不能这样让她睡过去了,羊水干了就……”边说,颇不放心地还边望了她一眼。

  妙如没听她那些解释,执意要看那包药。

  华胜只得递了过来。

  谁知妙如并不是伸手去接,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步摇:“把药包打开,让我闻闻……”

步摇照着她的话做了,只见她检查过后,就派身边的丫鬟莲蕊,跟着华胜去煎药……

  非是她要揽事,多此一举!

  母亲贴身丫鬟中,像步摇一样,有那般心思的,恐怕不只一个。

  杨家高门大户,那帮陪嫁丫鬟,心气都高得很,怕还有头脑不清醒的,心怀妄念……

  “怎么回事?全府上下就派个孩子在那主事?”冷冰冰的话语从院门口传来。一个有些眼熟的婆子,扶着崔氏赶了过来。

  忽略她语气中的不善,妙如朝她行了礼:“见过杨老夫人!”

  然后,一脸地无动于衷地立在一旁。

  “问你话呢?对长辈就这种态度?”满脸的不耐,崔氏的声音中充满戾气,任谁听了都会不爽!

  妙如暗含讥讽地答道,“回老夫人的话,咱们家主事的人,本来就少,几个月前,还亏得皇上体恤,才多了个人。若祖母还在,也至于让小女出来张罗……”

  听闻此言,崔氏哑口无言。随即她又想起,这小东西,不久前还帮着救醒过大女婿,也不算一无是处!脸色才缓了缓,朝她摆了摆手:“不是说你!”

  崔氏接着问:“宋氏呢?在你爹面前,平日不是挺能表现的?”

  妙如答道:“她晕倒了,听身边嬷嬷的意思,好像也是有身子了,妙儿自作主张,让她歇着去了……”

  崔氏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哼了一声,阴阳怪气说道:“怎么这般的巧,恰好选在今日晕倒……”

  妙如腹诽道:“那是你女儿常干的事!知道你们一家都是大麻烦,人家借机躲祸,也是情有可原的,怎地就不能晕了……”面上却不露半分,也没去接话。

  见她不搭理,崔氏也没多作纠缠,朝着产房走了去……

  妙如心中暗叹,原来杨氏的性子,是随了她母亲,可汪夫人也是她生的,为何差那么远呢?

  守在产房外的妤如,一见到外祖母来了,忙迎了上来。

  还没走进产房,崔氏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初啼声。

  “生了?”妙如心中一喜,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冲进房间,崔氏忙迭声问起:“是男是女?是男是女?”

  产房里的接生婆子们抢声答道:“是个小公子……”

  听得此话,崔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高声打赏众人:“屋里的,今儿个人人有赏,费妈妈,把咱们带的银锞子,赏给她们……”

  外面的妙如,听得里面喜气洋洋的声音,就知道杨家得偿所愿了。不知是该替杨氏高兴,还是该为父亲忧虑……不过,新生命的到来,毕竟是件让人欣喜的事……

  徘徊在产房门口,妙如不敢进去。

  里面产婆们、丫鬟们的吉祥话、恭维话,可劲地往杨氏母子身上堆:

“太太真有福气……”

  “是啊,没见过生得这般顺的!”

  “小公子着急出来向他娘问安来了……”

  “太太如今有儿有女,恰巧凑个‘好’字!”

  “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妤如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

  “老夫人,不好了,太太下身大出血,止都止不住……”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把刚才的喜庆气氛一扫而空。

  “雅儿,你觉得怎么样?”声音中带着颤抖,崔氏问完,就忙向产婆们问计。不一会儿,就冲出了产房。

  “大夫呢?你没安排大夫先备着?”语气里满是怒意,崔氏质问妙如道。

  忽略她语中的情绪,妙如用眼神示意跟来的步摇:“老夫人问你话呢!请的大夫呢?”

  “奴婢见太太顺利产下麟儿,打发他先去梨清苑了……”说到后面,声音几不可闻。

  “还不快把大夫给我请回来……”崔氏咆哮着。

  不一会儿,那大夫背着个药箱,匆匆地赶了过来。跟着她进了产房,许久都没出来……

  把外头的妙如,急着团团转。

  她再怎么不良善,好歹是条人命……

  若是杨氏此时真的出了事,这责任,杨家人肯定会让她跟爹爹背,毕竟双方宿怨已久!

  明眼人都看得出,爹爹投靠圣上最好的法子,就是……

  这段时间以来,又是她在跟宋氏管家。好巧不巧,宋氏临阵又出了意外……

  没过一会儿,钟澄跟杨景基,还有以前来过的刘太医赶了过来……

  见到女儿一脸愁苦,在院子急得来回走动,钟澄慌道:“不是说顺利生下来了吗?又怎么了?”

  “大出血,大夫进去一盏茶的功夫了……”

  听得此言,杨景基忙把带来的太医,送到产房门口。

  一道森寒的视线射到她身上,妙如抬起头来,接过那道目光,坦然跟他对视。

  身正不怕影子斜!

  妙如腹诽道:“以为人人都像你家人一样,把别人的性命不当条命?”

  然后,她不禁埋怨起父亲钟澄来:爹爹怎么胡涂了,明知他们看女儿不顺眼,为何还要让她趟进浑水中,就是要跟着学管家,也不急于一时嘛……

  “杨大人,令嫒产后大出血,怕是快不行了!晚辈带来的药剂,都止不住……”说着,刘太医也跑了出来,向杨景基汇报道。

  抱歉地望着这位权势滔天的首辅,让他清楚现在的情形。

  杨景基神色大变,急忙问道:“有何药能管用的?老夫派人去找!”

  “来不及了,就是寻到,怕也救不及了。除非有今年春上西南进贡给圣上的‘金不换’,一炷香内取到,才管用!否则……”他吞吞吐吐地倒出实情。
杨阁老面上也有犹豫之色,进宫请求皇上,就是能赏下来,这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赶不到。他不禁瘫软在院中石凳上。

  “不知为何,在产房中闻到股红花的味道……”好死不死地,太医补充了句致命的。

  杨景基眯起眼睛,望向钟澄父女的目光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见此阵仗,刘太医匆匆赶回产房,怕波及到自身。

  妙如头皮发麻,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被人钻了空子!

  是谁要栽赃她父女俩?

  此时不是能跟他决裂的时候,杨氏若不在了,爹爹会不会背上谋害正妻,忘恩负义,见风使舵的骂名……

  妙如的汗滴掉了下来。

  “金不换?”她口中不由得念叨起此名。

  怎么这般熟悉?好像前不久听过!

  可她半年来没接触过新的草药啊!不像是以前背的,那些她都熟……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也没多想,她转身跑回自己院子里……

  见她招呼都不打一个,就避开了。

  杨景基气得发抖,移到产房门口,不住地打探里面的情况。

  没过多久,只见妙如冲了进来,朝着院子里那翁婿俩,兴奋地喊道:“我有‘金不换’,上回师叔给我带了些……”

  一把抓住她拿药的手臂,杨景基的手掌抖得停不下来,看完后赶紧放下,把小姑娘推到产房里:“快去,快去,交给刘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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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07:05 PM |只看该作者
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七十一章 风向

  

  掇芳园的听松轩,时逢霜秋,满坡的松柏苍翠间,不见丝毫衰败之态,菊枫点缀其中,如火似橙,绚烂无比。

  荣福长公主跟一位中年贵妇行坐于其间,聊着京中的奇闻趣事。

  “……说起这个,最近坊间流传一个故事,倒跟公主您亲家有些关联……”

  “哦,说来听听,弘儿醒来后,跟外面没怎么来往了……”

  “想来没人敢告诉您。咱们相交多年,还是由我来提提吧!省得您被蒙在鼓里……若污了您耳朵,或让您婆媳生隙,可不能怪罪于我……”

  “放心吧!影娘一向洁身自好,这些年也算劳苦功高了。不会因娘家之事,迁怒于她的……”

  “话得从五月说起,圣上不是找到了钟御史当年的遗孤吗?还追封了他父亲,为其正名。见他年近三十,也没个子嗣传宗接代,特意送了个美人,让钟家好开枝散叶……钟探花家中几个月来,妻妾和睦也算是相安无事。谁知到他正房太太临产时,出了桩公案……”

  “是何公案?不会又是乘临盆,妻妾相害的老戏码吧?”

  “若是平常的妻妾相斗,也不是什么奇事!说是那正室杨氏,就是贵府那位的亲妹子。怕自己生的又是个女儿,被皇上赏的美人抢了先机。就偷偷备下红花粉,等听到那边有消息了,好暗中下毒手……”

  “这也忒大胆了,就不怕连累她父亲的前程,圣上送的人她也敢……”

  “谁说不是呢!杨首辅家的此女,素来以胆大著称,前些年传得沸沸扬扬,宁王府后院撞破私情一事,还不就是她闹出来的……邱曾两姓亲家差点变仇家……”

  “当年之事,也曾听说过,那时还庆幸我家弘儿,娶的是长女……”

  “本来是打算暗中行事的!她吩咐贴身丫鬟,接到后偷偷收了起来,等临盆后看她生的是男是女,再作计较。谁知老天有眼,那丫鬟准备藏到自己住处时,途中被另一丫鬟撞了下,药包跌进了井里……”

  “哟!那整口井岂不是要封上,都不能用了,万一有人此时怀上了……”

  “就是说啊!圣上送的美人,还真就身上有了。奇事就出在藏药的丫鬟身上,也不知她主子是怕露了口风,被人发现了不好交待,竟没告知她是包什么!等她想捞上来,药粉遇水即化,加之杨氏此时发动起来要生了,院子里的人手忙脚乱的,她就丢开了此事……”

  “孩子平安生下来没,可别是自己喝下去了!”

  “要说,那杨氏也还算走运。早知那几日待产,厨房的水缸都装得满满的……到那天下午用得只剩小半了。产前煎药和煮物的井水,都还是干净的。孩子生下来倒没事,可后来清洁身体擦下身用的水,却是刚打上来的。结果就出了大事,差点救不回来……”

“这也算她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旁人!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就更奇了!多亏了她那继女,及时地献出了珍稀宝药‘金不换’,才让她捡回性命。而那孩子曾被她后娘,几次三番差点害了性命,才九岁啊,就能如此仁义懂事……”

  “你所说的,可是妙姐儿?”

  “具体叫什么,记不清了,只听说那药,还是前段时间,她一师叔从西南带来的……”

  “就是她了,我家弘儿能重新醒过来,也多亏了她那位师叔。这孩子确实可人疼!听旭儿说过一次,就记在心里,想方设法替弘儿寻医找药……老身竟不知,她在家中过得如此艰难……还以为杨氏对她好,才会投桃报李,主动为她大姨操心的……”

  “谁说不是啊……小小年纪就懂得以德报怨。听说平日里,也是个极乖巧,让人省心的孩子,不知怎地就碍了她继母的眼……那杨氏害人不成反伤了自己。这也算人们常说的‘报应不爽’了!”

  贵妇凑近长公主耳边,窃窃私语道:“听说那钟家,先前既无妾室,也无通房的。想来是杨氏太霸道。没想到,连个元配正儿八经留下的女儿也容不下……有传言说,年初钟探花本打算要纳妾的。结果这孩子,在新人进门的前两天,突然掉下山崖,纳妾之事随后也不了了之。听说此事,也是杨家跟崔家做下的……”

  “这事是哪天出的?”好似想起了什么,长公主心头猛地一惊,抓住她的手掌急切地问道。

  “就是三月中旬,宁王府开春宴那日,说是从席上回来的路上,驾车的马匹发了疯……”

  后面说些什么,这位尊贵无比,曾经风光一时的帝国公主,被称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心头的血液,逐渐变得冰凉……

  当晚,掇芳园长公主起居的万禧堂,几个人影兴奋异常地走进去,最后垂头丧气地被赶了出来。

  后来里屋的卧室间,传来长公主前所未有的怒斥和妇人的认错声……

  不久,京城官眷间开始流传一个故事——“九龄童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救继母”

  故事中那继母,害死怀孕小妾、气死婆婆、对继女两下毒手、逼相公不准纳妾、害人不成,差点丢了自己性命……

  渐渐的,故事传播的范围扩大开来,茶馆酒楼说书的,也将此事编成段子,不过主角换成了杨氏……

  作为里面反衬女主的重要角色,妙如被描述成心地善良,身处逆境,还保持着一颗悲悯之心的苦菜花形象。

  弱势孤女其他一些鲜为人知的事迹,也被好事者挖了出来。像什么船上勇救落水小公子;以德报怨,义助继母娘家姐妹……

  妙如一下子成了传闻中的焦点人物,有点像前世见过的,热点绯闻中的当事人,见到记者就要躲,拿一些语焉不详的话,来回应公众的疑问。
前世作为一文艺青年,她最反感的,就是那种高大全的造星运动……如此狗血的“传奇”故事,听在妙如耳朵里,像听《三言二拍》别人的故事,那些臆造出来,拔高她形象的赞美,让她哭笑不得……

  在京中识得她的朋友熟人,纷纷上门造访,想打探一手真实内幕消息。傅红绡、白三娘、薛家母女、谢程氏、庄太太倪氏……接三连二地来安慰她,妙如解释得口水都快干了,不胜其扰……

  不久,就有御史开始弹劾杨首辅,说教女不严,祸害忠良后裔……

  也有人出来指责钟澄,说他治家不善,悍妻迫害亲女、子嗣和妾室,竟然不予理采,装聋作哑……

  一时间,无论在民间,还是朝堂上,钟、杨两府的当家人,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对别人家后院的八卦,通常人们会莫名兴奋上一段时日。更何况是朝堂上,纵横十多年的风云人物?!

  他们家中的阴私,以前因权势过大,被捂得紧紧的。如今有那不怕死的,胆敢曝了出来,大伙像吃了兴奋之物似的,茶余饭后消遣时,没少拿来当谈资。

  坊间期期艾艾传了小半个月,才传到天家耳朵里。

  圣上开始不信,责令礼部尚书查实。得了众多证人证言的确认后,皇上发出了申饬。以教女不严,祸及忠臣子嗣,有伤德性教化,在社会上造成恶劣影响,勒令杨首辅闭门思过。

  此乃玄德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向权臣杨景基开炮。政治触角敏感的朝臣们,觉察到风向开始有些不对了……

  三年前他暗中指使门生,请封荣福长公主之孙为定北侯世子。那次试水,对圣上的容忍和朝堂上群臣的格局风向,杨景基还是自信满满的。

  一年前,兵部借改革的名义,收回小舅子崔氏兄弟手中的部分兵权,让他顿时心生警觉。

  再到上个月,吏部胡尚书,他的头号拥趸,被人参了一本。说他暗中卖官鬻爵,结党营私,被下了刑部大狱,才让他真正感到危机四伏。

  此次公然的申饬,让这位老谋深算的权臣,对皇上的态度,开始越来越明了……

  当然,他也非软柿子,岂是能任人揉捏的?!十几年的细心经营,哪会等在那里坐以待毙?!

  虽未上朝听政,朝堂上的一举一动,没有能瞒得过他耳目的。

  随后他就组织了党羽,攻击政敌的女婿谢尚书,想把水搅浑。说他们工部尸位素餐,江淮一带的水患,长期得不到解决。程太傅之婿谢安良,年初被擢升为尚书,不过他在侍郎位置上,坐了近六年。

  朝堂上党派间的相互攻讦,从来就没停止过,算不得新鲜事。而钟府内院,却由此事引发了较大的变动。

杨氏指使人暗备红花的内幕,在妙如侦破下,由玉簪亲口抖出。当场见证的,除杨氏之父和刘太医,还有庄翰林。

  玉簪不仅供出了此次是杨氏授意的,还提及四年前何姨娘之死。又查出与杨家素有往来的药铺,当日售出药材的去向的记录。

  杨氏害人不成反害己的事情,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在外面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府里的管家权,无可争辩地,被钟澄移交到了宋氏手中。

  头几个月由大女儿代为打理。等宋氏的胎坐稳了,管家之权才交给她,妙如则到一旁躲清静去了。

  如今她成了坊间的名人。妙如心里颇不是滋味,重视**的现代灵魂,谁愿意将自己的过往私事,曝露于阳光底下?成人家茶余饭后谈笑的话资!

  自从献出宝药,救了她一命,又在众人面前,戳穿了她的图谋。对妙如这个继女,杨氏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两人间的恩怨纠葛,实在太复杂了,见面时双方都尴尴尬尬的。

  当初大费周折,不让她跟到京城来,果然是对的,不然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惜那法子没成功!

  杨氏心中暗想,随之又否定了这一假设。

  这样也还是挡不住坐在龙椅上的,往相公身边塞人。若没那小东西在,能否顺利生下儿子,还是很难讲!宋氏也不是省油的,若没人在旁整日盯着,说不定出事了都找不到原因……

  短短才一年时间,当初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继室,如今不仅街头巷尾都知晓了,还被人冠上“毒妇”的称号。

  还不如当初什么都不做!

  这一生她是不作什么指望了,可妤儿还小,以后怎么说婆家?仪儿才刚出生,长大说媳妇……她不敢去想象。

  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可买?她宁愿少活十年去换!

  想买后悔药的,不只她一个,妙如也暗中自责,没料到后面闹得那般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当时刘太医还没离开,义愤之下的杨父,要钟家父女当场给个交待。

  妙如知道,若她不当场洗清污名,在这家中,她是呆不住了,可能对方就是这个目的。

  她只得再进产房查找线索,顺藤摸瓜才确定,是水源的问题。召集全府家丁、仆妇和丫鬟,连番审问,揪出陪家丫鬟玉簪,最后杨氏也答不上来红花粉的正当用途。恰好此时父亲同僚庄翰林前来家中探访……

  里面的巧合,让妙如至今都仿佛在梦中,完全不敢相信都是真的,过程太过顺利,总觉被人暗施了援手……

  此事闹开后,长公主一家,跟杨氏和杨家人也少了来往。

  倒是妙如因救人有功,反倒被她家当成亲戚走动,长公主经常亲自命人送礼物给她,还派人要接她去家中小住,都被妙如婉言谢绝了……

  这关系太尴尬了,妙如不想再跟那边亲戚,有过多的牵扯,更不想刺激妹妹妤如……

  这中间发生了何事,杨氏心中是有数的:上次洗三仪式,最后见到大姐,说起婆婆不想她跟娘家有太多来往。话中的意思,上次小东西的堕崖事件,被长公主怀疑,大姐也有份参与……

  听说姐夫醒来后,长公主一改往日作派,拘着儿子在家静养。不跟朝中大臣有过多往来,一门心思在掇芳园内吟风弄月,不理俗事……旭儿也全身心投入,准备着秋闱……连大学士府外公家,也不常去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九月底。

  这日,妙如跟庄家姐妹约好,到香山的玉华岫,一起去看红叶。

  “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刚走到山道拐角边,树丛间突然窜出个身影,站在小姐妹们面前,对妙如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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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07:07 PM |只看该作者
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七十二章 关切

  

  道边站着个身着月白衫袍的少年,山风将他的头巾和袍摆,吹得四下摇曳,倒有几分衣袂飘举的感觉。

  “旭表哥,别来无恙!”边打招呼,妙如边朝他行礼。

  眼中的怜惜,像温泉水一样,从他眸子里倾泄出来,定定地望着她。

  妙如咳了声,他才回过神来。

  向汪峭旭介绍一同而来的庄家小姐妹。

  众人见完礼后,见他们还有话要聊,十岁不到的庄家长女青梅,指着前面的亭子,对妙如他们说道:“钟妹妹,我们先到亭子那边等娘亲,你谈完后再跟上来吧!”说着,牵着妹妹先行离开了。

  妙如点了点头,目送她们爬上那边山坡。

  “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汪峭旭又重复了一遍,眼睛凝视着她的表情。

  “你若愿意相信,就当是真的!但给我的那些夸奖和赞美,却有些失真!”坦然地回望着对方,妙如补充道,“我也有七情六欲,要真有那佛心,早不在红尘中打滚,跟着师傅出家去了!”

  “可还是救了她啊!为何此般谦逊?”眸子中闪着微芒,他好似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那是当时的形势所逼,若真救不回来,我们父女算是逃脱不掉了。”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妙如不大自在地应付道。

  这些话她也是头次跟人诉说,不想再有太多牵扯,尤其是眼前这位多愁善感的少年。

  父亲和杨家的结局注定好不了,何必扯上其他人,徒增烦恼和忧伤呢!听说他祖母如今连杨家都不怎么来往了,应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当时是投鼠忌器,并非以德报怨,不要把妙儿想象得那般好!”她又强调了一遍。

  面上有些讶然,想是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白,更没想到两家恩怨会……沉思良久,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妙如玲珑精致的脸庞,问道:“那么热心帮助我爹爹,联系师叔帮他救治,你是……爱乌及乌了?”

  “可以这样说!”

  听闻此言,淡下去的光芒在他眼中,又重新燃了起来。愣愣地望着她,像是等着她再解释一番。

  “你对爹爹的怀念,让我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想起父……祖母,她曾经也是那般对我……有些情感,早已深入骨髓。那些美好的过往,越想忘掉越是忘不掉!看到你也是这样,难免会感同身受……”

  原来那个“乌”,竟不是指他啊!

  爹爹是搭了那位老人家的光……

  汪峭旭神色有些黯然,眼底的落寞,让人忍不住想去安慰他。

  “你别这样,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情感,爱是如此,恨亦是如此!一切爱恨嗔痴皆有缘法,坦然面对就行了。妙儿不觉得有甚不对,人之本性如此,何必伤怀!”

不欲再提此事,汪峭旭问道:“最近还在练画吗?最近得了个画本,跟妹妹风格蛮相似的,回头拿给你鉴赏?”

  见他缓过来了,妙如心底松了口气,随声答道:“好啊,回头咱们以画会友!”

  说罢,向他施了一礼,顺势就朝亭子那边走去。

  看着她逃也似的跑开了,汪峭旭心里颇不是滋味。

  虽然祖母数次邀她到掇芳园小住,可后来她一次也没去过。本不是这般放不开的人,看来二姨的关系,真的影响了他们之间感情。

  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正如她刚才所讲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情感。

  那自己为何总喜欢惦记着她呢?

  觉得她可怜?跟妹妹映儿一样古灵精怪?

  也不对,对他的真诚,超出年龄的睿智和心态,还有她身上难以琢磨,迷一样的地方太多,吸引他想看看究竟……

  到了山间亭子里,庄太太倪氏早已等在那里,正指着山下的景致,跟女儿们介绍。

  见妙如来了,忙招呼她过去,也指来给她看。

  山脚下三三两两来了许多人。妙如好奇,问道:“玉华岫平常也有这多人来吗?”

  “当然不是,今日有玉溪社组织的诗会,刚才路过的邱家妹妹说的。”庄青梅解释道,旋即又偷偷朝妙如递了个眼色。后者一脸茫然,不知她是何意。

  过了不到一会儿,亭子里又来了对母女。跟倪氏一样,也都戴着帏帽。双方显然是认识的,倪氏跟她们聊起家常来。

  青梅却坐不住了,对她母亲悄声说道:“娘,青儿肚子有些发涨,想……”她面露痛苦之色。倪氏立刻明白过来,站起身要向那对母女告辞,想带着女儿找地方……

  青梅摆摆手,把她按回座位上,说道:“不用劳烦您了,让钟妹妹陪我去就成了,再让香檀在一旁跟着。”她指了指倪氏身边的大丫鬟。

  倪氏见那地方离这儿不远,香檀那丫头也是个稳重之人,就答应了。

  刚走到拐弯的地方,庄青梅料定母亲的视线看不见她了。牵起妙如的手,就往东边方向撒腿跑去。

  香檀在后面追着,正要喊出声。

  青梅停下脚步,一把将她的嘴给给捂住了,对她道:“咱们到诗会那边就瞧会儿热闹,别喊!若你能答应,回头那个镶珍的珠花就赏给你了。否则,前日你跟桑姨娘通风报信的事,想不想让母亲知道……”

  香檀浑身打了寒战,挣扎着点了点头。

  一番威逼利诱,见她答应了,青梅这才松开手来。

  丫鬟忙请缨道:“姑娘还是让婢子跟着吧!登高或递物也好有个帮手。”青梅点头答应了。

  妙如这才知道,先前她递的那眼色,原是早有安排。不过她心底也是想去看看。

说听京城此类诗会不少,不过都是年轻男子在参与。

  闺中少女们在家里,通常就姐妹间小打小闹。

  上次去宁王府,汪夫人拉着她躲在一边说体已话,也没看成那次的诗画会。像庄青梅这般想参与的小姑娘,怕是为数不少。以后若是二伯母把书院开到京城来,这也是个不错的活动。

  跟着青梅,两人躲到一丛竹林旁侧,偷窥那诗会上的动静。

  湖边热闹非凡,也有个垂髫女童在旁看热闹,还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女跟在年纪稍大的年轻人后面,想来是她们的兄长。

  见还有伴儿,青梅也想跑过去。香檀拉都拉不住,喊了出来:“姑娘,不能去!”

  闻声,几个人头朝这边转了过来,其中旭表哥赫然在列。

  见表妹拉着小伙伴朝后躲,一副想在撤退的模样,汪峭旭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

  “嵘曦,这两位可爱的小妹妹,是哪家的?也不介绍介绍?!”旁边一位身着湖绿色袍子的少年起哄道。

  “这位是我钟姨父的大女儿,表妹……”

  “就是那位被虐……”

  他本来想说“虐待”的,但转念一想,是姨父家的,那虐待主角岂不是他姨母……随即收了声。

  “踩在自家继母背上沽名钓誉,还敢出来见人!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爱的!”一位小少女出声嗤道,听在妙如耳中,只觉得她嗓音有些耳熟。

  “众人都怜惜没亲娘的孩子,独独茜妹妹为那女人撑腰。只怕所指的不是她继母吧!我那可怜的堂哥,在军营里,至今也不知怎样了!有人更出格的事都干得出,还能出来见人。钟妹妹被人亏待,为何不能出来?又非她的错……”另一个小少女出声力挺妙如。

  说完,还朝她点了点头,温声安抚道:“别怕,我那堂哥比你还惨,算是同病相怜了!”

  听闻此言,汪峭旭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有些后悔将她身份说了出来,让她独自面对眼前的尴尬,很难受吧!

  谁知妙如微微一笑,向那发难的小少女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回道:“谢谢你告之真实的看法,料不到,还有人竟会这样想!茜姐姐是吧!”

  见有人已经替她出了头,妙如也不想去揭她的底。

  就事论事地解释道:“‘沽名钓誉’好像用错地方了!本朝不准女子入朝为官,勿需举孝廉,选贤能的。钓哪门子誉?上无女性长辈怜惜教导,被广为人知,对未出阁的女子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吧?”

  “不过,小妹算是幸运的,身边倒不泛有仁慈长辈在爱护,良师益友的帮衬……”

  “你……”曹瑜茜说不出来。

  汪峭旭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望向两个当事人。

妙如脸上云淡风清,解释完后,仿佛再与她无关。

  少年暗自佩服她的定力,换作他,当众被奚落,做不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他上哪里知道,传得最盛的那半个月,妙如几乎天天要接待,来自亲朋好友的问候,这种尴尬场景见多了,早已不再新鲜了。

  大伙见没热闹可瞧了,又回到原来的主题,开始吟诗作对起来,好生热闹!

  见妙如始终不敢往水边走,汪峭旭小声关切道:“不敢在水边行走,是你小时候落水那次留下的阴影吗?”

  妙如心中一动,想不到他如此细心,这秘密谁也不知道,自从掉进湖里穿越过来,她就开始畏水……

  “算是吧!你看,父母都是江南人,我还怕水,好笑吧!”

  “我小时候也这样过,有次被扔进湖里,挣扎半天,最后还是被爹爹捞了上来。以后下水时,我都会告诉自己,会有人来救的,就不怕了!心不慌了才没顾忌,就会记起划水动作,吐纳的节奏……”

  “听起来蛮有道理的,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还得平日多加练习,家中并没地方……”

  “来我家练吧!映儿上回落水后,在我的指导下,从旱鸭子成长为小青蛙了……”

  小青蛙?哪有形容女孩子青蛙的?

  想起青蛙恐龙的,妙如不禁莞尔。

  “对了,妙妙你不敢下水,怎么听说你曾救过落水的谢公子?”

  “哦,那件事啊!不是我把他从水里救起的。他们捞上来后,以为没救了,我教了个法子,才活转过来。”

  “哦,什么法子,这么管用?教教旭哥哥!”

  “那法子要现场操作的,下回有人落水,我再教你吧!”

  “等有人落水,你都不在身边了,好妹妹,就在这儿教吧!”

  脸上羞成玫瑰色,妙如连连摆手:“现在不能教,要两人练习……以后教你妹妹,让她说与你听……”

  汪峭旭只得作罢。

  妙如心中暗暗庆幸:吓死她了!美男当众要她示范人工呼吸,这艳遇还真受不起!一不小心,就要被浸猪笼的!不对,他未娶她没嫁,算不得奸情,顶多只能算作私情……

  呸……呸……

  私情都算不上!生理年龄大她那么多,他娶妻时,她还只是个未长开的小萝莉。有听说跟九岁小姑娘,有私情的吗?

  想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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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七十三章 暗涌

  

  下到半山腰的时候,那里有个茶寮,庄太太提议先停下来歇歇。

  没过多会儿,侧面来了一行人,牵着坐骑来到茶寮外面。妙如见到其中就有薛斌,他牵着那匹白马停在了门口。上面的男子从坐驾上跳下来后,薛斌牵着马匹就到屋后去了。

  那男人在身边随从的簇拥下,进屋找了处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自从他进门后,堂里的茶客纷纷停止了讲话,愣愣地望着他。还不时有人暗中互相递着眼色。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

  看他身边随从的举止作派,还有他身上的气势,妙如心中暗自猜想,此人怕是来路有些不简单。

  一会儿薛斌就回来了,对那青年男子恭声禀道:“公子,绝影可能是秋燥伤了脾肺……”

  那声“公子”在妙如心湖中,像是扔进了块石头。

  难道是那天在山崖底下,另一位救她的神秘人?

  待她回过神来,正要仔细打量时,那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让妙如好生郁闷,他们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些了吧!

  回想起来,只记得那人二十出头,身姿高大挺拔,其他的,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正待静下心来回忆拼凑,只听得外头马嘶声响起,那群人离开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外面又来了一拔人。

  为首进来的,是位锦衣公子,玉冠博带,广袖长衫的。脸上满是骄矜之色,年纪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旁边的侍从伺候他,在刚才薛斌他们停过位置上坐了下来。

  跟在他后头的,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公子。

  待那人转过脸来,妙如赫然发现,竟然是妤如的小舅舅杨俊贤!

  那贵公子对杨家少爷嘱咐着什么,后者谦卑地连连点头称是。

  妙如的眼珠子都快给惊出来了。她何曾见过,杨家人能对别人那般点头哈腰的。

  好似发觉有人盯着他们瞧,杨俊贤猛地回过头来。妙如见了,赶忙躲到庄太太身后,低下头来装作喝茶的样子。

  他的眼睛在堂内巡视一周,并未发现不妥,又接着跟那人聊了起来,贵公子成了杨俊贤口中的未来小舅子。

  妙如心头一惊:难道杨阁老又攀上新贵了?

  不过,这也好理解!如今这形势,若不重新寻找盟友,覆灭时估计没人救得了他的家人。

  难道此人是某王府的世子?不然,杨俊贤也尚不了公主啊……或是有实权的某个公侯之家的继承人?也不太像啊!作为首辅之子,他何需巴结成这样……

  等那拨人离开后,庄太太带着小姑娘们,重新回到外面马车上……

  回到家中,钟澄把女儿叫进书房,交给她一封信。
原来是淮安二伯母的来信。她将在年底来到京里,和娘家亲人团聚。随便来望妙如他们一家。

  这是近来听到的,最让她开心的消息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妙如基本上都呆在自己院中深居简出,习字练画。免得到时谢氏来了,她的作品拿不出手。

  自从药粉那件事后,家中又新进了批丫鬟和仆妇。

  杨氏身边的玉簪,因那件事被杨家人接走,后来听说被卖往了山西。

  跟她一同被卖的,还有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不过玉簪总算是捡回了条人命。

  当初若不是有人替她作证,表明那药包确实是无意间被人撞落的,又有秦妈妈那群钟母留下的老人,证明之前何氏确实是被人暗害的。谋害主子的罪名若压下来,玉簪的性命肯定不保。

  后来杨家见事情闹大,都惊动天家了。他们也不敢把玉簪随便处置,只好打发到偏远山区了事。

  看在步摇、华胜这些同为陪嫁丫鬟的人眼里,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尤其是步摇,她甚至有些庆幸,当初听从了老爷的建议,婉拒杨氏要她当通房的安排。

  若杨氏生不出儿子,她们谁人还敢怀上?若是她儿子没了,就是让通房勉为其难有了,孩子降生之时,恐怕就是生母毙命之期。

  因此,当崔妈妈奉主子之命,替她操办婚事时。步摇心中反而松了口气,起码今后这条命,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能保住了。只要她时常保持着清醒,让自己当一颗各方都用得着的棋子……

  杨家近日也出了桩喜事,杨景基唯一的儿子,最近跟承恩伯的嫡次女订了亲。

  这承恩伯并非是别人,正是淑妃娘娘的娘家兄弟。

  承恩伯府石家崛起时间并不长,是前朝后期才发达起来的皇商。

  在先帝晚年,找门路托关系,冒着风险把嫡亲的妹妹,送进失势的太子府当姬妾。

  谁知她运气那般好,没过两三年,就替太子怀上了皇孙。

  太子元妃俞氏一族,在泰和三十四年,替太子顶罪被连根拨起,之后的继妃一直无所出。倒是出身商贾之家的石氏,替太子生了第三个儿子。因为这孩子,后来石家完全倒向太子一边,在继位的最后争夺战中,暗中资助,为他登位也出过一份力……

  作为拥立有功而崛起的新贵,且在有子的幸存后妃中,自家妹妹的份位又是最高的。承恩伯石敬难免飘飘然起来。

  上次赌的一把收获颇丰,让石敬对自己运气很是自信。顿生贪念,开始期盼得到更多收益,得陇望蜀起来……

  在某些人三寸不烂之舌的怂恿下,承恩伯答应,在杨景基复出之事上帮他一把。两家从此结为同盟,成了儿女亲家,这才有了后来那桩亲事。

待明年石家小姐及笄后,再正式进行嫁娶……

  朝堂的局势又开始诡异莫测起来。

  这些妙如都不知道,她也没太多心思关注那些。最近她正在忙着替傅红绡未出世的宝宝,画些可爱的动物形象,做成绣品。

  当然,她也曾给刚出生的弟弟钟明仪,做过两件围兜。可是杨氏一次也没让他穿上身过,妙如知道后,耸了耸肩,就再也不替他做了。

  虽然放弃了杨氏,钟澄对这儿子的关心,却一点也没减少。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每日出门前和归家后,钟澄都要花上些时间,和儿子呆在一起。

  慢慢的,杨氏对他也不再板着个脸了。家中气氛较之前几个月,开始略有些好转。

  在闺学中,钟家三姐妹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剑拔弩张的。

  某日,神威将军府的二姑娘薛菁发来邀请,请妙如去她家做客,原来是她的生辰到了。

  带着亲手做的小布偶当礼物,妙如跟庄青梅一起上薛家,准备替她庆贺芳辰。临行时,妙如拉着妹妹一道去,妤如扭捏半天,终于也上了马车。

  宴会进行到后面,妙如私下里跟薛菁提起,想见见在病中侍候过她的丫鬟和婆子们。说是给她们也带了些小礼物,感谢那几位的之前的照顾。

  叫来贴身丫鬟,薛菁吩咐了一番。没过多久,她们都到齐了。

  双方寒暄问候完毕,妙如让丫鬟织云,把带来的礼品,分发了下去。随后丫鬟蕙心领着她们几个,就欢喜地回去了。

  到最后,妙如姐妹跟其他小姑娘们,起身向主人家告辞。蕙心突然过来,偷偷拉住妙如,告诉她大少爷有请,正在书房里等着。

  跟着蕙心,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经过中庭,妙如来到前院的小书房内,薛斌单独等在那里。

  相互问候寒暄过,薛斌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就要妙如再给他画幅《奔马图》。

  “原先那幅呢?”妙如有些困惑。

  “被朋友强行夺走,不肯归还了!”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瞥了她一眼。

  妙如欣然答应下来。

  随后他又提起她画马的笔法,问起,若对照着真人作画,能不能也作出这般逼真效果?

  “当然能!不过小妹学画的时间并不长,水平还有待提高!等日后笔法纯熟精进了,定能作出更为逼真的画来!要是哪天落魄了,说不定还能当街替人画像,挣银子呢……”想起前世的街头艺人,妙如自嘲地说笑起来。

  书房里间,突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妙如心里暗暗一惊,原来里面竟还有人在。

  她也不动声色,装着什么都没听见,随后告辞就离开了……

  妙如走后,从书房里间出来个人影,正是那日茶寮里,跟薛斌在一起的青年。
“公子,看来那小丫头在画技上,还真有几分造诣,您看……”

  “让她平日在家里,多画画人像,练练笔法,待明年万寿节前,再安排她见见我那小姨……”那男子吩咐下来。

  说完,展开手中的奔马图,他顾自欣赏起来。唇边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口中却喃喃道:“这丫头还真有几分意趣,只可惜太小了……”

  然后对薛斌嘲笑道:“之前你费尽周折,都没从她口中套出半点钟家秘闻。害得暗部花了两个月时间,才打听出一些内幕来……要不然,那次机会岂不要白白错失了……”

  妙如和妤如刚回到家中,杨氏就遣人叫走了自己的女儿……

  回到浮闲居,妙如倒在床上,秦妈妈跑过来告诉她:“姑娘,前次进的那批新人,被安排在外院打杂,如今都快一个月了,您看……”

  “差不多了,明日把长庚家的叫来。让她分派到各院去吧!母亲的院子里,就不用安排了。妤儿今日跟我说起过,她外公家又派了几个人过来。正院里的人员安排,不用咱们操心。上次挑的人,她们用起来怕也不会放心……”

  华雍堂后面的卧室内,杨氏让乳母把仪哥儿抱下去后,崔妈妈就凑到杨她跟前来了……

  “梨清苑的情况,打听得怎么样了?”

  崔婆子摇了摇头,回道:“自从上次借机发落了一批咱们的人后,现在那地方,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杨氏犹不甘心,说道:“再等等,待我那弟媳进门了。爹爹在朝堂稳固一些后,钟府内院的局势,咱们再扳回来!”

  她顿了顿,又问道:“你说,那小东西是不是妖孽附身?每次都败在她手里……自从那次落水后……不对,跟她爹读书识字开始……也不对,到京城后……”

  “小姐想多了吧!比起同龄的孩子,她兴许多了些小聪明,哪有那般神的?别自己吓自己了!听说姑爷小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神童。不然也不会刚二十,就连中二元,当上了探花郎……他们钟家早逝的那位二爷,十三岁中了举人,十六岁就金榜题名了……没准过两年,仪哥儿比那妙姐儿,还要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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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07:09 PM |只看该作者
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七十四章 豁然

  

  二伯母要到达通州的那日,妙如请缨要亲自去接她。正好碰到白三娘来访,说起来,她也想去见见那个传奇女子。

  “咱们绣坊行内,好些流行的花式模板,听说就是照着她的画作,原样描下来的。”在去码头的路上,白绮悄悄告诉她。

  妙如有些意外。本以为大家闺秀中,有谢氏的拥趸,还情有可原。没想到在刺绣行当里,也暗藏着不少她的仰慕者。才女做到那份上,算是极至了,全靠自己作品打拼出来的……

  在马车里等了许久,还是不见踪影。进出渡口的船只,在岁末之际多如牛毛。比起她上次来京时见到的,通州码头今日要显得繁忙许多。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妙如和白三娘下了马车,到外面来透透气。

  天色阴沉,好似随时要落下雨来。河面上盘旋着几只水鸟,一路吱呀地叫个不停。

  此情此景,让人想起“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的意境来。妙如仿佛又回到了淮安,那里的河边,也是类似风景……

  正在遐想连篇,一声“啊呀”,把她从幻境中拉了回来。

  妙如忙望向身边的白绮,只见她被个乞儿撞得险些要跌到。帮她扶正撞歪的帏帽,妙如觉得有些不对劲,提醒道:“看看身上有没丢东西!”

  “糟了!装碎银的荷包不见了!”白三娘着急地喊了出来。

  “快,庚叔!追上那小孩,帮姑姑把荷包抢回来!”妙如求助在一旁守护的家丁。

  不一会儿,长庚抓来个五六岁的女娃回来。他左手拿着的,正是白绮刚才挂在腰间的荷包。那乞儿耷拉着脑袋,浑身瑟瑟发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白绮见了,有些不忍,让人放开她。俯下身来轻声细语地问道:“小妹妹,你为何要抢人家的钱袋?”

  “饿……我……两天没吃……东西了……”说着,她伸出三根手指,后又觉得不对,又收起了一根。

  白绮忙请旁边的织云,把她出门前特意带上车的点心,去取了过来。望着那乞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妙如和白三娘眼中,都流露出怜悯的目光。

  “慢点吃,别噎着!再喝点水,不要着急!没人跟你抢……”白绮柔声安慰着她。

  经了解,自从唯一亲人的婶婶离世后,这乞儿就成了到处流浪的孤儿。在通州码头行乞已有半年。

  三个月前,她看见别人从荷包取出来的东西,能在铺子里换吃的。她就开始抢人荷包,让人逮住过好几回,每次都被打得死去活来。一旦饿起来,她还是不管不顾地重犯……想是最近学精了些,看见白绮柔柔弱弱的,今日又动了手。

  那个叫招娣的流浪儿,见温柔姐姐不仅没打她,还给她东西吃。知道遇上了好心人了,扑嗵一声跪下,不停地朝白绮和妙如磕头。脑袋撞到地上的声音太响,引得众人前来围观……

妙如见了有些不忍,说道:“姑姑!你说她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也不是个事儿!而且又是个女娃,现在还小,若再大些,该拿什么度日呢!”

  “要不,把她收回去?叫她在绣庄里跟着打打杂?也好有个温饱,等过两年再大些,看她愿不愿意跟着绣娘,学些针线?”

  “好啊!好啊!若是这样,她也算有个一技之长,再大些或许能谋个生路!”妙如连忙赞同道。

  两人又问起那乞儿的意愿。

  见她们说,只要干活,就有东西吃,也有地方睡。招娣欣喜得拽住白绮的裙摆不放。最后在织云的劝解下,才松开了手。

  二伯母最终被谢家的人接走了,不过她向妙如承诺,过段时间,就上门去看望她们。

  最近一段日子,应薛菁的要求,妙如忙着练笔,要帮她画幅人像图出来。

  说是和薛斌打赌,看谁做的花灯,在元宵节家中灯会上,能得更多人的称赞。从哥哥那儿听说,妙如会画人像,薛菁请她帮着把自己画下来。说是凭着她在家中受宠的程度,到时一定能胜过他的……

  妙如听到哑然失笑,他们兄妹俩平常打闹斗趣,真的很温馨。羡慕她有个好哥哥的同时,爽快地应下来。

  她准备用工笔的技法,画其他部分,脸部细节融入西洋画的透视技巧,素描打底画成水粉的。到时烛光一照,脸部更为生动逼真……

  经常来钟家找妙如玩的庄青梅见了,连连称奇,要求也帮她画上一幅……慢慢地,妙如特别技法的人物画,有第一批拥趸者。

  让上门看望她的谢氏见了,暗自纳闷:那些稀奇古怪的画法,她上哪儿学来的。这般发展下去,不久的将来,怕是要独创一门画派风格了……

  得到二伯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夸奖后,妙如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若在父亲被杨家人牵连之前,她能挣出个名头来。家中今后即使败落了,靠她画画也能养活几个人。

  妙如心里突然有些豁然开朗……

  若是能形成一派画风,到时加入二伯母的“汩润书院”。担任一名画师,教那些女学生们学学画,也是引起吸引关注的一块招牌。

  延续职业女性的梦想,在这个时空或许真的可以实现……

  得跟时间赛跑,尽快成长起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自己成为一位画家的!

  人们都说,逆境逼人成长,在成名大家钟谢氏的指点下,妙如的笔法上,又有了突飞猛进提高。

  到上元节的前三天,把画作派人交给薛菁时,那作品的逼真程度,已达到她前世油画的水平的**成。不过其他部分,却是中国画的技法,有那么点“吴带当风”的飘逸。脸部却有一点相片的效果……

当画作拿到薛斌和那位公子面前时,前者嘴巴微张着,半天说不出句话来。过了半晌,他才自得地说道:“我说那丫头准能行吧!第一次看她作画时,下笔虽不是特别老练,可构图布局,无一显示着大家的风范,心中自有沟壑。你看这新的《奔马图》,比公子你拿走的那幅,又进益了不少……”

  “这卷新的先让给本公子!你再去找她画上一幅,就说有人求购她的画,找你卖走了……她不是还想着以后当街卖画吗?银票在此……”

  抢夺不过他,薛斌无语凝噎……

  传到妙如的耳朵里,让她有些喜不自禁!

  不管卖走她作品的,是何许人!对创作者来说,这是个莫大的鼓励。起码说明有人愿意出资来收藏……离她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妙如的心里,从来没有像如今此般踏实。毕竟这是她来到此地后,靠自己的本事,挣的第一两银子……

  刚来这时空之初,她都不敢开口讲话……

  然后拼命讨好祖母,让她喜欢自己……

  担心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夜不能寐的那些晚上……

  躲到山上向师叔学医……

  讨好家里每一个人……

  想招躲过一波又一波的算计……

  掉下山崖,那个差点想放弃生命的夜晚……

  不觉中,妙如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为了生存,为了活着,一路走来的艰辛,没一个人能听她诉说。

  若是她上面有生母或者兄长庇护,或是有正常一点的家庭关系,有个不容人小觑的出身,哪怕是有个像样的立场,让她反抗。她也可以像薛菁一样,让自己无忧无虑得像公主一样……

  何至于在算计中打滚,抑郁得跑去跟师傅念禅打坐,好让心情平复宁静下来……

  有了立足之本,以后再也不用瞧谁的脸色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门口出现个男子声音。

  赶紧用衣袖擦了擦腮边的眼泪,妙如脸上恢复了平静。

  烟罗上前来告罪:“姑娘,奴婢刚才喊了您半天,没回,还以为您……”

  朝她摆了摆手,妙如没让她把话说完,吩咐出去斟茶。

  把人让到屋内,请汪峭旭坐下后,妙如问道:“旭表哥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我是来想向妹妹,打听一个人的!”他敛起担忧之色,开门见山的回道。

  “何人?我整天呆在院子里,哪有表哥认识的人多?”

  “还记得上回,在落雁湖边的诗会吗?”见对方点了点头,他接着道:“我有个至交好友,就是那天站在身后的,妹妹可还有印象?”

  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七八个少年闹哄哄的,她哪记得那么多。只记得混进去的两小少女,一个对她发难,一个挺身而出,替她说了公道话……妙如摇了摇头。

  “就知道你没印象!哥哥也不废话了,那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有天去通州送人,见到你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在码头边等着接人,他想打听……说是你叫她姑姑的……”

  “哦,是白姑姑,他想打听些什么?”

  脸上出一丝赧色,汪峭旭嗫嚅道:“没什么……他想问……那女子许了人家没有……还问,和府上是何关系,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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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07:10 PM |只看该作者
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七十五章 人约

  

  眼皮一跳,妙如眼里涌出几分惊喜:难道是有人看上白三娘了?她的桃花运来了?

  她故作为难地说道:“人家闺中少女的私事,岂能在外面到处随便说的!你还是说说,他打听这个,是想干嘛吧!”

  可能觉得有些难为情,他扭扭捏捏半天,才答道:“我那挚友,现今年已十九,去年秋闱刚中了举人。来说亲的媒人络绎不绝,他是个孝子,家中母亲身体不好……想找个心地善良,性子柔和一点的……所以,我想……”

  妙如扑噗一笑:“找你当媒人?亏那人想得出来……”

  “不是的……是他暗地里向我打听,你旭哥哥才主动请缨的……许久未见过你了……妹妹过年也不去学士……”迅速望了她一眼,生怕提起杨家,又惹起她的伤心来,急忙补救道:“……是真的,他的人特别好……若是……合适,会真心对待……”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差不多变成蚊蚋大小……

  妙如颇感为难:通常做媒的,不是已婚妇人,就是成年长辈。

  当面锣对面鼓地,有些话容易问清楚。像如今此般,一边是青葱的二八少年,另一边是未长足量的小少女的。这对媒人组合,还真怪异……

  对了!让白三娘暗中先瞧他一眼,对不对眼缘,先看了再说。

  然后再谈其他的……到时成与不成,也伤不了各自体面……若真是个可托付终身的良人,得赶紧告知爹爹,把事情给定下来……

  眼看着春闱快到了……若迟了,他真上榜了……到时身份悬殊……抢的人只会更多了……

  “明日有上元灯会,妙儿会拉着白姑姑,上西市看花灯……若是你那朋友……”对着汪峭旭,若有所指地,她望了他一眼。

  汪峭旭是何许人?有着最敏锐的感觉,当即就心领神会了。

  心中顿时涌出一阵欣喜,还是让他谋算准了。几个月未见,明日又可以看到她了……还能一起逛灯会……

  月满冰轮,灯烧陆海,人踏春阳。

  街上一派节庆的喜气景象,举目望去全是灯火,仿佛苍穹上布满的繁星,一颗颗眨着欢快的眸子……

  无数花灯和烟火,星星点点,将夜晚装扮得分外妖娆,将世间一切的繁华,渲染得淋漓尽致……

  此番前来,妙如是来帮人相看的。虽没有“人约黄昏后”的旖旎。但这是她到古代后,逛的第一次灯会,一时间也兴奋异常。

  妙如和白绮两人,带着烟罗走在人群中。月上中天时,才在街头“无意”间撞见了汪峭旭他们。

  那位名为任昭的男子,长得中规中矩。身上有股坦荡、真诚的气质,这跟她爹爹钟澄之前倒有几分相似……

用现代的话来讲,是个经济适用男……白三娘应该能看得上眼吧!

  妙如偷偷朝旁边的人瞥了一眼。

  虽然戴着帏帽,白绮还是羞涩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见他们几个在寒暄,没注意到自己。她朝对方,又偷偷望过去……

  那男子也正朝她们这边望过来,正好和她的目光对接。一时傻愣在那里,欣喜之情溢于脸上。

  看来他确实相中白绮了,只等回去后,等看女方的态度了……

  看着大伙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妙如正准备开口,谁知有人先行了一步。

  只听得汪峭旭的声音响起:“表妹,你还没见识过京城的灯会吧!哥哥带你去那边逛逛……”

  妙如想了想:也对!若他们俩能单独聊上几句,互赠个信物什么的,这事就算定了下来。若是有了某种默契,双方到时……还是不要杵在这儿当……得赶紧离开一阵子……

  跟上他的脚步,妙如带着烟罗,朝东边行去……

  “哎,妙儿,你们上哪儿去了……”发现身旁的人都不见了,白绮慌张起来。

  “放心吧!有她表哥汪贤弟领着,不丢了的!况且她丫鬟还跟着呢……”任昭随即就安慰上了眼前的佳人。

  妙如那边,以怕她走丢为借口,旭表哥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小手。在各家铺子前,辗转流连,陪着她猜灯谜……

  没过多久,她手里就提了盏精致的宫灯。上面画着一个仕女,旁侧写着行古词:“衣带渐宽终不悔”——打一药材名。

  妙如暗自得意:此灯谜还真的只有她,才能猜得出。这得多亏了从小就背熟的草药名称!

  难怪此般精巧绝伦,还一直挂在那儿,都没被人拿走……

  她哪里料得到,之所以没人拿走,非是人家猜不出,而是……那盏宫灯,注定会被送到妙如手里……许多年后,她才知道背后的真相……

  却没料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终是一语成谶!此乃后话。

  路上,那盏灯一直被旭表哥拿在手中,生怕被路人挤坏了。比这灯的主人妙如,还要紧张数倍。

  在护城河边,汪峭旭找了处僻静地方,领着妙如歇了下来。丫鬟烟罗却被派到东街那头,去买夜宵了。

  “不知他俩成不成得了,我真希望能成……”

  “为何,你好像挺关心那白姑娘的亲事的……”

  “嗯……当然了……白姑姑的母亲曾照顾过祖母,没白家以前的璇玑绣坊帮衬祖母,替她揽些绣活的话,真不知爹爹……”妙如介绍起白家的来历。

  “这该是相互帮衬的事,你祖母绣得若是不好,人家不会收她的绣品……你们钟家人对身边朋友都蛮实在的。唉,为何二姨她就不能……”话没有往后说下去,想是觉得背后议论长辈,有失君子之风吧!
妙如松了口气,还真怕他说出来。让两人之间又尴尬起来……杨氏跟她父女俩之间的恩怨纠葛,岂是能向外人道的?谁有错在先,孰是孰非的……又何必再拿出来,图增烦恼呢?!

  “映表姐最近怎样了,她的绣功该是越来越精湛了吧……”没话找话,妙如想换个开心的话题。

  “算是拿得出手了!过年时,她还送了个自己绣的荷包给我……”

  提到峦映,汪峭旭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

  就像见到他的第一天那样,提起妹妹,马上换了副表情。面上满是柔和的光晕,隐隐夹杂着自豪和满足的意味,让旁边的妙如看了,心中羡慕不已……

  亲人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她求而不得的!

  两世为人,让她有那种温暖感觉的人,屈指可数。她之所以不抗拒和眼前此人呆在一起,也是被他的这点所吸引。有时甚至忘却了与他母亲那边亲戚之间的恩怨。

  那种温暖的感觉,最初在祖母和父亲身上发现……

  而他身上的,是一种既儒雅,又舒适的气质,真诚中带着体贴,澄澈中有一些温柔……

  跟最初给人那种孤傲又疏离的感觉,大相径庭。可能熟起来后,把她当亲人了,那种温暖的体贴,会不时冒了出来,让人无法抗拒……

  突然想起了什么,妙如问道:“你生辰是几时?”

  他先是一愣,然后羞红脸低下头,轻声答道:“六月初三……”

  “六月初三?好巧哦!我爹爹是六月初一,难怪……”

  见问起他的生辰,汪峭旭心头先是一甜,想着她终于关心起自己来了!随后又听她提起姨父,脸上有些失落,闷声问道:“难怪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跟爹爹一样,给人是那种……呃,该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闻到此言,笑意又浮上了少年的眼底。

  他俊美的脸庞,在月光下焕发出一种奕奕的华光来,让人不知不觉中,就被吸走了心神……妙如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再去望着他,脸上烧得像刚泡过热浴一样……

  汪峭旭此时心里正想着,还好是像她爹爹,也不算太差……

  听说他们父女俩的感情,还是蛮不错的!

  只要不像她讨厌的人,都还好……若是没有二姨那些事……也不行,他们年纪相差得太大了……不过她行事进退间,却不像个才那般大的……

  他迷惑了,为何每次到最后,都是此种感觉……真想多些时间呆在一起,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惜祖母不让他往钟家多跑,怕他被二姨拉上,搅进钟杨两家的恩怨旋涡中去……她又不肯再上掇芳园里来做客……去年秋闱落榜后,整日呆在院子里苦读,他也没太多机会出门……

烟罗买完东西回来,就见到表少爷望着自家姑娘发呆。而后者低着头,不知在地下看什么……

  回去的马车上,把烟罗派到车厢外面守着,妙如跟白三娘咬起耳朵来。

  “姑姑,那人不错吧!”

  对方一脸害羞的模样,娇嗔道:“你这坏家伙,出来前也不先告诉我……”

  “告诉了,你就不敢来啦!放心吧,妙儿没应承旭表哥什么!只是见见面,若不满意,妙儿回头帮你拒了他,又不是马上要拜堂……”白绮扳过她的肩膀,作势就要去拧她的脸颊,“叫你取笑我……”

  妙如呵呵笑上了,把汪峭旭告诉她关于任昭的家中情况,随即转述给了白三娘。

  “……任家人口少,还有个不到十岁的妹妹。他母亲身子骨不太健旺,也是守寡多年了……可能头几年会吃些苦,今年四、五月就能出结果了……听旭表哥说,他人品才学都不错,又是个孝子……”

  接着两人又聊起,傅红绡那头给她张罗的人选。

  “丁三奶奶介绍的那位,说是前头元配走了三年。娘托人到他家乡打听去了,还没回音……”

  虽未出嫁,家中变故的这些年,白绮跟着也经历了些事儿。身上早没了一般深闺女子,谈起亲事来的那种扭捏。跟她讨论起来,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妙如十分欣赏她此种态度。

  可能把自己嫁出去,被她当作家族安排下来的任务了吧!

  在这一点上,古代女子尤为可悲,杨氏的不甘和委屈,又何尝不是源自于此呢?!

  晚上,把宫灯挂在窗前,将里面的灯烛点亮,满屋子的流光溢彩,洒满一地的星辉……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天晚上,妙如做了个奇怪的梦:见到前世那个,总在电梯口偷瞄她,隔壁公司的青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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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07:11 PM |只看该作者
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七十六章 亲事

  

  二月初,白家托人打听的那位,来了准信。

  说宛平县丞姓郭的那家,几年前确实亡了妻子。膝下还有一子,是前头正室所出,养在老家祖母身边。本人倒是个谦谦君子,有个堂兄在大理寺供职。就是家中几个妯娌好似不和。屋里还有个从小侍候,被提拔起来的妾室,育有一女……

  任家那头,钟澄也差人打听去了。没过几天,也传来回音。说那任昭的祖上也出过进士,他父亲生前是个贡生,可惜命不长,三十不到就早早走了。

  钟澄的意思,更欣赏任家这个后生。不过宛平郭家的,已有功名在身,族中又有人在京中任职……现状看来,好似郭家更符合她们一家,在京城立足的要求。

  一时也难以定下来,白绮特意托了妙如,想问问丁三***意思。

  傅红绡则认为,当继室没什么!只要对前头的子女真心实意,一样能得到相公珍惜和子女的爱戴……还悄悄告诉妙如,原来她自己的娘亲,就是继室。

  当初傅红绡的母亲,带着丰厚的嫁妆进傅家门时,前面的两嫡子,小的已经四岁了。这些年来,像亲生的一般待他们。

  现在那两房兄嫂对傅红绡,也像同胞妹妹般疼惜。忠义伯府这门亲事,就是她二嫂娘家人帮着张罗的……

  妙如回来跟三娘说起来,都唏嘘不已……

  白绮把目光转向眼前这个小人精。

  妙如忙摆了摆手:“不要看着我,妙儿还小!且家中又是那般状况,若给您意见,难免会带个人的感情和偏见在里头……还是得看姑姑自己的想法……例如,任家那位,您觉得他发达后,变心的可能有几成,对他考上有没有信心?或者姑姑有没有把握,跟郭家的继子女、妯娌、小妾和睦相处……”

  这头,妙如跟白绮两难选择,正犹豫不决。作为牵线人之一的汪峭旭,他家中也遇到同样的挑战……

  晚膳过后,掇芳园的万禧堂左侧的暖阁里。汪家的三位长辈,留在那里用着茶点,聊着天。

  自从父亲汪嗣弘苏醒过来后,汪峭旭考功名的事,就显得不是那般迫切了。

  翻过年头来,他就已经十六了。作为二房的嫡长子,他的亲事,理所当然地被三位长辈当成目前家中的头等大事,摆上台面来讨论了……

  “梅家小姐不错,知书达理,温柔娴淑,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想是被十年前的**吓怕了,长公主极力主张,找个家世没那般显赫,能安稳过日子的。

  “媳妇你说呢?”她又征询汪夫人的意见。

  “母亲说起的极是,儿媳原先也是那样认为的,不过……”汪夫人欲言又止,“后来东府那边的大婶提醒了一句,儿媳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她说旭儿都要走文举路线了,以后汪家还得靠他撑起来。若有个长辈提携,今后在官场上他也能走得顺当些……儿媳觉得吏部侍郎的嫡次女,是个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的姑娘,将来必定能在场面上帮到旭儿……”

自从上次外面有传闻,说是杨家动手让妙如掉落山崖的。婆婆联想起那次,她带回妤如在家小住。找来几个跟去的,问明了情况,把她叫进屋里训斥了一顿。过后还劝阻她别老往娘家跑……后来多亏儿子为她辩解与此事无关,婆婆这才对她恢复了点信任……

  初二那日回门,杨阁老把大女儿叫进书房。问起了她在婆家的处境,还提到外孙的亲事。特意嘱咐她,旭儿要想今后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就得另找靠山。那位吏部侍郎沈潜,将来极有可能入阁……所以今日她故意借族中长辈先前提过的话,引出沈家的嫣然小姐。

  听闻此言,长公主点了点头。

  在此事上,或许她太过紧张了,有种杯弓蛇影的心态。若自己百年后,掇芳园一旦被收回,后辈子孙们怕是丁点圣眷都指望不上了……还是得未雨绸缪……旭儿的亲事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她们这边心里在各自琢磨,家中唯一成年男人汪二老爷出声了:“还是先问问旭儿的想法吧!毕竟过日子是他自个儿……咱们硬塞给他的,将来若不满意,闹出妻妾争风吃醋,宠妾灭妻的事来,就不好看了。过日子,家宅安宁才是最重要的……”

  汪夫人目光一暗,脸上露出戚然之色。望着相公的脸,若有所悟……

  次日,汪峭旭从先生那里回来,当三位长辈问及此事时,少年脸颊上浮现出两朵红云。

  “旭儿还小,没考虑过这事。还是把乡试过了,再提亲事吧!现在旭儿只是个白丁,未来前程的走向未定,如何能就选定相伴一生的妻子呢?”他搪塞道。

  “两年后,你就十八、九了?哪位世家公子亲事订得那般晚的?”长公主急了,她的四代同堂的梦想……自儿子苏醒后,她好像又活泛过来了。特别渴望含饴弄孙的生活,可孙辈们都大了……

  “况且好人家的女子,都被挑走了。剩下的,全是些没长大或不懂事的……”长公主心犹不甘,企图说服他。

  “祖母,您对孙儿就那般没信心?指不定有人会等我呢!您断定孙儿,两年后就中不了?找不到既懂事,各方面又都不错的女孩?”汪峭旭边说着,边苦了脸起来,像小时候那样嘟着个嘴……

  “好了,好了!对你有信心,好了吧!祖母还指望你中头甲,到时打马游街。京里的闺中少女蜂拥而至,往你身上扔鲜花呢……求亲的人,把咱们掇芳园的草皮都要踏平了……”

  “祖母,就知道取笑旭儿……”挨到长公主的身旁,汪峭旭红着脸嗫嚅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祖母等不及了,收个丫头在屋里吧!早早生个娃出来,让我解解闷也好!”长公主旧话重提。

汪峭旭沉默了,不知拿什么话回复。

  “母亲……”汪夫人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怕将来说亲……要我说呢!喜欢计较、本性善妒的,就是成了亲,后头收房抬妾室,一样容不下。还不如开头就把此等人排除在外,像钟杨……”

  望了儿媳一眼,她没有说下去。长叹了一声,朝那对母子道:“你们看着办吧!先让铃儿侍候着,若是有了就生下来,养在祖母身边;若没有,就这么着吧!旭儿大了,这方面的事,也该知晓一些了,莫要被外面那些不干净的,先得了手去,坏了他的心性……”

  这日,妙如拉着庄青梅一起,到城南的五里亭,去替离京的钟谢氏送行。

  正月十五过后,她就想辞别兄嫂和妙如一家,启程回淮安了,后又被留在京里盘桓了数日。原计划是二月底之前赶回家的,书院将在三月初开学,她得提前回去张罗。

  马车快要起程时,钟谢氏特意把妙如叫到一边。

  对这个堂侄女兼弟子犹为放心不下,临行前告诫她:“你家里之事,伯母都听说了……平日,莫要跟她直接起冲突,她能破罐子破摔,可你不行!将来还要找婆家的。出了这种事,甭管孰是孰非,对未出阁的少女,总归是影响不大好的。让别人跟她斗去……”

  望着她稚嫩聪慧的脸庞,谢氏补充道:“若是京中呆不住了,就回到淮安去。伯母身边就缺你这样的帮手。”她顿了顿,接着道:“你上次提的想法,伯母回去后,跟两位女先生再商量商量……那份计划伯母就先带走了……”

  “听我那兄长说,京中这两年,局势不是太稳。听说皇上称病又没上朝了……两派斗得厉害了……汩润书院就先不来京城开了。女子书院毕竟是个稀罕物,没得被人借题发挥,当成攻击对方的耙子了。过两年等书院在江南闯出点名头来了再说……”

  妙如点了点头,对她有些依依不舍,交握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那些画作,伯母带回去,挂在的墙上给书院当招牌!看到你的成长,是此次伯母来京收益最大的事。回去后给那些女弟子们瞧瞧……看她们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你虽比她们还小,却足以当师姐了。好好努力,或许将来还能当后面人的先生呢……”

  回去的路上,庄青梅跟她提起了二伯母谢氏:“想不到‘素安居士’是位如此和蔼的长辈,妙如,你真有福气,能跟着她学画……听说她的作品,在江南早就千金难求了……有传闻说,自从她相公离世后,都封笔了……”

  妙如心头一惊,原来是这样!难怪傅红绡,还有旭表哥听说她跟二伯母学过画,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真是遇着名师了……

  她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外面赶车的东叔回禀道:“姑娘,前头有大队兵马通过,要不,咱们先歇会吧!”

  妙如吱唔着应了声,跟庄青梅躲在车厢里面,聆听外面的动静。

  旁边早就有人议论开了。

  “此次击退鞑靼主力的,听说是名小将。就是镇国公的世子,才十五岁……”

  “将门出虎子!当年老镇国公活捉鞑靼首领俺答勒汗时,也才二十出头……”

  “他们这次回京是领封赏吗?”

  “听说皇上要调镇国公去西北了,让世子爷回来进京畿戍卫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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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07:13 PM |只看该作者
卷二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七十七章 谜底

  

  “妙姐姐,你这灯做得好漂亮啊!是谁送你的?”一进她的闺房,薛菁就瞄见了挂窗前的那盏宫灯。

  “不是人送的,前次灯会上得来的。上面的谜语你猜猜看,蛮有趣的!”把她迎进屋里,妙如忙吩咐人替她斟茶去。

  “衣带渐宽终不悔……药材名……菁儿识不到几味药材……”揪着她的小辫子,小姑娘一脸苦恼,“啊呀,妙姐姐,你拿出药籍来,我挨个找找……”

  把师叔当初送的典籍,让人取了来。放在她手中后,妙如含笑地望着对方。

  “陈皮?不是,应该是‘去皮’才对!”她摇头晃脑,鼓着个腮帮,一副让人忍俊不禁的表情。

  见妙如摇头,她接着猜:“松节!把衣带解开了嘛!”

  望了过去,看到对方抿着唇,皱着眉头望向她,自觉地继续猜下去。

  “昆布?”

  “这也差得太远了!”妙如如实地评价,正打算告诉她谜底……

  “甘松!”

  妙如心中一惊,她那天猜的是“杜松”,取“杜”“肚”之谐音。

  可是,“甘松”好似更加贴切……

  她脸上发起烧来:自己这盏灯得的,原来不是实至名归……

  为何那小贩二话没说,就把灯塞给了她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摇了摇头,想着可能是那人想早点收摊吧!自我安慰一番,就把此事放在了一边。

  妙如脸上恢复平静,笑了笑,打趣道:“你为何不猜‘杜松’?肚皮松了嘛……”

  “有‘肚松’这味药材吗?在哪里?怎么没看到?”薛菁把药书翻得哗哗作响。

  “这里——”

  “原是‘杜松’!刚才还没看到这儿来嘛……”摸了摸后脑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妙如大笑,解释道:“从字面意思上看,‘甘松’更贴切,‘心甘情愿松腰带’嘛!刚才我是说笑的!”

  还是莫要误导人家了……

  两人随后又嬉闹了一番。

  “妙姐姐,这几个月来,怎么都不上我家去玩了,菁儿可想你了!”

  “家中之事走不开,下个月姨娘就要生了……”妙如有些为难地答道。

  “你母亲呢……她不管吗?让个小辈整日张罗着……”

  避开她的眼睛,妙如拿出早已备好的说辞:“自从上次生了仪弟后,她身子骨就不大好了……”

  不愧是大家族中出来的,见她眼神闪躲,语气中少了几分平常的从容。薛菁当下心里就有些明白过来。

  后院的妻妾倾扎之事,在家中她也曾听婆子们私底下议论过……

  况且之前,外面有关于妙姐姐,跟她继母之间的传闻。好像还有谋害妾室什么的……

她体贴地没有再问下去,转移话题道:“咱家月底要举行春宴了,你也不能来吗?”

  “恐怕不能了,你们府里有夏宴不,那时候应该就有空了……”

  “夏宴?我家的园子小,没有挖湖。罗哥哥家的夏宴是最出名的……对了!罗哥哥回京了,上次你也见过的……他还立大功,十五岁的少将军……”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神情。

  妙如暗自好笑,自古美女慕英雄,小美女也不例外。

  “大哥上次本想一起去的。都怪娘亲,死都不让!这下好了,罗哥哥在爹爹麾下立了大功,大哥肯定会埋怨她了。其实我知道,是舍不得他离开……”

  “当娘亲的,有哪个想送亲生儿子上战场的?!你那罗哥哥,好像也是逼不得已吧!”

  “你也听说了?不过以后就不会了,换国公爷去边塞了。没他爹压着,那人不敢擅自逼他的……罗哥哥真可怜……”接着薛菁讲起了他家的一些事,听得妙如唏嘘不已。

  名利二字,很少有人能看得开的。难怪当初他独自上云隐山,找师傅排解心中郁闷……

  “小时候吃些苦有好处,当锻炼吧!这不,一年时间就锋芒毕露,初战成名了。起码说话的底气足了些……若他还呆在京里,困局还是解决不了……”

  “什么啊!在京中的骁骑营,罗哥哥以前就很厉害了!次次比拼,都能拿头名。他那匹胭脂马,就是有次的奖品。还有那柄叫‘蓦然’的上古名剑,也是陛下赐给他的。”

  “哦,原来那么厉害!以前竟不知。刚来到这里,他就离开了……”妙如连连叹服。

  “前几年,在京城少年郎中,就传过‘文有嵘曦翩若惊鸿,武有凌霄婉若游龙’的说法……那‘武’指的就是罗哥哥,那‘文’的,姐姐也认识……”她有些羞涩地望了妙如一眼。

  听到“嵘曦”二字,妙如一时怔住了。随即会过意来,原来她指的是旭表哥。

  “汪家哥哥不常来你家吗?怎么我一次都没碰上过?”敛去羞色,落落大方地问起他来。

  “哦,他要闭门苦读,上次见到还是两个月之前。若是姑姑五月份出嫁,他应该会跟来迎亲的……”

  “迎亲?”薛菁吓了一跳,急急问道,“他跟谁订亲了?”

  一副铁杆粉丝惊闻偶像娶妻的模样。

  妙如哭笑不得,这小姑娘也该到追星的年纪了……

  忙安慰她道:“非是他娶亲,是他好友的喜事。爹爹的义妹,就是以前教过我女红的白姑姑,上个月底与一举人订了亲。等春闱过后,就办喜事。男方是旭表哥的好友……”

  小姑娘松了口气,扯着她的袖子,轻声细语地求道:“……妙姐姐,到时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跟着你去瞧瞧热闹……”

她的样子,与平常的爽朗,大相径庭。

  妙如心里快憋不住了,有种明星是熟人,走哪里都有人找她帮忙求签名的感觉……

  “当然可以,到时姨娘该是已经生了。我会送姑姑上花轿的,到时跟在是姐姐身边就行了……”

  她高兴起来,连忙要妙如帮她再作一幅画像。

  “那一幅呢?”妙如有些不解,心里嘀咕:他们兄妹俩蛮奇怪的,轮番找她要重复主题的作品。

  “那灯被祖母收藏到她院子里去了。妙姐姐,再画一幅嘛……哦,对了,爹爹长年镇守边关,你还是帮咱们兄妹,画画我爹吧!”

  “都没见过你爹,我如何能画?”

  “试试看嘛,我的眼睛像他,哥哥的眉毛和鼻子像他。画个草图,不像的地方再改嘛……”

  在薛菁的指挥下,像前世警察局拼人头像那样,比照着薛家兄妹俩的长相,妙如拼了幅正当盛年的将军画像。

  图拼出来时,小姑娘说已有五六分像了。她要拿回去给祖母、母亲和哥哥看看,等意见收集齐了,再来让她改改……接着,喜滋滋地就回去了。

  有了此次尝试,妙如想起,当初她决心学画时的愿望。

  回忆着祖母生前的相貌,开始着笔替她老人家画像了。等样品画出来,拿得出手能见人时,已到四月底。

  那日,妙如拉着爹爹上她院里,来看样图。

  看到女儿案上的作品时,钟澄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是他,也没能把母亲画得此般传神!

  更为惊喜的是,女儿这画法,他从来没见过。可以说,这世上以前也没谁见过……

  难道是这小东西自创的?

  疑惑地望着妙如,他心里却琢磨开了:许久没检查她的功课了,没想到画风竟变成此般了!

  难怪上次二堂嫂离京时,不住地夸她。还赞着将来的成就,可能会超越她……他只当是鼓励小辈的客气话,没料到……

  指出几处不太像的地方后,他忙问女儿要了些平时的画作,准备回头去琢磨琢磨。

  跟着妙如走到她的房门口时,钟澄一眼望见了窗前挂的那盏宫灯。

  望着灯体上那洒脱俊逸的两行字时,钟澄心下一沉,眉头微蹙了起来,声音有些发紧:“这是谁送你的?”

  顺着他眼光望了过去,原来是那盏宫灯。

  妙如的困惑顿起,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盏猜谜的花灯吗?

  “前次跟姑姑逛上元灯会,猜对了谜语,在铺子上得回来的,怎么了?”

  望着她脸上,无辜而茫然的表情,当父亲的欲言又止。

  钟澄内心却在天人交战:告不告诉她呢?

  让她知道了,本来没什么的,反而让她对那臭小子上心了!
不告之她,若再发生此类情况,被相熟的人看见了,传将出去,岂不是要毁了女儿的闺誉,眼看着她快长大了……

  沉吟半晌,钟澄决定采取折衷的方案。

  “为父十分欣赏上面那几个字!要不,你将这奖品转赠给爹爹如何?反正你也挂三个多月了……”

  妙如应诺,叫来织云她们几个,把灯取了下来,交到父亲手中。

  钟澄随后说起,家中暂时无长辈教导她,让她警醒细心些。

  莫要总往外面跑了,也不要从外边收些礼物回来……等宋氏生完后,一切将会恢复正常,这几个月辛苦她了云云。

  接着父女俩说起最近家中的安排。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谈及是否将管家权交给杨氏的问题。

  自上次事件后,府里暂时风平浪静了。

  眼看着宋氏要临产了,这可轻乎不得。

  她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人,谁也不敢怠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被人暗中使了阴招,到时交待不了的,恐怕不只是动手的人,全府都会跟着受牵连。

  这道理妙如也懂。她特意新挑了批人手,留在外围打杂,互相监视着。又把锦绣、烟罗两个派到宋氏的梨清苑去帮忙……

  就怕真到了临盆那天,家中又出了什么变故。

  钟澄还特意向庄翰林求助,请来倪氏帮忙指导女儿,准备一些物件和教她一些临场的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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