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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重生文转载】古代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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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01:26 PM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拜谒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拜谒
    转眼,妙如在汩润书院,不知不觉过了七八天。
    在山上的生活安顿下来后,除了隔三差五到慈灵寺礼佛外,妙如平日里,就跟那群闺秀们,学些经史诗赋,琴棋书画,再就是针黹女红。日子过得倒是自在。
    相比只收男子的传统书院,以科举进士,讲学论道为目的。汩润书院的目标简单明了,陶冶大家闺秀的品位才情,教养德行,培养明辨是非的能力以及气度风仪。
    除谢氏亲自教授的文学和绘画之外,她又延请了江南有名的绣娘来教姑娘们女红,还有宫中退下来的老嬷嬷教礼仪,以及另一位女夫子教授音律和弈道。
    那位女先生,出身于苏松一带的名门望族顾氏,父亲生前是一代名士。
    顾先生年轻的时候,订过三次亲,未婚夫不是早夭,就是中途变卦退了亲。最后一次迎亲的头天夜里,新郎突然暴毙而亡。人皆曰她命硬克夫,渐渐地,天煞孤星的名头被人传得人尽皆知。
    为了不施累兄弟,最后她索性立了个女户,从家里搬了出来。被谢氏请进女子书院执教前,她一直被江淮地区的大户人家,请去府里当西席。教那些家族的女儿们一些琴棋书画。
    女夫子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女子,皮肤素净,鹅蛋脸,平日里神情严肃,眸子里恬静无波,好像任何事情,都难以影响她的心绪似的。
    这日,妙如正在她指导下练琴,顾先生突然皱起眉头,奇道:“你是不是很久没练过了?指法动作倒是规范,就是太不熟稔。跟你摆在聚华堂上的那幅作品的画工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了……”
    就像前世偏科被指责一样,妙如羞愧得满脸通红,轻声嗫嚅道:“以前家里事多,所以……”
    “平时要加强练习,不要以为有点小聪明,不下苦功夫就能什么都会了。”见对方找借口,顾先生的语气不善起来。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确实许久都没摸过琴了,以后会多加练习的。”妙如屈膝道歉,赶忙作出保证。
    她脸上有些赧色,心中想到,插班生果然不是好当的。进度跟不上,容易成为不和谐音符,想来滥竽充数都没法子。
    自从又学了件乐器笛子后,妙如也没怎么摸琴了,毕竟相较起来,笛子更容易携带。不过正经闺学中,一般是要求女子学习抚琴弄筝的,毕竟素手弹来,这样更显得风雅。
    顾先生见她认错态度良好,脸色稍霁:“年底的时候还有评比的,可不能到时丢了山长的脸面。”
    说这句话时,她虽然也是绷着个脸,但语气较之前缓和了许多。
    妙如点点头,暗中吐了吐舌头。
    下学的时候,钟明婧的小姑子,那个叫“陆烟翠”的小姑娘,跑来对她说:“钟姐姐,你不要难过,顾先生不是针对你的。她对谁都一般严,赵玉琴刚开始学时,都被她说哭了……”
    见她特意过来安慰自己,妙如心中一暖,扬着笑脸道:“我知道啊先生是对咱们期望高,才会这样严的。若是以后出去丢了丑,失了咱们书院的面子,她心里肯定不会好受的。”
    还有几位没离开教舍的学生,也都跑了过来,问道:“聚华堂正中间的那幅画,是你画的吗?你的字为‘净昙’?”
    妙如点了点头,承认那是师傅给她取的法号。
    “上面那个跟山长闲聊的老夫人,到底是谁啊?看她的神情气度,身份定是不凡吧?”有人提出疑问。
    “是啊,是啊其实我们早就想问了,可又不敢问。”又一个人附和道。
    “她啊?你们听说过荣福长公主没有?”见她们眼光不错,妙如也不卖关子,出声提醒道。
    “难道……难道……竟然是那位?传说中的荣福长公主?”众人皆惊讶不已。
    妙如点了点头,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自从知道有种画法,竟然可以把山长画得此般逼真。汩润书院的学生们,十分期待能看到画作者妙如,哪天能现场亲自表演。
    不过,她被另一件事给缠绕住了,暂时没太多心思顾这头。
    离京临行前,傅红绡曾托妙如,给她的娘家带些礼物。谁知后者第三日就被谢氏邀上了山,没来得及上门拜访,完成此事。
    还有,早前在京城时,傅红绡就着手把“童趣坊”开到南边来。而今妙如都来南方生活了,生意的事自然就交由她打点。她还要去淮安府城的店铺上,跟傅红绡安排的合伙人见上一面。
    终于等到书院的休息日了,妙如一下山回到槐香院,就让织云把箱笼里的礼物,清理出来。写上拜贴,跟爹爹禀告了一声。第二日就带着织云,搭上了马车,朝傅宅所在的河下镇驶去。
    傅大人曾任过汝宁知府,后来年迈致仕,回到家乡养老,含饴弄孙。
    到了傅宅门口送上拜贴,在马车上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从右首侧门里面,出来位老嬷嬷,把钟家主仆迎进了后院的内堂里。
    堂屋上首坐着一位鬓发灰白的老太太,身穿一菘蓝团福褙子,头上简单地绾了个圆髻。
    边上还坐着位美貌的中年妇人,长得倒跟傅红绡有三四分像,想来是她母亲。旁边还陪着几位中年妯娌,想来是她家中的婶婶之类的长辈。
    由老嬷嬷的引荐,妙如向屋里的长辈们施了礼,禀明自己来意。并把好友的家书和礼物奉上。
    “三丫头来信早提过,说在京中的金兰姐妹,对她平日里很是照顾。解了她不少思乡之苦。”看完孙女的来信,老夫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对妙如和蔼地招呼道。
    “老夫人客气了在那里,是绡姐姐照顾小女还差不多。”妙如客气地回应。
    “一个月前接到她的来信,听说竑哥儿又要添弟弟妹妹了?这事可是真的?”提起此事,老夫人乐得快合不拢嘴。
    “当然是真的,本来绡姐姐还说,明年要带竑哥儿回娘家探亲的。想回来看望老夫人和伯母的,看来只能往后推了。”妙如替傅红绡解释缘由。
    “那孩子长得可还喜庆?”旁边的傅太太忙问起亲外孙来。
    “竑哥儿长得可讨人喜欢了,听说现在是丁家太夫人的心头宝。满月那会儿,忠义伯府宴席都摆了四五十座。”妙如把当时的情况,描述给傅家众人听。
    “那就好,那就好这下我就放下心了”
    “母亲且放宽心纬儿媳妇是真心疼爱她这小姑子的,早打听得清清楚楚了。不然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一桩亲事。”旁边有位面相和善的中年妇人接话道。
    “可不是,绡儿她娘自进门后,也是真心疼爱经儿和纬儿。以心换心,他们能不疼爱这唯一的妹子嘛”傅老夫人语气中颇为欣慰。
    望着傅家的婆慈媳孝,其乐融融的场景,妙如心里不禁感叹万千。
    看来一个家庭的和睦,当家主母的气度很重要。傅红绡的母亲真心待前面元配留下的嫡子,到最后也换来了女儿一生的幸福。
    想来也是,若是没娘家兄嫂撑腰,即便是找了户好婆家,夫妻婆媳间的关系一旦出了问题,连个后援支撑的人都没有。
    童年的成长环境,若是爱意和温情包围着,长大后才能形成健全的人格。傅红绡的心态性子这般好,与她从小温馨的家庭氛围分不开。
    她正在思索这个问题,堂上的傅老夫人又发话了。
    “钟家姑娘,如今回乡可有什么打算,听说你父亲钟探花打算开间学馆。”
    “正是家父在京里的几年,一直在翰林院供职。辞官后想造福乡里,为本地的参加科考的子弟,谋个好的读书环境。”见问起自己家里的事,妙如忙解释道。
    “这敢情好当年绡儿她爷爷,就任过学政。绡儿她父亲在淮安地面上,也算有点人脉。钟探花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开口。有用得上咱们府里的地方,切不要客气。也算为乡亲们尽一点绵薄之力。”
    “谢老夫人抬爱。小女代父亲先行谢过。若有困难,到时难免会来叨扰府上。”妙如敛衽为礼,恭声答谢。
    “说什么叨不叨扰的咱们府里也是诗礼传家,有几个子弟在考秀才举人的。将来少不得,也要拜在钟探花的门下。对了,绡儿的弟弟今年就过了童试……这会儿恐怕在族学的夫子那儿背书呢……”
    “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儿孙个个都争气,人丁兴旺。”
    “瞧这姑娘多会说话难怪绡儿会喜欢你。”傅老夫人更加开怀了。
    妙如把礼物带到,又陪着傅家长辈说了一会儿话。估摸快到晌午的时候,起身向她们告别。
    傅家老夫人和傅太太极力留饭,妙如推说还与人约好了见面的,不好耽搁。随即就告辞出来了。
    外头的日头正炽,似乎要把大地烤得燃起来似的。
    带着丫鬟织云,走出二门,快上马车时,妙如被地面的暑气蒸得,有些恍惚起来。
    暗自庆幸头上戴了个帏帽。这时代没有防晒霜,有帽子遮面好过在阳光底下暴晒。不然,一个夏天过完,岂不是要晒黑一大截?
    她还在遐思,突然从外院冲进来两个人。
    “傅志绎,你答应过我的,怎么能反悔?拿来……”
    “我不管,反正你要抄一本给我……”
    两个半大少年说着,就冲了过来,一个没留神,把正要上马车的妙如和织云,险些带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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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01:2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意
    两人冲过这边,又跑到庭院对面的大树底下,在争夺什么。
    傅太太屋里的贴身丫鬟碧云,正送着客人出门。在旁边见了,忙跑过扶住钟家姑娘。
    妙如扶稳站定,顺手理了理头顶帽子上的帏纱,朝那边两位小少年望了过去。
    只见两人皆是十一、二岁的模样,一位穿着绫罗月白色夏衫,头顶插着一支玉色发簪;另一位身着青色衫子,领间袖口洗得有些发白,发髻上系着一块方巾。
    看到自家小少爷冲撞了客人,碧云脸色有些尴尬忙向对方致歉:“这是我家五爷,险些冲撞钟家小姐,望您莫要放在心上。”
    “可是绡姐姐的亲弟弟?”妙如并不以为意,低声询问道。
    “正是,老夫人平日里最疼爱这位五少爷了。自从三姑奶奶出嫁,这家里就没人制得住他了,太太整日里愁得跟什么似的。”碧云叹了口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想来平常没少受他的荼毒和作弄。
    听说这位傅小弟,乃傅氏夫妇晚来得子。前面的哥哥姐姐,不是外地就任了就是出嫁了。家里的祖母甚是宠溺疼爱,难免有些娇纵。以前没少听傅红绡,提起过她这位弟弟,常常一副爱恨交加的语气。妙如还哪有不明白的,今日算是无意间撞见了。
    把这边安抚稳当后,碧云走到对面去,对两位正在争抢的小公子施了一礼。
    “五少爷,老夫人刚才还在念叨您呢您这是来陪她老人家用午膳的?”
    那两位少年停下动作,傅家五公子傅志绎见有外人在,一本正经地问道:“原来是碧云姐姐你这是送客人出去?”
    碧云点了点头,答道:“是啊这位钟家姑娘刚从京中返回,专程为三姑奶奶捎东西来的。五少爷赶紧进去,老夫人和太太都等着您呢”
    听到有傅红绡的消息,小少年眸子一亮,嘴巴裂开,露出洁白的贝齿,兴奋地一把抓住眼前的人:“三姐又来信了?她现在过得可好?”
    碧云顿首答道:“您进去问一问不就得了?三姑奶奶还给五少爷做了身衣衫呢”
    “谁稀罕衣衫了?这回有没带好玩的东西来?像上回那种怪兽什么的。”少年急急地追问道。
    “哎哟,我的爷您都多大了,还玩那些玩意?”碧云在旁边掩嘴偷笑。
    “姐姐都说了,那些东西不分年纪玩的……京中好多比我大的公子哥都在玩呢”傅志绎愤愤然地驳道。
    在他们俩对答的时候,妙如早已登上了马车。隔着纱窗帘子,望着对方那几个人。
    把自家小姐安置妥当后,织云站立守在车厢旁边。两人等着碧云回过神来,跟她打声招呼后,好起程离开。
    好似看到钟家主仆的窘境,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青衣少年,忙出声推醒同伴:“咱们先进去请安吧让这位丫鬟姐姐,把那边的客人先送出去,大太阳底下怪烤人的……”
    他的话语和动作,引起了对面车厢里的人的关注。妙如心念电转间,把目光也投射了过去。
    那少年身量虽小,五官疏朗,眉目如画。长得有几分消瘦,或者是还未发育的原因吧?
    他的眼角眉梢,妙如总觉得似曾在哪里见过,说不出的面善。
    两世为人,她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看过不少明星。这种熟悉的感觉也没太在意,低声吩咐跟在车外的织云,示意她主动走过,跟丫鬟碧云打声招呼就走。
    离开傅府后,钟家的老仆长庚驾着马车,把两人带到了市集。找了间安静的食肆解决了午膳后,又把她们搭到了东市,去寻找傅红绡信中所提及的那间铺子。
    这是妙如第一次在淮安城里逛街。
    前些年在钟宅守孝期间,不是在家中关着,就是上山跟师叔学医去了。既没有女性长辈带着出来透气,也无年纪稍长的闺中姐妹,一同出来聚会什么的。
    此次出来,妙如决定抓紧时间,好好逛逛。一行人来到了,书院同窗嘴上常提及的百珍坊。那里从古董珍玩到珠宝首饰、从绫罗绸缎到胭脂水粉,从笔墨纸砚到陶瓷器具,无一不全,无一不精。
    让庚叔把车停靠到附近,她挽着织云的手臂,两人穿过青石牌坊,走进了商铺林立的一条街。
    妙如在书局淘了几本刚上市的新书,织云自己挑了几朵珠花,两人终于在如意街,寻到了“童趣坊”。
    果然和她要求的一样,店里的装潢以及招牌设计,跟京城那家如出一辙。里面摆放的样品,皆是京城上层圈子里,流行许久的布偶玩艺。
    可能是刚开张不久,铺里的顾客并不多。妙如走进去时,女掌柜笑脸相迎的从柜台后面踱了出来。
    “这位小姐,想看看几样新鲜出炉的吗?送给弟弟妹妹,侄儿外甥最是合适不过了。”
    妙如没有答话,让织云递上她东家的来信。
    最后当掌柜的张大姑,把钟家主仆俩请到后院,两人聊起了铺子的现状。妙如又把京城店铺的运作模式,介绍了一番。听得对方睁大了眼睛。
    这张大姑,是傅红绡母亲从娘家带来陪房的女儿,从小就跟父母学着在店铺上打理生意。当初傅红绡嫁到京城的时候,傅太太特意把她,安排去帮女儿管理嫁妆。
    她本来就是千伶百俐的人,不过是一直在南方,帮三小姐打理生意。对于自家主子在京城的生意,自是不甚了解。当初接手“童趣坊”,也是东家在南方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让她临时顶上的。
    见傅红绡介绍的那人来了,心中长吁了一口气,打算把铺子转交给妙如。
    “这怎么行?张掌柜你可不能撂挑子。傅姐姐只说,让我派个人手来,帮着把京城‘童趣坊’的做法,传到这边来。可没说让我的人当掌柜。再说她们也不懂啊,还是跟在张掌拒这里,打打下手为好我整日在书院里上学,没有太多机会下山。让我这丫鬟织云跑跑腿,递一些设计样式图纸,学学经营之道就够了。她们将来本姑娘还有别的安排的。”妙如连连摆手,把理由说得很详尽。
    最后双方协商,织云留下来,跟着张大姑在铺子上帮忙。妙如有新的款式设计出来时,让她去取回。
    几人又闲话起家常,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见日头偏西,天色不早了,妙如起身告辞,带着织云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又想起一些事来。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她只敢设计一些布艺作品,跟人合伙做生意。是防着最坏的结果出现。
    那时担心是,哪天钟府被抄家,她还有一份收入来源,来支撑一家人的生活。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最坏的境况竟然躲过去了。多做一些生意,挣点嫁妆的想法,又从她心底冒了上来。
    毕竟,以前若是太高调,一旦政治风暴来临。不仅会让之前所有的付出,顷刻间皆化为乌有。而且因着时机不对没做成,让创意提前曝了光,反而让别人学去了。
    如今爹爹归隐乡里,官场上那些风波,离钟家五房越来越远了。以后挣的,就全是自己家的了。这种状态,让妙如放下顾虑,想重新振作起来,大干一场。开始真正的古代创业。
    可是,最大困难出现了,她身边只有三个丫鬟,可以信任的人不多。而且两位年龄大了,马上要出嫁生子了。想干一番事业的想法,首先就遇到缺乏人手的困难。
    如今烟罗和织云都已十八岁了,得赶紧让秦妈妈安排她们嫁人了。
    “织云,这些年里,你可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在车厢里,妙如第一次跟她聊起这个话题。
    “姑娘怎么提起这个了?”织云脸颊上立刻飞起两朵红霞。
    “看着三妹房里的锦缎都配人了,想着你和烟罗都快到年纪,是得考虑这事了。”妙如解释道。
    “姑娘,你要丢下奴婢吗?我不想离开您”带着满脸羞怯,织云拉着她喃喃道。
    “嫁人也可不离开啊,你看绵绣不也在钟家呆着。你们都是祖母留下来的,我也舍不得你们离开……”妙如忙安慰起她。
    织云仍不放心,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若是姑娘将来嫁人了呢?”
    “若你们愿意,就当我的陪房跟一起过去好了;若是不愿意,我把卖身契还给你们,自己做个小生意,也是好的。”
    “嫁人了奴婢也会跟着姑娘的,当初跟老太太保证过。还有,若是咱们嫁人了,谁来侍候姑娘?总不能只一个莲蕊吧?您以后要嫁到长公主府的,没几个从小跟着的贴身丫鬟,怎么能行?”织罗担心道。
    “咱们家里现在没条件讲那排场……过两年再说吧”
    “姑娘,上回在船上救的那位殷姑娘,我看人蛮机灵的。要不,姑娘再试试。若得用就收下她吧起码她水性好,若您又不小心掉进湖里了,身边也有个能搭救的。”
    “她最近怎么样了?”
    “在外院打着杂呢听琴韵妹妹说,比较能吃苦,反应也快。老爷瞧着还行。”
    “那你平时多跟她聊聊,摸摸她的底细。照她说的情况,跟莲蕊的身世,倒是有几分相像。若来历确实清白,没后患了,就带着她跑跑腿吧”
    织云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对了,明日我又要上山了,你把她也叫上。跟着我到慈灵寺拜谒一下师傅,然后跟车回来吧”妙如最后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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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01:30 PM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贫妇
       第一百六十章 贫妇
    槐香院的西厢房,妙如住在第一间,婵如带着她的丫鬟,被安排在第三间。一家人住得较为拥挤,但能跟大姐住在一起,婵如自是满足。
    她如今和二姐妤如,整日跟着爹爹在家里学些东西。
    大姐在家的日子,每次晚膳后,总会来妙如屋里坐坐再回去。这日也不例外。
    不过,婵如的神情今晚有些不对劲。一进门,她就让妙如把屋里的人遣了出去。
    “大姐,你知道我亲娘是怎么去世的吗?”
    妙如心里暗道不好,难不成什么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了不成?
    “小婵怎么想着问起这个来了?”妙如皱起眉头,把三妹拉了过来。
    “你不在的那几日,小婵到姨娘的屋子里,想去逗二弟玩,无意间听她跟三房的六奶奶谈起来的。”婵如把事实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又是三房的六奶奶当初不是她和母亲合计,要把自己过继给二伯母吗?又兴风作浪起来了?
    妙如紧张地追问道:“都聊了起什么?”
    “她们说我娘当时都怀上了弟弟,是被……害死了。还说,祖母最后也是因为这事,被气得起不了床,最后……”她边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反应,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夫子交的,子不言父之过,咱们作小辈的,自然不能议论长辈的这些事。长大了你若还想知道,就去问爹爹吧咱们现在年龄还小,不应掺和在姨娘跟母亲争斗之中去。快些回去睡吧”妙如摸了摸她的头顶,叫来她的贴身婢女,把人带了回去。
    安抚完三妹,妙如又让人找来秦妈妈,安排起两丫鬟嫁人的事。让她先问清那两人意向,早作安排。
    “到时在我体已里,支取一些银两,送给她们作妆奁吧”妙如征求起她的意见。
    “老奴替她们两个先谢过姑娘。”其实秦妈妈早记了这事,只是她不好开口提,毕竟现在府里的境况,不比之前老爷在任上时。她还主子们借机把她们都遣散了呢
    “这是应该的,当初跟大家许诺过,无论贫穷富贵,都不会抛下大伙的。”妙如脸上淡淡的,无没特别的表情。
    秦妈妈心里感动,提醒道:“那您也该再陪养几个年纪小的,到时嫁到汪家,也好有贴心的人使唤。”
    “正要跟妈妈商量这事呢”妙如接过话头,“先紧着家生子里挑,莫要再到外头买人了。毕竟爹爹的学馆现在还没开张。等家里条件好一点再说。”
    秦妈妈点了点头:“我那孙女今年也有九岁了,可以进来帮姑娘干些粗活了。”
    “那敢情好,让小茶香跟着我去书院吧正好有空教她认些字。”妙如脸上露出笑意。
    秦妈妈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扶她起身,妙如又问道:“对了,爹爹那里事情办得怎样了?妈妈再递张两百两的银票过去吧就说我这边暂时用不上,紧着他那边先急用。”
    “姑娘……”秦妈妈迟疑片刻,“您也要留着点给自己备嫁。太太那边到时是不能指望的……”
    “我知道,这不,打算把织云派出去,学着做生意嘛爹爹要养一大家子人,还得筹备馆舍,那边更缺银子。他那边运作起来,家里会越来越好的。”
    秦妈妈叹了口气,没有再做声了。
    第二日上山的时候,妙如除了带上秦妈**孙女茶香外,还特意带上了那位,在船上救起的殷姑娘。
    云隐山的北麓,不像南麓那边,有几家富户修了别庄,顺道把山路也修宽撸直了。
    上慈灵寺的山道,有半程还是一如既往的崎岖难行,或许是要考验上山者拜佛的诚意吧马车是行不通的,坐轿子也有些危险,只有用双腿,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往上爬。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慈灵寺时,太阳已从树梢间升起来了。
    在主殿敬香后,碰到了师傅慧觉大师时,陪他坐着说了一会儿的话。有个小沙弥跑来找妙如,说慧明师叔找她有事。
    一行人又跟着她,找到师叔的禅院。
    到了目的地时,外面有个小沙弥等在门口:“师妹,师傅正在为人诊脉,你赶紧进去吧”
    妙如把带来的人,安置在外面后,自己走进了禅房。
    进门就有股浓郁的药香迎面扑来,屋里光线有些不好,十分昏暗。见师叔在为一位老妇人诊脉。她撩起面幕,好让自己看得更真切一些。
    那妇人鬓染霜华,身上穿的衣裳布满了补丁,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回答师叔的询问时,气喘吁吁,看到她的这个样子,妙如脑袋里像有根弦崩断了。
    眼前这老婆婆的样子,跟曾经的祖母何其相似?
    她正在发愣,师叔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净昙,你来替她把把脉。”
    妙如依言伸出手指,按在老妇人的瘦骨如柴的手腕上。
    脉象较为沉涩。又望了望她的气色和舌胎,把症状描述给师叔听。
    慧明大师点了点头,教了她一些临床的病理,又叮嘱道:“记住她的脉象了?这个病人就归你跟进了。”
    妙如有些吃惊,她这点末技哪里够为人看病的。
    正要推辞,慧明大师又开口了:“这位龚施主沉苛已久,应在家多加休养。不宜再隔三差五上山了,疲惫了反而对她养病不利。”
    妙如点了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你不是六七日要下山一趟吗?现在把她的症状记住了,往后在山下,由你来帮这位施主诊断,把新情况报告给我。配药了再由你带给她。师叔月余再下山一次,看看她的情况。”慧明大叔安排道。
    她这才明白其中的曲折,妙如欣然同意了。
    听闻这些,老妇人忙跪下,朝慧明大师磕起了头来:“多谢大师搭救。”接着,又转身朝妙如这边拜了起来,“多谢这位姑娘伸出援手,好人会有好报的。”
    她说完,朝屋的黑暗的角落里招手:“来,杉哥儿,替奶奶谢过这两位。”
    妙如正要把老妇人扶起来,听见此言,一转头,才发现屋里原来还有位少年。当下唬了一跳,忙把刚才撩起的面幕放了下来。
    随后定睛一看,这小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在傅府二门外碰到过的,穿着青衫的那位。
    只见那少年,朝慧明大叔叩头谢了恩,又向妙如行了礼。
    下山的时候,妙如让莲蕊搀着龚家祖孙俩,负责把他们送回家,记住了地址再回到书院,跟自己禀报。
    她则带着茶香和殷姑娘,汩润书院所在的南麓赶去。
    此时乃是盛夏,日头已是升得老高。因着云隐山林深树茂,植被保存得较好,路旁如华盖般的参天古木到处可见。郁郁葱葱,山泉、瀑布形成的潺潺流水伴着几人,一路前行。
    走在山道上,让人感到很是闲适,妙如不禁问起了殷姑娘的情况。
    “殷姑娘,你今天多大了?”
    “小的十四岁”对方恭敬地答道。
    “卖身前,你家里原先是做什么的?”妙如停下来,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父亲是生前是名秀才,在衙门口摆难,专门替人代写状纸和家书。抄抄写写挣些银子养家糊口。”她也不畏缩,坦然地望着妙如。
    “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没有了,以前有个舅舅常来往的。母亲去世后,就音信全无了,他跟爹爹不和……”
    妙如顿了顿,又跟着问道:“听你的谈吐,以前读过书?”
    “小时候跟着父亲,识过几个字,不是睁眼瞎罢了”
    “那你为何偏要到咱们家里当奴婢呢?须知一入贱籍,影响的可不是你这一代,下代出身不好,日子不好过的。殷姑娘你可要想清楚。”妙如语气中带着惋惜之意。
    “父母给小女子取名为‘红玉’,小姐若不嫌弃这名难听,就叫小女子‘红玉’吧”听出对方话中的善意,殷红玉用这话表达自己的感激。
    “其实你有卖身契在手,出身也算清白,何必再入贱籍,当良民不好吗?”妙如有些不解,“而且你还断文识字。”
    “可红玉上无片瓦遮雨,又何家人庇护。那时的情形,小姐您也看见了。像我这样没亲人,没主人的孤女,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人欺负了去的。”她神情有丝落寞,戚戚然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让人怜惜。
    妙如停下脚步,郑重地凝视着她:“若我能介绍一个地方,让你去做工,可愿意去?”
    殷红玉当即在山道边跪了下来,朝她连连磕头。
    目光一转,妙如示意旁边的茶香把她扶起来,接着道:“你别忙着谢我。先说好,介绍你去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在那儿呆下来,得靠自己努力。人家也是要跟你签契约的,若是做不好,我也没办法了。”
    “多谢小姐的再生之恩。今后若有机会,必将相报。”
    “行了,咱们到了书院门口,跟着等在那里马车先回府吧把这封信,交给织云,让她带着你。后面的事,你听她安排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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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01:32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邂逅
    在云隐山顶端的南边,由别庄改建成的汩润书院。
    女夫子顾先生教完了音律课,安排大家回去练习后,就走出了教舍。
    她一出门,屋内又像炸窝似地响成一片。学生们憋足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像放风般,可以松懈下来,屋内顿时活跃了不少。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坐在南窗边,自得其乐地拨着桌上的琴弦。
    “妙如,你可是上街去了?昨天在如意街,我好像看见你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弹奏。
    少女抬起头来,对着走过来笑语盈盈的同窗,嘴角弯出了道弧线。
    “是啊,这次回来,还没到外面走动。竟不知淮安城的市井中,竟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停下手指,妙如接过话头,含笑答道。
    “这不算什么,若到了节庆,街上人流还要多。以前常跟表妹一起去逛。自从上山后,这样的机会便少了。”她的新同窗,本地富户苏员外的侄女苏筠竹凑了过来。
    此处用作校舍的山庄,正是她家捐赠出来的。
    许怡心的好友宗兰,这时也插话进来:“你们不知道吧?听说如意街,新开了间‘童趣坊’,是从京城那里时兴过来的。好多好玩的怡心此次,托妙如给我带那只毛绒绒的白兔,就是京城总店买来的。”
    “真的吗?哪天休沐日,咱们也去逛逛。” 宗兰的话,引起了其他同伴的兴趣,几个学生围了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聊起最近流行的新玩意来。
    “对了,妙如,你刚从京城来,跟我们讲讲那里的趣闻呗”有人提议道。
    “我听说,京城达官贵人,有幸接到四季名宴的帖子,是无尚的荣光的事。我有个表姐,参加过一次锦乡侯府的秋宴,高兴坏了。妙如,你去参加过没有?跟咱们说说,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宗兰碰了碰正在旁边发呆的妙如。
    “我也不是全参加了,来这里没多久,怎么比较啊”她连忙推让。
    宗兰并不打算放过她,走到妙如的身旁,拉着她的手臂:“你都能替荣福长公主画像,肯定到过她家的园子。听说那座‘掇芳园’,比其他几处名气都要大,说说里面情况吧”
    “哪有那样夸张,人们皆曰天下园林,以苏扬之地的为最。怎么反倒说北边去了?掇芳园的风景再美,仿的也是江南名园的风格。在北方或可称道,若拿到南边来,就不值得什么了……”妙如简单地说了几句,跟大家言笑晏晏总结道。
    有个少女轻声八卦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人家说掇芳园里,不光是景美,人更是美”
    大家一回头,原来是苏筠竹也凑过来加入八卦团。
    “藏有美人?”众女皆惊。
    “这有什么稀奇的指荣福长公主吧?你看妙如的画上,都那么大把年纪了,容光仍是不改,若是把头发画成青色的,说她三十岁都有人信。”宗兰撇了撇嘴角,对苏筠竹故作神秘不以为然。
    “什么啊长公主的儿子博然山人,二十年前在画坛上占一席之地了。听传闻,很是光彩照人。先帝当年还想着,把妹妹怡兰公主指给他呢”
    “你们说的都不对长公主的孙子,也就是博然山人的儿子,在十多岁的时候,就以色艺双绝闻名于京华。好像有句什么话来着?哦,对了是‘文有嵘曦翩若惊鸿,武有凌霄婉若游龙’。这嵘曦公子,指的就是荣福长公主的嫡长孙。”
    这次出声的,是邳州的知州之女林青菡。她有个姑母嫁到了京城,去年刚在京师住过一段时日。
    色艺双绝?
    妙如顿时瞠目结舌,有这样形容一男子的吗?
    不知旭表哥本人听到,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能是这句话的评价太过梦幻,众女把目光都转向妙如。
    她们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她去掇芳园时,有无见过传说中的“嵘曦公子”?
    妙如点了点头,红着脸承认:“确实听过这种说法,也曾……见过,还算名符其实吧……”
    她结结巴巴坦承道,不敢多说一句。两世为人,就没遇到这种尴尬的情景过,跟一帮女人聊未婚夫的长相,还要装着不熟。
    众女以为她脸红,是羞于谈起年轻男子。只当她对这种闺中话题不太适应,也都没太放在心里。
    林青菡继续小声低语道:“不过,上个月我听说表姐来信提起,说嵘曦公子和凌霄公子都已订亲了……”
    唉众女大感失落,谈兴登时减了一半。
    “什么?嵘曦公子订亲了?跟谁家小姐订的?”黄淑仪的父亲,是格致书院讲学的大儒。前些年汪峭旭来江南游学,来拜见父亲时,曾跟着姐姐们,在屏风后偷偷瞧过那位公子。
    “不太清楚,好像是他的表妹,听说还是青梅竹马的。”把从表姐那里的得来的消息,林青菡全盘倒出。
    听到她们议论到自己身上来了,妙如顿时双靥飞霞,有些心虚,想躲闪开去。
    众女又聊起汪峭旭的才学来。
    “听说那嵘曦公子去年秋闱中,得了顺天府的解元。”有人提起这个。
    “妙如,你打那里来,应该知道详情的,是不是真的?”
    她只得点了点头。
    “那他今年岂不是要中状元、榜眼、探花?”
    妙如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全家三月底就离京了,殿试在四月底才出结果。”
    “你们说,他若是中了状元或探花的,会不会被公主什么抢走,她的未婚妻压力很大哦戏里都是这样演的。”
    “人家本来就是皇族好不好,谁还敢抢?”
    “是哦,没想到这一点。你说他的未婚是表妹,该不会也是公主、郡主之类什么吧?”
    她们正在谈论的人,此时正在掇芳园的东北角,对着桃花涧的背书。从远处碧心湖那边,传来妹妹跟她那帮女伴们的嬉闹声。
    自从送走离京的姨父一家后,汪峭旭把自己关在园子里,闭门读书。少了四处访友作诗的兴致。
    外祖父和小舅舅倒了后,朝中肃清了不少杨家旧党。以前被外祖父拿阴私要挟过的朝臣,把气撒在杨家仅剩的两位女婿身上。
    若不是父亲从未出仕过,说不定也会像姨父那样,在朝上被同僚攻讦。
    自表妹在宫里向朝中大臣为父陈情请命后,到钟家人最终离京。朝堂上的矛头,有转向汪家的趋势。有人甚至提议,收回掇芳园。理由是,他们一家曾与靖王和和杨党都有瓜葛。
    想想也是,他**是杨家的长女,他父亲是靖王妃娘家的堂叔。若不是父亲沉睡近十年,他们一家能京城保存下来,实属奇迹。
    杨家倒台后,父亲也不会以画会友了,也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吟诗弄月。
    若不是祖母着急遥弟和映儿的亲事,也不会在这种时机,邀女眷到府中游玩。
    因此,他现在只得呆在这个角落,躲个耳根清静。
    碧心湖旁边,两个年龄相仿的豆蔻少女,对着满池的莲花,谈兴正浓地聊着天。
    “现在这湖里都长满了荷花,不能划船。等到了春天或秋天,把船撑到湖中央,躺在上面,望着天空中的星星,跟在梦境中一般。水里的盈光,天上的星辉,相互交映……”
    “说得泠泉更加神往了……若在此时,再远远传来,你上回教给我那曲子的箫声,就更美了……”
    “泠泉,你怎么知道那支曲子,用箫吹来更好听?”汪峦映一把抓住伙伴的手掌。
    “我猜的那曲谱所奏出的调子,婉转缠绵,若是用玉箫吹出来,想必更加悠远动听……”少女脸上弥漫着痴迷,仿佛耳边正听着那佛语纶音一般。
    汪峦映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听到时,正是哥哥用箫子吹出来的。就缠着他,硬是把曲谱要来了。”
    “是嵘曦公子自己作的吗?”泠泉郡主追问道。
    “应该是吧哥哥自从会作曲后,就再也没听他吹过别人写的曲子。除非是前人留传下来的经典名作。”汪峦映凝着眉头,仔细想了想。
    “想是很少有佳作,能入得了他的耳朵吧?”泠泉郡主叹了口气,若是留意听,就发现她语气中,隐隐有欣赏之意。
    “也许吧”汪峦映摇了摇头,不再纠结于此,拉着同伴,“走,我们到东边去荷花宴想来就要开始了。”
    两人离开了碧心湖边,朝宴客的花厅赶去。
    汪峦映突然叫了一声:“哎呀她们早不见踪影了,肯定先走了。要不,咱们抄近道,往桃花涧的那条道赶去。”
    说着,她就拉了泠泉郡主,朝东边赶去。
    进入那片桃林,两位姑娘不期然,遇到了正在涧边背书的汪峭旭。
    “呃,哥哥”汪峦映有些意外,忙打了声招呼。又拉了同伴介绍道,“这是南安王府的小郡主……跟王妃来府里做客的……”
    又对着身旁的泠泉郡主引见:“这是我哥哥,人称嵘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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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01:33 PM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送药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送药
    送龚家祖孙下山的莲蕊,回到书院馆舍时,已到了掌灯时分。
    进门后她就是副沉默不语的模样,在屋内拿起抹布,自顾自地擦拭起来。
    妙如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儿,遂放下画笔,抬起头问道:“怎么样了?可有把人送到地方?”
    莲蕊点了点头,又静默了。
    妙如走了出来,望着她绷着的苦脸,取笑道:“这是谁啊,竟然给咱们莲大姐气受”
    莲蕊到底还是绷不住了,扑哧一笑,撅起嘴巴:“姑娘就知道打趣人家。”
    妙如敛起笑容:“那你为何一回来,就是副怏怏不乐的表情?”说着,像往常一样,要到院子里走走,透透气。
    莲蕊忙丢下手中的活计,跑到盆架那里净了手,拿过一柄扇子跟了出去。
    “奴婢只是想起自己的奶奶。龚家小哥儿真是孝顺,这么高的山路,一路把他祖母背下去的。自己都瘦得弱不禁风。” 她在后头解释道。
    “哦?”妙如回过头,目光炯炯地望她,示意对方说下去。
    “后来到他们家一看,真是……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一贫如洗?”
    “差不多吧也难怪他们爬那么高,请大师看病……”莲蕊点了点头,感叹道。
    “所以师叔要咱们下山时,顺便给老人家诊脉送药嘛”妙如突然好似想起什么,“明天起,没事的时候,拿素布做个袋子。以后咱们好用来装药,样式跟师叔随身的那个一样就行了,最好跟颜色款式都要一样,再绣上‘慈灵寺’三个字。”
    “姑娘这是为何?”莲蕊如堕云雾里。
    “我作为慈灵寺的弟子,广布善缘,替师傅师叔弘扬佛法啊”
    莲蕊似懂非懂,接着道:“姑娘,奴婢打听到,龚家祖孙,原先不是住在北辰镇的,他们是睢宁人。后来听说云隐山的慧明大师,免费为穷人看病,还不收诊金,才搬到这里来的。”
    望着山那边的寺院殿宇伸出来的飞檐,妙如若有所悟,点了点头,感叹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希望他祖母能早些好起来,咱们也算借师叔的光,做了件善事。”
    书院再次放假时,已到了中元节。为了让学生跟家人好好过节,书院里多放了一天假。
    回到槐香院的时候,在父亲书房里,妙如竟遇到久违的堂兄钟明信。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堂妹微笑。
    待她向父亲请完安,跟他寒暄时,钟明信嘴角含着微笑,邀请道:“妙妹妹,你婧姐姐明日要回娘家过节。正想着请你过去玩呢还有你嫂子,那**们回来时,她正巧出了趟远门。”
    妙如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明日一定到你们院子里,拜访五伯母、嫂子和婧姐姐。”
    两人又陪着钟澄说了一会闲话,就告辞离开了。
    午后,妙如带着莲蕊兄妹,提着从云隐山带下来的草药,寻到了龚家祖孙俩住的地方。
    那是一条幽深的小巷,石板道的两边上长满了青苔,四周的院墙破败荒凉。墙头立着几只不知名的鸟,见有人来了,“噗”的一声飞开了。
    显然,这些都是鲜少有人居住的老宅子。
    莲蕊一人在前面带路,走到最里面那头,在一座破陋不堪的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她指了指里面:“姑娘,就是这里。”
    “你进去敲门吧”妙如吩咐道。
    莲蕊没有行动,在一旁解释道:“不用敲门,这是几家人合住的小杂院。白日里龚家小哥上学去了,就老奶奶一人在家,她身体不好,怕是敲了,还得劳烦她出来开门。”
    “嗯,你先敲门示意一下。再推门进去,省得吓倒老人家。”
    莲蕊点了点头,依言照做了。
    妙如提着布袋,跟莲生在宅子的门口,等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才见莲蕊走了出来。
    “姑娘,就龚家老奶奶一人在家,咱们进去吧”
    妙如颔首安排道:“莲生,你就留在门口守着,若有男子进来,你且先挡一挡。到里面示意我们。”
    “好的,小姐”
    妙如跟莲蕊随后就进了屋内。
    宅里的光线很是昏暗,除了头顶上几尺来宽的天井,露出些许光线,其他地方看的不堪清晰。因早晨刚下了一场雨,屋檐下还吧嗒吧嗒落着水滴。在午后这座寂静的老宅里,显得尤为清脆刺耳。
    走进龚家祖孙居住的房间,迎面扑来年久沉积的霉味。虽是三伏天,到了里面还是感到冷浸浸寒意直入薄衫。
    让妙如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莲蕊见了,忙用手臂箍了自己主子的身子,为她祛寒。
    “钟姑娘来了?”刚走进里屋,老妇人含混的声音,从床榻那边传了过来。
    妙如环顾四周,屋里确实家徒四壁,仅有两张床榻、一把椅子和吃饭的案桌。
    她床榻上望了过去,龚阿婆的精神尚好,比前次在山上见到时,多了几分生气。
    妙如简单问了几句,又让莲蕊展开纸墨笔笺,记下了对方所说的细节。随后又伸手替她把了把脉,也记录下来,嘱咐了几句后,又从布袋里取出带来的药包。
    “这是师叔让晚辈带来几副草药,按单子上所写的每日煎服。”她拿出一张药单,放在桌上,然后让莲蕊收起文房四宝,放在屋子的角落里。
    老妇人哆哆嗦嗦,要从床上挣扎起来,莲蕊忙扶住了她。
    “姑娘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咱们祖孙俩三生有幸,这两年尽遇上好人。”
    两人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前年杉哥儿在人家夫子的学馆窗外偷听讲学,谁知碰上个衙门里的老爷,考了他几个问题,竟破例资助他,正式听课去了。其实他小的时候,家里替他正经请过先生的……当时的夫子还劝他,过几年去考秀才。没想到遇到变故……”龚阿婆长叹一声,自怨自艾地唠叨,“都怪老婆子没用,拖累了他……”
    妙如猜想,那位官老爷一定是看出,他是个读书好苗子,爱惜人才,才解囊相助的。
    莲蕊接口问道:“您孙子上学去了?”
    “嗯,本来他是不想去的,硬是要在家陪着我。我答应过不再干体力活了,这才肯上学去。他说帮人抄书能挣到钱养活两人。”
    一席话说得妙如,眼睛有些湿润。当初爹爹也是这般,跟祖母相依为命携手走过来的。
    主仆俩又陪着龚家阿婆说了一回话,才告辞离开。
    第二日,妙如按约来到钟府东侧的兰桂园,拜见长房的伯祖母、五伯母和明婧姑嫂。
    钟明婧见到妙如,很是高兴,问起她这些年在京城的生活。
    “你的事,听哥哥说过一些。想不到上京后,你过得这般苦。不过好了,过两年你就离开她了。你未来的婆婆,不会像她亲妹子这般……”明婧替她担心起来。
    “应该不会”妙如摇了摇头,“当初爹爹也是担心这个,没有应允,后来杨家倒台了。她们又上门提亲了,二伯母觉得表哥为人不错,对妙如还算不错……”
    “那就好不过也不用怕,若真是她在背后有什么小动作,九叔一点会帮你出气的。
    “还有一件紧要的事刚才跟姐姐说的那些,不要告诉你那小姑子陆烟翠了。我不想同窗们知道,我在京中的经历。好不容易逃到南方,先让我喘口气。省得惹来更多麻烦。”
    “晓得了,是怕人集体拷问你吧?”钟明婧一副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的表情。
    妙如脸色微红,掩饰道:“其实我就想过几天简单清静的日子,不想被人议来议去。”
    收到此话,钟明婧知道她脸皮薄,遂转移话题,跟她聊起,自己嫁到陆家的生活。
    妙如听得入了迷,心里暗想,难怪明信哥哥满意了,陆家长辈对他这妹妹还真不错。嫁对人家,出阁也不是多么恐怖的事。幸福都是需要用心经营的,不去尝试怎知自己得不到?
    “你现在整日里上学,哪有时间绣嫁妆?”明婧突然想起这事来。
    妙如脸有些讪然之色,沮丧地应道:“大家都知道,我这双手做不来那些。万一不赶不急了,京城里咱们家有位姑姑,她家是开绣铺的,到时拿银子到铺上买不就得了。”
    “你呀没亲娘帮着操心就是不行到底还是不懂这些。大户人家对新过门的媳妇,都很讲究这些的,入门认亲时就拿手工女红作见面礼。”
    临走的时候,明信堂哥偷偷塞给妙如一封信。
    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她有些纳闷,直到第二日上山的时候,她才有空把信封打开。
    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幅画和张便笺,上面只有一行字:“妙妙,帮着把这幅画题上诗词后,等嵘曦再来时归还原主。”
    她又打开那副画,上面是一个少年独登高楼,对着南方怅望,从山顶的升起的月亮,清辉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湖水,上面飘着几朵落花,随着水中的云影,在微风的轻拂下荡漾。
    妙如一怔,再仔细端详画中的意境,试着琢磨相应的诗句,想着想着,不觉间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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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01:35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六十三章 鹿鸣
    到九月份的时候,钟澄的学馆终于开张了。
    每三年的八、九月份,正值桂花飘香时节,各省的秋闱放榜。虽然今年不是乡试的年份,钟澄还是把开馆日子,特意定了在这个时节,是有深意的。
    他投身专为科举服务的教育领域,自是本身的优势。
    昭明元年探花郎、江南书香世家出身、京中五年翰林院学士的背景,加之先父官至三品大员,敕封忠肃公,曾是朝中清流领袖式人物。这些光环,让他的学馆,从还没开张起,就先聚积起了一种人气。
    加之他别有深意的学馆名称,使之江淮诸地的学子,更加趋之若鹜。隐隐有跟府学、扬州格致书院抢生源的势头。
    那还多亏大女儿给他的建议,取了个特别有意头的名字——鹿鸣学馆。
    妙如想起前世,那些名师开的辅导班,取名皆为耸动的什么“冲刺班”、“状元班”、“高分班”之类的。先不说有没那水平吧起码有个好意头,加之名师的个人号召能力,来入学的人多,在严格筛选下,生源的资质自然有了保证。
    就像有些彩票站点只要一出五百万,一千万,就死劲地吹嘘自己这里是块福地。还不是想吸引更多人来买。基数大了,后面曝出中大奖的机率就大了。
    无他,良性循环使然耳
    当听说堂叔的学馆名称,是用小堂妹的建议,钟明信不禁莞尔,打趣道:“九叔,这要是开到京城去,那不得叫‘琼林学馆’?”
    妙如在一旁接话道:“叫‘簪花’馆也行呀得充分激发学子们渴望一跃龙门的斗志,不想当状元的考生,不是好考生……”
    钟澄哂笑着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指着女儿笑骂道:“就你这丫头的鬼点子多若你生为男儿,莫不是也要挣个学士当当?”
    妙如也不知害臊,应道:“若大楚朝允许女子入仕,当个学士也没什么啊?”
    心里却嘀咕道:在前世,我早成拿到学士学位了,也不羡慕。
    总之,开馆那日宾客盈门。
    学馆开张来的自然都是文人雅士,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鹿鸣学馆是中级辅导教育机构,自然来就是有功名的人,起码都是秀才以上。照说童试尚未过的,或需请蒙学的,决计不会迈入此门。不过,那日也有例外。
    傅君则领着让他头疼的小儿子,来到学馆门前,指着门框上的牌匾,向傅志绎问道:“绎儿,可知鹿鸣是何意?”
    傅志绎撇了撇嘴巴,想到拿如此简单的问题考他,有些不以为然:“当然知道,夫子讲过,中了举人要参加鹿鸣宴,成了进士就是金殿传胪,琼林簪花。”
    “老夫还以为你小子不知道”傅家老爷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前头两个哥哥十三岁时,早成了秀才,就你还是一白丁。还不如龚家那小子厉害,一口气就过了县试、府试,就等着过院试。为父请他来读书,也好过向夫子的精力,全浪费在不知长进的身上。可羞煞了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些个……若到时他成了廪生,你想跟人家当同窗,怕是都不能了……”
    傅君则看着他越来越黑沉的小脸蛋,心中颇为得意,总算找了儿子命门了。虽然进步有限,这半年来小儿子的改变,他还是看在眼里,此时出了一口气,心里畅快了许多。以前可只有这小子,气他这个老子的份。
    傅小弟脸露怏怏之色,眼睛四周一扫,瞥见了外围人群中的龚杉。他挣脱父亲牵制,跑去找同伴。
    这边,傅君则已经跟出门迎接的主人寒暄上了。
    钟澄双掌抱拳,言笑晏晏把人就要迎进去:“傅大人,真是稀客稀客有您来捧场,让寒馆蓬荜生辉。”
    “听闻钟探花开了馆,怎么着也要带犬子过来见识见识。让他受点熏陶也好明了差距在哪,就知道发奋了……”傅君则回礼道,一扭头发现儿子不见了。朝四周找了一圈,发现那小家伙早跑到外边去了,还把龚杉也拉了过来。
    没一会儿,两小家伙就来到了傅老爷身旁。
    龚杉忙朝傅君则施礼磕头:“给恩人老爷请安”
    后者摆了摆手:“算不得什么恩情,小侄帮伯伯监督绎儿读书,伯伯感激你都来不及这点小忙不算什么来,起来拜见鹿鸣学馆的钟探花。”
    说着拉了小儿子和龚杉,朝钟澄行礼。
    今日,龚杉来此地,原本就是想见识一下,夫子口中称道的探花老爷。说他特意从京中翰林院辞官回乡开馆,不惑于高官权禄,很有读书人的气节。
    来到此地后,他一直在附近徘徊张望。希望见到传闻中那人的庐山真面目。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资助他上学的傅家父子发现了,忙跟着同伴前来请安。
    “小侄傅志绎给钟叔叔问安”
    “晚生龚杉给钟前辈请安”
    钟澄伸出手来虚扶,让两位不必客气。
    少年闻言均抬起头来,望向传闻中的那个人物,眸子里尽是好奇仰慕之色。
    见到此种情形,钟澄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只是目光扫过,左边那个眉目清朗的陌生少年时,脸上微微一怔,随后就敛下了异色,镇定自若地把三人迎到了馆内。
    今日所来宾客,多为附近士绅和钟澄以前的同窗旧友,还有淮安的官僚、本地名门望族的当家人。不少是带着自家子弟甥侄,打算来拜师的。
    江淮之地文风鼎盛,多出进士翰林,为官入仕乃此地名门的传家祖训。
    是以,钟澄此次回乡办学,得到众多同乡捧场。
    作为五房堂叔回乡办学的头号拥趸,钟明信打学馆开始筹办起,一直跟在钟澄身边,帮他打理庶务。今日开张自是少不得出来帮忙招呼宾客。
    为了办学,钟澄特意租了座四进的大宅子。
    前面一进为学馆所用,一进为待客留客备下的。后头两进跟前面用了道高墙隔开,自成一片天地。安置全家妻儿老小住下。眼看着儿女们都长大了,挤在一起,着实不太方便。
    因此,妙如也请了几天假,下山回家帮忙张罗搬家的事宜。
    这日也不例外,前头热闹非凡。后院也没闲着,各房主子带着仆妇丫鬟们在自已的住处整理。
    见大姑娘好不容易回家多呆了几天,秦妈妈找准机会,特意跟她汇报起,织云和烟罗亲事的进展来。
    “老爷说,把织云说给京城夹道街钟家铺子的李管事,烟罗配给他身边的小厮月魅。”
    “这么远,怎么成亲啊?难道还等咱们回京了再成亲不成?”妙如有些意外,她以为父亲会安排,在淮安跟在身边的小厮。
    “哪里需要啊年底各路管事,都要回南方结账的,到时给他们办了就是。”
    妙如点了点头,嘱咐道:“若是可能,让那人调到这边的铺子为好,总不能让他们新婚就分居两地吧”
    秦妈妈正色道:“姑娘胡涂了,老爷让织云跟李管事配对,自是打算把京中那铺子,留给姑娘当陪嫁的。反正过不了两年,您还是要嫁到北方去的”
    妙如不置可否,若家中情形有所好转还好,若这两年经济仍是结据,她定是不会要这份产业的。
    “姑娘,这是她们两人的嫁妆单子,比照前些年锦绣出嫁时定的。”说着,秦妈妈递过一帖子,上面是莲蕊的字迹。
    妙如浏览了一遍,又交回给秦妈妈:“这事您作主就成了,把烟罗先嫁出去了?那个什么月魅,她本人可还看得中不?”
    她担心这样盲嫁哑嫁,琴瑟和谐还好,若是互不对盘,两人成怨偶就糟糕了。
    秦妈妈哪里不懂她的意思,连忙保证道:“决计不会的,起初烟罗还有点扭捏。后来老奴特意把烟罗,派到老爷那边的帮忙。姑娘在山上的几个月,听说两人相处得越来越好了。烟罗是个爱说话活泼的性子,月魅偏又是个闷葫芦,两人这一搭配呀恰是正好……”
    接着她补充道:“您是不知,月魅老子娘听说配的媳妇,是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过两年要跟您到汪家当管事娘子的,甭提多高兴了。还说要找机会向你磕头呢”
    妙如哭笑不得,在下人眼中,看来都是她高嫁了。
    殊不知这高嫁的媳妇,通常在婆家过得最是辛苦。步步小心,生怕被人低瞧了去。
    要不当初杨景基,为何要把二女儿低嫁了?若不是出了祖母去世的那档事,母亲杨氏的日子,不要太好过哦既是低嫁,又是恩人之女,爹爹和祖母没法不把她供起来。
    其实运道的走势,一半原因取决于,自己对待命运的态度。
    像杨氏这样专门利已,从不利人放纵自私的性子。就是再好的运道,抵不过把恩情耗光,寒了人心,夫妻悖离;再如白姑姑那样的,处处与人为善,命运在不经意就垂青她了,又耐得住磨难的考验。愿与相公同甘共苦,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上个月任姑父来信,说他散馆考试时评了优等,现在已经入了行人司。他**在儿媳的照料下,身体有好转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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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01:36 PM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来客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来客
    妙如在屋里,正跟秦妈妈商议烟罗的婚期。这时,茶香撩开帘子,进来禀报:“信少爷差人来,叫姑娘到前面的知君堂去,说是舅老爷来了。”
    舅老爷?杨俊贤?
    妙如身上不由得一阵发冷。旋即又拍了拍脑袋:该死怎么把林大舅给忘记了?
    她心下一喜,比听到同窗来访还要高兴。
    忙叫来莲蕊,帮她整妆肃容,带上出门的面蒙。然后带了丫鬟,就朝后院的角门迈了出去。穿过宅子旁侧的巷子,路过宾客云集,喧阗一片的前院,来到了专门招待客人院落前头的知君堂。
    那里,有位长身玉立的男子,背着手侧对门口,正在欣赏墙壁上挂着的书画作品。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男子转过头来。
    落入他眼帘的,是一位豆蔻少女,正迈着莲步,款款走来。从窗外投射进来的余光中,仿佛是风中柳枝,摇曳生姿,说不出的妙曼动人。
    待那少女稍稍走近,两边都仔细端详对方,过了几个瞬息。然后,那少女自己揭了面蒙,向下矮身福了一礼:“舅父大人在上,甥女妙儿这厢有礼了”
    林恒育显然有些惊讶,绕着妙如转了好几圈,喃喃道:“长这么大了?都认不出来了……”
    然后又摇了摇头,接着解释:“你长得跟姐夫比较像,只有三分像姐姐。你小时候那会儿,更像她一些……”
    追随着他转圈的步子,妙如跟着他的视线转身,不解问道:“舅舅刚才是没认出妙儿来吗?”
    有些不好意思,林恒育讪讪地掩饰:“那年你才六岁吧认不出也算不得稀奇事,女大十八变若现在看到你婉致表妹,肯定也认不出她来了。”
    妙如朝里屋走了几步,朝那边望了望,发现并没其他人,有些困惑:“难道舅母跟表妹没跟过来吗?”
    “婉致她脱不开身,你舅母又有身子了,在家里照顾她娘亲。”林大舅解释道。
    妙如脸上闪过失落的情绪,等听到后半句,又替舅舅高兴起来。学着男子的模样,朝林大舅拱了拱手,说了几句吉祥话,以示恭贺。接着,把莲蕊打发下去斟茶倒水,招呼客人。
    把外甥女请到椅上坐下,林恒育打断道:“不用忙等一会儿我还要到前院去的,想先来看看你,就守在这里了。跟舅舅说说,你那订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妙如心中暗道不好,原来是拷问这事来的。
    于是,她把汪家两次求娶,二伯母出面帮忙撮合,爹爹早有辞官的打算,简单地倒了出来。不过,隐藏了杨氏破坏谢家提亲,爹爹被关进去的一些闹心的事儿。
    “是荣福长公主的嫡孙?怎么也没人通知舅舅没听说过吗?天大地大不如娘舅大”林恒育一脸的失望,愤愤道,“你爹爹也是胡涂怎么能跟乱臣贼子的亲外孙订亲呢?杨家还没把他害惨啊?连官位都丢了”
    妙如心想,若舅舅您听到继母的那些传闻,岂不是更生气,跟爹爹割袍断义都有可能。
    本着息事宁人的目的,跟他解释:“官不是罢的,爹爹自己辞去不想做了,他一直反感夹在朝臣间,被人逼着站队争斗来着。”
    “总之,他当年就做错了报恩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非得娶他女儿啊看你们家,如今弄成什么样子若不是圣上替你祖父正了名,姐夫这次岂能这么容易脱身?更不用说回乡办学了。”
    妙如心里极赞成他这些说法。
    若没杨家那边的羁绊,爹爹或许在官场早已混得风生水起了。有皇上当靠山,加上他是实干型人才,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些都已经过去多年,后悔也无用。重要的还是,怎么把今后的日子过好。
    妙如却不知,在京城城北什刹海的一座游船上,也有人在讨论杨家的问题。
    一叶孤舟,像飘零在镜中的落叶,在平静的湖面上缓缓绘出绻缱的秋之画卷。船尾的舱中飘出伶人们依依呀呀唱念声,是京中时兴的流行小调。
    一位脸上满是伤疤的青年,半拉半拽地拖着他的同伴,步履蹒跚地要到船头吹吹凉风。
    “要是钟家那……那丫头在……在就好了,咱们只需派……派人带着画像,去大漠灭了符家那个通敌卖国的。拿他人头祭……祭旗,兵将的士气何至于……如此低迷”酒劲一上来,那男子大着舌头,就嚷开了。
    “嘘——小声点”同伴扶稳了他,提醒道,“当心隔墙有耳世显,还真别说想不到那姓杨的老匹夫,十多年前就把后路铺好了。你看他二女儿嫁的婆家,还有,如今他儿子那个外室,莫名其妙就离奇失踪了。想来是上回劫狱的护卫,把那女人转移走了。这还只是咱们知晓的,外头没准还有其他私生的”
    这两位正是前来游湖的刖公子俞彰,和神威将军府的大公子薛斌。
    此时,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将逶迤起伏的群山远景,渲染得如同泼墨山水一般。
    冷雨一激,两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狡兔三窟难怪他婆娘在狱中,打死都不肯招出……把那女子藏哪儿了可不能再留下祸患了……”说完,俞彰低头沉默不语,心里想起另外一件事,不禁悲从中来。
    杨景基害俞氏全族被抄斩,而他的外孙一个二个,至今过得比谁都逍遥快活。不久后,大的那个,还迎娶一位才貌双全的如花美眷。
    再看看自己,如今却落得个无父无母,无兄无妹,被毁容破相的下场。
    想起这些,心底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若有可能,他定要让对方的后代,也尝尝失去最宝贵东西的滋味……
    可如今他也是没办法,光明正大找任何一边杨氏母子的麻烦。
    长公主毕竟是表哥的曾姑祖,是圣祖爷最疼爱的妹妹。就是皇帝陛下,都不敢随意收回掇芳园,怕被人指责对圣祖爷不孝,对长辈不敬。而钟家那边,天高皇帝远,钟杨氏虽早已失宠,她相公毕竟不肯休她。
    没让杨家的后人,经历过他小时候的痛楚,俞彰心里面说什么都会不甘,到底意难平。
    他沉默半晌,跟旁侧的薛斌商量:“要不,跟殿下说说,咱们派人继续盯着汪家,他大女儿那边。说不定会有线索……”
    “那样也行”后者点了点头,嘱咐道:“不过先说好是潜伏,莫要打草惊蛇殿下提醒,在长公主那边,咱们不可再多生事端了,毕竟她老人家还在。”
    “知道了”虽然神情上有些不以为然,俞彰还是应下了,迅速转移话题,“子华,你接下毓庆宫的侍卫统领工作,干得不错嘛比我那几个月做得要好。”
    “你还说若不是你丢下个烂摊子,薛某用得着整日不归家,都快到毓庆宫侧殿里打地铺常驻了。”一提起此事,薛斌恨不得把对方拎起来暴揍一顿。
    “是舍不得家里的媳妇吧?这也没啥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你成亲都快一年了,再次回府又成新婚了”俞彰嬉皮笑脸地打趣道。
    “去去……跟你这光棍没啥好谈的。听殿下说,这回帮你相中了忠义伯府的四小姐,可有此事?”薛斌发扬兄友弟恭的精神,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还说,都怪菁丫头丁四小姐为了从她口中,套出本公子的模样,对她可是下了血本。结果……又是装病又是闹出家的……说说看,你们兄妹该怎么补偿哥哥我?”言毕,他就抓住对方的衣襟,作势不依。
    一面掰开他拎自己衣服的手指,薛斌一面解释道:“你不能怪菁儿这样一来也好,此等浅薄之人,幸好没进你俞家的大门不然,以后有得闹,你看钟探花的后院。不想下半辈子,府里闹得鸡飞狗跳,成一对怨侣。我妹妹此举,着实是真心为你好,助你找到真正的知心人呢”
    “说得恁是好听”俞彰手指渐渐松开,“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让我送几个青楼女子,去考验考验弟妹对你的感情?”
    薛斌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襟,瞄了船舱里面的一眼,心有余悸,求饶道:“别……怕了你还不成嘛”
    此话只换来对方鼻子里冷哼一声。
    “说实话,这次选秀出来的,有几个还是不错的。殿下昨日要我转告你,若有看对眼的,私底下要加把劲。你想想,把人家姑娘的芳心都俘虏了,台面上的事,到时还不好办啊?都水到渠成了……兄弟教你几招,诸如英雄救美,落难公子被善心女子救起,日久生情什么的……”声音越来越低,只因他瞧见对方脸上已是“山雨欲来”之势。
    俞彰咬牙切齿,恨恨出声:“这些主意怎地听着这么馊,一股子娘们的女气是弟妹教的,还是菁丫头出的?”
    “唉我这也是为你好,省得你没事了,老拉兄弟下水,咱们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去去,到一边去有家有室什么了不起,值得这样显摆吗?” 俞彰压下脸上的戾色,叹了一口气,“若是凌霄在就好了总算还有个难兄难弟互相安慰对了,他在边关情形还好吧?”
    “听说征集粮草,这次还是挺顺利的。丁将军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罗兄弟若能戒骄戒躁,定能立功回来。”
    “我看,他巴不得这仗老打下去,他就可以躲在西北不回来了。”俞彰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语气中颇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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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01:39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扑朔
    快到晚膳的时候,前院的堂哥钟明信,派人来找妙如。让她安排几个丫鬟媳妇,到前面帮忙招待坐席的宾客。
    随即,妙如带着莲蕊,来到宋氏的住处,跟她商量派去的这事。最终决定她们俩的屋里,各出一位有经验的老妈妈,领着五六个丫鬟媳妇,由秦妈妈带着,到前边院子去帮忙。
    来祝贺鹿鸣学馆的皆为男宾,钟家五房的女眷,还没在本地开始走动。钟澄特意在淮安城最负盛名的会宾楼,订几桌酒席。
    秦妈妈离开没多久,前院就传来,觥筹交错的劝酒声。
    妙如则留在后院,和往常一样,跟家人围在花厅里用餐。当院子各处的屋檐下的灯笼,依次被点上时,前院的宴席的喧阗声,总算是停歇,想来是散了。
    没过一会儿,秦妈妈领着一众丫鬟媳妇,这才回了内院。
    见到她们疲惫的样子,妙如忙吩咐莲蕊,到厨房那头,跟管事卫妈妈说一声,赶紧把灶上热着晚饭端出来,安排她们用晚餐。莲蕊屈膝行礼,应声而去。
    见屋里没其他人了,秦妈妈拉着妙如,在她耳边轻声嘀咕起,今日前院发生的怪事来。
    “姑娘,您可知道,先前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她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语调中带了一丝的古怪。
    “出什么事?席面整治得不好,还是丫鬟们笨手笨脚,惹了乱子?”妙如心头一惊,望着她问道。
    秦妈妈摇了摇头,敛眉答道:“跟宴席上的招待没干系,却是跟姑娘的身世有关”
    有些不解地望着她,妙如心里暗猜,难道是在京中,爹爹被御史弹劾,不认她这亲女的事,又被人翻出来了不成?若说出事,只能是在这上面了。
    不过,她随即又否定了此种想法。
    照说不会啊
    从离京启程之时,爹爹放出来了已有月余。加上她自己那番陈情,更是早被人传得沸沸扬扬了。
    况且,事情发生时恰好是年初开春。来京述职的,离京就任的各地官员,想来都略有耳闻。即便是内院女眷不知情,官场上混的大老爷们,应该都听说过钟杨两家的恩怨。
    况且,大半年都过去了,没道理现在又被人翻出来,难道是林大舅发飚了?
    她心里是这般想的,口里也问出了声:“是不是舅舅听说了什么,跟爹爹闹起来了?”
    秦妈妈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是跟舅老爷有些干系,不过,不是他跟老爷在闹,是一件更为离奇的事。”
    妙如惯不会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求饶道:“妈妈,您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妙儿吧”
    接着,秦妈妈开始讲述,起先在前院张罗时,宴席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钟澄作为主人,带着堂侄明信,和小舅子林恒育,到各桌上轮着去敬酒。
    轮到一桌时,旁边另一席上,服侍的丫鬟,宋氏屋里派来帮忙的缠枝,正帮着那桌上的傅老爷斟酒。
    因以前从没见过林恒育,又看到他跟在老爷身边一同敬酒,有些纳闷。一不留神,把酒水洒到坐在傅君则旁边的一位少年身上。
    缠枝一时慌了神,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那少年只得站起身来,好让对方清理桌面。
    他这一站起来不打紧,恰好钟澄郎舅俩也被这边动静吸引了过来,三人就这样,凑巧站成一排。
    这本来没什么的可旁边的傅志绎是个爱玩猎奇的性子,见了此等情况,竟然有了新发现,口中啧啧称奇,不觉得喊出声来:“龚杉,你身旁的长辈,是你家亲戚吧?怎地长得这般相像?”
    其实他这句话声音也不大,就桌上就近的几个人听见了。不过经他这么一提,桌上宾客纷纷把目光,挪到了三人的脸上。
    不提还好,他这一说提,大家真觉得那小哥跟身边的两位,确实有些相像。
    那少年跟林恒育的脸形、额头等轮廓部位,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再看眉眼,众人发现,跟旁边钟探花的神态,也有三四分相像。两位大人跟他站在一起,旁人皆会以为,他们之间本是一家人,起码是亲戚关系。
    作为龚杉的密友,傅志绎自是知道,他无父无母,只有位奶奶相依为命。故此将疑惑,脱口问了出来。
    先是钟澄猛然一惊,神色有些复杂地,望向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少年。
    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觉对方有些眼熟,还以为是自己错觉。
    后来他一想,这些年在京中,也跟不少江南人士打过交道,可能是谁家的小辈也不稀奇。怎么也没想到,跟这位小哥儿相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舅子林恒育。
    钟澄心里的疑窦顿起,他从未听说,发妻的家中还曾有过其他兄弟姐妹。更不知道小舅子,何时生过这么大的儿子。
    另一边,林恒育见到眼前这孩子,有着跟姐夫相似的眉眼。心里也是暗暗吃惊。
    听说钟家五房是三代单传,难不成是他当年跟小妾生的?怕杨氏容不下,养在外面。如今杨家倒了台,又想着法子接回家来养?
    不过,看这少年的年纪……
    林恒育弯下身子,盯着对方的眸子,问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是哪年哪月生的?”
    本来那少年听好友说,自己跟旁边的人长得相像。也不知志绎说的是谁,正四处寻找目标,想打量一番。直到听旁边那位夫子模样的文士,问起他的生辰年庚来,心里难免有些纳闷。
    不过他又看见桌上的宾客,都朝他们这边望过来,显然很关注这事的样子。尤其是钟探花,望向他的目光里,那情愫委实难懂。
    遂小声嗫嚅道:“听先母提过,好像是戊午年卯月……”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知情人的脑中,顿时炸开偌大水花。
    看到钟林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席上的宾客窃窃私语议论开了。
    “这是哪一出,认亲吗?是谁的儿子?”
    “不知道,好像是傅家老爷带来的”
    “绎儿,你去过龚家吗?他祖母是什么样的?”
    “去过,身体不好,听说为了给他祖母治病,特意从邳州搬来这儿的,有两三年了”
    跟在钟澄后边的钟明信,看着堂叔状似要失态的样子,忙凑到他耳边提醒道:“九叔,有什么话,宴后再问也不迟,还有两桌等着您去敬酒呢”
    钟澄心中顿时一凛,对眼前的少年道了句:“这位小哥,宴后先不忙着急离开,钟某还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
    见后者点头应承了下来,钟澄拉着小舅子,接着向宾客敬起酒来。
    “散席后,那位小哥被老爷和舅老爷叫进了书房,到现在都没出来。老仆怕姑娘担心前院的事,就着她们回来了。”
    “那小哥是不是特别瘦,穿着一身旧衣破裳?鼻子挺挺的?十二三岁的样子?”妙如直觉感到,此次事关重大,问起那少年的外貌来。
    秦妈妈显然有些惊讶,奇道:“咦?姑娘怎么知道的,难道能掐会算不成?”
    妙如嘴角弯起,嗔道:“妈妈这是打趣我呢那人妙儿见过两次,他跟绡姐姐的亲弟弟是一同念书,到傅家拜见长辈时,遇到一次;后来在山上,师叔替他祖母诊病,又见过一面……”
    “姑娘的意思是,这小哥跟舅老爷没关系?”秦妈妈好奇心顿起。
    “难讲之前第一眼见到他时,也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不过,妙儿倒没想起,原来是像舅舅。长辈的事咱们也不好多问……”妙如解释道。
    “可是,还有几分像老爷呢这又如何解释?”老仆之所以跑来跟小主子提起,就是中着这点来的。
    “真的吗?”妙如眼睛一亮,喃喃自语,“不会跟他俩都有关系吧……”
    她又仔细回忆起两次瞥见他时的情景,实在没太过留意,只得压抑住内心的疑问。摇了摇头,问道:“爹爹今晚歇在何处?”
    “想是还在书房吧?”秦妈妈猜测道。
    钟澄派人把龚杉送回家后,就回了书房,磨墨开始给京中的好友许坚写信。
    而林恒育此时却在客院松树底下,遥望着夜空,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原来,他之所以今日赶来,不仅仅是来贺鹿鸣学馆的开馆。
    前些年,钟澄在翰林院任职时,私底下没少跟这位小舅子书信往来。
    自那年从云隐山回去后,林恒育在家里调养了几年,身体渐好。本来打算去年秋天起程,上京赶考的。没想到江南发生了民变,他担心最后会演变成暴*,就守在家中陪在妻儿身边。
    今年年初,案子尘埃落定。不仅盘踞江南官场一干贪官污吏落马,最后竟扳倒了,从前朝起就权势滔天的杨景基。
    林恒育想到自己姐夫续弦的妻子,就是杨景基的嫡女,怕此次钟澄,也逃不掉被人攻讦丢官的下场。他因此放弃了此次进京赶考的打算。
    后来,听说姐夫辞官离京,甘愿回家当一名教书先生。还邀请他结束在泗州的学馆,全家搬到淮安府城来,两家人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郎舅一起执教,三年后若他还想赴京赶考,也好就近交流探讨。
    林恒育一想到妻子快生了,家里的负担又要加重,遂同意了姐夫的提议。在开馆之日赶到,在宴席,跟姐夫一起结识淮安本地的士绅。
    没曾想今日竟遇到这等奇事。在他的追问下,姐夫才吐露,当年他姐姐离世前,生下的是一对儿女,只不过那男婴,听说生下来就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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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迷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迷离
    翌日,晌午时分,妙如派丫鬟到前院,看看父亲和舅舅都在干些什么,可有空闲可容她前去叨扰。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茶香才返回后院。
    “姑娘,老爷跟舅老爷没用午膳,就出门了。”她气喘吁吁,想是在前院找了一圈,又找人打听了,急匆匆地赶回的。
    不愧是秦妈**孙女,从小就机灵懂事。
    妙如忙让莲蕊把她拉到旁边杌子上坐下来,好好歇口气儿。
    见她恍惚的精神略有平复,这才问起详情:“有说到哪里去吗?”
    “奴婢找到信少爷那儿,听他提起,下课后星魁叔就带着两位老爷们出门去了。说是未时再回来。具体去哪儿,奴婢没问出来……”
    妙如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午歇了。又重新回到案前,拿起湖笔,在纸笺上开始写写画画,挪列此次下山,还未办理完成的事情。
    脑袋里却惦记着昨晚的事,他们俩该是去寻那个叫龚杉的少年了。
    为今之计,她只能等两人回来后,再打探详情了。
    写着写着,不知不觉脑袋有些发沉,连打了几个呵欠。
    莲蕊进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主子,疲乏地伸了个懒腰,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提议道:“姑娘,要不您到里屋先歇着去,昨日夜里听您翻来覆去的,想是没睡好。乘机补个眠吧?”
    妙如点了点,带着她拐到了后头,在丫鬟的帮助下,拆髻除裳躺到了床上。闭眼前还不忘嘱咐,若父亲回来了,要记得叫醒她。
    当她被叫醒时,已是未正时分。揉着惺忪的睡眼,妙如有些发怔,想起梦中的情景,又觉有些好笑,摇了摇头,重新梳洗起来。
    正跟着莲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帘子外头茶香的声音响起。
    “织云姐姐真是稀客,你怎么来了……姑娘啊?她刚午歇起来,这会儿莲蕊姐姐正帮着梳妆呢”
    听到永不露面的织云来了,妙如心头一喜,接过莲蕊编了一半的发辫,示意她把人请进来。
    没一会儿,两个丫鬟就相携踱了进来。
    “姑娘”织云作势就要跪下,妙如忙出声制止:“你忘了咱们屋里的规矩了?没外人的时候,咱们不兴跪来跪去的多耽误事儿啊……起来吧”
    “呵呵……”织云咧着嘴,傻笑了几声,嗫嚅道,“久不见姑娘,都忘了这些规矩了。想着姑娘为奴婢,谋了个好去处,心里感念,就想给您下跪磕头来的……”
    听到此话,妙如心里的喜意不禁涌到眉眼前,弯起嘴角,转过身体,扬起头问道:“你才去多久,就知道是个好差事了?说来听听,都学到了些什么?”
    织云遂把“童趣坊”铺子上,跟张大姑打下手时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
    “听说主子为了府里搬家,要下山回家住几天。奴婢告了假,特意从铺子那边赶过来的。奴婢已有月余没见到过主子了……”说着,她的眼眶一不留神,红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只是暂时的嘛再说,咱们各自努力,不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吗?若是大家都守在后院这点方寸之地,不出去见见世面。今后有什么变故,都没法子应对,很难生存下来,岂不更糟?”
    几人聊起了别后各自的情形,最后织云从衣兜取出一封来,交到妙如手中。
    原来,是傅红绡在京中,通过她娘家商铺,从那边的铺货渠道递送过来的。
    见到好友来信了,妙如兴奋地急忙撕开封口,顾自读了起来。不一会儿,喜色爬上了她的眼底眉梢,不知不觉地,就笑出了声。
    她离开的几个月里,京中发生了不少事情。热闹非凡的选秀活动,拉下了帷幕。
    她相熟的几个朋友,各自有了归宿。
    庄青梅被指给了四皇子当王妃;傅红绡的小姑子丁敏,竟成入东宫当了太子的良娣;邱馨悦因脸上生疹子逃过了选秀,事后又奇迹地好了,被她大伯锦乡侯作主,配了新科榜眼。
    想着这一对对姻缘背后的喜怒哀乐,妙如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像她们一样,像牲口一般被人挑来拣去。别的不说,就是命运无法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无力感,都够让人心惊胆战的。
    她正在那儿浮想连翩,旁边的织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奴婢还有事情跟您禀报。”
    妙如收起信函,抬起头望向对方。
    织云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开口:“张掌柜把红玉收下来了。还跟她签了契约,不是卖身为奴的那一种,是雇佣三年的活契。红玉听说姑娘您,有意栽培她,当即朝云隐山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响头。”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幸亏是在院子里磕的,若是石板上,准会起了几个大包。”
    听到提起殷红玉,妙如这才记起此号人物来,顺道问了句:“她如今在店里干得如何?”
    “挺能吃苦的”织云眸子里闪过一丝欣赏,“刚开始,张掌柜只是让她打打杂,后来见她能说会道,就安排她到柜台上去招呼客人。自她去了,店里来的顾客明显增多了。尤其是,她能拿着姑娘设计的布偶,照着您写在纸上的那些故事和传说,对顾客讲出来。该送给什么人当礼物,该有什么样的讲究,她全都背在心里。客人感兴趣拿起来时,她能都绘声绘色地讲出来。把张掌柜乐得……声说从没见过这样卖东西的”
    听到此处,妙如大感欣慰,笑着拍了拍她肩头:“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把咱们京城的那一套,都教给了她?”
    织云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谦虚了几句。
    这时茶香撩着帘子进来,看着几人是在说闲话,跟姑娘禀报道:“烟罗姐姐过来了,要跟姑娘磕头谢恩呢
    妙如听了一笑:“今日倒是巧了,人怎地到这么齐。不说好让她在屋子里,为自己绣嫁妆吗?怎么又过来了?”
    “还不都是见着姑娘难得下山一趟,赶趟来了”秦妈妈跟在烟罗后面也进来了。
    一下午,妙如的屋里都热闹非凡,众人你一言一语地谈笑起来。她们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直到申正时分,到外面搬凳子的茶香,突然转身回来朝妙如禀道:“姑娘,锦绣姐姐过来说,老爷让姑娘去书房一趟,说是有要紧事情。”
    妙如眉梢一扬,笑着对几个丫鬟道,“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就让莲蕊帮着整了整妆容,出了房门到前面院子那边去了。
    见妙如来子,钟澄忙招呼女儿坐在案前的椅子上,遣退仆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些事情确实难以启齿,不知该从何说起。
    妙如看出他的为难,主动挑起话头:“爹爹是不是想问,傅家三公子那位同窗的事?”
    “你知道这件事了?”钟澄抬起头来,眼睛掩饰不住讶然。
    “昨晚秦妈妈回来,告诉过女儿。那人妙儿还见过两次,只不过,看得不算太真切。”妙如老实交待。
    “你觉得他跟爹爹长得像吗?”钟澄盯着她的眼睛,急切地问道,好似盼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妙如摊了摊手,无奈地回应道:“两次都看得不甚清楚,一次是离得远,另一次光线昏暗。舅舅说他长得跟您像吗?”
    “他说有些像,为父看来,倒是你舅舅跟他更像一些。不过,这些都是其次,他的生辰跟你的差不多,这就有些奇了……”他喃喃道,眼睛闪着激动和难言的情愫。
    “那你找女儿来,所为何事?”
    “爹爹想请你帮舅舅和那位小哥,合画一幅像。爹爹也好看得更清楚些。你舅舅马上要赶回去了。”
    “您的意思是……”
    “一来,是让你看得仔细些,二来爹爹也好随道作个判断。你不知道,前些年你宋姨娘进门前,陛下曾跟我说起过一件事儿……”说着,钟澄把春闱后,他被人改了籍贯的往事,告诉了女儿。
    他解释道:“若他真是你双生的哥哥,恐怕当年救你们祖孙俩的事,没那么简单。是先起意改为父的籍贯,还是先有目的去救人,这还不得而知。若当时无其他目的,为何谎称你哥哥已经夭折了?”
    妙如听了这些,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具身体的生辰是二月底,也就是说她们在扬州宝应,被人救起也是那时。
    春闱却在二月中,张榜也就二月底三月初的事。京城离江南扬州,就是快马加鞭报信,也得十天半个月。那这边改籍贯跟那边救人几乎是同时,这也未太巧了。
    “不过,爹爹,若他们是另有目的,一个手无寸铁刚出生的婴儿,他们何不顺势而为。竟让他活了下来,也说不通啊”
    这也是为父想不明白的地方,为父被人改籍贯的事,还没跟你舅舅说,你先不要先莫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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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变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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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03:22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套话
    钟府的仆人星魁,再次来到龚家祖孙所居的破败宅子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他是来请龚杉,再次前往鹿鸣学馆的。他家老爷钟澄,想照着对方的样子,请人替龚杉画幅像。
    少年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和莫名的悸动。
    那日在宴席上,被好友傅志绎一语道破,他跟身旁的夫子长得相像。这两天来,钟探花一直派人跟他和祖母打探以前的生活。今天更是再次请他上门。
    难道自己真不是爹娘所生?
    当时他虽年幼,毕竟经历家变。从锦衣玉食的少爷,沦落为不名一文的流浪儿。这些年下来,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人心的险恶,当年一直巴结他们大房的族人,在他被二房赶出梁家大门,从族谱上除名后,甚至被迫改姓时,他们瞬间突变的嘴脸,让他毕生难忘。
    当时想的是,无非是狠心的族人,为了侵占财产设局害的他。从未曾想过,自己真是抱来的。
    小时候,虽有人说他长得跟爹娘一点儿也不像。可打小,爹娘就没少宠爱他半分。加之小小年纪,被人冠上神童的名号,爹爹更是引以为豪。曾多次当众夸奖,说他儿子今后要为梁家光宗耀祖。
    没想到梦醒得如此之快,尚在冲龄就遭遇到了失去双亲的故变。被人扫地出门,赶出了家乡。若不是姨姥姥好心收留,他没准现在是一名乞丐,或者早已卖身为奴。从那以后起,他就随了姨姥姥的姓氏,两人以祖孙自称,相依为命至今。
    直到三年前,祖母的旧疾发作。为了治好她,家中值点钱的,全都搬出去或卖或当。从此,祖孙俩守着家徒四壁的宅子,艰难度日。
    直到有一天,听街坊们谈起,淮安府城所在地山阳县,那里有座云隐山,山上有位慈悲为怀的大师,专门为穷人免费医治。冲着这个,祖孙俩才卖了邳州的老宅子,搬到这里居住的。
    没想到前天,跑去钟家开的学馆门前看热闹,引来这些牵扯。
    见孙儿还在那儿犹豫,龚阿婆叹了一口气,劝道:“杉儿,你跟着那位大哥去吧昨日那位姓钟的先生,来家里看望过奶奶。问起过你的父母,我把情况都说给了他听。老婆子虽有些老眼昏花,但隐约间,能感受到那两人不是坏人。而且听说那钟先生,家中已有了两儿三女。若你跟他们没缘源,何必多此一举,非要找你去呢?去吧求个安心也好奶奶哪天走了,心里也少份牵挂。”
    龚杉走了过来,紧紧握着祖母的手,埋怨道:“奶奶说的什么话慧明大叔都说了,将养半年,就会好起来。杉儿还要侍奉奶奶到八九岁呢”
    祖孙俩又谈了半天闲话,最后龚杉还是跟着星魁到了钟家。
    当他走进那间敞亮的厅堂时,屋中早已有人守候在那里。
    抬眼望去,发现那人是跟他差不多的小姐。龚杉也不敢多看,跟对方互相见礼过。
    再次抬头时,才意识到那女子不是别人,竟是之前碰到两次的少女。
    她转身回到案桌后,正调着瓷碟里的颜料。见他望了过来,脸上浮现出粲然的笑容。
    旁边侍立的丫鬟,朝他嘱咐道:“这位公子,请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我家小姐马上要开始作画了。”
    龚杉有些吃惊,他原以为,给他作画的起码是个年过而立的夫子。没想是位尚未及笄的女孩,不由有些担心,不知钟家老爷是何用意。
    好似看出他眼里的疑问,妙如向他福了一礼,解释道:“多谢公子拨冗前来家父请托公子帮忙,命小女照着你画一幅像。咱们此次呢,跟其他画师有所不同,时间有点久,不用紧绷着,放松就好。”
    接着,她又把当模特的要求,简述了一遍,随后就开始了。
    妙如细细观察了他的眼眉,还真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不过,她在起笔时,暗中提醒自己,一定要真实按照对方的眼睛来画,切不可加入爹爹的影子。
    作画时,她的嘴巴也没闲着,打探起他的过往来了。
    “听龚阿婆提起,你们是两年前从邳州搬来的,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龚杉摇了摇头:“没亲人了。”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
    妙如也不气馁,接着问道:“听说傅伯伯帮你重新走上学堂的,想来你以前的学业不错。小时候,可有请过专人替你启蒙?”
    见她打探自己以前的生活,少年有些不自在,小声嘟囔了句:“家里帮着请过几位先生。”说着,又朝窗外望去。
    妙如心里却琢磨开了,既然请得起教书先生,那说明以前的家境不错。是什么事情,让他家破落至此呢?
    “傅伯伯家里一门三进士,能让他老人家瞧得上眼的,自然水平不低。想来公子的先生,定是个实力不俗的。如今爹爹忙着开馆,没时间给两位弟弟启蒙,能告诉小女子,教你的是哪位夫子吗?能否能举荐一下”
    “记不得,只知在周家桥那地方,挺有名的。好多年了,也不知还在不在?”
    “周家桥?”妙如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道一闪而过的灵光,“你小时候是在那儿度过的?这地方是不是离泗州不远,在洪泽湖边上?”
    “姑娘也知道那个小地方?”显然有些意外,龚杉连忙反问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没刚才那般生硬了。
    妙如心中暗笑,这小子装淡定装不了多久了,自己肯定会把他的过往套出来。
    “小时候跟舅舅路过那里,当时还有个神童在跟秀才们比试。对了,听爹爹说,你今年也是十三岁?六岁时可是在曾周家桥呆过?”她乘胜追击。
    “我八岁时才离开那里”
    “那位神童不会恰巧就是你吧?”
    龚杉害羞地笑了笑,低头不语。
    “当时我就特想去看看,被舅舅拘在身边,怎么也不肯让我过去。不然,小时候就认识你了。”妙如说完,嫣然一笑,情状像认识许久的朋友。
    本来进门还有些紧张,龚杉被妙如这番话涝似地牵引,完全放松下来。到后面,两人竟谈天说地起来。
    顺道,妙如打探了他不少小时候的往事。
    “小时候顽皮,被狗追得爬到树上。那条狗真有耐性,一直守到天黑。后来我都在上面睡着了。还是爹爹,带着家仆敲了铜锣,才把我惊醒的,差点从树梢上掉下来了。”
    “那你爹爹疼你吗?”
    少年眸光一黯,嗫嚅道:“他是个好人,可惜命不长”接着,童年的遭遇讲给了对方听。
    “……找来当年接生的稳婆,说是母亲产下是死婴,过了不久才抱来我。还怂恿母亲的贴身丫鬟作证。说我不是爹娘亲生的,把我赶出了家门……”
    听到这个凄凉故事,妙如听得唏嘘不已,想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得他顺着思路问道:“那场大火,该不会是有人纵的?整件事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嘛难道当时的县老爷,他就信了?”
    “他们早把衙门办案的,买通了。不到半年那县官也调走了……”
    “那稳婆和作证的丫鬟还在吗?”
    “听说也搬离那地方了。我后来被祖母接走了,就没再理这件事了。他们当时还有个证据,说我长得不像父母任何一方。”
    “那又怎样?好多人长得跟父母不像的,亲人之间,不是非得要长得一样啊”
    “那你们请我过来干什么的?”
    妙如一怔,随即笑着道:“亲人间不一定相像,但相像的人有可能是亲人”
    龚杉也笑了起来:“你生辰是哪日?”
    “二月廿六”
    “娘亲告诉我,我是三月初八生的。”
    “若你真是我们家的孩子,就跟我一天出生的。”
    “那谁大?”
    “暂时先不告诉你,既然你生辰小上几天,就先叫我作‘姐姐’吧”
    两人聊得正起劲,被窗外的人一声咳嗽打断了。
    “咳……”
    钟澄本来乘着课堂的间隙,打算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两小儿女,竟几下子混熟了,打得火热。
    他不禁出声提醒道:“妙儿,你画得如何了?你舅舅明日就要启程,他可还等着,你帮他画一幅呢”
    “快了您看,只差最后几笔上色了”妙如赶忙收敛心神,继续作画。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总算是大功告成。
    钟澄和龚杉望了过来,他俩的头颅凑在一起时,妙如真的有种错觉,那双眼睛好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她一时怔住了。赶紧吩咐莲蕊,让对方回自己的屋里,把妆镜取来。
    等画纸上的颜料、墨迹稍干之后,她把画像拿了起来,拿到真人旁边比对,让父亲来判别。
    钟澄叹道:“画得真像难道你二伯母前些年,就夸你来着爹爹离京时,还有一些朋友,想请你帮着他们家人作画。”
    莲蕊把妆镜拿来后,妙如把画作放在镜子旁边,让龚杉自己对着看。
    铜镜里照出的人影,虽然不是最清晰的,大体轮廓还是能反映出来。
    惊叹地望着妙如,龚杉眼里满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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