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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重生文转载】古代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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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19 PM |只看该作者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事发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事发
    妙如一家人坐着马车,好不容易回到柳明胡同钟府。
    车还没停稳,在家里留守的徐管家,见主人回了,急忙跑上前来,扑嗵一声向钟澄跪倒:“老爷、太太,大事不好学士府的管事派人来报,说那边府里的杨老太爷,在内阁值班时,被大内侍卫带走。报讯的人,说是关进了刑部大狱……”
    杨氏只觉天旋地转,差点支撑不住。钟澄忙扶起她,叫来跟在车边的崔妈妈:“把太太扶进屋里去。”
    随后,对妙如姐妹嘱咐道:“你们赶紧回到自己屋里,让丫鬟婆子服侍了,好好去休息,也累了一天了……”
    说着,他扶着妻子跳下了马车,把她递给旁边侍立的仆妇,把徐管家叫到春晖斋,询问详情。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钟澄下巴紧绷着,脸色阴沉。
    “听送信的人说……说是江南的什么……巡抚赵大人……下了狱,把老太爷攀咬出来了。”徐管事哆哆嗦嗦道出原委。
    杨家女眷都到掇芳园贺寿去了,小舅子杨俊贤也在荟萃堂那里,跟众位宾客把酒言欢。倒真没见到岳父到场,钟澄先前还觉得有些纳闷,以为他有什么事耽搁了。
    看来,汪家那边应该也有人过去报信了,只是恰逢掇芳园宾客盈门,没人敢去触长公主寿辰的霉头而已。
    虽然杨家的变故,钟澄心里早已预料到了。但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大女儿的婆家还没着落。就提前到来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当年皇上赏来宋氏给他为妾时,钟澄就有种感觉,当今天子并非无能,泛泛之辈,而是隐而不发,谋定而后动的高手。
    大皇子年纪轻轻,更是多谋善断,杀伐果断之人。若是岳父能勘透权势,早早地致仕退下来,说不定还能保全一家子,自己也不用这些年来,活在恐惧和担忧中。
    “是何人送的信?”钟澄追问道。
    “是老太爷身边褚统领派的人。”徐管家答道。
    他又是一惊,在他心目中,岳父身边的褚统领,几乎从来不离开主人的身边。若是这位派的人,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钟澄回到华雍堂,杨氏已在崔妈**服侍下,转醒过来。她呆呆在坐在妆镜前,目光涣散。
    其实对于父亲的下狱,她是早有预感。
    前几次,她回娘家时,父亲总把她叫到书房里,跟她讲一些现下杨家面临的困局和形势。就像上次,爹爹要她阻止相公答应谢家的提亲一事。
    父亲告诉她,现在投靠杨家的大臣中,有些开始朝秦暮楚,三心二意起来,相当部分有了找退路的想法。若女婿公然跟杨家政敌联姻,那些个墙头草们,肯定会一个个改弦更张,另投门户。控制不了这势头,二十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见到丈夫进来了,杨氏的目光开始找回焦距,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样?爹爹那边来的人,是如何说的?”
    “是褚统领派人报的信,杨家现在不知是何种情况。若想回娘家看看,我陪你去一趟。”钟澄踱了进来,对着坐在黑暗中的妻子说道。
    杨氏死灰般的眸子,仿佛活过来一般,猛地爬起身,接声道:“马上就走娘亲在家还不知被吓成什么样了。”
    钟氏夫妇赶回力旋胡同时,先前在掇芳园刚见过面的汪家两口子,也早已赶到了杨家。跟来的还有汪峭旭。
    “姨父二姨也来了?”向钟澄行过礼后,汪峭旭主动报告,“母亲到后堂安慰外祖母去了。父亲在书房里,跟小舅舅正商议着。”
    钟澄夫妻俩分头行动,一个进了外书房,一个进了禧荣堂。
    众人离开力旋胡同大学士府时,已是天快破晓。
    钟澄也没回屋休息,洗漱一番,待女儿们请安后,就上翰林院了。
    他出门后,钟府并没有平静下来。杨氏歇了三个时辰后,布置了一通,又回杨家安慰母亲去了。
    妙如带着妹妹们,照常到韶华斋去上课。
    下午课间时,妤如拉着姐姐的袖子问道:“大姐,外祖父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的事他是首辅,除了皇上,就属他最大了,怎么会出事?”妙如安慰道。
    嘴上虽这样说,她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不知此次钟家躲不躲得过去。
    首辅下狱,一般人没那么大的权力,除非是……看来京城的天要变了。
    杨家经营许多年,不说党羽众多。就是前两年投靠三皇子那边的大臣,听说也有不少。这场政治搏弈,最后还不知鹿死谁手。只希望能保全她一家人的安危。
    杨首辅下狱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官宦显贵之家,一石激起千层浪。
    新帝登基那阵子的情形,好似就在眼前。
    皇上亲封太师,前些年对他多有倚仗。一时权势滔天,无人能及,甚至当年支持靖王的陈首辅,都没杨景基后来的声势庞大。
    当年靖王的岳父定北侯身亡后,众人皆以为杨家也要跟着倒霉,没想到他不仅熬过来了,还撑了这么多年。
    杨景基下狱,最着急的,当属他的同盟者兼亲家,承恩侯石敬了。
    作为对皇上有拥立之功,又是三皇子的亲舅舅,照说杨景基即便是倒台,他也只是少只臂膀而已。岂料,自从听说杨首辅下狱的事后,他却像乱头苍蝇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没过多久,石敬就收到了他亲家杨景基,在狱中给他带来的口信。由对方那个贴身护卫给他捎来的。
    “老爷需要您明日早朝时,带头出来递折子,替他求情。不用担心,会有其他大臣在后面附议的。联络的任务,老爷临走前已交给了在下。”褚统领最后道出了来意。
    同来的,还有他的女儿,嫁到杨家的石氏,由丈夫杨俊贤的陪同,今日一大清早,就回到娘家来,请求父亲石敬,帮着把公公营救出来。
    今日凌晨寅末,送走两位姐夫后,杨景基唯一的儿子杨俊贤,就召来父亲的幕僚及褚统领和羽扬卫几个骨干,分批去联系平日与父亲关系密切的朝臣。众人商谈了一下午营救的方案,最后由杨俊贤,追到妻子娘家去搬救兵。
    “作为同盟,本侯自当救他,不过,我要先联系三皇子府的一些幕僚,像长史龚大人,三皇子的师傅黄大人。跟他们商量商量,看怎么个救法。”石敬应道。
    “那是最好不过了岳父大人,不知有没办法去探监,再跟狱监打点打点,别让父亲在里头受苦才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杨俊贤一脸担忧。
    “这个本侯自然知道,保住性命是根本,我尽力吧……”他应承道。
    椿树胡同的尚书府沈家的正院的内室里,沈氏夫妻为女儿亲事正在争吵。
    “什么?不跟汪家结亲了?昨日还跟汪夫人,商量这事来着,长公主还暗示,马上会再次派人上门提亲。”沈夫人听到相公的决定,大吃一惊。
    “如今杨首辅下狱,别人躲都来不及,你为何还想着凑上去?”沈尚书捋着美须,盯着妻子问道。
    “怎么是我凑上去的。之前都放弃了,是老爷被人说通了,松了口才让妾身暗示那边的。”沈夫人反驳道。
    “我这是为嫣儿好,嫁过去就是一辈子。若是陛下忌着那位,要打压他的外孙,你以为他功名还能更进一步吗?”沈大人道出原委。
    “老爷不是说,是大皇子提议的……”
    “此一时,彼一时矣之前大皇子指望通过联姻,把杨家阵营的人马,拉一些过来。可如今他那些喽罗眼看着朝不保夕,主动要另投门庭,哪还需要联姻”
    “那就是说,咱们嫣儿没利用价值了?”沈夫人愤愤道。
    “若是借此次风波,把姓杨的拉下马来,大皇子被立为储君。浩儿就是太子的连襟。大皇子身后又没有母族,到时妻族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不然,为夫如何能答应把嫣儿的亲事,按他的指示运作?”沈大人眸子掠过一抹精光。接着安慰妻子道,“到时,你还怕嫣儿没好人家嫁?”
    “可嫣儿已经对汪家公子产生了好感……”
    “你是怎么教女儿的?这种事情能按她想法来吗?再说,有人传言,说汪家那小子,此次之所以能得头名,有部分是杨阁老的原因。”
    “谁传出来的?人家嵘曦公子八九岁时,就有神童之称。后来听说钟探花隔三差五,专门辅导,人家考上解元,实至名归。”
    “我也见过他的答卷,确实是个有才的。不然,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但此类传言透露一个信息,作为杨首辅的亲外孙。他的官场上,恐怕不那么好混,即使我是吏部尚书兼大学士又如何?上面还有陛下,还有都察院的御史,在一旁监督,盯着……”
    “还不如找个有前途的新科举子,起码没那么多羁绊。”沈尚书长叹一声,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反正一直是你有理,正说反说都是你我是没脸面再跟女儿提及此事。”沈夫人说着,就要撂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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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32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受
    今年京城冬日的冰雪,似乎较往年来得更早。还没到十一月,就已下了两场大雪。
    朝堂上的风暴也来势汹汹。
    夏秋两季在江南发生的民变,以及皇上祭天路上的变故,终于拉开了昭明朝历史上,这场著名的政治风波。京中大臣们忙着站队和表态,而风暴中的主要两派,将朝堂争斗掀向了新的高潮。
    杨首辅被下狱已有半个多月了。起先是关在刑部大牢里,随着案情的深入,玄德帝亲下圣旨,转到了诏狱。
    以承恩侯为首杨党的官僚们,在朝堂上,极力为这位两朝重臣开释求情。杨派的言官们,收集程派官员的把柄,攻击他们的政失,以期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
    早朝上你来我往的攻讦,甚是热闹。而柳明胡同的钟府,还像往常那样,当家老爷每日照常上翰林院,杨氏每天往娘家跑,照看生病的母亲。
    因杨氏白天都不在家,钟府的管家权,自然落到了宋氏手中。妙如又被请出来,行使监督之职。
    或许是营救行动不顺,让首辅大人的家眷开始感到不妙,暗地里着手转移家产起来。
    每日杨氏除了看望母亲,归来时都会带回不少的古董珍玩。
    此事被宋氏无意间发现,找到机会暗示钟澄:若让人发现,往后杨府被抄,说不定会将那把火引到钟府来。
    钟澄内心虽然认同,却也没有出面制止。他不想在此当口,与杨氏发生口角,惹来不必要的猜忌。更不想提前引爆地雷,让外人指责他落井下石,趋炎附势。
    就在此时,他的老友许坚进京了。照说这个时候,非是官员述职的日子。他的到来,让钟澄有些意外。
    直到许坚夫妇,带着一对儿女,上门拜访时,钟澄才见到阔别三年的好友。
    望着久未见到的许怡心时,妙如这些天抑郁的心情,终于晴朗起来。拉着对方的小手,把她带到浮闲居。献宝似地摆出自己的收藏,让许怡心自己挑选礼物。
    “哇这么多好玩的布偶,可以随意挑吗?”她果然很高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可以就是为妹妹准备的,挑的自己喜欢的,别客气”妙如了解这些东西,对小女孩的诱惑力,手一摊,任伊撷取的意思。
    许怡心左瞧瞧,右摸摸,喜欢的实在太多了,一时不知挑哪样为好。
    见她犹豫不决,妙如微微一笑,问道:“此次跟许叔叔进京,妹妹是会长居,还是只能暂住?”
    “姐姐不知道吗?爹爹调到都察院,任佥都御史了。想来会在京城里长居吧哥哥考完秀才,打算跟在父亲身边,留在京里上学。”抠着小白兔那两颗暗红色的琉璃眼珠,许怡心漫不经心地回道。
    “真是太好了那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玩了。这些玩偶,随便挑。你拿回去玩腻了,再来换也行”
    许怡心大喜过望,拉着好友的手,跟她讲起,在淮安女学中的趣事来。
    “真的?你们的画作制成花灯,办了个游园灯会?太有意思了,那岂不是哄动全城?我记得,钟府虽有这些传统,族里姐妹都只是小打小闹的。”听到她们多姿多彩的生活,妙如心生羡慕。
    “可不是七夕节还在趣园里,有过曲水流觞写诗作赋的经历呢现在咱们汩润书院的学生走出去,人家皆称‘女公子’……”许怡心得意起来,作儒生秀才的模样。
    妙如被逗得哈哈大笑,顿时觉得好玩,朝她揖了一礼,学着酸儒的口吻,试着叫道:“怡公子你离开后,岂不是损失大得去了?京里可没如此好玩的闺学。”
    许怡心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郁郁道:“谁说不是?真舍不得离开……可母亲说,过两年就要,就要……啊呀总之,非要带着心儿在身边,就一起来京城了。”说着,她的脸蛋涨得通红,就像秋天的苹果,水灵灵的,颇为可爱。
    过两年要说婆家吧
    妙如知道她话中之意,同时又替她没关在后宅中,丧失童真和乐趣感到高兴。
    比起京城贵女喜欢相互间攀比,迎高踩低的明争暗斗,同窗间的关系,较为简单和纯粹,让人感到更加舒服。
    “妙姐姐,你是不知道连苏杭的大户人家,都愿送女儿来书院。山长还请来苏绣中顶极师傅,教大家学针黹。一些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托关系走门路,都想进来学几年。山长为此,还订了几道门槛,经过多轮考试才能入学。”
    妙如有些咋舌,这一下子就成名校了
    小户人家想把女儿送进来,必是想学些大家闺秀的教养风范,为将来找婆家时,添些资本。
    妙如不觉莞尔,看来贵族女子书院,还是蛮有市场前景的,可惜她没运气参与其中。
    她敏感地抓住许怡心口中的新称呼,问道:“山长?是哪位?”
    “就是素安居士啊”
    “都叫山长了?你们书院可是有了一些变化?”
    “是啊,妙姐姐还不知道吧?书院的学生太多,原先钟府的槐香院,装不下了。后来淮安的一个大户,把他家在云隐山的别院,捐献出来。以此作条件,让他族中几位女童入学。咱们现在的书院,场面可大了。山长还重修了院舍,可以寄居不少学生……”
    把妙如惊得目瞪口呆,跟她当初的设想一样,办成可寄宿的女校了。
    这个消息让她唏嘘不已:没想到当年二伯母拿走的计划书,还真派上用场了。
    每次跟她通信时,讨论的都是课程方面的内容。二伯母几乎从不提,想是她觉得这些是俗务,不值得一提吧
    想不到女子书院的行情,这般看好。想来二伯母,早已从丧夫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开始找到新的人生目标了。难怪近一年来,她的来信中,字里行间隐含着喜意,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她,都能感受到。
    吃了晚饭,带着儿女,许家夫妇告辞了钟家。
    晚上杨氏从力旋胡同回来,从留在府内的步摇口中,得知了此事。
    当听到许大人升为四品京官,许大*奶被朝廷诰封为四品恭人时,杨氏心中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情绪。
    心里不觉埋怨起钟澄来:在天子身边混了五年,只升了半级。至今还是个小小的侍讲学士,连封妻荫子的资格都没有。整日只知道呆在翰林院里,干些修撰文史,编修典籍这种没实际用处的工作。自己岳父入狱,连半点忙也帮不上。
    她忽然想起母亲崔氏,今日跟她交待的事来。
    崔氏告诉她,这回杨家可能熬不过去了,让她早作打算为两子女的未来,提前作好安排。
    最好在父亲事件,尘埃落定,判罪之前,给妤儿找户好婆家。到时即便是钟家受到牵连,或自己下堂,妤儿她也有个好归宿。
    夜里,杨氏敲开春晖斋钟澄的房门,要跟丈夫商量女儿的亲事。
    “你是想,把妤儿许配给慎行小侄?”钟澄望着妻子,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爷,虽然许大人只是个四品小官,不过好在慎哥儿,是高邮许家的长房嫡孙。配咱们的妤儿,也不算辱没了她……”杨氏解释道。
    “四品小官?你相公我只有个从五品的微职,是咱家女儿配不上人家吧?”钟澄眼睛闪过嘲讽的神色。
    “你怎能这么说呢她外祖父可是一品太师……”说到后面,杨氏也意识到不妥,改口道,“先前有尚书家来提亲,你还不是热巴巴地贴上去,要把妙儿嫁过去怎么没考虑过,从五品跟二品的差距?同样是女儿,为何厚此薄彼?”
    杨氏情急智昏,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没成的事,也拿来作论据。
    “厚此薄彼?你也知道这词?亏待妙儿时,怎么记不起这碴儿了?谢家那事,是人家相中了妙儿,主动上门提亲的。且她于谢家小公子有恩,岂能相提并论?妙儿有个忠肃公的祖父,程太傅与先父是故交,有何不可?”
    “妤儿也是忠肃公之后……”
    “那她的外祖父,又是何人?许兄弟一生最鄙夷弄权之人。当年许老太爷,就是遭到权奸排挤,愤然致仕的。四十岁不到就回老家休养了。你让为夫如何开这个口,去自取其辱?”钟澄了解妻子的秉性,知道她无理都要搅三分,不跟她在妙如亲事上打转儿,把目标引向岳父那边。
    “反正你得替妤儿,找门合适的亲事,许家不行,庄家也成。”杨氏并不放弃,又把目光转到比女儿还小的庄家公子身上。
    钟澄有些哭笑不得,说道:“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破坏妙儿亲事时,怎么这想到这些?大女儿婆家没定之前,休想我同意妤儿的亲事长幼有序,这是伦常……”说完,他一甩袖,出了春晖斋。到梨清苑宋氏那儿歇下了。
    第二日,在大学士府,杨氏碰到了前来探母亲病的汪夫人。
    理所当然地,跟姐姐谈起了此事,想让她帮忙找户好人家。
    谁知杨氏却听到一个,让之更为惊讶的消息——汪家去沈府为汪峭旭求娶时,被尚书夫人婉拒了。
    让她震惊不已的同时,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新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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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33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三十章处心
    杨氏左右张望片刻,见汪夫人的贴身丫鬟,都没跟进内室。
    这才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大姊,他们推了也好像沈家这种朝三暮四的人家,结不成亲也好若他家真是因为爹爹的事,才推脱的,这样的亲家,将来也靠不住。今后杨家有个风吹草动,岂不让旭儿,遭他老丈人嫌弃和挤兑?”
    汪夫人回想起,前后几次跟沈夫人接触的情况,觉得妹妹说的也不无道理。关于两家儿女的亲事,从她父亲杨阁老起这念头开始,她接触沈家人快三年了。前后见沈夫人不下五次,对方的态度反反复复,飘忽不定,让她摸不着头脑久矣。
    若不是为汪家二房的将来考虑,担心儿子的前程,她何至于矢志不移地非要促成这门亲事?
    凭良心讲,婆母的眼光还是挺毒辣的,论沉稳,沈嫣然确实比不上梅家二小姐;论气度,连比她小两岁的外甥女妙如,都比她强多了。
    听跟在女儿峦映身边的丫鬟鹤儿讲,寿宴那日钟家大姑娘冲撞她的事,怕是另有隐情。她后来又找另外的丫鬟鸽儿查证,事情确实有蹊跷。
    妙儿那傻孩子,可能被沈家那对表姐妹设计了。看来沈小姐也是个有心机的,知道自己这妹妹容不下继女,特意借她的口,埋汰对方。想是沈家人听说,相公向妹婿提亲的事了。
    杨氏见姐姐神色不属,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再接再厉道:“你还不如娶个可以掌控得住的媳妇。”说毕,朝她眨了眨眼。
    “为何要掌控得住的?”汪夫人不解。
    “姐姐想过没有,若是杨家真倒了,你往后在婆家的日子……若再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进来,上有长公主婆婆压着,中间和有子的贵妾争宠,下有娘家背景深厚的儿媳比着。你想想,将来汪家,哪还有你说话的余地?”
    这几句话虽然直白,却字字都说到汪夫人的心坎上了。
    自从十多年前,靖王争位失败,连累相公躺在床上多年。
    因有爹爹参与其中的缘故,这些年来,在汪家,她一直做小伏低。以愧疚的姿态低调度日,对庶子庶女关怀备至。甚至相公的小妾,儿子的通房,她统统都放手不管。没半点当家主母的威严。
    她退让十几年,那是被迫的。若是娘家真倒了,以后的日子,她还真不敢想象。忍辱负重的日子,她再也过不下去了。虽然自己两儿女,一直还算孝顺体贴。
    若娶个没法掌控的儿媳,情况又不同了往后的生活还真不好说,下半生依靠谁去?
    见姐姐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杨氏心下一喜,以为得计。
    不过,这次她也学乖了,没有着急上火,迫不及待地把女儿推出来。而是耐心等候时机。因为她知道,若此时提出来,必遭到长公主的否决。得等着姐姐自己想通了,主动提出来,让对方先说服家中众人。
    而推了亲事的沈家,此时也是不太平静。
    自从沈嫣然得知,父母作主,把跟汪家的亲事推了,她一气之下,关在房里不吃不喝生着闷气。
    听到派去打探的婆子传来的消息后,沈夫人来到女儿闺房前,拍着房门要看望女儿。
    沈嫣然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母亲来了也不开门。沈夫人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回去了。后来传来消息,要把女儿身边胡乱打探消息,喜欢嚼舌根的婆子丫鬟打发出去。
    要动到她的贴身丫鬟坠儿头上了,沈嫣然这才开了门。
    “嫣儿,明年你就及笄了,都到可以嫁人的年纪了,为何还这样不懂事?”沈夫人神情肃穆,数落起女儿来,“汪公子不是良配。连你父亲都不看好他的前途。长公主百年后,汪家怕是连掇芳园都要被收回。他外公又是……是娘亲的错,不该听人怂恿,去跟他家谈。也没管好你身边的人,让嫣儿被那帮阿谀奉承的长舌妇们带坏了。”
    沈夫人作了自我批评,作为女儿的沈嫣然,心里自然过意不去,扑到母亲怀里,喃喃道:“是女儿不懂事,不该派人打探……”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竟哽咽起来:“……可是娘亲,两家有意后,女儿曾无意间见过他,后来听说父亲也同意了,就没收住感情,女儿不知怎么办才好……”说着,她小声啜泣起来。
    沈夫人拍着女儿的后背,劝解道:“忘了他吧娘亲一定会为嫣儿找个更好的……”
    沈嫣然抬起挂满泪痕的脸来:“他出不出仕,有什么要紧的?您是不知道,市场上他的画作,炒到多少价钱一幅他身上有睿宗帝的血脉,上位者还能让他一家,落魄到街头乞讨不成?”
    “你不懂爹娘的苦心,在满朝大臣中,就数你爹没强势的家族。起于微末,靠着陛下当年赏识平步青云。你爹爹想要在今后十年,屹立于朝堂上不倒,就得结盟。是以,你们两兄妹的亲事都不能随便,一损俱损……”
    “哥哥不是跟聂姐姐订亲了吗?”沈嫣然不解。
    “聂家?勋位都要旁落他人了大皇子上位后,聂家女儿能否保得住后位都成问题大皇子被立为储君后,肯定会有不少大臣,会想方设法,往东宫里面塞人……”
    “爹爹不会打算,把女儿也送进东宫吧?”沈嫣然脸上俱是惊色。
    沈夫人安慰女儿:“你放心吧,不会的他若敢这样,娘拼了性命,也要跟他没完”
    见拗不过父母的决定,沈嫣然只放下愁怨和遗憾,写了几首闺怨诗排解过后,倒也没再闹了。
    却说许坚一家进京后,还没找到府宅,一家住在西安门外的一家客舍里。
    这日,钟澄带着女儿妙如到那里,礼尚往来地看望许大人一家,想邀请他们暂时住进钟府。
    到达客栈,两家男人到一旁谈论时政去了。妙如被许怡心拉着,拜见了她母亲和胎兄许慎行。
    许慎行如今十三岁了,跟七年前比起来,有较大的变化。
    脸上胖嘟嘟的婴儿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清秀的眉眼,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圆领袍子,显得他肤色白皙,丰姿俊俏,不失童年时萌系小正太的本色。
    妙如向他施礼:“妙儿见过许哥哥”许慎行羞涩地回了礼。
    许怡心不失时机地,把她上回从妙如那儿得来的布偶,拿出来向哥哥显摆。没几句话,三位小辈你我往,就都混熟了。
    午膳过后,钟家父女接许家人,就往柳明胡同的钟府方向进发。
    在来这儿请他们的前一日,妙如特意找宋氏拿了对牌,指挥家中的仆妇,把靠近外院的那个客院收拾出来,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差人从库房里,添了些家什物件。是以,当许家人住进来时,客院的里里外外,焕然一新。仆妇使女们,早已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许大*奶冷眼旁观,心中有些奇怪:钟府就见妙如一小姑娘忙前忙后,接待他们一家的时候,杨氏从头到尾都没露面。上次来拜访时,也没见到钟府的这位主妇,以为钟澄夫妇的婚姻,出了问题。
    直到晚膳,钟府怪异的情况,才得到了答案。
    “杨家外祖母病了,母亲前去待疾……晚上她就会回来的,家中内务,就交由宋姨娘打理。妙儿跟在旁边学习。”
    “哪位宋姨娘?”许大*奶不禁问了起来。
    妙如这才想起来,上回许家人离京时,宋氏还没进门。她又把三年前,皇上赏赐的情况,说了一遍。
    许大*奶这才恍然大悟,也没往细里打听了。
    晚上杨氏归家,听到许大人一家子,被钟澄父女接到了家里暂住,心里暗暗窃喜。
    第二日,杨氏破天荒地没去杨家,拿出女主人的架式,热情地招待了许家母女。
    “她许家婶子见谅,这几日妹妹母亲病了,日日前去照料,怠慢了客人,该罚你们住在这儿还习惯吧?”一大清早,杨氏领着丫鬟婆子,来到客院问候他们的起居情况。
    “妹妹客气了是我们一家不好意思才对,打扰你们了,正有些过意不去。”许大*奶应对道。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许大人跟我家老爷有旧,您这样的贵客,怕是请都请不来。”
    两人你来我往,寒暄起来,互道起别来之情。
    聊着聊着,杨氏把话题有意往儿女身上引,又叫崔妈妈把姑娘们请来,拜见许家婶婶。
    许大*奶夸道:“昨日就见过了她们姐妹们了,妹妹教得可真好她们三姐妹的举止作派,怕是赶得上公卿世家出来的小姐了。正想跟你讨教呢”
    接着,话题都扯到儿女上面了。
    杨氏始终找不到机会,问出许大少爷的亲事现状,心里好生郁闷。
    其实昨日晚上,见到钟府上下十分诡异,自始至终都没见女主人出来招待。许大*奶心下就寻思起来。
    虽然以前就知道,钟氏夫妇关系不好。那次钟家大姑娘,病后还是托她带出去上香的。
    是以她就多了个心眼,派贴身的婆子,跟派到客院里侍候的仆妇,暗地里打探起来。摸清了这三年中,钟府发生的一些情况。以免在借住其间,犯了主人家的忌讳。
    谁知这一打听不要紧,竟套出钟杨两家几年的恩怨来。因此,今日对杨氏对她儿子话题的试探,许大*奶十分小心地应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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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35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积虑
    这日中午,在闺学里上完课,妙如带领妹妹们,拉着跟来旁听的许怡心,来到华雍堂与母亲陪客人共进午膳。
    昨日晚上听说许家人搬来钟府暂住。杨氏特意一大清早派人,到力旋胡同大学士府杨家那边,说明府中情况,也就没过去陪母亲了。上午陪着许大*奶艾氏,说了半天的话。
    中饭的时候,又安排厨房管事卫婆子,备下两桌丰盛酒席,一桌送到外院招待许家父子,一桌在内院由自己陪着。
    只要杨氏在家,宋氏必定会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侍候主母用膳,今日也不例外。
    是以,许大*奶艾氏在第二日就见到,钟府现下唯一的姨娘宋氏,也就是那个传闻中,皇上赏下为忠肃公钟家留后的秀女。
    宋氏仪态优美地朝艾氏行完了礼,然后,垂首恭立站回杨氏身边服侍,为主母和客人布菜。
    杨氏春风满面地在席上招呼艾氏,等菜上齐后,又亲热地拉着宋氏,招呼她坐下来同食:“不必在旁立规矩了,想来艾姐姐也不会介意吧?”
    艾氏笑了笑,并不作答。
    宋氏当然是极力推辞,称这不合规矩。
    “妹妹说哪里的话?你是皇上赏下的人,我可没把你看作小妾,当是自己的姐妹。且你又为相公诞下了偲哥儿,是咱们钟家的有功之臣。”
    几年相处下来,杨氏的为人,宋氏自是清楚。
    即便是没有外客在,她也不会乱了礼法规矩,让对方揪住了把柄。
    更何况今日的客人,听说乃是江南名门世家,许氏长房嫡媳的当家奶奶。更是不敢造次托大,让人以为她不懂规矩,耻笑了去,百般推脱就是不肯入席。
    妙如望了杨氏好几次,心中好生纳罕:平日里,母亲一逮到机会,就会在礼法尊卑上,故意为难宋氏。所有非她亲生的子女,规矩上那是一丝也不能乱了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后来,她又见到杨氏一直在暗地观察许家婶婶的反应,她心中才隐隐似有感觉。
    原来是做给客人看的不过,妾室在正房太太面前立规矩,是这个时代礼法所定的,又何必这样做张做致呢?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
    直到后来过了许久,杨氏特意把她支开,让妹妹妤如整日里,陪着许家母女,她这才恍然大悟。
    饭后,杨氏拉着许大*奶,到园子里散步消食。却命乳母崔妈妈,把大女儿妙如单独留下,说是有账目不清楚,想要她帮着查查。
    “大姑娘,眼看着快到十一月了。为了年底不那般手忙脚乱,太太交待下来,这半个月,请姑娘帮着家里,把内账清一清。免得到了腊月,外账又堆到一起了,您忙不过来……”崔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妙如脸上的神色。
    崔婆子虽只是个传话的人,心里却暗打鼓,生怕让眼前这人瞧出了端倪,坏了自家小姐的事儿。
    妙如点了点头,对崔妈妈应道:“多谢母亲提醒,这几日我就把内账清出来。请转告母亲,让她放心……”
    崔妈妈并没就此打住,接着道:“太太吩咐,招待许家大*奶的活儿,就不劳姑娘费心了,二姑娘替您出面招呼好她们。还有,太太说,韶华斋下午学规矩的事,也要先放一放。毕竟年底了,宋姨娘那边,也要清理外账了,怕姜嬷嬷忙不过来……”
    妙如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崔婆子自以为得计,揣着满心的欢喜,返回向杨氏复命去了。
    这日下午,杨氏特意把宋氏带在身边,全程陪着许大*奶,尽地主之谊。
    对庶子、庶女和妾室,也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并打发女儿妤如带着两位弟弟,陪着许家小姐姐去玩耍。
    若是许大*奶没听说过钟府之前的种种。此情此景,瞧在她这外人眼里,俨然是一副母慈女孝,妻贤妾恭,和乐融融,让人称羡的景象。
    这天是休沐日,钟澄也没去翰林院。下午陪着许坚父子,到国子监任职的朋友那里,打听入学就读的章程去了。为着许慎行入国子监就读,探探门路。
    听艾氏提起此事,杨氏主动揽活:“国子监祭酒孟大人之妻孟淑人,跟家姐是老熟人。若妹妹早点知道,就带着您先去拜访他家女眷了。说不定事情不用那么麻烦若此去他们没有办妥,我找家姐说一说,走走内眷门路,或许有戏……”
    许大*奶听了,眼前一亮,忙问起孟淑人的喜好来。
    杨氏胡吹乱侃了一通,直把她母亲和姐姐,说得手眼通天。好似京城里贵人命妇,没有她杨氏不认识的,不相熟的。
    艾氏含着微笑,谢过对方。
    在外头逛了一圈后,众人回到了华雍堂。
    艾氏听说杨氏是在京城出生长大的,跟她聊起江南和京城各种不同来,聊起了各具地方特色风物。
    宋氏来自江南的泰州,跟艾氏的婆家所在地高邮,同属扬州府。说着说着,宋氏竟跟许大*奶说到一处去了。隐隐有抢杨氏这主母风头的趋势。
    她粗通文墨,谈吐不俗,加之为人低调谦虚,又会暗地里捧人。竟和艾氏越说越投契,似有相见恨晚之感。
    聊完民俗,宋氏又把话题,转到育儿上来了:“正想请教他许家婶子,这小儿不肯吃饭,不知您有没有好的法子?”
    “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家慎儿小的时候,吃饭就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后来还是公爹,把他接到身边抚养,几个堂兄弟比着。吃得就来劲了,生怕抢不上……”艾氏侃侃而谈,却没料到旁边的杨氏,脸色越来难看起来。
    虽然明仪只大明偲半岁。平日里,杨氏可是把两兄弟有意隔开了养的。起因是,她不想见到这个庶子。就下了道命令,说两个哥儿还小,一家人用餐,不需他们跟着一起。故此,两小兄弟自然不常见面。
    不过,杨氏表情的变化,倒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陪了许家大*奶一天,杨氏感觉比在母亲身边伺疾,还要累人。晚上回到卧室,就摊软在床榻上了。
    崔妈妈赶紧进来,替她揉肩松骨。
    “你那边怎么样了?”杨氏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暗哑,神色怏怏地问道。
    “托小姐的福,还算顺利妙姐儿并没起疑,老奴让步摇把全年的账本,都搬了出来。没有十天半个月,她是脱不了身的……还没时间和精力,来陪许家母女了,绝对误不了小姐的大事……”崔妈妈洋洋得意地答道。
    “叮嘱琉璃,让她警醒一点,好好帮着妤儿,招待好许家小姐。”杨氏吩咐道,“还有,再把丁香派去供她们差遣,好好替咱们伺候好客人……对了,让杨二响家的明日来一趟,让她到汪家给姐姐递封信。”
    “小姐,这样做有用吗?”崔妈妈试探着问道,“若是姑爷不肯,非要先着大姑娘的亲事,到时会不会替人作嫁……”
    “若是打动了许大*奶,他反对也没用。若把艾氏拉到咱们这边,让她喜欢上妤儿,他想换人也不成……”杨氏道出计划。
    “可是,前几年许大*奶,可是跟她先走得近的……万一……”崔妈妈眼里尽是顾虑。
    “你懂什么?之前她们走得近,是咱们不屑去讨好许家人……她一个小丫头,要人脉没人脉,要亲族没亲族,连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又是丧妇长女……只要让妤儿取得艾氏的好感,再帮她儿子弄进国子监。两边父亲又是这种交情……”杨氏不觉憧憬起来,好似看见女儿风光地嫁进江南世族许家。
    崔妈妈连连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领命退下去。
    独自坐在卧室里,杨氏望着桌案上的烛火,不禁陷入了沉思。
    要在几个月之前,她自是瞧不上许家门第的。
    可是朝中局势变得太快。听小弟说,他想去诏狱探监,都找不到门路。他的岳父承恩侯,开始躲着杨家人和褚统领了。
    还有,以往跟父亲来往甚密的大臣们,要么避着不见,要么已经被牵连了,也关了进去。
    母亲先是遭受娘家兄弟问斩的打击,现在又担心狱里的父亲,一下子就病倒了。病情好转后,苍老了许多。自己连日去安慰,这几日才稍微好了一点。
    之所以瞄准许家,一来是看中他家的书香世家的背景,二来若是以后,妤儿能躲到江南去,也不失个好的选择。至少不用在京城,替她外祖父受过,被人指指点点。
    她原想着,大户人家选媳妇,相看时,首先考察的是女方的母亲。上次盛传她虐待继女,企图陷害宋氏的时候,许氏夫妇早已离了京城,对方肯定不知那些传闻。
    乘着现在艾氏不了解,钟府那几年的情况,施恩于他们一家,尽快把亲事定下来。
    为此,她特意营造出一种家庭和睦的氛围,想表现得大度能容人。让人联想到女儿妤如家教良好。
    有了好印象,再凭借相公之间十几年的老交情,两家结亲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女儿妙如只小许家少爷一岁,她自己的女儿妤如,小他两到三岁,正合乎挑媳妇的标准。本来今日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的,这该死的宋氏,又来横插一竿子。
    明日不能让她出来了。还有,让丁香去到客院,暗地里敲打那边的仆妇,不准乱嚼舌根,泄露府里以前的情况。
    考虑周全了,杨氏这才心满意足地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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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36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三十二章 搜查
    接下来的几日,杨氏隔三差五地往娘家跑,把女儿妤如留在家里,陪着许家母女。钟澄则陪着许坚父子,四处去看宅子。
    日子不觉间快到了冬至,国子监也要放假了。许慎行入学的事,还没有进展,只好暂时放下,等来年再说了。
    妙如每日到华雍堂报到,被关进正院放账册的厢房里,帮着府里核账。
    连许怡心想找她玩,都没有太多时间陪对方。
    许大*奶听说妙如自前年年底,就开始帮着府里管家,还跟着位老账房,学了一身看账算账的本事。不禁感叹万分,没娘的孩子早当家。
    这日,妙如习惯性地把每页上的记录,转换成阿拉伯数字,在纸上进行着运算。突然,从门外传来了嘈杂声,打乱了思路,让她静不下心来。
    “烟罗,什么事?”放下笔杆,她抬起头来,问守在门口的丫鬟。
    “姑娘,不好了”烟色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满头的大汗,朝妙如施了一礼道,“有外人闯入,说怀疑咱们府里,藏了劫狱的朝廷钦犯……要进来搜查……”
    她话还没说完,院子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脚步朝着她们所在方向走来。
    妙如赶紧让丫鬟给自己加上披风,戴起上面风帽。又拿着巾帕遮住了半张脸。
    “母亲还没回来吗?”听到有成年男子的声音,妙如忙扶着烟罗的手,进了屋子的里间躲避起来。
    “还没呢太太通常都要等到天黑了,才能回来的。”烟罗心里如同打鼓,想出去看看究竟,又不敢把小姐单独留在屋内。
    “许家婶婶呢?”妙如抓紧她的手臂,接着问道。
    “今日是初一,她带着许小姐和二姑娘,到龙泉寺上香去了。”丫鬟扶着妙如,坐到了里边的软榻上。
    真是巧了,怎么她也不在?
    妙如又问道:“宋姨娘呢?”
    烟罗急得在屋里来回转圈,随声应道:“带着二少爷和三姑娘,到京郊看望她娘家姨母和兄弟去了。”接着,她望了望对方的脸色,补充道,“姑娘,府里就你一个主子在了,怎么办?”
    妙如一惊,暗自叫苦:这种阵仗,她也没遇到过
    官兵上门搜查,总归不是好事尤其是现在这种多事之秋。
    她正在发愣,被一阵粗暴急促的拍门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
    接着,屋里的两人就听到,院子里步摇的声音:“啊差爷,这是女眷的住处您,您几位……怎么闯到人家内宅来了?”
    原来,步摇见兵士进了府,自作主张把华雍堂所在院子的大门,派人给插上了。
    外面一男子答道:“咱们是中军都督府的,要搜查朝廷钦犯……快快开门,搜过就走……”
    “怎么搜到咱们府里来了?我家老爷在翰林院供职,是文官……”
    “少说废话,快开门知道这是钟大人府上,快快开门。不然就要开撞了”外面的官兵威胁道。
    “把门打开吧”妙如走到房门口,扶着门框,对着院子里的众位仆妇丫鬟们吩咐道。
    “大姑娘……”众人齐齐失声喊道。
    “你们不打开,他们也不会走的。还不如快些搜过了,让兵大哥早早离开,到别处搜查。烟罗,咱们到院子里去,让他们进来搜吧”妙如嘱咐道。
    说着,两人就出了厢房。
    仆妇们把院门打开。不到半盏的功夫,从外面冲进来兵士,把院子都站满了。看他们的阵势,这钦犯想是来头不小。
    上面竟派出的此等精锐人马来。
    打头的是浑身穿着金黄色铠甲的首领。不太年轻了,约摸三十五、六的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目光锐利,朝院子里面扫了一圈。
    他见出来的,是个半遮面的小姑娘,就朝妙如主仆问道:“府里大人呢?怎么不出来招呼?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院门口又冲来一位老妇,正是从浮闲居闻讯赶来的秦妈妈。只见她把妙如一把拉着,藏到身后,回道:“本来就大姑娘在家,老爷太太都出门了。”
    “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跑进来。”那男子问道。
    “怎么会跑进来?我家姑娘一直坐在屋里看账本,半个人影都没见着……”烟罗抢声应道。
    “既然女眷都不在家,我们进去搜一搜吧”说着,他大手一挥,就要让跟来的兵卫进去,进到主院的几间厢房里开搜。
    “慢着”妙如从秦妈妈身后钻了出来,问道,“你们可有搜捕的令牌和文书?若是没有,那就是私闯民宅,可是要担责任的……”
    男子眯起眼睛,他没料到眼前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竟敢义正词严地说出这番话来。还暗示他,大楚律令中有相关的处罚。
    朝旁边的亲卫兵,那军官用眼神示意。后者取出一块令牌和一张手令,拿出来给对方看。
    妙如扫了一眼,认出有官印在上面。她随后吩咐步摇:“带着这几位兵大哥,进到厅堂和厢房里,一间一间地搜查,千万可要仔细了,别让钦犯逃走了”
    她心里此时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
    杨阁老下狱,若是他的仇家,借机到钟府上门搜查生事,拿些本不属于家里的违禁物品来栽赃,乘机把他女婿钟澄拖下水,那就糟糕了。
    是以她得派人跟着,怕中途生变。
    不一会儿,那队人马就鱼贯而入,在几间屋里,地毯式地搜罗起来。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失望而归了。
    等那帮人走后,妙如回到屋内,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生怕他们找出什么人来,或查出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来。到时他们一家子脱不了干系了。
    幸好杨阁老倒没把惹祸的东西,让女儿带回钟府藏着。
    妙如又问步摇,他们在里面到底寻了些什么。
    “好像是找人犯抽屉书橱藏不了人的地方,他们都掠过了,没仔细搜……”步摇也是满脸的惊惧,平复了心绪,恭谨地答道。
    这让妙如有些不解,什么人犯会藏到她家里来?钟府除了妇孺就是儒士,连家丁都是老实本分的,没法提供保护呀
    晚上钟澄回来,听说此事后,把女儿叫到书房里。妙如才了解到,那帮官兵追捕的是什么人。
    “杨首辅关押的地方,昨天遭人劫了狱,不过没被救走……那人受伤了。想来上面的人以为贼子会躲到咱们家里来,让妙儿受惊了……”
    “受惊倒没什么就是怕他们真搜出,不该出现在咱们家里的东西,到时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妙如解释道。
    钟澄明白女儿的意思,安慰道:“不要紧的,陛下心里明镜似的。万一到了那天,为父挂冠而去就是了。这些年来,为父不朋不党,老老实实在翰林院整理故纸堆,同僚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妙如放下心来,跟父亲简单汇报些近日对账的进展,然后她就告辞了。
    此时,五城兵马司旁边一间小酒肆里。下午在钟府搜捕的那位军官,正在跟位年纪不到弱冠的少年,一起喝着酒。
    “难怪罗兄弟,都到垂花门口了,也不进去搜捕,原来是怕碰钉子。那小丫头,哪像低阶文官家的小姐,胆识和精明,不输给将门勋贵家的千金。你猜,进去后,她说了些什么?要哥哥我出示令牌,还让身边的管事媳妇,跟进去盯着咱们搜查。生怕兵士们顺手牵羊,拿了不该拿的……”
    少年拍了拍对面那人的肩头:“哪里是怕兄弟们拿了不该拿的,分明是怕多了不该有的……她家的传闻,几年前你没听说过吗?钟杨氏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次,当时在杨老头威逼下,她还不是快速查出事件始末。”
    “可惜了,生在这样的家庭,又是女子,若是生在将门,这勇气倒是可有番作为。”
    少年点了点,深以为然,脸上浮现出一种失落的神情。
    两人接着分析起逃犯的行踪来。最后,那军官朝少年问道:“兄弟,你还不打算搬回府去?打算躲到几时?眼看着快过年了,祭祖、进宫觐见不需要你这世子露面吗?”
    罗擎云一脸苦笑,并不作声,低头闷声喝酒。
    “老哥哥是过来人,说句实在话女人嘛,灯一吹都是一个样何必太较真?”
    “那白天惹人嫌,该如何办?”罗擎云脸上浮现出嫌恶。
    “白天嘛多娶几房小妾不就得了没谁规定,非得呆在正室夫人屋里。”
    罗擎云皱着眉头,一脸的郁卒。自己斟满了杯子,仰头一倒,酒入愁肠。
    又过了几天,从华雍堂主仆喜形于色的表情上,和她们私底下的议论中,妙如听到了个消息。
    好似杨阁老的案子,又有了转机。
    原来,那天搜查行动后的第三日,朝中大臣仿佛有人指挥似的,近一半的人,异口同声地为杨首辅求情。
    杨景基被牵连进江南贪墨、民乱的案子,查了近一个月,也没有新的进展。朝臣奏请玄德帝,希望早日结案。朝堂上又是一场争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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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37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三十三章 应对
    这是个极冷的夜晚,外面的雪早已停了。凛冽的寒风在黑暗的夜空中,凄厉地呼啸着。
    突然一声巨响,狂风把院子里早已枯死的树干,刮断了砸在地上。把屋内灯影下窃窃私语的两人,吓得不轻。
    京城时雍坊一条普通的深巷里,进来位高个子的男人。主街漏进来的微光,将那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长。
    只见他走到一幢极平常的宅子前面,用手指节一短三长轻轻地叩了几下,里面传来个含混的声音:“谁?”
    “我,凌霄有情况来向公子禀告”
    随后,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从里头探出来位身着墨色劲装的男子。确认来人真正身份后,就把他迎进了屋里。
    两人来到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厢房门前,黑衣男子轻轻敲了几下,恭声报告道:“公子,凌霄公子来了,说有情况报告”
    里面的影子迅速分开了,一起朝门口望去。
    片刻后,有个低沉的声音应道:“让他进来”旁边另一人补充道:“派人到院门口的高墙四周巡防去,还有巷口,派人去守着,不要让人发现了……”
    接着,屋外那位黑衣的侍卫,把人迎了进去。
    双方见礼后,先前屋里的两位,把来人让到一旁空置的黄木梨花椅上,三人都坐了下来。一时谁也没开口,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良久,屋里原先的一人,才出声向来人问道:“凌霄,子华那边有没什么新的线索?”
    罗擎云向两位拱了拱手,答道:“幸不辱使命在大兴那里,发现个秘密据点。是羽扬卫以前训练杀手的地方。”
    刖公子听闻此言,兴奋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同时,翌公子也是眼前一亮。
    崔家覆灭后,崔氏兄弟手里情报暗卫组织,就转到杨俊贤手里,帮众奉杨家父子为主。
    跟刖公子带领的暗部兄弟们,明里暗里交过几次手。上回到三皇子到天香居去闹场,就是羽扬卫给的情报。三皇子在石家的怂恿下,想借机把天香居给封了。没想到刖公子那日他们也都在,及时想出对策,化解了那场危机。
    “说说,都发现了些什么?”冷静下来,翌公子沉声问道。
    理了理额头凌乱的发丝,罗擎云正色地答道:“那据点派了不少人,在回周巡逻,近不得身。杨俊贤进去后,到三更时分才出来。听盯着的兄弟报告,昨日夜里,有一抬大木箱被抬了进去。”
    刖公子眼睛一亮,问道:“难道是金银珠宝?想转移财产?”
    翌公子摇了摇头,没有作声,陷入了沉思。
    罗擎云也敛了笑容,神色肃穆地接道:“我想不会那般简单,有兄弟报告,钟杨氏每次回家,都要偷偷从娘家带珍玩回去,看来是想以防万一,怕杨府抄家,先转移财产充作嫁妆……”
    屋内再次陷入了的死一般寂静中。
    前段时间,众人皆以为快成功了。杨派的官员们纷纷倒戈相向,让屋里的几人,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没想到,就在十日前,一场劫狱,打破了他们美好的幻想。
    又过了两日,朝上的风向好像突然变了。那些表示过要投诚的官员,又缩了回去,帮着杨景基求起情来。承恩侯石敬甚至奏请陛下,都到年底了,当初说好冬至之前结案的,如今都过了期限。
    现在的情形,想结案让杨景基翻不了身,怕是有些困难。劫狱的那人,看来目标不是救出他,而是跟杨景基在狱中碰头,互通信息,听取杨老狐狸的指示。
    果然,接着的几天里,朝堂的形势就发生了逆转。
    想到这里,翌公子沉吟道:“崔家在军中经营多年,加上又有羽扬卫这个暗卫组织,作掩护和辅助。当初要不是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扳倒他们家。要想动姓杨的老匹夫,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倏地抬起头来,望着其他两人:“看来,杨景基还留有后手,想来翻盘……”
    听到这里,罗擎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觉出了声:“那箱子里,装的会不会那般朝臣的把柄?”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两人几乎要跳将起来,相视一笑,齐齐地望向眼前那位少年。
    “行啊,你几日不见,都刮目相看了”刖公子走到罗擎云的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这回,你算立大功了。”
    “不管是不是,都打探确认一番还有,世显,加紧盯着石家那边。想办法让石敬的小妾见他一面,让对方知道厉害,把他亲家给供出来……”翌公子一字一顿地安排道。
    “原来姓杨的,留的后手竟是这个难怪他能操纵朝政那多么年。连父皇都对他讳莫如深。这些年来,不敢放手让人动他……”他喃喃道,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此次动手,还是太莽撞了。难怪程师傅一直说,跟杨老狐狸斗,他仍需历练,还稚嫩了些。
    听到他的吩咐,刖公子神色一凛,知道此次事关重大,忙抱拳应承道:“公子放心,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翌公子舒了口气,感叹道:“想来姓杨的,没少借他亲家的银子,收买人心。只要贪念一起,收了他们的厚赠,上了船的,就脱不了干系了。这招果然狠毒……”
    屋内其他两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刖公子突然好似想起什么来,朝罗擎云说道:“令尊跟沈阁老在暗地里接洽……你亲事或许还有转机……”
    听到此话,罗擎云羞愧欲绝,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翌公子。
    思恃良久,才咬着牙对他表态道:“家父年岁大了,做事难免有些颠三倒四。他对殿下您也不甚了解,难免思虑过多了。请看在姐姐和凌霄的面子上,不要太过在意……凌霄决计不会如他所愿的……”
    拍了拍他的肩头,翌公子轻声安慰道:“皇后娘娘翌儿如何信不过?从小就蒙她照顾。不是亲骨肉,胜似亲母子。你就放心吧家人都信不过,我还能信谁去?”
    罗擎云这才松了口气,三人又聊起了其它的安排。外面的梆子响过三声时,这伙人才分道扬镳。
    等罗家小将离开后,翌公子一脸严肃地对表弟责道:“世显,以后万不可再用这种方式试探了再忠心可靠的人,都经不起这样,几次三番的猜忌和怀疑。况且上回要他娶曹家女,已经让他受尽委屈了……”
    听他提起来这个,刖公子脸上有些赧然,解释道:“其实,在几个月前,有情报显示,镇国公确实曾托人跑去沈家试探。不过,表哥你当时采用程太傅的提议,要沈尚书跟汪家二房结亲,以分化杨派的那帮人。因此,沈家上次的没有表态。可如今杨家被咱们拉下了水,沈尚书又想起了这档事。想把女儿许给罗世子。主动找上的镇国公……”
    “那沈阁老难道没听说,凌霄已经跟他曹家表妹订亲了?”翌公子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没听说?不过,他同时又得知,罗世子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住进了中军都督府,几个月都没回镇国公府。他许是以为,之前的亲事成不了,这才暗地里派人试探罗国公意思的。”
    “这样看来,姓沈的也是个得陇望蜀的主儿,竟然想一脚踏两只船……”
    “表哥,你何不应承沈阁老,入主东宫后,把沈家小姐收了。到时起码能封个贵妃。有了这个指望。想来,他也不会起异心了。况且,表嫂还未生出一儿半女,仅凭这一点,就能吊着他……”
    “万万不可你忘了前朝靖王的教训了?就是怕外戚势力过大,父皇十多年都压制着罗家,不让皇后娘娘有子嗣。给我娶的也是没娘家势力的正妃……”
    “那沈阁老那儿?”想起沈公子将成为聂表嫂的妹婿,刖公子有些糊涂了。
    “再看看,若跟杨阁老一样的心性,断不能让他坐大得扶个人起来,跟他制衡……”翌公子答道。
    对着眼前这位,因被他父子连累,从小失去至亲,吃尽苦头的表弟,翌公子向来都是不藏私的。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妙如终于帮家里把内账整理完成了。把账册交给杨氏时,她象征性的夸奖了大女儿几句,就把她打发回去了。
    此时,许家找府宅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许氏夫妇正准备,赶在腊月前搬出去。杨氏自是极力挽留。
    虽然父亲杨首辅的案子似有转机,杨氏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对许家母女仍是百般奉承。
    许怡心跟妤如年纪相仿,经这半个月相处,感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到许家要搬出去时,两人竟有些依依不舍。
    看在杨氏眼中,喜悦之情差点按捺不住。她在心里暗自庆幸,多亏了当初多了个心眼,拿家事缠住了妙如。又采用崔妈**建议,回娘家照顾母亲时,让女儿留在家里招待客人,让许大*奶代为照顾妤儿。
    一切好似按着她的设想,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杨氏收到,姐姐汪夫人给她回的信。
    随信而来的,还有张请柬。说是为了答谢钟澄,之前给儿子汪峭旭的帮助,她家特意举行宴会。邀请钟氏全家,带着许家人一起,到掇芳园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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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38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围炉
    大楚朝入国子监就学者,被称为监生。按入学的渠道,分为举监、贡监和荫监。许大人刚调任四品京官,离有资格走“荫监”途径的三品,还差一步之遥。
    因此以许慎行以秀才身份,想入国子监就读,还是有些困难的。他只能走“贡监”的路径。问题是,三年一度的选贡活动,于今年七月初,已经完成了。若他想尽快入学,就得走门路。例如,国子监每年年初,都会为特优人才,举行专门的选拔。若他能挤进一个参试名额,才有望提前两年进入国子监学习。此种考试,一般是由国子监祭酒、司业、博士等人组成。翰林院还要派人现场监督。
    所以,杨氏拍胸脯保证,好似轻而易举的事,其实并不简单。
    之前,钟许二人带着许慎行,拜会了国子监几位典簿、博士,皆曰要祭酒大人,专门审核人选。不然,就只能等两年后的选贡了。或者回到原籍,由地方州府学政官员,作为廪生举荐上来,还是要通过审核的。
    汪夫人收到妹妹的来信,倒也有些心动,想帮忙促成此事。
    当然,杨氏是不会坦诚告诉姐姐,她热心帮许家少爷的真正用心的。毕竟,跟汪家亲上加亲,让女儿成为汪家二房的嫡长媳,是她更高的理想。
    而汪夫人想的则是,以往跟长公主府往来的,多是勋贵世家。儿子以后走仕途,那些人脉,将来怕是不顶事了。得多跟文官体系中的文人结交,此次正好是次良机。
    她觉得,为着儿子今后的前程,应该广结善缘。为此,她特意派人去打听了许家的背景。发现许氏家族,近几年虽未曾有过当京官的。可许坚有位亲叔叔,在山东做到了布政使,一位堂弟在六年前的春闱中,也考得了二甲进士。
    汪夫人特意将此种想法,告诉了婆婆和相公,得到了两人的支持。
    汪嗣弘虽未入仕,对儿子今后的前程,甚为关心,对长公主言:“母亲,儿子觉得影娘说的有理。那许坚大人的父亲,就是泰和年间的进士。官累至大理寺少卿,若非得罪了当时的陈首辅,也不会提前致仕乞归。许家如今也算是一门四进士了。只是在京中缺人脉罢了,咱们可以顺势帮一把,旭儿将来……”
    “弘儿言之有理此次旭儿得中头名,多亏了他姨父不辞辛劳地点拨。咱们正好举办一次酬谢宴,好好报答他。到时把孟祭酒一家、还有梅家人都请来再让钟探花带上许家人,一起到咱们家里来赏梅。旭儿是得多跟着学学,如何跟文官们打交道了。”
    听到还请了梅家人,汪夫人眉头微蹙起,似觉不妥的样子。想提醒着什么,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只得心虚地保持了沉默。
    长公主说毕,用赞许的目光,望了儿媳一眼,补充道:“下帖子都请了吧好久不见妙丫头了,让她务必要跟着一起来。送帖子的管事,一定要把话带到,就说我想她了听映儿提起,她如今的人物画,在闺阁圈子里小有名气了,老身倒是想见识一番……”
    这日是小寒,杨氏把女儿妤如,特意打扮得清雅脱俗,以迎合长公主和艾氏的审美。带着两个女儿,和许家母女共乘一辆马车,跟在男人们的马车后面,往掇芳园进发了。
    前日接到汪家管事婆子特意送上门的帖子,杨氏别提多得意了。
    这是自上次风波后,她头次接到长公主专门为钟家人举行的宴请。
    虽然也知道,全靠相公之前指点外甥的那番功劳。但想到是汪家主动邀请,且来得挺及时,正好赶上她想改变形象,积极为女儿筹谋的时候。无疑是瞌睡时,碰到了枕头。
    马车在白茫茫的大道上急驰,雪花像绒花、像柳絮,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从车窗望去,好似在苍穹间,挂起天幕雪帘。远处的楼台树影,隐隐约约的,好似在雾中,又宛如在云里。
    望着窗外,妙如的神情,不觉地迷惘起来。这马车好似带着她们,奔向未知的远方。
    到了掇芳园,孟家人已经到了。
    汪嗣弘在画坛上,是早已成名的大家。孟老爷和三位公子,作为清流士林中人,一直对他欣赏推崇得紧。赏梅吟诗这等风雅之事,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加之汪嗣弘醒来后的这几年,除了嫁女和为母亲做寿,他鲜少在家里举行宴请。当汪家的请帖送上门,孟家父子皆排开日程,以便这日能准时参加。
    梅家人却没能来,长公主在人群寻找梅家大太太时,不仅没见到她。连以前常来家里走动,她颇为欣赏的梅玉尘,也没见到身影。
    长公主有些讪然,向孟家大太太问起了她三儿媳兼外甥女来。
    “玉儿有身子了,在头三个月里,不宜多作走动。就没让她跟来……等孩子出生后,让她抱着来给长公主请安”梅玉尘的婆婆,孟淑人眼底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气与得意。
    “那敢情好玉尘是个惜福的孩子,她孟家舅母也是有福气的。这才进门多久,就能抱孙子了……”接过话头,长公主跟对方说笑起来。
    不过,细心的人就会发现,长公主的目光里,失去了刚才的神采,有些黯淡。唇边的笑容,也带了一丝苦涩。
    孟祭酒的家中小一辈就缺女儿,梅玉尘作为梅大人的次女,没少被舅舅接到家中小住。以是表兄妹俩结亲,看在外人眼里,是理所当然的事。在梅家,除了去世的老夫人,有心跟汪家结亲外。其余的人,就连梅大太太,都是希望女儿,能嫁回她娘家去。由哥嫂照顾,让她更为放心。
    长公主跟梅老夫人生前交好,几十年的老姐妹。平日两家在一起走动时,没少开玩笑,说要结为亲家。没想梅老夫人一走,她的儿媳就违背婆婆的遗愿,拒了汪家的提亲。
    想到这里,长公主暗下决心,势必在她撒手西去之前,把最疼爱的嫡孙、嫡孙女的亲事,都安排妥当。
    男人们自是到前面梅林里,吟诗作对去了。
    女人们则陪着长公主,在澹兰阁中围炉闲谈。
    孟家大*奶带来了她的女儿,四五岁的年纪,跟着坐在一起。大人聊的话题,小姑娘听不懂,有些坐不住。跑到妙如她们那边,要跟大姐姐们一起玩。
    钟家两姐妹和许怡心,还有汪峦映和她庶妹汪馥,在另一边下棋。
    此时,许家小姑娘跟汪峦映正在对决,其他两人在围观,自然没人陪她。妙如见了,拉过孟家小丫头,在一旁逗她玩。
    杨氏出门前,就叮嘱过女儿妤如:在汪家做客时,一定要乖巧娴淑,以后才能得长公主奶奶的帖子,被邀去做客。
    有了上次教训,妤如总算把母亲的话听进去了。在那里装得十分淑女。孟家大太太见了,也夸起钟太太会教女儿来。
    杨氏听了,自是十分得意,春风满面地与那群妇人,边吃着点心,边低声说笑。
    不知是谁,提起汪峭旭的亲事来。
    长公主推说,有僧人替他相过面,声称说亲早了恐有不妥。又跟孟家许家的太太奶奶们打招呼道,若有品貌相配的,只管荐来。
    听到此处,等着对方出子的汪峦映,猛地抬起头来,睃了对面妙如一眼。后者有些莫明其妙,发起怔来,旋即又想到之前汪姨父的提亲,脸“唰”地一下子涨得通红。
    妙如不由地偷偷朝汪夫人和母亲瞧去。
    汪夫人若有所思地正朝她们这边望来,杨氏则看向长公主那里。没想到长公主,也正把视线投到钟家母女身上。
    看到妙如望着杨氏和汪夫人,长公主突然醒悟过来,她怎么忘了这碴儿了?
    难怪钟探花不肯应,自己这儿媳,可不是她后母的亲姐姐?
    嫁过来的新媳妇,要侍候半辈子的人,自然是婆婆。以杨氏那女人的心性,能甘心让她继女过得好?
    她之前只想到,借这小丫头的身份,让孙儿跟杨家人撇清关系。借娶忠肃公嫡长孙女的机会,向皇帝表明立场,消除对她家人的猜忌和负面印象。却没想到这一层。
    吃过午膳,女眷们听说梅林那边,男人们下午不去了。长公主邀请几家太太小姐,前去赏梅。
    路途不算近,太太奶奶们自然是坐轿去。
    姑娘们差不多都是十来岁样子,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当然是不肯坐轿的。一路玩玩打打,朝梅林那边行去。长公主不放心,让婆子丫鬟们在后头,紧紧地跟着。
    许怡心跟汪峦映刚结识,先前在暖阁里对弈时,可以说得上是棋逢对手。关系正火热着呢自然是手牵手,走在最前面。汪峦映当游导,拉着新伙伴,向她介绍起园中景致来。
    妙如、妤如和汪馥则走在后头。
    拐过假山时,那里有摊积水,已结成了冰。汪馥和她的丫鬟,一个没留神,在前面摔倒了。紧跟着她身后的妤如,来不及收腿,也摔了底朝天。
    她运气不好,后脑勺磕在假山石上,马上见了红。许是她被磕晕了,妤如见到手掌中的血迹后,几乎是本能的,爬起来冲上前去,对着还没起来汪家丫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这贱婢跟着你那扫把星主子久了,也出来带衰别人了……”
    妙如大惊,忙拉开妹妹,上前扶起馥表妹和她那位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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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39 PM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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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问责
    仆妇的带领下,汪夫人和杨氏赶到时,假山洞口边已是哭喊声一片。
    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妙如用手按着妹妹妤如的后脑勺,指缝间渗出几缕血丝。峦映一边安抚表妹,一边扭头嘱咐家中的仆妇,赶紧取止血的药膏来。
    杨氏见到是女儿伤得不轻,上前一把抱住她,失声道:“妤儿,你怎么了,别吓唬娘亲……”
    见母亲来了,妤如哭得更大声了。
    搂着怀里的女儿,杨氏的心疼无以复加。爱女的受伤,让她又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来。
    娘家祸不单行,父亲被押,母亲生病,自己委曲求全到处讨好别人。想起这些,她不禁也悲从中来,鼻子一酸,跟着痛哭起来。好似要把近日来的千般苦楚,万般委屈,在顷刻间都要倒出来似的。
    看她们哭得凄切,站在一旁的妙如,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杨氏虽算不是什么好人,对亲生女儿这份母爱,倒挺让人感动的,只可惜对象不是自己。
    看到她俩哭得这般伤心,汪夫人有些手足无措,对一群仆妇怒喝道:“怎么回事儿?表小姐怎会磕到的,还流了血?都是怎么侍候的?”众人吓得纷纷跪下请罪。
    听到姨母问到起因,妤如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来,指着地上跪着的丫鬟,道:“……是她们……呜呜……是她们绊倒的……”
    汪夫人以为是庶女带着丫鬟故意的,脸色随即沉了下来,厉声问道:“馥儿,怎么回事?你说说……”
    汪馥战战兢兢地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汪夫人听了,也没好再怪她们,心里为难起来。
    正在踌躇不知如何是好。旁边的汪峦映见母亲不好下台,挺身出来解围。
    她走到杨氏跟前,俯身请罪:“是映儿不好,只顾着给许家妹妹介绍景致,没照看好表妹。向姨母和表妹赔罪了……”说着,朝杨氏屈膝行礼,以示歉意。
    见女儿搭了好台阶,汪夫人顺势埋怨起来:“你这主人怎么当的?竟自个跑到前头去了,把客人丢在后面”又把地上跪着仆妇丫鬟责骂了个遍。
    然后,朝杨氏母女替庶女道歉:“也是咱们家馥儿的莽撞,走路总是风风火火的,带累妤儿了。”
    接过旁边丫鬟递来的帕子,杨氏擦干脸上的泪痕,心绪稍微平复下来,又想起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归根到底,对方是应她所托,才会邀几家人赴梅宴的。
    她也不好说什么可不能让姐姐,出了力帮了忙,还要背责任。
    她目光扫过来,瞄见立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妙如,目光一亮,找到了新目标:“这里就你年纪最长,也不提醒着点。是怎么照顾妹妹的?”
    见她又要不分场合地训斥自己了,妙如赶紧矮下身子,请罪道:“母亲责备的是,是妙儿疏忽了,没注意到前边的地面。”
    人群里有人小声咕囔道:“跟在后面的,如何能注意到前边的地面?”
    汪夫人转过头来,朝声音来处扫了一圈,没找出是谁。朝妹妹杨氏她递了个眼色,意即见好就收,别再苛责继女了。这里不比她家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杨氏目光一凛,明白过来,搂着女儿就朝姐姐那边走了过去。
    汪夫人安排人手,带着杨氏母女,到她住处疗伤休息去了。又嘱咐峦映,带着妹妹们到梅林那边去,祖母正等着她们。
    妙如主动请求,要帮着照顾妹妹,陪她解闷,就不去赏梅了。汪夫人嘉许地望了她一眼,答应了她的请求。
    汪家两姐妹还有许怡心,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随后就离开了。
    直到傍晚时分,用过掇芳园的晚宴后,几家宾客才打道回府。
    散席后,听说妤如在儿媳的院子里养伤,长公主极力挽留钟家母女,在掇芳园多住几日,待伤口愈合再回去不迟。
    杨氏想到,隔天还要去看望母亲,就婉言推辞了。不过,答应让女儿留下来养伤。长公主想让妙如也留下来。
    杨氏托词说她要不时回杨家照顾母亲,府里需要大女儿帮着打理,离不开妙如——竟然谢绝了
    这样,妤如就留在了汪家养伤。回到家里,杨氏又派人把日常用品,让女儿的乳母洪妈妈带给她。
    月上中天,掇芳园四周沉寂一片。汪府五姑娘汪馥的小院里,侍候的仆妇丫鬟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她却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望着雕花架子床顶悬着的青莲帐幔,汪馥发起呆来。
    看来那位叔叔说的没错,她是庶出,母亲在家中地位低下。连钟家表妹都瞧不上她,竟然敢这样骂她。
    自从那次,妙表姐被人劫持后,她亲耳听到祖母,当场就要把自己交给那人。
    当时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此后,虽然母亲还是一如继往地对她关怀备至,但从她的眼神中,能感到一丝掩饰和疏离。
    而父亲,自苏醒过来后,对她十分疼爱。有时竟超过了嫡出的四姐。有时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想亲近又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神眼,有些复杂难懂的情愫在里面。
    正想着,突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汪馥惊得坐了起来,忙穿好外衣,没惊动任何人,蹑手蹑脚挪到门口。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门从外面打开。一条粗壮有力的胳膊,把她虏了出去,嘴巴也被另只手掌捂住了。防止她惊惶失措下叫出声来,唤醒其他人。
    来人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是我凌叔叔咱们另外找个地方说说话。”
    见汪馥点了点头,那男子背她快步闪到一个山洞里。
    “今日在假山洞里,我听到馥儿的遭遇了你让叔叔还怎么相信,他们对你是真的好?”男子压抑着情绪,沉声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反驳道:“她的脾气,许是本来就不好,并不是针对馥儿的。跟其他人无关”
    “若不是大人说的,她小小年纪,如何能说出那番话来?还有,当场的那些婆子丫鬟,在她踢你丫鬟时,有谁站出来替你们说过一句公道话?”男子颤抖的声音,让汪馥在黑暗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
    “跟叔叔走吧到那里你可以当咱们族里的圣女,受众人膜拜,过着人上人的生活。”男子再一次劝着她。
    “馥儿舍不得爹爹,他对馥儿还是真心痛爱的,经常偷偷给我买礼物。”汪馥答道。
    “别提那个负心郎,若不是蓝妹当年救了他,后来也不会跟着他来到中原。没想到他家里早有妻室。咱们族的圣女竟给人当小妾……”男子喃喃道。
    次日,汪夫人晨间去了含露轩客院,看望了外甥女妤如。刚走出院门,就碰到了长公主的贴身丫鬟紫印,说是婆婆叫她到万禧堂去一趟。
    还没进门,汪夫人就感到院里氛围有些不对,似乎有不同寻常的安静。
    看她来了,守在门口的丫鬟掀开帘子,躬身请她进去。
    果然,满屋子的人都屏气凝神的,婆婆神情肃穆地端坐在堂上。见她到了,让身边的何嬷嬷给她搬椅子。
    招呼她坐下后,长公主正色道:“这几个人,就交由你处置了。”
    汪夫人的视线往地下一轮,发现跪着的几个,都是昨日跟在姑娘们后头看护的婆子丫鬟。
    她不由暗中呻吟起来,婆婆这是怎么了?想借她们敲打自己?
    这几位婆子丫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房和家生子,平日里都是在她春曦堂当差。
    昨日安排太太奶奶赏梅时,婆婆自己的人都先带走了。跟在后面照顾小丫头们的,都是春曦堂院子里的人。出了妤儿磕伤的事后,当时她要赶到梅林那里招待客人,还没来得及处置。没想到婆婆把人都叫来了,留到今日让她发落。
    见媳妇沉默以对,长公主朝身旁的何嬷嬷使了个眼色。
    后者收到后,开腔帮着解释道:“老奴替夫人查清了,魏婆子平日就喜欢偷懒耍滑。竟没把去梅林必经道上的冰雪,提前铲扫干净。那边几个,交待过要好好跟着几位小姐的,竟没把公主的话放在心上……”
    汪夫人俯身行礼,告罪道:“是儿媳疏忽了。昨日把客人送走,收拾妥当就已是二更了。又给妤儿安排住处,看着她换药,忙到近三更……还没来得及处罚这帮奴才,让母亲操心了……”
    见到媳妇作伏低状,长公主点了点头,原先冷面霜眉的样子,稍微舒缓了一些,告诫她:“现在是多事之秋,园子的下人都要管紧了,万不可出了什么岔子。咱们汪家经不起再来一次打击了……捧高踩低的奴才,该撵走的就撵走,该发落的就发落……母亲不能看顾你们一辈子,终究还是要你来当这个家的,人丁兴旺,母慈子孝,兄弟和睦才是治家之本。”
    汪夫人低头应是,婆媳俩又说会儿闲话,直到长公主道乏了,她这才告辞出来。
    刚走出万禧堂的院子,汪夫人叫过贴身管事辛平家的,吩咐道:“去打听一下,从昨晚到今日早晨,可有何人在婆婆跟前说了什么?”
    辛平家的俯身应是,扶着汪夫人回了安排家务的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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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40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听
    到第三日,辛平家的才把那日主子吩咐的事情办妥。
    这天晚上,正打算上床就寝,丫鬟彩蝶进来通禀,说辛平家的有要事汇报。汪夫人抬了抬右手,示意把人请进来。
    石青色的厚毡帘子被撩起,只见一个穿着半新暗红中袄的媳妇矮身进来。
    请安行礼后,辛平家子低声跟她汇报:“夫人,奴婢这两天暗地里找不少人帮忙,总算是打听清楚了”
    汪夫人眉头一挑,用眼神示意对方,近身过来说。
    那媳妇凑到她耳边,轻声禀报道:“听说,那天早上,春晓阁的吴姨娘,跟长公主院子里的黛染在一起说什么,被何嬷嬷听见了。后来长公主把跟在小姐后头的梁妈妈和杜妈妈叫了过去,强行逼问出来的。”
    “问出了什么?”汪夫人目光一滞。
    就知前天婆婆把她叫去,是不会那么简单的。长公主向来不太爱管她从娘家带的人,那日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说是表小姐被磕着后,爬起来就朝五小姐的丫鬟鹃儿,死劲地又捶又踹,口里还骂了难听的话……”她欲言又止,犹豫地望了眼这位从小侍候着的主子,有些不知该如何措辞。
    “骂了什么?”汪夫人的心脏,好似漏跳了几拍。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头来。
    “她骂五小姐是扫把星……带累了身边的人……”
    此话一出,汪夫人的脸上顿时气成猪肝色,又恼又羞。
    恼的是,吴氏竟拿个半大孩子的话,去婆婆那儿挑拨离间。
    羞的是,她那外甥女,如今也进十一岁了,性子还这般骄纵鲁莽。
    婆婆本来就瞧不上妹妹她母女俩,没准以为是她和身边的仆妇嘴碎,把曲姨娘母女的事,告诉了钟家的亲妹子。
    难怪告诫她,要“母慈子孝,兄弟和睦”,还暗示那帮奴才“捧高踩低”,肯定以为那日馥儿摔倒,是自己这边平时轻视庶女,她这边的婆子轻忽的缘故。
    不过,她院子的奴才们也是该整治整治了。
    自父亲此次下狱后,母亲接着就病倒了。这帮从杨家带来的人,难免有些心思浮动。
    听说,他们在杨家的亲人,也如惊弓之鸟,有的开始自谋后路了。连带她这边的人,也有些惫懒起来。
    早知如此,当年出嫁时,让各户一家子都跟过来当陪房就好了。也不行那时她们杨家还没发达,陪嫁不多,养不起那么多的人。
    把辛平家的打发下去后,在婢女的伺候下,汪夫人上了床,开始盘算以后的行动。
    明日得去钟家一趟,把该传的话,都传到了。
    许家人在前几日,终于搬进位于咸宜坊的千张胡同的宅子里去了。那儿离许坚供职的官衙比较近,都察院在京师城西。
    送走艾氏母女,杨氏有些失落。
    这些天她明面暗里打听,许大*奶对儿子亲事的打算。
    对方则告诉她,因儿子从小在祖父母身边带大,又在下辈堂兄弟中居长。此事上,许老太爷自有主张,他们夫妇俩都未必作得了主云云。
    杨氏只得暂时放下这个心思。指望着女儿在掇芳园好好表现,跟表姐妹们容洽相处。争取获得长公主的喜欢,改变对她们母女的印象。却还不知女儿受伤时,做过的那番举动。
    所以,当汪夫人来暗示妹妹,要给外甥女专门请个教养嬷嬷跟着,收收她性子时,杨氏还是一头雾水。
    听说姐姐来了,正准备出家的杨氏,忙叫人把她迎进华雍堂。
    双方坐定后,汪夫人脸上满是倦容,对妹妹道:“我刚从力旋胡同那边来。弟妹从石家回来了,正在后院照顾母亲。这些天让你受累了赶紧趁此光景好好歇歇。你这身子骨,听说自那年起,也不太好了?如今感觉如何?”
    “没事早补回来了母亲那里什么珍稀补品没有?那次意外,也没添别的毛病,失血过多而已。”解了披风,杨氏又卸下其它出门的装束,请汪夫人坐下,两人闲聊起来。
    “仪哥儿呢?好久没见过他了,最近都是谁在替你带他?”
    “在家里,就跟在我身边亲自带;去学士府时,就交给崔妈妈。她经验丰富又忠心,我只对她放得下心……”杨氏答道,转头吩咐婢女丁香,“去跟奶娘说说,把大少爷抱过来……他大姨要看看他……”
    不一会儿,钟明仪就被乳娘抱了过来,崔婆子跟在旁边。
    “仪儿最亲他二姐了想来是在还怀着时,妤儿总喜欢隔着肚皮对他讲话。出来后,两姐弟的关系可好了……他们姐弟俩以后能相互帮衬,我就放心……”杨氏热切地向望姐姐,似是由衷地叹道。
    “感情深是好事映儿也是从小就爱粘着她哥哥。有些话,她宁愿跟旭儿说,都不跟我这做娘亲的说。”汪夫人也感叹道。
    “旭儿这孩子,从小就是个疼爱妹妹的。咱家妤儿也从小就喜欢她这表哥,经常听她提起。每年跟映儿一道做花灯时,都忘不了替旭儿,也做上一盏。若以后找个女婿像旭儿那般疼她,我这做母亲,也算放心了……”
    汪夫人并没有接她这话碴儿,转而说起在掇芳园养伤的外甥女。安慰妹妹,妤儿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再过十天,就能拆线了。
    接着又聊起了自己女儿的教养来:“映儿这两年懂事多了,从来不用**心。她那教养嬷嬷算是真的尽心了。婆母挑人的水平,还真是没得说的。”
    她感叹道,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杨氏建议道:“要不,让她给妤儿也推荐位老嬷嬷吧?妤儿翻过年来,就有十一了吧是得派个教养嬷嬷跟着了,教教礼仪,收收性子也好”
    说着,汪夫人扭过头去,问守在一旁的管事媳妇辛平家的:“昨儿个说起的那位嬷嬷,是姓温,没记错吧?”
    “夫人您没记错说是收性子很有一套。以前都被公侯世家抢来抢去,请去供奉的……”辛平家的敛眉垂目地答道。
    两人对答时,眼神始终不朝杨氏这边望过来,好似要强行替她做决定一般。
    杨氏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又不知古怪在哪里。不过,汪夫人没让她多想,随后就转移了话题,说到今日此行的另一目的上来,提起了许家的事。
    “孟淑人给我婆婆回信了,说她家大人十分欣赏许家慎哥儿。明年开春,铁定把他的名字,录到选拔的后备名单中去。让许家妹妹放心。你姐夫特意为孟老爷作了幅寒梅图……”
    听到此事,杨氏心里,顿时重新燃起了希望。
    “此次多亏了姐姐,不知该怎么谢你们才好”杨氏客套道。
    “这有什么许家也算是书香门第的大家族,咱们算也为旭儿以后在官场上,广结善缘罢了”汪夫人答道,又问起他们新的府第来,“他家搬到哪儿去了?”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那一块,相公跟许大人,可是寻了不少时日。”杨氏答道。
    “他家的慎哥儿,真是优秀的孩子。我那婆婆可喜欢他了。还想着,若是国子监万一进不去,就跟着咱们家里两个哥儿,一道念书。旭儿也蛮欣赏那小子的。”汪夫人毫不掩饰对许慎行的欣赏。
    姐姐告辞后,杨氏问在旁边替她抱儿子的崔妈妈。
    “大姐提到教养嬷嬷,到底是何意?”杨氏不放心地问了起来。
    “会不会是小姐上回的暗示,起了效果?大小姐想通了,要找外甥女当儿媳。提点您,要抓紧教养二姑娘,到时好拿到长公主跟前议议……”崔妈妈满脸喜色,“恭喜小姐,你的愿望或许有戏”
    “真的吗?”杨氏喜出望外,不过回想起对方,说这话时的表情。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蹦哒不起来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以她对姐姐的了解,对方一定会握着她的手,推心置腹地跟她分析,今后种种的设想。
    算了,反正妤儿还小说不定过两年,情况又有变化呢
    正如爹爹说的,钟家因妤儿她祖父的关系,皇上也许会网开一面。或许,相公以后还会重新被重用。其实,不用那么悲观的
    在回家的马车上,汪夫人的头脑中,也是翻江倒海般极不平静。
    看妹妹刚才提到旭儿的表情,该不会是指望,把妤儿许到汪家来吧?
    随即,她又想起二妹上次说的话来——找个可以掌控得住的媳妇。
    那么,亲外甥女肯定会跟自己一条心了,正好符合这项条件了。
    这个妹妹她太了解了。从小到大,她有什么好东西,对方必定会想方设法地讨了过来。
    见旭儿原来作指望的亲事黄了,是想要她考虑妤儿吧?不说婆婆那儿不会答应,自己也绝不能让独子,娶个只会拖后腿的媳妇。
    退一万步讲,若是婆婆执意要跟忠肃公后人结亲的话。钟家长女妙姐儿,也并非是不能接受的。
    没娘家势力的媳妇,更好控制。
    马车还没回到家,在路上,汪夫人就碰到了杨家的管事,报告给她一则五雷轰顶的消息——她娘家大学士府杨府,被御林军给查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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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9 12:41 PM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三十七章风声
    汪夫人赶到力旋胡同的学士府时,杨家已是一片狼籍。
    妹妹钟杨氏和妹婿钟澄,也早赶到了。杨老夫人崔氏坐在内室里,颓然地坐在床榻上,在赶来的亲朋好友安抚下,正抹着眼泪。
    屋里到处都是被推翻的柜子和箱子,还有散落一地的家什摆设。
    汪夫人忙问先到的妹妹和妹婿:“怎么回事?来人可说了些什么?”
    杨氏摇了摇头,神色慌张而无助,喃喃道:“我们赶来时,那帮人刚走。从爹爹的书房里,和三弟的院子搜走了几个箱子,倒没有抄走别的。”
    “三弟呢?”
    “被抓到刑部问话去了三弟妹哭着回娘家了。想来是回去跟承恩侯想办法去了。”
    “褚统领呢?他可曾知道什么消息?”
    “我这七八天都没见过他了”
    听到此言,汪夫人神色大变,摇着杨氏道:“此话可当真?三弟知道吗?”
    杨氏有些诧异姐姐的失常,奇怪地问道:“他也找几天了。怎么了?”
    汪夫人拉妹妹到一旁,避开妹婿,小声对她道:“爹爹曾经说过,若他出了什么事,只要褚统领在,定能找到方法救他出来。不要咱们姐妹掺和进去。万一定了大罪,他或许能帮家人逃离,找处隐僻的地方安置……”
    杨氏也慌了神,她只知道褚统领片刻不离父亲身边。自她小的时候起,他就出现了。这人平时不苟言笑,经常不出声也没表情,常会神秘失踪。有次三弟跟她讲,这褚统领本事大着呢那时三弟才刚开始在跟他练武。
    汪夫人垂头丧气地坐在厅堂外间的乌楠木雕花椅上。
    看到姐姐的表情,杨氏隐隐着急起来。
    她之前也听过父亲有这种交待。当时她以为爹爹只是杞人忧天,并没太在意。虽然父亲下了狱,她却没认为是最糟糕的情况。
    因为十多年前,她刚成亲时就被爹爹安排,跟夫君到江西某个穷县,吃了三年的苦。那时杨家也经历过类似严峻的考验,还不是都挺过来了。
    听说前任吏部尚书胡大人,也是被关进去一年多。最后无罪释放,还官复原职过。
    今日见到杨家被人查抄了,姐姐又是那样一副表情,让她顿时感到不妙了。
    钟氏夫妇一回到家中,就各自忙碌开了。
    杨氏找来她陪房杨二响家的,叫她把名下店铺的管事们,明日叫到家中,有重要的事情安排。
    而钟澄回到春晖斋后,就开始闭门不出。连着写了几封书信,派小厮送到了几处府邸。
    办完这些事,钟澄颓然地摊在椅子上,心里甚是焦急。
    若是妙儿她亲娘在,跟谢家的亲事,早就订下来了。何至于到如今这等窘境?
    原来打算,请淮安老家的二堂嫂或三堂嫂,就着明信堂侄来京参加会试的机会,跟来帮着张罗订亲事宜。谁知今年江南秋闱的罢考事件,影响到明信,让他受了池鱼之灾,乡试落榜了。
    二堂嫂听说早在两个月前,就从淮安出发。为了赶脚程,是特意从陆路走的。没想到现在还没抵达。后来听许坚说起,那条线路遭遇了二十年罕见的暴风雪,有不少旅客被滞留在途中了。现在还不知情况如何。音信全无的……
    若是他之前的事,被人抖了出来,丢了官,或自己熬不住辞了官,跟谢府亲事,会不会黄了?
    得想个法子,把女儿摘出来才行。
    昭明十二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景。
    就在京城中的人家,准备扫尘祭祖,官府朝堂准备封印的时候,京中大街小巷竟流传一个消息。
    冬月的下旬,御林军查抄了早已下狱的首辅,杨景基的府邸。从里面查抄出许多箱子,有人说是贪墨的金银珠宝,有人说是谋反罪证,还有人说是朝臣犯事的证据。众说纷纭。总之,让部分大臣们胆战心惊。
    传闻中那个箱子,是杨家前年从问斩的崔家手中转来的。记录各级官员不法行径的证据,杨崔两家靠这箱东西,结党营私,操纵朝政二十余年。
    一时间,京城中风声鹤唳,一些朝臣们人人自危。
    有人说,崔家从前朝泰和年间,就养了一帮死士,专门从事暗杀、栽赃、贿赂、陷害等活动。不少封疆大吏,高阶官宦,都因此落马。
    泰和三十四年,太子妃俞氏一族,就是靠了崔家这特别组织,靖王一党,揪住太子太子妃不放,栽赃陷害韩国公俞铮,导致他家被灭门。
    而前几天,皇长子带领御林军在京郊大兴县,剿灭这伙势力,还活捉了一两个重要首领。
    随后,就查抄内阁首辅大臣、一品太师杨景基的府宅,不仅抄出贪墨受贿的金银珠宝,还意外地收获了这箱,足以让朝堂变色的东西。
    无人在朝中为官的普通老百姓,对此等发生在身边奇闻异事,自然是津津乐道。街头巷尾轮番议论。有些胆小怕事的茶馆、酒肆的老板,还祭出了“只谈风月,莫论国是”的招牌。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京城百姓热衷聊起这话题的兴头。
    纵贯京城南北的宣武门大街,在靠近太仆寺的最繁华地段一座酒楼的顶屋。临街雅间有扇窗子敞着,两位青年男子,半撩着帘子在朝街面上张望。
    “看见没有?此消息一放出,杨派那些官僚,都不敢穿官服上街了,化装换轿私底下串联。”一位锦衣公子,神色凝重,唇边挂着一丝讽刺的笑意。
    “还是表哥英明,把那个窝点端掉后,找人把箱子偷偷塞进杨府。再从那里光明正大地搜出来,游街震慑。那般人就不敢在明面上反抗了,像一只只乱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旁边一位稍微年轻的公子赞叹道。
    “我也是怕他们留有后手,在别处另备了一份。到时散布谣言,说大兴县那个与他们无关说是咱们故意捏造,做戏吓唬他们的,这下他们抵赖不了吧”锦衣公子放下帘子,回到座位上,解释道。
    “还是程太傅他老人家深谋远虑,这招‘打草惊蛇’,彻底乱了那帮贪官污吏的阵脚。杨逆所恃的凭仗,全部作废。想必,他现在还在诏狱大牢,等着他儿子、他亲家接回家过年呢”那年轻的疤脸公子也跟着嘲笑道。
    接着他又问了句:“表哥,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做?不会等到年后吧?”
    “当然不会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岂能等他们借年节走亲访友的机会,互相串联?”翌公子举起酒杯,跟对面的表弟碰了碰,“要让御史们年前更忙一些证据都呈上去……定让那帮乱臣们,过一个胆战心惊的年……”
    刖公子担忧道:“表哥,若是年前出击,不怕年后开印时,朝中少一半官员,岂不是瘫痪?”
    “哪能如此?法不责众这些把柄只能敲打敲打,不能一锅端。只要能制住他们就成了。师傅的意思,明年殿试中,咱们再觅几个良才。花三年时间,就能将杨派旧党换得差不多了。”这位天潢贵胄成竹在胸地答道。
    “对了,子华,凌霄那边怎么样了?问出什么来没有?”他转头问屋里的另一位少年。
    “有消息了说是追杀了个铁匠,接着那暗卫就气绝身亡了。想来就是他那次遇到的”薛斌回答道。
    “可惜了难道那箭矢上有蹊跷?”刖公子问道。
    “哪能啊子华手下兄弟们查过多少遍了,还是没发现破绽。而那箭支还是御林军的装备。听那个抓来的羽扬卫死士说,那人行刺前,就服过只能活三个时辰的毒药。”薛家公子苦着个脸,反驳道。
    “姓杨的老匹夫好手段戏演成功了,就能帮着石家那愚夫拱上了位,讨得了陛下的欢心。他又有了能让石敬,抄家灭门的把柄。若弄巧成拙,真射中了,他也能用手中的把柄,操纵文武朝臣,伺机拥立三弟上位,把持朝政;只是不知,他是如何说服承恩侯,那个胆小畏缩男人的。现在不仅缺人证,还缺物证……”翌公子望着眼前的两人叹道。
    “石敬那位小妾不能当人证吗?”刖公子有些不解。
    “她毕竟只听到醉梦中的只言片语,说服力不太够。最关键的是,承恩侯自己能出来指证,还要有重要物证。”翌公子解释道。
    “让凌霄再找找吧毕竟他从案发现场过来的……”薛斌建议道。
    “这次,为杨景基的案子,他怎会这般积极?”刖公子突然起困惑他已久的问题。
    “想来,他是早点结了此案。公子早日登上储君。乘着还未正式成亲前,想法子退了曹家那门亲事吧”薛斌答道,毕竟跟罗擎云从小一块玩大,好友的心思,很少能瞒得过他的。
    屋里里刖公子不觉失笑出声,说道:“人家都只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在凌霄兄这里也是适用的。不过,效果恰恰是相反的,美人逼得英雄,想方设法要建功逃离……”
    翌公子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想笑出来,又怕失了身份。
    只淡淡说了一句:“难为他了若它日事成后,他有法子退了,到时咱们,能帮就帮他一把。此事能进展到今日这步,他功不可没……”
    屋里的其他两人俯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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